洛基挑起一边眉，不以为然“这可不是斯塔克家的错，世事难料，而且九头蛇和克格勃也都是不好对付的狠角色。”
“没错，我不怪霍华德，”史蒂夫点点头，神色也已经平静了下来，“他不可能是九头蛇的对方，因为那些人从不惮于使用任何卑鄙肮脏的手段——比如绑架霍华德的儿子。”
“你是说托尼？”洛基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霍华德一生就只有托尼一个儿子，却从没听托尼说起他小时候曾被绑架过。
史蒂夫垂下眼眸“托尼那时只有四岁，作为一个父亲，霍华德没有别的选择，他给巴基注射了麻醉剂，然后把他交给了九头蛇。”
洛基呆呆站在原地，他从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他怀疑地看着眼前的美国队长，大脑飞速转动着、计算着，最后目光由茫然渐渐变得危险起来。
“你是在威胁我。”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听上去冰冷刺骨。
“不，我没有。”史蒂夫依旧面无表情，语气一如往常般沉稳可信。
“别对我说谎，凡人！”洛基一把揪住美国队长的衣领，神族的威压无声地迅速展开，几乎令人难以喘息，“你知道冬兵杀了霍华德，所以在用托尼威胁我保守秘密，是不是！”
“我没有说谎，洛基，”史蒂夫坦然直视着对方愤怒的双眼，“你和托尼都是我的朋友，尤其是托尼，他是霍华德的儿子，我有责任照看他。如果你真的能看破谎言，应该知道这些话出自真心——而且我看不出我有哪一点能够威胁到你的。。”
洛基凶狠地瞪了史蒂夫一眼，然后慢慢松手将人放开。
“我们必须永远守口如瓶，”他斜晲着对方，理直气壮地说，好像自己的要求有多么光明正大似的，“托尼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平白背负些什么。”
“我也这么认为，”史蒂夫叹了口气，轻轻将被洛基拉歪的领口摆正，“不过既然你觉得这不是斯塔克的错，那还担心什么。”
“问题的症结在于，托尼是个好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建立在牺牲另一个无辜者的基础上，他会内疚到发疯——虽然我一点儿也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内疚的。”邪神苦恼地扶着额头，气哼哼地说，完全没有心思再顾及这些话会不会引起史蒂夫的不快，“你们这些人类，越是好越是麻烦，越是痛苦，总是恨不能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完全忘了你们不过是些可怜的蝼蚁，根本不可能坐到完美无缺——相比之下，当反派要轻松太多了。”
“你是对的，”史蒂夫点了点头，“同理，巴基也不应该为他曾经犯下的杀戮负责，他被洗脑了，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可他一旦想起这些来又将痛不欲生。”尤其在他发现自己残忍地杀害了曾经的战友之后。
两人再度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洛基问。
“我决心摧毁被九头蛇寄生的神盾局前，曾不止一次遭遇陷阱。”史蒂夫回答，“其中一次我遇到了一个将自己装进电脑里的疯子，他向我透漏说霍华德的死另有隐情。于是我拜托贾维斯搜集并破译了娜塔莎公布的神盾局加密文件，终于找到了真相。”
“你让贾维斯帮忙？”洛基惊得声调都拔高了好几度，“他根本就是托尼的狗腿，他会把一切都告诉托尼的！”
“抱歉，但是your honor，我一直都在这里。”电子管家悦耳的声音从他们头上传来。
“别紧张，”史蒂夫则安抚性地对洛基笑了笑，“就像你说的，托尼是个好人，而不是什么大魔头或控制狂，他给了我们所有人贾维斯的高级权限，虽然不是最高级的，但足以让我私下搞点儿小动作而不被他发现。”
“你的问题我待会儿会处理，贾维斯，”洛基朝天花板翻了翻眼皮，然后转向史蒂夫，“至于你，队长，你又是怎么知道霍华德用冬兵换了托尼？”
“就在你们回来的前一个星期，我带巴基去了佩姬所在的医院。”
“佩姬·卡特？”洛基记起了巴基梦中的那位棕发女士，“她还活着？”
“已经九十多岁了，衰老使她在大多数时候都不太清醒。”史蒂夫笑得有些勉强，“巴基的出现显然给她提了个醒——她想起了这件事，并给我看了一些东西。”
“所以，在我和托尼从神域回来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一切，而我竟然一点儿也没看出来。”洛基冷笑，“我算是看走眼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个正直的人，道德感爆棚的那一种，连句脏话也不肯说，没想到却能将秘密藏得这样滴水不漏，要知道即便是我，每回见到托尼时也会禁不住心虚。”
“我知道这不对，”史蒂夫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躲避洛基的目光，“可为了巴基我不得不这样做，不是说我要把事情一直隐瞒下去，我只是希望能让托尼多了解巴基一些，让他看到真实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样他才能明白九头蛇才是霍华德之死的真凶，而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将怒火发泄在巴基身上。”
洛基沉下脸“队长，你不觉得自己的这番话有失公允吗？冬兵杀死了托尼的父母，这是事实，无论受到什么人的操控，这都是事实，难道托尼连复仇的权力也没有吗？”
“我不知道神域的传统如何，但在美国，只有法律才能判定一个人是否真的有罪。”美国精神这样回答说“我们不能因为自己能力强大就擅自动用私刑。”
“法律？”洛基几乎喷笑出声，“你是指那些写在纸片上的歪歪扭扭的小蝌蚪？”
“我不奢望你能理解，但至少请给人类社会文明以适当的尊重，”史蒂夫严肃地说，“而且我一向认为，无论是人还是神，都应对某些高于其上的事物心怀敬畏。”
洛基转了转眼珠。
“在某些问题上的观点不一致不代表没有合作的可能，我想我们可以求同存异，”他故作大度地摊摊手，“我们必须保守秘密，两个秘密都是，不能泄露分毫——为了托尼，也为了巴基，如何？”
史蒂夫犹豫着，并没有立即给予正面回答。
“我一直都在做正确的事，”他抬手揉捏着眉心，在走下美国队长的神坛后，终于显露出了人类应有的疲态，“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什么事才是正确的，但现在我却不那么确定了。洛基，真相不可能永远被掩盖，它们被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被我们挖了出来，总有一天托尼和巴基也会发现。”
“相信我，队长，没有人会比我更明白这一点，没有人……”洛基喃喃地说，他的身世被神域的主宰费尽心思藏了上千年，最后还不是暴露了出来？那一刻，父子几近决裂，自己差点儿误入歧途、死于非命，被欺骗、被隐瞒的痛苦在他心上留下的伤口至今都没有愈合。
“我们不会一直隐瞒，但必须小心挑选最恰当的时机揭示真相。”他这样说，高高地昂起下巴，像是在宣誓自己的绝对正确。他可顾不上史蒂夫的亲亲小鹿仔会不会受到伤害，关键是他的蜜糖。如果托尼发现冬兵是杀害他父母的真凶，他会恨他恨到想要一刀捅死他；可如果他同时发现自己其实也是造成冬兵悲剧的帮凶，又要拿这个杀父仇人怎么办？
史蒂夫苦笑摇头。
“永远都不会有最恰当的时机，”他喃喃自语，“我们不得不一直守口如瓶，直到他们发现，然后发疯。”
洛基的嘴唇颤抖着，没错，永远都不会有最恰当的时机，所以他决不能让托尼知道，他必须时刻看着罗杰斯，让他保持沉默。
或许他应该找机会杀掉他和冬日战士，一劳永逸，还有那个九十多岁的卡特女士，洛基阴暗地想，可是罗杰斯该死的说得对，真相不可能永远被掩盖，它总会出其不意地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既然贾维斯能够破译神盾局的加密档案，没道理别人就不行。
他挫败地低吼一声，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团乱麻已然无计可施，只能听凭天命。
处理完留在贾维斯处的痕迹后，洛基疲惫地回到了卧室，推开门却发现托尼正坐在自己的大床上玩starkad，放松下来的神经立刻再次绷紧。
“怎么这么晚？”小小科学家将ad扔到一边抱怨说。
“我和队长谈了会儿鹿仔的状况，他像个老妈子一样问东问西纠缠个不休。”洛基故作无奈地摇摇头，依照他的经验，托尼正处于过量□□和工作阶段性完工的双重兴奋当中无法入眠，迫不及待地想要聊天催眠，自己得想办法尽快把他哄睡着才行。
“小巴基怎么样？还会梦见大灰狼吗？”托尼打趣说，往刚刚爬上床的洛基身边凑了凑。
“比你那阵子还要糟糕得多——”洛基叹了口气，他的心肠又冷又硬，并不太在乎托尼之外的人类，可即便如此，每回从冬兵的梦里出来，都会感到深深的悲凉和怜悯。
托尼也叹了口气。
“老爸有一个相册，里面收集了他和队长的所有合影，我让贾维斯把它们都扫描到电脑上，”他将ad递给洛基，“其中有不少是三人合影，我爸爸、罗杰斯，还有巴恩斯中士。”
洛基翻看着霍华德的珍藏，巴基的身影时时出现，有时穿着深蓝色的军用棉服，有时穿着长款军大衣，有时背着□□，有时歪带着军帽，一脸痞气，可无论哪一张他看起来都很开心，笑得无忧无虑，好像战争的阴影不曾笼罩在他头顶。
“原来你老爹也是队长的脑残粉。”他将ad还给托尼，装似不经意地吐槽。
“是啊，是啊，要是他还活着，一定会卯足力气和寇森别苗头。”托尼微笑着，“可就算他没死于车祸，也不大可能活上一百来岁，要知道多数人不会像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这么好运。”
“的确如此。”洛基回答，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他应该接着说点儿什么，平时他的话可没这么少，托尼或许会起疑也说不定，可他的脑子却像是被卡主了一样，一句恰当的俏皮话也蹦不出来。
“小时候老爸总会给我讲美国队长的先进事迹，当中也会提到巴恩斯中士，听上去他是一位优秀的战士，也是个好人，对朋友很忠诚，尤其是对罗杰斯。我爸爸还曾因此嫉妒过队长，很希望自己也能得到这样的挚友——罗杰斯爱了他这么久绝对是有原因的。”
“那我是不是该提放着点儿罗迪？”洛基勉强假笑着说。
“别胡乱吃醋，kitty，”托尼终于打了个哈欠，这让洛基大大松了口气，他是谎言之身，可他从不知道隐藏秘密会这么累，“我只是喜欢这对c而已，但对于他们这种慢条斯理的恋爱模式没有半点儿兴趣。”
“而且我可要比你那位上校朋友英俊得多。”洛基胡乱应答着，“睡吧，我明天还要忙着处理队长摧毁神盾局带来的不良影响，不省心的事怎么就这么多？”
“嗯哼，晚安——”托尼胡乱亲了亲洛基的脸，熟练地窝在他的肩膀上坠入了梦乡。洛基动了动胳膊，调整着姿势好让他的恋人睡得更加舒服，可自己却睁着眼睛失神地望向天花板，一夜无眠。
第49章软弱
史蒂夫站在位于布加勒斯特市中心的一所小公寓里，这儿的窗户不大，采光也很差，即使正午室内仍旧阴暗犹如傍晚，桌子上散落地堆放着各种汽水瓶和速溶咖啡条，水槽里则塞满了脏兮兮的空盘子。
史蒂夫随手从冰箱上取过一本记事本翻看，发现当中全都是关于自己的剪报，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又捡起另一本，上面则写着一些他根本就没有听过的名字，每个名字下还附着亲属的姓名和住址，有的打了勾，有的画着圈。
“还是对别人的隐私充满好奇，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史蒂夫欣喜地回过头，果然看见巴基站在门边，他留了胡子，戴着棒球帽，只有一双绿眼睛在阴影中熠熠生辉，左手拎着水果，右手则抱着个纸袋，露出长面包的一角。
“不，我只好奇你的。”史蒂夫放下本子走到巴基面前，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微笑，“抱歉，为七十年前偷看你的日记和七十年后偷看你的剪报。”
“我说了不要来找我。”巴基嘟囔着摘下帽子，他的头发比从前更长了，乱糟糟地垂在脖颈间，不过整个人似乎比离开时胖了些，脸颊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
“再次抱歉，但情况特殊，”史蒂夫耸肩，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公布了噩耗，“你被发现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维也纳，并制造了一起导致12人死亡的恶性恐怖事件，现在全世界都在通缉你。更糟糕的是，托尼知道了关于霍华德的事，正在过来的路上。”
“该死！”巴基以手捂脸，低头□□着，而这时，史蒂夫的手机响了。
“找到他了吗？”洛基的声音从中传来。
“我们在一起。”史蒂夫打开免提，并把手机递给了巴基。
“嗨，洛基——”巴基勉强笑了笑。
“收拾一下，你们现在就得走，”洛基没有寒暄，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明着情况，“国际刑警、联合反恐任务小组，包括街头卖李子和报纸的小贩，全部都在找你。还有托尼，他的情绪不太稳定，我担心他会伤到你。”
“巴基的金属臂里有定位，告诉我们怎么拆掉它。”史蒂夫插了一句。
“从上面数第三截，揭开外壳，里面贴着一小块芯片，摘掉就行了。”
“你和托尼还好吗？但愿他没有因为你的隐瞒而大发雷霆。”史蒂夫一面摸索着拆掉定位芯片，一面问道。
“不算好，但也不太糟。”洛基弹弹舌头轻快回答，听上去心情尚可，“找到藏身之地记着联系我，我得过去和你们谈谈。”
史蒂夫挂断电话，将芯片和手机一起扔进水槽里，并拧开了龙头。
“我们不能再和洛基联系了，”他转身朝一脸迷惑的挚友解释，“巴基，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错，但你只认识好人洛基，却从未见识过他的阴暗面。除了托尼，他不会真正在乎其他任何人；而为了托尼，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掉任何人。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托尼究竟知道了多少，如果是所有，那洛基不会采取行动；如果是一部分，还是糟糕的那一部分，我们就有麻烦了。”
“除了美国队长，每个人都有阴暗面，”巴基摇头微笑，而史蒂夫的紧张情绪也因他小小的玩笑而缓解下来，“但我相信洛基，他绝不会伤害我，我对他有信心。”
“或许吧，”史蒂夫将巴基刚买的水果和面包装进战术背包里，转头凝视他的挚爱，“但我们不能在情况不明时冒险，我们……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在辗转4小时候，他们终于得以和等在边境附近的山姆汇合。
“嘿，伙计，”山姆拍了拍巴基的肩膀，“你看起来过得不错，人都胖了一圈，克林特看见你指定会高兴——他终于不是最圆的复仇者了。”
“那可说不定，”巴基耸肩，“我和他的体质不同，容易长肉也容易掉肉，况且他是已婚人士，啤酒肚将是他的标配。”
“我想我们应该先上车再取笑克林特，毕竟我们当中有一个逃犯。”史蒂夫插嘴说，并当先坐进了副驾驶。
“真狡猾，先抢走了好座位。”巴基嘀咕着，一脸不满地爬进了后排座。
“在去你准备的安全屋前，我需要你扔掉手机，山姆。”史蒂夫转头对发动车子的猎鹰郑重要求，后者微微一愣，随即取出口袋里的starkhone，摇下车窗二话不说直接扔了出去。
“好了，”他一踩油门，车子快速冲上高速公路，“能在路上告诉我原因吗？”
“洛基可能会追杀我们。”
“什么？”山姆睁大眼睛，但显然只将之当成一句玩笑，或是一种夸张说法，“为什么？你们跟斯塔克玩3没叫上他？”
“事情很复杂，”史蒂夫叹了口气，“简单说，就是我们知道一个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山姆脸色凝重起来“这听上去很‘洛基’，我能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把他惹毛了吗？”
史蒂夫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山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毕竟被洛基追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轮换着开车，用了一天一夜赶到了山姆找的安全屋。这是一间位于森林中的小木屋，不算大但也足够三四个成年人居住。
“一个老朋友盖的，”山姆将后备箱里的星盾和巴基用惯了的□□拿出来，并解释，“他一般冬天打猎时才会过来，我跟他来过两回，相信暂住几天他也不会介意。”
“谢谢，山姆，真是帮大忙了。”史蒂夫真诚地说。
“别客气，ca，那些朝你开枪的人最终也会朝我开枪。”英俊的黑人小伙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你们留下打扫，我去采买些必需品，顺便再带几桶油回来。”
他们目送山姆开车离去，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和小小的避难所。
“这儿真不错。”巴基展开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感觉清新的空气从鼻腔一直充满全身。
史蒂夫微笑看着满脸陶醉的爱人“是不错，而且你还曾经梦想当个护林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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