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片刻沉默。
“抱歉，”电子管家先诚心诚意地来了这么一句，似乎为自己不得不传达下面的话颇感无奈，“但sir说您是个大蠢蛋，而他那晚把屁股翘得那么高可不仅仅是为了听墙角。”
老冰棍夫夫识趣地退出病房，并为贾维斯感到庆幸——幸好他是位电子管家，因为大概没有任何血肉之躯能够忍受那两个把隔空吵架当情趣的诡异家伙。
至于交叉骨，反正他还处在昏迷当中，不是吗？
周四的纽约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一架直升机正从复仇者大厦的停机坪上缓缓升空。
“两个月前复仇者才敲定和政府进行超级监狱项目的合作，”机舱中，史蒂夫对洛基说，一脸犹疑，“我从不知道政府的效率会这么高。”
“建造超级监狱的构想最初是弗瑞提出来的，我曾经也给过他一些小建议，而他明显采纳并着手去做了。”坐在邪神身边的斯塔克公子拉出藏在座椅中的小酒柜，一边为恋人倒伏特加一边回答，“最近的合作主要集中在细节方面，而且我还得想办法悄悄开个后门——你要点儿什么，ca？”
“谁在操控飞机？”美国队长警惕地问，上回弗瑞已经教会了他什么叫‘隔墙有耳’。
“竭诚为您服务，ca，”贾维斯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祝旅途愉快。”
“所以，你们一直是三个人？”冬兵突然开口。
“是啊是啊，在某些特殊时刻，贾维斯会负责为我们录制□□录像，”托尼口无遮拦地打趣说，“我这里没有热可可，小鹿仔，或许你愿意接受可乐——”
洛基喝了口最爱的伏特加，决定开始说说正经事。
“我们这次去的主要任务是测试，双重意义上的，”他递给史蒂夫和巴基一人一个入耳式通讯器，“一是帮助政府测试监狱系统，二是为托尼测试他开出的那些后门。”
“我以为监狱是为超级罪犯准备的。”史蒂夫皱眉，他不喜欢这些台面下的东西，而洛基和托尼这次未免太过小心谨慎。
邪神没看他，自顾自晃着杯子，玩弄着里面的烈酒“是这样说没错，不过，先请定义一下‘超级罪犯’。”
“有时候敌人是你自找的（ for hi）”史蒂夫回答，他并非不明白洛基的意思，但是——“一旦政府发现我们在监狱系统里做了手脚，双方的信任将彻底崩塌。”
“比起进攻，你一直更倾向于防御，就像你手中的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洛基说，仰头将手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朝史蒂夫露出一个进攻性十足的笑容，“而我喜欢掌控局面，提前将一切可能的危险掐灭在萌芽当中。”
“我说服不了你，一向如此，”美国队长平静应对，一如往常，“但希望你能记住，任何想在开战前就赢得战争的做法都是投机取巧，最终只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
像所有不欢而散的谈话一样，他们以沉默收场。冬兵从不参与此类话题，一直垂头专注于手中的可口可乐；托尼靠着洛基的肩膀，在对方轻柔的拍打下完全放松下来并开始小憩，为了让今天的测试万无一失，他至少24小时没有阖眼；史蒂夫则转头望向窗外——他们已经飞跃陆地来到了海面上，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云密布，浑浊的海水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他们继续前行，风裹胁着豆大的雨点袭来，使得一直平稳飞行的直升机开始摇晃，海天间的界限被这风雨交加的黑暗淹没，愈发模糊起来，强大的本能令冬兵感到不安，他下意识地往史蒂夫身边凑了凑，而对方也体贴地抓住了他的右手。
直升机的通讯频道突然沙沙作响，一个冷肃的男声传出“这里是‘浮岛’监狱控制中心，您的申请已被通过，现在可以降落，斯塔克先生。”
冬兵松了口气，好奇地贴着玻璃努力向下看，却只看到脚下的一片汪洋。
“我们要降落在哪儿？”他问。
“水里。”托尼打了个哈欠，勉强将脑袋从洛基的肩膀上移开了一点，然后又重新靠了回去。
冬兵再次朝下望去，这时，汹涌的海面突然被残忍地撕开了一道口子，海浪不甘心地向四周分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中挣扎而出，冰冷、幽暗且充满杀机，一如环肆在它周围的暗涌。几乎在一瞬间，那庞然大物脱离了母体，显露出它的真身，那是一艘古怪的潜艇，看上去就像个巨大的浮筒，足足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宽广，周围的探照灯发出的幽深冷光，让人不禁联想起深海中以光源诱捕食物的捕猎者。
“他们管它叫‘浮岛（the raft）’，”洛基顺着冬兵的目光望向越来越近的海中监狱，脸上带着古怪的微笑，“而我更喜欢称呼它为‘利维坦’，人类传说中的末世海怪。”
接着，那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带着恶意的愉悦，迎接他们的自投罗网。
作者有话要说
for hi——出自《金刚骷髅岛》
第28章典狱长
四人逐一跳下飞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们所处的位置显然是这所海上超级监狱的停机坪，除了联盟的直升机外，还停着好几架军用运输机，周围杂七杂八地散落着成箱的物资，活像个正在圣诞促销打折中的旧货市场。
“欢迎驾临‘浮岛’，诸位，”一个穿着铁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在两个荷枪实弹守卫的保护下走上前来，他有一头暗金色的头发和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冬兵时令他忍不住全身紧绷，“很抱歉，我不该以这种杂乱的环境接待我的客人，但新的天锤局百废待兴，事务太多我实在有些顾不过来。”
洛基优雅地伸出手与男人握了握，好像天生就知道应该怎么和这种人打交道“请不要介怀，复仇者是天锤的朋友，朋友之间用不着讲太多礼数。”
哦，得了吧，说得跟真的一样，其余三个复仇者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腹诽，好像每次集体会议把政府当假想敌的人不是你本人似的。
男人的脸上则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感动。
“您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夏普先生，朋友间不分彼此，虚假的客套只会伤害感情。”他真诚地说，在场余人都为他那与洛基旗鼓相当的演技而暗自叫好。
邪神微笑颔首，就像他们真是多年的挚友一样，然后他轻轻挑了一下眉毛“瞧我，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天锤局的新任局长诺曼·奥斯本，也是浮岛监狱的典狱长，这几位是——”
“——大名鼎鼎的托尼·斯塔克，史蒂夫·罗杰斯以及詹姆斯·巴恩斯，”奥斯本兴高采烈地向众人打招呼，“我读过你们的档案，一遍又一遍，虽然没见过本人，但总感觉已经是老朋友了。”
托尼都快不认识“朋友”这个词了，史蒂夫也完全受够了这种虚情假意，冬兵则不耐烦地用脚掌拍打地面，似乎对地板的材质很感兴趣。
好在洛基没打算继续自己的演绎生涯，而是清了清嗓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测试，局长阁下？说实在话，待在密闭空间里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啊。”
“我十分欣赏复仇者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奥斯本又适时恭维了一句，“不如现在就开始怎么样？”
监狱在下沉过程中，史蒂夫四倍的感知力告诉他周围的压强一直在不断变化。他们穿过仅供两人并排同行的甬道，闸门早已洞开着迎接他们通过，但史蒂夫敏锐地发现那些门都是由厚达五厘米的合金制成的，而且还是两道。
“恕我直言，这种强度可关不住一个狂怒中的浩克。”他敲了敲金属门，朝奥斯本打趣说。
“不，如果我们用‘浮岛’关押那种东西，可就太不明智了。”奥斯本边当先带路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那语气好像是在谈论什么非人类的怪物。
史蒂夫心底一沉，他明白浩克究竟有多危险，但他不喜欢有人如此轻僈自己的战友，而且从奥斯本的话里，他几乎可以确定，政府确实有针对浩克的反制计划，而联盟对此却一无所知。
看来洛基此前的种种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这真是有够糟糕的。
“瞧瞧这是谁来了？”一个看上去很面熟的男人迎面走来，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英式马甲，臂弯上搭着藏蓝色西装外套，朝托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关系显然很是熟稔。
“真不敢想象你这样的人竟然能忍受一个月的水下生活，维克托。”托尼拍着对方的肩膀愉快地打着招呼，却被对方热情地一把拉到怀里，只得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这个拥抱，像个做错了事的宠物犬般偷眼瞄着洛基的脸色。
邪神从鼻腔里小小地哼出一声。
“这位是天锤局的首席科学官，维克托·杜姆。”他皮笑肉不笑地为史蒂夫和巴基介绍，“也曾经是神盾局的一员。”
杜姆放开托尼，伸出手友好地与史蒂夫握了握“要知道你把神盾局拆掉后我本打算去复仇者联盟应征，要不是政府硬把我扣下，我将有幸和美国队长共事——”说着，他歪头望向洛基“愿意接收我吗？亲爱的夏普先生？”
“当然，”洛基依旧保持着那种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的假笑，“联盟向来喜欢有自信的人。”
杜姆博士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不要每回见面都这么紧张兮兮的嘛，我又不会对你的蜜糖做坏事，”他朝洛基轻佻地眨了眨眼，“他就像我的前妻，火辣性感，但致命的缺点是和我一样聪明，这简直令人难以忍受。事实上我感兴趣的是你，如果你愿意和我出去喝上一杯，我保证随叫随到。”
在场众人花了几秒钟思考这究竟是一个玩笑还是一次胆大包天的当面挖墙脚，而托尼却抢先大笑了起来。
“这真是我听到过的讽刺一个人不够聪明的最委婉说法。”他将手搭在洛基肩上笑弯了腰，后者则翻了个很有个性的白眼。
“好了，先生们，开怀一刻到此为止，是时候干点儿正事了，”邪神一边偷偷摸摸地掐了把亿万富翁的小肚腩一边懒洋洋地宣布，“亲爱的杜姆博士，能带我和托尼对牢房参观吗？而奥斯本先生，或许你愿意让队长和巴恩斯中士去中控室看看——这里地方不大，我实在不想让四个人都挤在一起行动。”
“当然，兵分两路是个好主意。”奥斯本顺从地点点头，脸上没有显露出哪怕一丝不悦。
这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史蒂夫想，海底监狱是由政府主导的项目，联盟仅仅为其技术支持，原本轮不到洛基发号施令，可奥斯本作为天锤的领导者面对邪神的蓄意挑衅，竟然还能够保持喜怒不形于色，这种隐忍和阴狠较之作风霸道的弗瑞更值得人警惕。
和所有的中控室一样，“浮岛”中控室的核心也是足足铺满一面墙的监控屏幕，史蒂夫向来讨厌这种东西，认为它们纯粹是以安全为借口窥探人们的隐私——事实上，世界没有科技会安全得多也高尚得多，科技的发展让很多事的处置变得迅速而轻易，也使得人类忘记了沉下心来反观自身，就像一只发足狂奔的野兽，跑了很久却不记得究竟在为何而奔跑。
美国队长对于现代科技的批判不得不暂且放放了，因为洛基他们的声音和影像已经出现在了监控屏幕当中。
“哇哦，玻璃牢房。”托尼夸张地弹了弹舌头。
“这是神盾局原先研究出的用来关押浩克的强化玻璃，”杜姆解说，“我想应该没有什么超级罪犯能够拥有比那位还要强大的物理攻击能力。”
托尼搔搔头。
“我倒不是担心强度问题，”他说，“只是犯人的隐私要怎么办？他们洗澡和上厕所时岂不是会被看光？要知道超级罪犯可不仅限于男性，那些可爱的女士也有干坏事的资格——你们不是故意把这当成工作人员的额外福利吧。”
“你不能指望超级罪犯都是黑寡妇那样的辣妹，所以这种福利很可能令人眼瞎，”杜姆耸耸肩玩笑说，“是我们考虑不周，或许可以单独开辟一两个专为女性订制的牢房，给她们加装个浴帘什么的。”
“好主意，”洛基说，语气中明显带着讽刺，他故意往前凑凑，指着强化玻璃外围着的金属栏杆，“这些有什么特别的吗？”
杜姆跟着往前走了几步“金钛合金制造，内部可以通电。”
“电流强度有多大？”
“足够瞬间击倒一头猛犸象。”
“真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比喻。”
被落在后面的托尼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一边假装四处乱看，一边调整身体角度，背对着监控摄像头，开始拨弄他的高科技腕表。
“对不起，能把音量开大些吗？他们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见。”中控室里，史蒂夫假装疑惑地要求说，声音通过联盟通讯器传到洛基和托尼耳中，后者会意一笑，又按动了另一个按键。
“你们的设备经常这样吗？”史蒂夫皱眉问，似乎很为“浮岛”的系统安全忧心，因为现在监控屏幕上突然出现雪花，不仅没有声音，连影像也没有了。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试图重启设备，奥斯本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之前一直还算正常，”他沉声回答，“只偶尔出些小状况，或许你们的到来让它有些紧张。”
“现在出问题是好事，总比正式运行时突然瘫痪强上太多。”史蒂夫微笑安抚，试图分散奥斯本的注意，别将这次故障和托尼联系在一起。
“局长，系统已经恢复。”工作人员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报告，而托尼花花公子式的声音也从监控中传来“复仇者会尽快为‘浮岛’一批囚犯，又或许你们可以先引入普通人试运行一阵子。”
“不错的主意，”杜姆博士点头，“我们只有确保整个监狱能够精准运转，才能把超级罪犯塞进来，这是海底，一旦出了什么状况可不是闹着玩的。”
复仇者们足足在海底待了四个小时才乘飞机离开，期间托尼以不屑的态度婉拒了奥斯本的共餐邀请（原话是“如果你们能开舱给我逮一条十英寸长的龙虾尝尝，我或许愿意勉为其难地留下来——说到做龙虾，你们的厨子是米其林几星来着？”）
“海底监狱的优点在于隐蔽性好，与世隔绝不易被发现，”当他们完全飞离海底监狱上空后，洛基开口总结说，“但相应的，一旦被找到并遭受攻击，它基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任何支援，只能依靠自身原有的人员和装备孤军奋战，如果我们能够控制住系统，问题应该不大——怎么了，ca，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史蒂夫收回目光。
“没什么，”他说，“我只觉得你似乎对此兴致颇高。”没错，洛基喜欢搞事，似乎也挺喜欢别人搞事，可史蒂夫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热衷于混乱。
“一切按部就班实在太过无趣了，你总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混乱之神大大方方地回答，毫无心虚之意。
“通往牢房区域一共有三道门，两道金钛合金重闸门，一道防爆门，开启时需要奥斯本或者杜姆的掌纹加虹膜验证。”托尼打了个哈欠，显然之前的四个小时已经耗光了他硕果仅存的那么点儿精力，
“如果两个人都不在船上，就没人能进入该区域了？”史蒂夫问。
“不，是没人能够以正常途径进入该区域，”洛基笑得不怀好意，“我们可以把需要的部位割下来按在识别器上，那也一样管用——我尝试过。”
史蒂夫立刻回忆起他之前插爆一个男人眼球的事，不舒服地喷了喷鼻息。
“开个玩笑，ca，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弄得血淋淋的，”邪神眨眨眼，赶在美国队长能够说出任何反对意见前说道，“测试的结果还算理想，托尼能够随心所欲地让他们的系统瘫痪，估计开个门也不成问题。而且那些玻璃房子困不住我，我能用瞬间移动轻易逃开，不过一旦外面的金属栏通上电就没办法了。”
“他们虽然称呼你‘夏普先生’，但总归知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麻烦家伙，”亿万富翁一边说着一边寻思着下次再给自己的飞机装个咖啡机，“贾维斯破译的神盾局加密档案里有不少他们应付魔法事件的案例，奥斯本也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行事。”
“我以为你对那些档案已经失去兴趣了。”洛基心里一沉，状似不经意地说。
“那可是个宝藏，有趣的东西真不老少。”托尼摆摆手，“尤其是从前的老旧档案。”
洛基和史蒂夫几不可查地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隐忧，而这时，一直都沉默的人形兵器突然开口了。
“我不想让交叉骨去‘浮岛’。”他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不想？”洛基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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