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舒适的状态并没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巴基喝醉了。
这朵布鲁克林野玫瑰的酒品一向不怎么好,史蒂夫从没见过他在醉后能安安静静地趴在什么地方睡上一觉,反倒会瞪着贼亮贼亮的绿眼睛一头扎进女孩子当中,毫无克制地挥洒他永远过剩的魅力和荷尔蒙。
“别苦着一张小脸,史蒂夫,”冬兵笑嘻嘻地拍了拍现任男友的脸颊,眉眼间的风情让他看上去和冬天什么的完全不搭边,“我们去找点儿乐子怎么样?”
“相信我,巴基,那不是个好主意,”史蒂夫拉起恋人的手,“我们现在就回去,好吗?”
冬兵不悦地瞪起眼,碧绿的眸子因酒醉而直勾勾地盯着史蒂夫,当中水汽蒸腾。
“回去?”他口齿不清地重复着,双颊潮红,“不,那里只有一个使劲浑身解数,找各种理由不跟我上床的男朋友,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史蒂夫叹了口气,斯塔克老是拿他的性经验贫乏说事,可事实上他并不像众人所认为的那样“纯洁”,毕竟他曾在充斥着漂亮女孩的文工团待过不短的时间,而那时他又恰好处于努力摆脱对挚友不正常欲求的矛盾时期,迫切需要一段新的恋情,而面对一个金发蓝眼身材又好到爆表的男友,没有哪个女生会仅仅满足于摸摸小手、亲亲小嘴。
但史蒂夫对此却并不十分热衷,不是说做那种事不舒服,只是事后带来的空虚感和罪恶感更令他避之唯恐不及。他并不爱那些女孩,虽然他曾认认真真地设想过和她们在战后结婚并一同生活,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拥有彼此——他无法理解她们,搞不懂她们对服饰和化妆品的热衷,更讨厌那些故作浪漫其实索然无味的约会;相应的,她们也无法理解他,他不是一个徒有英挺外表的马戏团演员,只会在台上装模作样地揍希特勒,他渴望成为一名战士,在铁与血的战场上为他的信仰舍生忘死,这才是他为什么生在这个世界上。
只有巴基能够理解他,他们的交流是如此顺畅,无需语言,一个手势、一次微笑甚至一个短到不能再短的眼神交汇就已足够,他怎么可能不去爱他,怎么可能不想进入他、占有他?可他却不能跟巴基上床,只要不上床,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巴基记起了过去,不再想和他一起,他们还可以重新做回朋友。
——他绝对不能冒一丝一毫的风险,他不能再失去巴基了,他几乎可以确定,如果这种事再度发生,他将无法苟延残喘下去。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地跟在恋人身后,任凭他带着自己去找那所谓的“乐子”,像个做错了事又不知道怎么补救的小学生,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就算巴基今晚真要带一个女孩回去他也不会抗议什么,毕竟是他没能满足他的需求,都是他的错,巴基怎么惩罚他都是应该的。
当巴基跌跌撞撞地穿过一群端着酒杯傻笑的姑娘,最终停在台球桌旁时,史蒂夫绝对松了口气。
“想加入吗?帅哥?”山姆一边玩弄着手里的球杆一边朝冬兵扬起下巴。
“为什么不呢?”巴基打了个酒嗝,“要知道虽然我不记得了,但直觉告诉我我对这个非常在行。”
“是嘛,”克林特直起身,他刚刚将一个红球准确无误地击入了落袋当中,他可是神箭手,准头好着哩,“那如果你输了就得把之前赢我们的钱全部还回来,而且不准向美国队长哭鼻子。”说着,朝一旁的史蒂夫笑了笑“一起吗?ca?”
史蒂夫摇摇头,他不是不会玩而是实在没有玩的心情,山姆却眼睛一亮,立刻附和起来“没错,而且还要翻上一倍,怎么样?”
“这又是一个赌局?”冬兵不怀好意地笑着,“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最后哭着喊着求放过的人一准是你们俩。”
山姆撇嘴“别太自负,无论美元还是欧元,今晚我都会让它老老实实待在我的口袋里。”
冬兵却摆摆手“我和美国队长一样有七十年的退休金,钱不是问题,这回我想玩点儿不一样的,你们敢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你问我们敢不敢?哈哈哈——”
“你怎么不去问美国队长敢不敢踢希特勒的屁股?”
冬兵戏谑地看着他们,像是看着两只主动钻进猎人陷阱中的傻兔子。
“说到屁股,”他摸摸鼻子,“赢我的人可以得到1000欧元,而输给我的人——”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张开手臂宣布“——必须被我上一次。”
两只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双手护胸并齐齐后撤一步,动作一致到如同排练过无数次,瞪视巴基的目光惊恐莫名。
“就像美利坚合众国的51区,我的屁股也是禁区,绝不容任何人践踏,所以别打它的主意!”
“我以为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一如历史书中写到的那样,是个正直勇敢的好家伙,万万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也没想到自己是这种人,”冬兵幽幽地说,“直到我蹚上了个死都不肯跟我亲热的男朋友。”
“刷拉——”美国队长立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你什么时候生日?我送你们一打珍藏教学影片。”克林特立即真诚对冬兵表示,“或许你会想换一个赌注,毕竟我们的屁股远不如队长那么好看。”
冬兵咂咂嘴“人们在饥饿时,如果吃不到法国大餐,也只能大幅度降低标准,随随便便来几块压缩饼干果腹。”
“压缩饼干们”阴沉着脸,还准备做垂死挣扎,巴基却抢先叹了口气。
“怎么?”他偏头看向两人,神情挑衅,“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把我的钱赢进你们的口袋?现在却成了胆小鬼和缩头乌龟?”
山姆和克林特再次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决绝。不得不说,在赌运方面巴恩斯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可他现在喝醉了,而且醉到想要除美国队长以外男人屁股的地步,瞧瞧,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需要扶着球桌来平衡身体,他们根本不可能输给这样一个醉汉,所以——
“我们赌了。”
而十分钟后,他们的下巴在地上哀号着翻滚,因为巴基打出了一个完美的一杆球——他甚至都没求助于加长杆。
“你们是不是和詹姆斯打赌了?”一个康复部的女生捅了捅克林特,巴基的优异表现将不少人吸引了过来,现在球台已经被联盟成员围得密不透风。
克林特沉重地点点头,他真心没力气说话——美国队长的好巴基不会真的要他们履行赌约吧?求上帝可怜可怜我们。
“你难道不知道?绝不能跟詹姆斯打赌,”那个女生没注意到克林特如丧考妣的脸,自顾自地说,“任何赌都不行,他不仅是美国队长的宠儿,也是幸运女神的宠儿,你会输到脱裤子的。”
是啊,我想我马上就要脱裤子了,克林特悲伤地想,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冬兵在众人的叫好声中缓缓直起身来。
“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刻,”他将垂在额前的棕发捋到脑后,颇具浪荡子风范地朝他的手下败将勾了勾手指,“我想斯塔克大宅不会缺少空房间,你们俩谁先来?”
“他!”山姆和克林特异口同声地大喊,在发现对方背叛队友的企图后勃然大怒,开始相互推搡,试图将对方推到冬兵跟前好保全自己,最后索性以摔跤的姿势双双倒在托尼柔软的地毯上厮打起来。
到底是什么承诺这么可怕?围观群众纷纷表示非常好奇。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史蒂夫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巴基的裤子。
“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他用仅有他们两个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你不会真的想要跟他们……跟他们上床,对不对?”
冬兵望着史蒂夫,清醒时被压抑着的愤怒顷刻间决堤而出。每次他鼓起勇气暗示他们可以更进一步时,这个男人不是视而不见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再不就找借口匆匆离开。他甚至故意在史蒂夫为他做复健按摩时,学着视频文件里的男人放荡地□□出声,可那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只是得到了一句“巴基,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间”。史蒂夫的拒绝表现得太过明显,好像当初只不过是因为可怜他才纡尊降贵地答应了他的告白,这种近似于施舍的态度令冬兵既无地自容又火冒三丈。
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阻止他寻欢作乐?
冬兵这样想着,报复般地挣脱史蒂夫的手,迈步上前一手一个将山姆和克林特拎了起来。
“其实你们大可以不必争抢得这么凶猛,”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介意你们一起。”
两个可怜人死死拽着台球桌不肯撒手。
“我愿意出1000欧元,”山姆叫喊着,“或许2000欧,只要你肯放过我。”而克林特也急中生智“我们可以合力将史蒂夫打晕剥光绑到你床上,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慢慢享用大餐而不是干巴巴地啃压缩饼干。”
“可总得有人吃饼干,不然他们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巴基以一种勉为其难的恼人态度说,同时加大力气,将两只鹰连同台球桌一起拖着往走廊的方向而去,桌腿划过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一如山姆和克林特崩溃的内心。
——冬兵不是来真的吧!
第31章完整
冬兵拖着山姆和克林特离开大厅,两个战败者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悲凉的命运,放开可怜的台球桌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同样跟在巴基身后的还有史蒂夫,他就那么板着脸一言不发地跟着,酷似一只跟着鸡妈妈的倔强小雏鸡。
这支由四个神情各异的大男人组成的队伍因队长詹姆斯·巴恩斯的驻足而齐齐停在一间屋子前,冬兵用他可怕的金属手臂恶狠狠地推开那扇半掩着的门,然后一阵混合女人尖叫和男人咆哮的声音从里面乱糟糟地传出来,无需探头去看也知道他们究竟搅扰到了什么。
冬兵毫无愧疚之心地冷哼一声,扭头继续推搡着他的俘虏往前走,史蒂夫则对屋内两个被打断了好事的无辜者道了句“抱歉”,还体贴地为他们重新关好门。
“特战队的吉米和后勤部的爱丽丝竟然是一对。”克林特小声嘀咕着,山姆则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你的屁股就要失贞了还有工夫关心这个?”
鹰眼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我可不觉得詹姆斯会来真的,”他稍稍慢下脚步,小声对山姆说到,“而且队长一直跟着我们,他绝不会允许他的巴基出轨。”
而这时,冬兵又粗暴地推开了另一扇门,这回迎接他们的是两个男人的咒骂声,以及一个兜头砸来的花瓶。
所以,派对的精髓并不在于免费酒水和巧克力喷泉,而在于之后的约炮?
“别以为没有空房间我就会这样算了,”冬兵说,找不到适合履行赌约的地点无疑令他很焦躁,山姆几乎能够看见一团实体化了的乌云在他头顶上方飘来飘去,“我会在走廊里直接剥掉你们的裤子,然后履行赌约。”
山姆微微打了个冷战,偷眼去瞄被寄予厚望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山姆简直分辨不出他现在的模样和上次手撕神盾局时的模样究竟哪个更可怕些。
要是他为了不让他的巴基出轨而决定把我们统统干掉怎么办?正直的黑人小伙无端产生了这样一个荒谬的想法,即使他身为美国队长的迷弟,并坚信这个男人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品质,但拜托,那可是巴基,为了他,史蒂夫做出任何行为都在情理之中,对不对?
最糟糕的情形没有发生,巴基终于在耐心耗尽之前为他们找到了一间没人的屋子。
“进去。”他对山姆和克林特说,两人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最后求助般地看了眼史蒂夫,见对方仍旧面无表情,只得乖乖走进屋里。
巴基倚在门上斜眼看着与自己寸步不离的史蒂夫。
“离开。”他注视着他,绿色的眸子像是冰冷的海水又像燃烧的火焰。
“不。”史蒂夫回答,他阴沉的样子非常可怕,明明只比巴基高上一点点,可投下的影子却似乎将巴基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随便你,”冬兵冷冰冰地说,那语气简直能将人直接冻住,“我很高兴能把门甩到美国队长的脸上。”
他说完转身就要关门进屋,却被史蒂夫一把擒住胳膊粗暴地拉到了门外。
“碰!”门在冬兵身后卡死,而他本人则被死死抵在门板上。
“搞什么?”冬兵用力推搡着眼前人的胸膛,史蒂夫却纹丝不动,一手揽着恋人的腰,一手稳稳地拖着他的后脑。
然后,他低下头,吻了他。
这不是史蒂夫第一次吻巴基,却是他第一次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吻他。在成为恋人后,他曾无数次地亲吻巴基,吻他好看的眼睛、光滑的颧骨,还有饱满的嘴唇,可那些吻都太克制,浅尝辄止到会被误认为只是一种例行公事的过场。
而现在,愤怒和独占欲燃烧着他的大脑,将所有顾虑、恐惧和患得患失燃成灰烬,他想要吻他,只吻他,永远只吻他,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他的巴基,那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珍宝,而他会好好守在他身边,就像守着宝藏的恶龙。
史蒂夫不想结束这个吻,而巴基显然也不想,他们就这样吻着,嘴唇一刻不停地纠缠,却始终完美地贴合着,就像两个齿轮一刻不停地“吱呀呀”转动,却始终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
亲吻中,火山海啸般狂暴的情绪像阳光下的晨雾般消弭于无形,转而被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取代。大脑停止了思考,全然沉溺于这种内心的安宁当中,他们什么也不需要想,什么也不需要怕,因为长久以来缺失的那部分,被从他们血肉中强行剥离的那部分,在历经波折苦难之后,在此时此刻又回归了本体。
他们终于再次借由彼此达成了完满
——就像他们在布鲁克林肮脏的小巷里初次相遇时那样。
可惜的是,他们的肺活量不允许他们吻到时间的尽头,他们的唇终究还是离开了彼此。
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他们不约而同地想,我以为我们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到了另外某个地方,那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可以相互依偎着,永永远远地吻下去。
“我爱你,巴基——”史蒂夫颤颤巍巍地说,即便是美国队长也需要呼吸,“你爱我吗?”
巴基很想笑,他当然爱,他爱他阳光般璀璨的金发,爱他天空般蔚蓝的眼眸,爱他雕塑般刚毅的面孔,爱他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他爱他的走路姿态,爱他的领袖风范,爱他的一举一动,爱他的穿着打扮(即便那被洛基批评得一无是处)——瞧啊,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衬得他的眼睛多好看。
所以,冬兵没有回答,而是反手关闭了走廊上的吊灯。
完全的黑暗降临在他们四周,两人只能通过摸索感受对方的存在,这让史蒂夫突然想起了一首诗“在点燃三支火柴的夜里,一开始是为了看到你的脸,接下来是为了看到你的眼,最后是为了看到你的嘴唇。余下的黑暗是为了想起你的全部,把你拥紧。”
他完全明白巴基在暗示什么,却又不太确定他们的第一次应不应该在这里,一个随时可能冒出旁观者的走廊上。这时,他感到对方的唇再次贴近,灼热的气息喷在他发烫的脸上,但巴基并没有吻他,而是用自己的鼻尖轻蹭着他的,这种亲昵而又漫不经心的前戏令他不禁开始幻想,幻想自己凝视着那双绿眼睛一点点进入它们主人的身体。
虽然现在或许不是最恰当的时机,但这种失去视力干扰的纯然感知会让他们的心贴合得更近。史蒂夫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滑下双手,让它们精准无比地落在巴基的腰带上……
一门之隔的室内,山姆和克林特并排坐在地毯上。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黑人小伙问与自己的同伴,木然地注视着眼前的那扇门,可怜的木板正在某种有节奏的撞击下,发出同样有节奏的“碰碰”声。
“不知道。”克林特将头仰靠在后面的床垫上,努力忽视和撞击声一样恼人的□□声,“如果队长在这方面也是常人的四倍,那我们可有得等了。”
“或许我们可以先睡上一会。”山姆建议。
克林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朝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扬了扬下巴“你睡得着?”
一阵沉默,当中夹杂着无数声“巴基”、“我的巴基”,以及一声尖利的“史蒂夫”。
“睡不着,”山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某些犹豫,“随便说一句,我好像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