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个孩子啊，克林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或许这一次他真的会死在这里，或许永别就在眼前。
他甩甩头，将自己的软弱甩到脑后，拍拍旺达的肩膀“听着，城市在上升，我们在和机器人打仗，一切是如此的离谱，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这些，我会让你哥哥过来接你，但我仍要去战斗。”
“嘿，神箭手，”一个蓝色的脑袋突然从窗户里探进来，把克林特和旺达都吓了一跳，“据我所知你已经结婚了，而且连孩子都有了，和小女生躲在这种地方卿卿我我可不怎么体面啊。”
“不是卿卿我我，只是战前心理辅导。”鹰眼起身，对洛基耸肩，“而且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以为我们在战争中，”邪神坏笑着说，他的脑袋突然从窗口缩了回去，然后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以及喋喋不休的催促“结束了就赶紧出来干活，超级英雄都躲着偷懒，难道你们的世界要靠我这种家伙来拯救吗”
“就算我不在乎，世界估计也不乐意让你拯救吧。”克林特活动了一下肩膀，因反复拉弓射箭而酸痛的胳膊发出发条般“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最后看了旺达一眼，安慰性地笑了笑，从背后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上，接着一脚踹开侧门再次冲进了战团。
旺达呆呆望着破掉的窗户，坐在原地，在又一阵乒乒乓乓之后，那个蓝色的家伙又冒出头，朝她勾勾手指，笑眯眯地就像诱骗小朋友的坏叔叔“来啊，快点儿，别总指望别人帮你擦屁股”
绯红女巫紧咬牙关站起身来，魔力因她的紧张和决绝在在身体里兴奋地窜来窜去寻找出口，于是她将它们聚集起来，轰开挡在面前的木门，一头冲进了机器士兵之中。
“欢迎加入狂欢派对。”蓝色的洛基加入战团的新战友露齿一笑，这个表情让他看上去有些疯狂，他双手捧着寒冰之匣，蓝色的冰凌像活得一般从他的手底不断四处蔓延，每撞到一个奥创机器人就攀上它的身体，将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冻成冰坨，而他则站在原地，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砰砰砰”爆裂声此起彼伏，机器人全部从内部撕裂，各色零件散落一地，但很快，更多的奥创士兵从地底钻出，向洛基和他背后的平民冲了过来。
“真是没完没了。”邪神自言自语着，抬手画了一个圈，一层薄薄的冰雾立即出现在空中，迅速随着他的念念有词凝成实体最后化成一堵冰墙。
“看什么看，还不进去躲着”他不耐烦地单手叉腰看着那些被魔法震惊到的人们，冰墙被光弹击打着不断发出沉闷的轰响及不祥的破裂声，人群则恍然大悟开始寻找掩体。
“想到办法了吗，托尼”通讯频道中，娜塔莎问，迫切想要听到一个振奋人心的答案。
“有一个办法，”天才的斯塔克回答，“把动力折回去炸掉整个城市，这样一来就能避免冲撞，但前提是你们把所有人救出去。”
“这样索科威亚就能在空中化成粉末，”洛基调侃，“不错的主意。”
“我要的是解决方案不是逃跑方案。”史蒂夫说，暴躁地将一个机器士兵击碎，而托尼却没能给出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撞击半径每秒都在增加，”钢铁侠的声音终于失去了往日的玩世不恭，“我们必须做出选择，城市中的所有人还是地球上的所有人”
“这没什么可比较的，”史蒂夫低吼，“只要有一个平民还在这里，我就不会离开。”说出这句话时，他有多么希望巴基能在自己身边，就有多么庆幸他不在自己身边。
“没人说要离开，ca，”娜塔莎的声音难得带了一丝女性的温柔，“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有很多种，要是寿终正寝可就太无聊了，是不是”
“你打算和这些铁皮人同归于尽我没听错吧，”洛基夸张地大叫着，“我把你们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们去死的。”
就在其他人将要异口同声地反驳“你可没有养我”的时候，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声音插ru了通讯频道。
“邪神成了鸡妈妈，玛利亚，你可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个。”是久违了的前神盾局局长，死而复生的独眼大魔王尼克弗瑞，与此同时，神盾局那巨大的两栖航母自下升至他们眼前，紧接着三艘救生艇在螺旋桨的推动下向着孤岛般的索科维亚挺进。
“来吧，ca，看来我们得加把劲儿转移平民了。”洛基说着，朝一批躲在破烂店铺中的人们挥手，“过来，快诺亚方舟来喽”
史蒂夫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洛基，有时我甚至认为你已经开始喜欢人类了。”
“是吗”邪神偏头，“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史蒂夫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也加入了疏散人流的行列，他想无论是他还是洛基都明白这并非错觉，因为对一个族群的爱往往始于对其中一个分子的爱，那份爱就像一个小小的种子，一旦种下，终有一日会长成参天大树。
第36章托尼，你想要孩子吗
托尼的计划成功了，在弗瑞的帮助下，他们疏散了索科维亚所有还活着的平民，他们逆转了磁场让城市在空中爆炸化为灰烬，他们干掉了所有的奥创机器人，一个不留。但复仇者仍失败了，因为战争永远没有胜者，伤亡已然造成，而凡百事物一旦被死亡吞噬便永难折返。
比如贾维斯，再比如快银。
“我为你哥哥的死而抱歉，”准备返航的战机旁，洛基站在绯红女巫面前说道，“现在我们要回纽约，你打算一起吗”
红头发的年轻女孩豁然抬头。
“你并不感到抱歉，”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喜欢欣赏别人的痛苦，对不对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待我们这些可怜人。”
“而这就是一直以来神所做的事，”洛基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要知道我不是个人类，不会虚伪地怜悯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人类，但你绝对是个混蛋。”女孩直言，漂亮的脸上满是脏污，漆黑的眼瞳却因愤怒而熊熊燃烧着。
“是啊，我撒谎时人们称我蜜糖，一旦说了实话就被叫混蛋，”洛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所以，准备加入复仇者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女孩冷笑着反问，“我的家早就被斯塔克生产的导弹毁于一旦，我和哥哥为复仇被改造成怪物，而现在，他死了，我除了和同样的怪物待在一起，又能去别的什么地方呢”
“关于你和托尼之间的恩怨”洛基弹弹舌头，“其实我没太弄明白当中的逻辑，你们为什么不去恨那两帮打来打去的民兵组织，而非要恨他，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卖军火的。”
绯红女巫沉默着，似乎被问住了。
“我不知道，”她喃喃说，“或许因为那些民兵组织最后都完蛋了，而我们又必须找到什么人去憎恨才能有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那么现在呢”洛基追问，“现在你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又是什么”
“守护这个世界，”出乎邪神意料的，女孩立即给出了答案，毫不迟疑，“在我差一点儿把它整个打碎之后，我有责任守护它，从而弥补我犯下的过失，而且我想我有这个能力。”
这时，克林特的脑袋从机舱探出来。
“来吧，旺达，快上来，我们要起飞了。”他亲切地朝女孩微笑招手，接着又望向洛基“别到处耍弄你的银舌头，你会吓到她。”
“弗瑞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就能顺利摆脱鸡妈妈的称谓了。”洛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并伸手对绯红女巫做了个“请”的手势“afteryou 欢迎加入怪物大联盟。”
旺达握紧拳头，望着通往机舱的短短的舷梯，最后还是当先迈步走了上去。这个人很讨厌，但却奇迹般地令她放下了多年来对斯塔克的仇恨，重新获得了一种久违的平和。
总有什么高居私人恩怨之上，她一边走向自己的全新可能一边这么想着，战乱中，每当外面炮火连天，爸爸妈妈抱着他们兄妹蜷缩在桌子下时，都会诚心向上天祈祷，祈祷天使能从天而降停止一切纷争，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这除了虚假的心理安慰外百无一用，战乱没能停止，他们仍旧过着每天都能从墙壁里抠出子弹的日子，先是邻居家的狗，再是他们的邻居，然后是她的父母，死亡追逐着她，在她身边徘徊，现在皮特罗又永远地离开了，她仅存的唯一的亲人，她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半身，这种巨大的痛苦令她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
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这是一个弱者苟延残喘、挣扎求生的时代，她或许无力重整乾坤，但至少能这双手向这个时代复仇。
机舱中的氛围沉闷，英雄们各自在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克林特在处理左臂上的一道灼伤，娜塔莎望着湛蓝的天空一言不发，索尔单手托腮心事重重，班纳博士驾驶隐形战机不知所踪，旺达则坐在座椅上呆呆地盯着机舱壁，好像那里突然开出了一朵花，所有人力只有史蒂夫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正通过视讯向他的巴基报平安。
托尼脱掉战甲，赤果着上身坐在洛基旁边，让邪神为自己处理身上的瘀伤。索科维亚从天空坠落时，无数石块和建筑物的残骸随之陨落，靠得最近的钢铁侠被严重波及，马克装甲都被砸出了好几个瘪，托尼的受伤程度简直堪比被诅咒战士痛殴的那一回。
一阵绿光过后，托尼断掉的肋骨恢复如初，洛基的身形却摇晃了一下，他今天的魔法消耗本就很大，现在再动用治疗法术实在有些勉强。
“需要帮忙吗”无所事事的幻视走来柔声询问，不得不说他的声音真的很像贾维斯。
洛基转身给了他一个假笑。
“帮助当然，”他彬彬有礼地说，“我需要你把心灵宝石还给我虽然你在对抗奥创的过程中居功至伟，但我并不打算把那个作为奖赏。”
“不，弟弟，心灵宝石非常危险，在我所见的幻象中，它居于漩涡中心，吞噬着一切生的希望。”索尔猛地抬起头，抢在幻视之前说到，“这是近年来出现的第四块无限宝石，绝非巧合这么简单，心灵宝石在幻视手中会更加安全。”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洛基眯起眼睛。
“凭他能举起妙尔尼尔。”索尔回答，理直气壮。
“太可笑了，”洛基摊开手，一脸震惊，“按你的逻辑，昆式战机也有资格喽它举起了你，也就举起了你手里的雷神之锤。”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就是不一样”
“事实上，亲爱的，如果你想把东西要回来，恐怕就得和幻视打一架了，”托尼套上t恤衫，挠了挠肚皮打断了兄弟俩的争吵，“对他而言，心灵宝石相当于主机板，你要是强行把那玩意拆下来，估计他就得直接当机了。”
洛基转了转眼珠，朝幻视勾勾手指“我们单独谈谈。”
“你男朋友简直越来越像中学的教导主任，”克林特摇着头，“逮到谁都要谈话。”
“是未婚夫。”托尼纠正说，看上去有点儿得意洋洋，“我们已经订婚了，以后总归要结婚。”
“一对讨厌鬼。”绯红女巫低声咕哝着，托尼则立即噤声，自从知道了这对改造人兄妹的身世，他就心怀愧疚，每次在旺达面前都会不自觉地矮上一头。
依旧是驾驶舱，但这回洛基却大咧咧瘫坐在驾驶座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所以，我再也拿不回我的心灵宝石了”他扬起下巴问幻视，后者站在他面前，局促得好像个被训话的小学生。
“抱歉，但正如斯塔克先生所言，我不能把宝石给你。”幻视回答，“事实上，这颗宝石也并非你的所有物。”
“是啊，我把它从异世界带到中庭，而它却不属于我。”洛基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为它付出了多大代价吗又得罪了什么可怕的人物吗”
幻视摇头，然后又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洛基突然觉得有点儿想笑，但还是成功忍住了，他倾身凑近幻视，慢慢开口“那你应不应该付我点儿报酬呢”
幻视想了想，终于认真点了点头“应该，我认为。”
“很好，”洛基打了个响指，“我要你为我做三件事。”
“什么事”
“首先，你必须继续为我隐瞒那个秘密。”
“秘密”
“托尼父母死亡的真相。”既然奥创知道，那你一定也知道。
“恕我直言，最好的办法是立即告知斯塔克先生。”
“明明最初建议我隐藏真相的人就是你。”
“是贾维斯，”幻视叹气，“那时斯塔克先生状态不佳，并非吐露真相的好时机，而现在”
“所以，你不愿意答应”洛基面无表情地追问，“所以，你打算告诉托尼这一切”
幻视瑟缩了一下，即使他不是真正的人类，也感到难以向当事人启齿此事。
“我答应你，”他沉默了一阵后回答，决定不掺和进人类的情感事件当中，毕竟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洛基没有说话，自从被奥创戳破之后，不祥的预感就一直笼罩着他的心。在他发现自己身世的那一天，他曾向父亲大吼“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真相”，父亲回答“我想保护你”，可这种残忍的怜悯却令他憎恨，甚至恶心，而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自己曾经憎恨的那种人，用谎言筑起一层脆弱的墙试图保护他的小蜜糖罐，可当墙轰然倒塌之时，托尼必将承受双倍的伤害。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各种办法修补摇摇欲坠的墙壁，让伤害来得再晚一些。
“你们谈完了”托尼的脑袋从外面探进驾驶室，“我们得中途降落一回，好让克林特先回趟家。”
“我们结束了，斯塔克先生。”不知是不是错觉，托尼竟然觉得如释重负的表情从幻视脸上一闪而过，这位新生的复仇者匆匆朝洛基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驾驶室，颇有逃之夭夭的意味。
“答应我，对他温柔点儿好吗”托尼笑嘻嘻地走到洛基身边，很自然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要知道刻薄是我的自带属性，不可更改。”洛基揽着恋人的腰懒洋洋地回答，“什么时候降落他不准备留在家里吗”
“五分钟之后。他想先安顿好旺达再回家，毕竟她哥哥是为救他而死的，他不可能扔下那个女孩不管。”托尼叹了口气回答，眼睛扫过驾驶台，发现从前贴在那儿的“贾维斯是我的副驾驶”的字条已经被人揭下，就连本应残存在原处的胶质也被细心地刮得一干二净，好像那张字条从未存在过一样。
“托尼，”洛基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膀，眨巴着绿眼睛小声问，“你想要孩子吗”
“你能生还是说神的精子也能做试管婴儿”刚刚失去亲人的超级英雄漫不经心地回答，抬手轻轻摩挲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好像在摩挲一块墓碑。
“我想我可以生。”洛基回答，而托尼则霍然转头，失去贾维斯的伤痛被这个天雷劈得四分五裂。
“你可以生孩子”他瞪大眼睛，“你要用哪里生千万别告诉我是。”
洛基挑眉“放飞你的想象，亲爱的，我可以变换形态，自然能变成女人，那时的我应该会具备生育能力。”
“你是说，你愿意变成女人让我上”托尼问，声音兴奋得直打颤。
洛基好笑地看着托尼，觉得他好像一只扒着自己裤腿急于磨蹭jj的棕毛小泰迪“我想用这个做结婚礼物大概会让你满意。”
“绝对的”托尼捧着洛基的脸给了他一个响亮的亲吻，“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一小时后怎么样我会让小辣椒准备好一切。”
洛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要知道我已经活了上千年，可能还有上千年好活，”他说，一脸难过，“一辈子却只想结一次婚，而你，我此生唯一的丈夫却因为急于上我连个像样的婚礼也吝惜给，我真是太不幸了”
“我的错，”托尼头一回这么爽快地承认错误，他盯着洛基，像个色老头一样搓着手，“不过打个商量我可以提前拆礼物吗”
第37章过渡章
他们回到他们共同的家时，冬兵正站在停机坪上等待着，舱门一打开就奔上来拥抱每一个人，甚至还对新加入的旺达友善地笑了笑当然，拥抱史蒂夫的时间是最长的。
“放心吧，小浣熊，你的老冰棍安然无恙。”托尼拍拍巴基的肩膀说道，对方却少有地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而是期期艾艾地磨蹭到洛基面前。
“你能帮忙吗”他指指自己的太阳穴问，绿眼睛里满是希冀。
有时，杀戮的欲望会突如其来地占据他的心神，但只要史蒂夫在身边，只消他轻巧地瞥他一眼，所有的负面情绪便会匍匐在地，就像一只守在玫瑰花丛旁边的黑豹，被那纯然的美安抚了饥馑，心甘情愿收起獠牙和利爪。
可上回他真的被吓坏了，他竟然攻击了史蒂夫，他怎么能攻击史蒂夫他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他甚至都不太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干。那时，对于他而言，史蒂夫是死敌，是任务，他一心置他于死地，可对于史蒂夫，他仍旧是爱人，是挚友，是他一心要守护的那个人，这种错位实在太可怕了也太危险了。
“巴基，”洛基抓住好友的双肩用力晃晃，让那双绿眼睛对上他的，“我能帮忙，我总能帮忙，但我必须向你确认，你真的真的想要找回那些记忆吗”
冬兵捏紧拳头。史蒂夫时常会跟他说起他们的过去，说他从前是怎么弱不禁风，说他们是怎么联手击败街头巷尾的小混混，说他们在夏天去河边钓鱼，而冬天又在家门前堆起雪人，可这远远不够，他想要记起史蒂夫，他想要找回他们的过去，他想要弄明白他对这个男人的爱慕究竟为什么会向地底喷发的岩浆般疯狂而炽热。他实在无法放弃这些珍贵的宝藏，即便寻找的路途再艰险、再痛苦也在所不惜。
而更重要的是，只有他完全恢复，才会是无害的，史蒂夫才能是安全的。
“是的，我确定。”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并抬手反抓住洛基的胳膊，“我的过去就像一枚滴滴作响的订时乍弹，如果我还想有什么未来，就必须找到它，面对它在它爆炸并彻底毁掉我的生活前。”
洛基叹了口气。
“我本打算慢慢来好想出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他说，怜爱地看着眼前的冬兵，不过几天时间他就憔悴了不少，新生的胡茬让他看上去更加颓废，“要知道记忆恢复像倒带一样是从后向前的，你最先面对的必将是最糟糕的部分，你做好准备了吗”
巴基转头看向史蒂夫，两人目光在空中相交，后者轻轻点了一下头。
“是的，我们不想再等了。”他收回视线回答，感到一种力量在血液中奔腾流淌，洛基抿着嘴唇，朝一旁在和克林特交谈的旺达打了个响指“美丽的女士，能过来一下吗我需要你的专业技能。”
克林特和旺达同时转过头，目光戒备。
“复仇者夺取斯特拉克基地时，你扰乱了冬兵的思维让他攻击队长，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洛基解释说，“而且我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坏事，别像两只弓起身子，时刻准备迎战的猫咪，好吗”
绯红女巫抿了抿嘴，虽然她已经决定加入复仇者，但对于这个总是转动着绿眼睛打坏主意的家伙依旧无法放下戒心，他身上有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无序和不确定性。
“我能控制人的思维，不过通常只是普通人，而且必须在他们没有提防的情况下，但他”旺达强打精神回答，之前她在飞机上勉强睡了一觉，可现在看上去依旧身心俱疲，“他的意识中像是被人钉上了钉子，我稍一拨动，就能弄乱他的脑子。”
“看来那就是朗姆洛口中的那东西了，”洛基皱眉，朝女孩扬扬下巴，“再试一次，弄清楚钉子到底是什么。”
“不一定是现在，对不对”克林特说，小半个身子不自觉地挡在绯红女巫前面，“她需要休息。”
洛基挑眉冷笑，目光越过鹰眼的肩膀直直望向旺达“你需要休息吗钻进柔软的被褥中，将头埋进枕头里边哭边沉沉睡去就像那些软弱的、需要大人照看的小女孩”
旺达紧咬牙关。
“不，我不需要。”她越过克林特走向巴基，精神的萎靡不振像是被什么一下子抹去了。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一团红色的光雾出现在两手之间，随着她的动作向冬兵的头部弥漫。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红雾在将将接触到冬兵的那一刻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四散的振波并没有给周围的复仇者带来什么影响，却令施展和承受魔法的双方双双抱住脑袋，痛苦哀叫。
“巴基”史蒂夫心疼地将爱人搂在怀里，手足无措地望向邪神。
“看看你干得好事”克林特也一面扶着女孩一面朝洛基咆哮，后者摊手，一脸无辜“又怪我喽”
“不行，他的防备心太强了，”旺达在神箭手的帮助下勉强直起身，喘息着开口，“不过我想那些钉子大概是一些记忆我看见一辆火车呼啸着驶来，到处都是雪，很冷以及强烈的痛苦。”
史蒂夫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目光投向洛基无声地询问着。
“别看我，既然你们非要把心灵宝石留给幻视，那就不能期盼这件事能轻松解决，”邪神也难得神情凝重，“我需要一点时间，最晚后天给你们答案。”
清晨的林肯公园既不热闹也不冷清，晨练者的身影在薄薄的晨雾中时隐时现，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太阳懒洋洋地照耀着大地，一如既往。
甬道上，史蒂夫正以常人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跑着，他喜欢来公园晨跑而不是使用健身房里的跑步机，那东西像是一种嘲讽或是隐喻无论你跑得多么快，多么久，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原地踏步。
今天巴基没能和他一起外出晨跑，昨晚他要得有些凶猛，巴基回应得也很凶猛，索科威亚事件令他们愈发明白，他们是战士，永远处于战争中的战士，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于敌手，他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去爱和珍惜彼此。
“你就像一支ak47，”巴基喘息地在他身下说出这个奇妙的比喻，“线条优美流畅，性能持久卓越，虽然是70年前的老款，却经典到无可替代，难以超越。”
他一面这样说一面抚摸着史蒂夫，真的就像在抚摸一支ak47，如此熟练又是如此深情款款，史蒂夫的子弹在这只温柔而炙热的手中再次顺利出膛。
今早，他醒来时巴基还在睡，闭着眼轻浅地呼吸着，神态之安详简直令史蒂夫心碎。他就这么看着他，抱着他，直到太阳渐渐升起，洒在巴基身上的阳光一点点退去，突然开始害怕，他曾暗暗发誓要保护巴基，要让他的生活甜蜜得就像一根永远也舔不完的棒棒糖，可命运就是不肯放过他们。他一直坚信巴基不会被任何事打倒，被任何记忆吞噬，哪怕再黑暗再绝望，只要他们一起面对，但事到临头他还是会害怕，因为这世上总有什么是你拼尽全力也无可奈何的。
他这样想着，突然开始加速，似乎这样就能将所有烦杂的思绪远远甩到身后，这也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当他终于重新稳定心神之后，突然看到洛基在不远处朝自己挥手。
“我站在这里看你跑了三圈，你竟然知道现在才发现，美国队长的观察力出了什么问题”邪神歪头刻薄点评，他少有地穿着灰色的全套运动装，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梳起一个小小的马尾，看起来年轻到不可思议。
“多谢提醒。”史蒂夫早已习惯了洛基这种拐弯抹角的好意，指了指旁边的长椅，示意两人过去坐下。
“我认为九头蛇留在巴基脑子里的所谓钉子，其实近似于催眠，通过对于他重要的记忆强化，刺激他的大脑，从而让他听命行事。”邪神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则是破坏掉这些记忆，好让冬兵在回忆起它们时不会被控制。”
“破坏掉这些记忆”史蒂夫皱眉。
“并不是说要篡改或者抹销，只是破坏掉记忆中的某种感觉。”洛基解释说，“催眠的关键是阶梯性和刺激性，主要基于记忆包裹着的情感，与事件本身关系并不大。”
史蒂夫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洛基从不晨练，他既不需要新鲜空气，也不需要强健肌肉，他放弃和托尼的温存时光单独来找他绝对事出有因。
“我需要有一个人进入巴基的记忆，”邪神直直地看进美国队长的双眼，“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也是他最最亲密、最最信任的人，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长久地进入巴基的意识而不被弹出来。更重要的是，你们共享了很多经历，这也意味着你的记忆可以和巴基形成互补，从而方便行事。”
“我答应。”史蒂夫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说。
洛基摇摇头“我知道你会答应，但我必须提前跟你说清潜在危险。无论你们多亲密，多深爱彼此，你们还是两个个体，巴基还是有可能排斥你，甚至用自己的无意识绞杀你。而且记忆是不可改变的，你所做的只有改变他对记忆中事件的感觉，使之尽可能变得积极向上，这听上去不难，但做起来可不那么容易不过别担心，正式开始前我会给你开个培训班。”
史蒂夫苦笑“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授课怎么样”
第38章记忆碎片1
史蒂夫就这样坐在林肯公园的长椅上，听洛基滔滔不绝地讲了二十分钟。
“巴基脑子里有九枚钉子，我们得至少拔除其中的三枚才能使他摆脱九头蛇的掌控，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开始中途就不能放弃，不然过去好的记忆还没来得及恢复，那些首先恢复的糟糕的记忆就会对他产生极大刺激，届时巴基会是何种精神状态我们谁也不敢确定。”邪神双手结成塔状抵着下巴，“旺达和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怎么样，ca”
史蒂夫挑眉“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会有一个专门培训。”
“没错，”洛基认真点头，“已经结束了，就在刚刚。”
“结束了”饶是美国队长活了九十年也不禁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这甚至比我晨跑的时间还要短，你都没有明确地告诉我我进入巴基的记忆后具体要做什么。”
“没人知道那种事，”洛基不负责任地回答，“但我想你只要在那里就好，即便什么都不干也能发挥正确的作用。”
史蒂夫强忍扶额的冲动“多谢信任，既然如此我想我也没有什么能够准备的，什么时候开始你说得算。”
“很好，”洛基打了个响指，“那就今天晚上，我现在就回去熬制给巴基的沉睡魔药。”说着他站起身朝史蒂夫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消失在他面前，留下美国队长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望着远处笔直的林肯纪念碑发呆。
挂钟走到十点钟时，史蒂夫和巴基正排坐在他们的大床上，穿着睡衣等待着由洛基导演的匪夷所思的“盗梦游戏”开场。
“等你想起一切后，我们可以一起去趟大峡谷。”史蒂夫用额头轻抵着巴基的，温柔建议，“我收集了不少宣传画册，那里真的美极了。”
“都好。”巴基蹭蹭恋人的脸颊，小刷子一样的睫毛划过对方的皮肤，引起一阵轻微颤栗。
“旅游的事可以稍后商量，先把这个喝了。”洛基对巴基说道，并将一个杯子硬塞进两人中间，后者二话没说接过来就当中的液体喝了个干净。
“这是什么味道还不赖。”他咂咂嘴评价。
“助眠魔药，”洛基摸摸冬兵的脑袋，“能让你陷入深度睡眠，方便旺达帮助你和队长建立连接，现在睡吧，等你醒过来就能想起一切。”
巴基乖乖地躺下，同时用那只人类手臂拉着史蒂夫的手，不到一分钟，就沉沉睡去，洛基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翻动他的眼皮检查一番后朝旺达勾勾手指“可以开始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史蒂夫想，起初好像有一根电话线将他和巴基的思维连在一起，一些想法和记忆从对方那里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但不甚清晰；渐渐的，细细的电话线变成了一扇门，他被什么力量轻轻推进门里，而自己的脑海深处也莫名地出现了一道可以进出的门，他明确知道自己在另外一个意识里徘徊，而另外一个意识也进入了他的思想。
“巴基”他大叫着，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站在街道上，那条他从小到大曾无数次跑过的布鲁克林街道上。
从冰封中苏醒后，他曾经故地重游，五分钱一杯的麦芽酒现在已经涨到六美元，买汉堡的小店变成了一家像模像样的法式餐厅，除了物是人非的慨叹和茫然再无其他收获。而现在，那个生育他养育他的布鲁克林又重新出现在面前，熟悉又陌生，看上去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报刊亭，有着漂亮橱窗的面包店，空气中飘散着苹果派的香气，一切都真实得令他想要落泪。
这就是他和巴基的布鲁克林，死于现实，却永远生动地存在于他们彼此的脑海当中。
午后的街道上并没有太多人，那时的巴基并没有受过专门训练，对于普通人的记忆很模糊，这就导致当中的绝大多数过客都没有脸孔，穿着打扮也很模式化，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只有路边糖果店的美女店员和卖水果的胖阿姨的五官还勉强算得上清晰前者曾和巴基交往过两年，而后者则经常送巴基免费水果，特别是李子。
史蒂夫行色匆匆地穿过两条街，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看看，却被不远处的嘈杂声吸引了注意一家小赌场门口，两个彪形大汉正把什么人从屋里扔了出来。
“滚出去，臭小孩，”其中一个大喊着，他也没有脸孔，但声音听上去可不怎么友善，“要是你再敢乔装混进来，我就剁掉你的手指头。”
“据我所知没有哪个赌场会把自己的客人扫地出门，老乔治，没你这么做生意的。”那个被扔出来的可怜人开口说，史蒂夫耳朵动了动，那是巴基的声音，他绝不会认错。
“我不招待你是因为你出老千。”赌场老板粗声粗气地回答，听上去却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我没有出老千，我只是总赢而已。”巴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争辩，即使看不见他的脸，史蒂夫也能清楚地想象出他倔强的模样。
赌场打手显然不想再在巴基身上浪费时间，他们威胁性地挥了挥手里的刀子，就转身进门去了，留巴基一个人站在门口垂头丧气。
他一定又是在为我筹钱，史蒂夫心酸地想，那个年代像他一样病弱的贫苦人家的孩子通常都活不到成年，住在转角那间矮房子里的小约翰也有哮喘病，八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还有那个绰号叫“麻子”的男孩，他只是感染了风寒，却在三周后死在了家里。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太穷了，穷到连健康的孩子都养不活，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负担成年累月的昂贵药费呢
史蒂夫是遗腹子，一直以来都是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白天外出做工，夜晚为别人缝补衣服，有时连灯也舍不得多点。从懂事开始，他就一直痛恨自己的病弱，痛恨给母亲带来的负担，母亲只好欺骗他说小孩子多多少少都会生病，长大后就会好上许多。于是他就那么傻傻地等着长大，可直到十岁他依旧病怏怏的长不高，别的孩子全都排斥他，不愿跟他玩耍，甚至欺侮他，可这一定程度上也让他从自怜自艾的泥沼中脱身，转而变成了一个倔强不肯服输的男孩。
再然后，他就遇到了巴基。
他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这种事几乎每隔三两天就会发生一回，可那次突然有个陌生的男孩冲进来挡在他面前。男孩不是这群孩子中最高最强壮的，但他足够灵活，又极为聪明，很快锁定了那个染着奇怪发色的小头头并撂倒了他，其余人在敷衍地挥动了几下拳头后就纷纷逃跑了。
从那时起，这个名叫詹姆斯巴恩斯的男孩就成为了史蒂夫的守护神，虽然他也不过大史蒂夫几个月，虽然他的家境也并不宽裕，但依旧倾尽全力保护着史蒂夫，他甚至还在附近为他找了份适合的工作楼下街角的卖报人每天都会给史蒂夫一角硬币，让他帮忙沿街叫卖晚报，这并不是一笔多么丰厚的收入，但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已经相当不菲了，而更重要的是，这让史蒂夫重新获得了一种被认同感我并非毫无用处，看，我能挣钱呢
现在，人高马大的美国队长走进依旧呆站在赌场门前的巴基，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头“嘿，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巴基就霍然转过头来，眼睛瞪得像两盏开着远光的车前灯。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史蒂夫连忙收回手，小心翼翼地道歉，同时贪婪地望着眼前的挚友。他看上去还是个少年，绝不超过十八岁，棕头发剪得短短的，露出光滑的前额和圆润的耳朵，绿眼睛像最清澈的湖水，史蒂夫甚至都能听见勃勃生气在当中流淌时发出的潺潺水声。
“有事吗先生”巴基后退一步，态度和缓了些。
史蒂夫有些语塞。
“我我只是想过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暗忖下回一定要提前编好理由再上前搭讪，“你看上去需要帮助。”
巴基玩味地打量着史蒂夫，绿眼睛上上下下地转动着。
“当然，先生，当然，”他的笑容一下变得怎么说充满诱惑，“我想我们可以相互帮助。”
他说着朝史蒂夫勾勾手指，示意他跟他走，后者虽疑惑不解但还是乖乖听命行事。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一个空无一人的后巷，巴基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古怪的甜腻腻的笑容。
“我们这就开始吧，先生，”他说，一手拉住史蒂夫，一手抚上对方坚实的胸膛，在史蒂夫完全莫名其妙之际猛地一脚踢向他的。
史蒂夫本能地侧身闪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并抓住巴基挥来的拳头。
“怎么回事”他不解地问，可巴基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使尽全力气力试图挣脱钳制，未果后另一个拳头也紧跟着挥来，与此同时，一种巨大的推力和压迫感骤然降临在史蒂夫身上，像是要将他驱逐出这段记忆。
“巴基，冷静听我说”史蒂夫不得不用双臂把人圈在怀里，之前洛基曾经告诫过决不能让巴基对他产生危机感，不然潜意识就会自动将他排斥出记忆。
“你叫我巴基”怀里的小家伙停止了挣扎，“你认识我”
压迫感奇迹般地消失了，史蒂夫松了口气，他放松胳膊让巴基从里面钻出来“我当然认识你，我是史蒂夫史蒂夫的叔叔。”
脱离束缚的巴基转过身再次打量史蒂夫，然后点点头。
“我不应该就这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他扬着下巴，带着一种孩童的狡黠说道，“但你确实和史蒂夫很相像，当然仅限于发色和五官要是那家伙能长你这么大的块头我真是要谢天谢地了，他都已经十六岁了还像颗发不起来的豆芽菜。”
“别为他担心，总有一天他会的，”史蒂夫冲口而出，“我是说，我们家族有这样的基因。我小时候也像他一样瘦弱，还总是病，但瞧瞧现在”他张开胳膊当着巴基的面儿转了一圈来展示自己的好身材，这让巴基笑了起来，这是一个真正的笑容，和煦温暖的就像一轮小太阳。
“你刚刚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史蒂夫犹豫着问，他心里隐隐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巴基挠挠脖子“一些喜欢男孩子的家伙，抱歉。”
史蒂夫沉下脸，不得不说他一个大个子做这种表情还是很吓人的“之前有人骚扰你”
“有过那么几回，要知道我长得还不赖。我通常都是把他们骗到小巷子里胖揍一顿，然后逼他们交出身上的钱。”巴基这么笑嘻嘻地回答，好像那是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可当他瞄到史蒂夫的脸色，所有的得意全都被吓了回去。
“你怎么能这么干”史蒂夫几乎是在咆哮。
巴基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而后又不甘示弱地冷哼一声“是他们图谋不轨，本就该被狠狠教训。再说那些手也摸过我的屁股，总得付出些代价。”
“我不是指这个，”史蒂夫焦急地辩解着，“要是你遇到厉害人物怎么办要是你遇到像我这样强壮的家伙怎么办这太危险了，你会被会被”
巴基歪着头瞧着语无伦次的史蒂夫，突然笑了。
“谢谢关心，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他将双手口袋里，一副大人模样，“你应该关心的是史蒂夫，你去看过他了吗”
“还没有，”史蒂夫回答，绞尽脑汁想要把事情圆下去，“我和史蒂夫的母亲有一些不愉快，她不会想要看见我的。”
“我本来还想问你有没有钱可以给史蒂夫看病，既然这样，萨拉大概也不会愿意接受你的帮助了。”巴基叹了口气，“这次小史蒂薇病得比以前都要重，可我们没有足够的钱请更高明的大夫。”
史蒂夫一下想起来了，他十六岁那年曾经病得非常重，重到差点儿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上一年冬天他因为着凉而哮喘发作，直到第二年春天病情仍旧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变本加厉，埃尔斯通大夫已经束手无策，而他们又拿不出更多的钱看更好的医生，巴基没办法只能去拳，被人揍了一身的伤终于凑够了医药费，背着他去市里的大医院住了整整一星期才捡回了性命。
“你去赌场是为了赢钱给他治病，对不对”史蒂夫望着自己年轻的挚友，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巴基看着眼圈泛红的大个子，嫌弃地撇撇嘴“收起你过剩的同情心，我们并不需要这个。实际上，我认为你最好立刻回自己家，别去打扰史蒂夫和萨拉，他们现在谁也没有精力搭理你，所以答应我别去添乱，好吗”
史蒂夫点点头，巴基说什么他都愿意答应，可是
“你打算去拳是不是”他垂着头问，虽然明知道答案，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巴基以一种审慎的目光皱眉盯着史蒂夫“你好像知道关于我的不少事，这很奇怪。”接着，他抬起手阻止了史蒂夫绞尽脑汁想出的解释“没必要多说废话，毕竟我们不会有太多交集，甚至可能不会再见面。我会照顾好史蒂夫，我学过搏击，打架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我绝对能赢。”
是啊，你能赢，史蒂夫悲伤地想，代价是左臂脱臼外加骨折，足足养了五个月才养好，而不久的将来，你又会因为我彻底失去左臂。
第39章记忆碎片2
分开后，史蒂夫远远地坠在巴基身后，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牢牢记着洛基的叮嘱却不肯甘心，难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巴基为了他去受苦吗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顶，他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弱小的布鲁克林男孩，面对命运的恶意和不公，除了愤怒外完全束手无策。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一面反复对自己说，一面跟随巴基走进了拳击场。
这里只不过是用木头栅栏围起来的一块空地，可人却出奇地多，满满当当地在栅栏外围了三四层，几乎每一个都在挥舞着票据为自己押注的拳手叫好鼓劲儿，或者大声咒骂那人的拳术、身体、生殖器以及全家，音量大到震得人脑袋发疼。
一股又一股浓重的雄性气息混合着汗味、酒味和尿骚味，涌入史蒂夫的鼻腔，令他忍不住紧皱眉头，他推开那些狂叫着的无脸的看客，顺利挤到栅栏旁边，而当中，巴基已经和一个高个子家伙交上了手。
巴基确实够强，他看上去不是那种壮硕的类型，但身上的肌肉却很强健，出拳沉稳有力，身形灵活多变，前两场都赢得很轻松，第三场时则被人在脸颊上重重地揍了一拳。等他将对手打趴下领到钱出来，意外地发现史蒂夫时，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干嘛跟着我”他想朝他微笑，却因为扯动嘴角而疼得龇牙咧嘴。
史蒂夫没说话，而是大步上前将巴基一把抱在怀里，伏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啜泣起来。
“你真是个怪人，”巴基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得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毫不客气地评价，“史蒂夫虽然比你矮小，却比你坚强太多了”。
“你还要上场吗”史蒂夫埋在巴基肩头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闷闷的。
“今天不了。”巴基回答，“不能操之过急从而低估对手，我得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来。”
第二天，巴基又赢了三场，左肩却被对手拧到脱臼。
“你为什么就不能认输呢”史蒂夫心疼地为他按摩刚刚按上的肩膀，除了这个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无力篡改记忆，尝试的结果只可能是被踢出去。
“史蒂夫那个小个子被人揍得那样惨都不肯认输，我为什么要认输”巴基哼了一声，“而且我能打败他，我就知道我能。”
“明天还要去吗”史蒂夫提心吊胆地问，“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不行，”巴基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再赢三场就差不多了，我还攒了一些钱，加上萨拉那儿的绝对够史蒂夫去看市里的大夫他的状况越来越差，不能再拖了。”
他看着史蒂夫悲伤的神情，突然伸出手揉了揉他金灿灿的脑袋，就像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别担心，脱臼只是小伤，接上就好了，甚至连小伤都算不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第三天，巴基初次上场时就遭遇劲敌，虽然勉强取胜，但原本只是脱臼的左臂却彻底骨折了。
“疼吗”史蒂夫坐在巴基身边，后者穿着一条短裤，精赤着上半身正举起完好的右臂往嘴里灌水。
“别总是眼泪汪汪的，”巴基用手背抹了把嘴边的水渍，小心地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情况不太妙，但我准能再赢上一场。”
“你还要去”史蒂夫简直是跳起来说出这句话的，巴基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有钱也可以压我赢，因为我一定会赢我刚刚用史蒂夫的救命钱买了自己赢，我必须赢。”
史蒂夫捏紧拳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巴基的想法一条胳膊不足以让他支撑两场，想要按照计划凑够钱唯有孤注一掷，想要救史蒂夫的命，巴基只有这一次机会，即使被当场揍死，他也绝对绝对不会输掉比赛。
巴基的对手是个比他高上一个头的壮汉，步伐轻盈，看上去颇具专业水准，但相比之下巴基依旧是更灵活的那个，频频使对方的挥来的拳头落空，可在左手几乎不能行动的情况下，仅靠一只胳膊的巴基也很难从对手处讨到便宜，场上形势就这样僵持起来。
半场休息时，史蒂夫连忙跳进栅栏为巴基擦拭头上的汗水，并递上水瓶。
“那个人或许懂得怎么进攻，但防守方式却很单一，”他压低声音说道，原本低头喘气的巴基立即转过头用诧异的眼神盯着他，“你可以尝试着用摆拳。”
“但直拳的杀伤性远比摆拳要大，”巴基反驳，“我现在的战斗力有限，必须集结优势兵力。”
史蒂夫摇头“他只会防直拳，而你又是个灵活凶猛的家伙，所以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我的方法呢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巴基歪头咂咂嘴“好吧，正像你说的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在对手轰然倒地的那一刻，巴基高高地举起自己的右臂大呼起来，场下的人也随之群情激昂，无论在什么地方，坚强的精神和顽强的斗志总能赢得敬重和推崇。他以一只欢快的小鹿的灵敏翻过栅栏跳到史蒂夫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兴高采烈地领回了奖金并从兑换处取走了自己押注赢的那些钱。
“你很厉害，”路上，巴基絮絮叨叨地夸奖着史蒂夫，他一激动就容易话痨，要不是只有一只胳膊，他或许还要比手画脚一番，“我应该早点儿向你请教，说不定还能省下治骨折的医药费。”
史蒂夫勉强笑了笑，目光始终没离开巴基的左臂“我们现在去找埃尔斯通大夫，好吗”
巴基点点头“有时我真怀疑你就住在附近，不然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布鲁克林的邻居没错，埃尔斯通大夫治骨折最在行，至少就为我治好过不下十次。我得先去处理一下胳膊，不然史蒂夫看见后准会大惊小怪一番，我可不能冒任何可能让他病情加剧的风险。”
他们先是拜访了埃尔斯通大夫，在老人满含关爱的责备中给巴基的胳膊上了夹板，然后又回了趟巴基家，取走了他为数不多的私房钱，接着就赶往史蒂夫家，准备带着史蒂夫去市里看病。
“谢谢你，罗杰斯先生。”巴基突然开口说，史蒂夫则苦笑“我想我一点儿忙也没帮上。”
“不，您帮了大忙，”巴基望着街道尽头史蒂夫家的小房子，它看上去很破旧，但这种破旧却一点儿也无损它的可爱，“其实我一直很害怕，史蒂夫从来没有病成这样，他以前也会昏迷不醒，但从不会持续这么多天，连埃尔斯通大夫都认为他撑不过这个春天，我偷偷哭过好几回，几乎就要绝望地相信自己要失去他了。但您出现了，您完全就是史蒂夫长大后的模样，就像一个启示，一个预言，一个来自未来的史蒂夫，我一下子就不怕了，幸运女神一直站在我们这边，没道理会突然悄悄溜走，只要我拼尽全力就一定能治好他。”
“是的，他会好的，”史蒂夫努力微笑回答，拼命眨动眼睛控制泪水，金色的睫毛如沾上露水的蝶翼般颤动个不停，“你也会好的，无论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你们最终都会好好的，相信我，请务必相信你。”
“我相信你，”巴基回答，他看着史蒂夫，一脸“真受不了你”的表情，“如果我不相信你，你就会哭给我看是不是我不想看一个长着史蒂夫脸孔的金发大块头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所以我只能相信你多无奈。”
史蒂夫大笑起来，泪水随着笑声滑下他的脸颊，看上去既诡异又好笑。
“jerk”巴基摇头评价。
他们一面肩并肩地走着一面随口攀谈，很快来到了史蒂夫家楼下。
“抱歉，但我想你不能上去，”巴基在楼梯口驻足，“萨拉在家，你会惹她心烦的。”
史蒂夫抬头望着自己卧室的那扇窗，透过窗帘，母亲的身影若隐若现，那样瘦小，那样孱弱，又那样温暖可靠。
“我明白。”他最后还是点点头，“那么，下次见吧。”
“下次见”巴基朝他挥挥手，“噔噔噔”跑上楼梯，却又突然回过身。
“你叫什么名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直忘记问了。”
“irors，”史蒂夫双手插兜仰头望向巴基，逆光让巴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两道温柔的目光，“你猜得没有错，我是一个来自未来的史蒂夫，我会在未来等着你。”
第40章记忆碎片3
史蒂夫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脸上一片湿润，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发现全是泪水，洛基和绯红女巫正坐在他面前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成功了吗”他问，转头看向与自己并排躺着却依旧在沉睡中的巴基，那人神态安详，嘴巴微微嘟着，好像沉浸在一场美梦之中。
“成功了，那颗钉子真的消失了，不然我也不会让你退出来。”旺达勉强微笑回答，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大大的眼睛下是同样大的黑眼圈，“可你还好吗我感觉到悲伤。”
史蒂夫摇摇头，接过洛基递过来的毛巾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我们能继续吗”
洛基的目光在史蒂夫和旺达之间游弋着，似乎在做着某种评价。
“把这个喝了，能帮你补充魔力，”他递给女孩一杯飘散着诡异绿色水汽的饮料，“然后我们继续。”
史蒂夫还没有睁开眼就感到寒冷，那种冷像是从他身体最深处散发出来的，冷到能将全世界都冻结成冰，又好像是反过来，全世界的寒意凝结成一把冰锥，狠狠地贯穿他的心房。他哆嗦着艰难撑起眼皮，触目所及是一片银白，耳畔，列车行进的“轰隆”声在这死寂般的白色中回荡，宛如丧钟。
雪原、列车，他几乎立刻就猜出了这是哪里。他站起身，抬起头仰望不远处的悬崖，那是巴基坠落的地方，那段不堪回首的苦难命运的开始，它高高耸立着，如一只利剑般直指晦暗无光的天空，那里阴云密布，黑压压得简直好像随时都会崩塌并砸向他的头顶。周围很安静，安静到令人毛骨悚然，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没有雪花落地的声音，没有风吹树摇的声音，没有飞鸟鼓翼的声音，纯白的雪仿佛吸收了一切。
史蒂夫痛苦地阖上眼睛，这就是巴基记忆中的雪原，冰冷、黑暗、死寂到就像一座坟场。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但这一回至少能够陪着他，让他不至于孤独一人。
他很快在两棵被砸倒的云杉附近找到了他的巴基，他脸朝下趴伏在雪地里，棕发乱糟糟地结成冰渣，左臂骨头齐肘断掉，唯余一层皮肉勉强和身体相连，海蓝色的作战服也被树枝撕裂，露出里面雪一样白的棉絮和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身后，一道由血标记的匍匐的痕迹触目惊心，血迹本应干涸，却因浸染在雪中而变得鲜红如初。
梦里，史蒂夫曾无数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残酷的白和凄美的红相互交织、扭曲，断掉的手臂安静地躺在当中，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那只手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抚摸过他的头发，揽住过他的肩膀，浸湿毛巾为病中的他擦拭汗水，递来糖果、蛋糕和一切的美好。那只手是巴基的一部分，也像是史蒂夫的一部分，可现在，它半埋在雪地中，无论如何渴望仍旧不得不永远离开他温柔的主人，这是何等绝望和悲凉。
他撕开自己的衣服试图为巴基包扎断臂，可血还是不停流出，他又试着处理其他伤口，可依旧无济于事，鲜血不断铺开甚至染红了整片雪地，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巴基的记忆，在他的意识没有苏醒之前自己做什么都只是枉然他必须先唤醒巴基。
“巴基”他叫着挚爱的名字，狠下心用力地推搡他，直到那个人微微抬起眼帘。
“史蒂薇”巴基轻轻地回应着，声音小到几不可查，却令史蒂夫喜极而泣。
“是的，巴基，我在这里，你还好吗”
“好极了，”巴基勉强说，牙齿因寒冷而咯吱作响，嘴角却努力勾起，展现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就是冷得受不了，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jj了，但愿它不会和我的胳膊一样断在这里，不然太多女孩会伤心的。”
“这种时刻还不忘炫耀你的辉煌战绩”史蒂夫想笑更想哭，但他不能哭，便只能苦笑。
“那是男人的勋章，完全不亚于那枚十字形的。”巴基显然很懂得苦中作乐，“说到这儿你把那位美丽的卡特女士挂在胸前了吗”
“没有，”史蒂夫小心翼翼地将巴基抱起来，在不碰到那条断臂的前提下让他躺进自己怀里，“我和佩姬只是很好的朋友，我敬重她却不爱她，我爱你，巴基，等我们走出这片雪原我就向你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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