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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派和反派是如何相互拯救的[下] 第1节

作者:八风不动 字数:28947 更新:2022-01-12 05:18:19

    复联正派和反派是如何相互拯救的下八风不动

    文案

    主c盾冬stevebucky 副c霜铁okitony

    正剧向,原作风

    目标不让内战发生得如此惨烈

    s,不建议完全不清楚漫威超级英雄系列大电影是个啥的读者因为那样的话很可能看不懂,特别是情感走向。

    s,建议和上一部联合食用,免费的东西最好吃哦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超级英雄

    搜索关键字主角史蒂夫,巴基,洛基,托尼 ┃ 配角娜塔莎,山姆,托尔 ┃ 其它美国队长,复仇者联盟,超级英雄

    第1章 1 冬兵小档案

    冬兵小档案

    正派和反派是如何相互拯救的中冬兵部分设定

    此设定基于漫威大电影,参考了漫威漫画,但也有作者君自己的私设,如卡波夫在电影中并未在苏联解体后自杀,美队3里,他一直活到被反派泽莫找到并淹死;而在漫画中,他也并非自杀殉国。

    1945年 1954年冰冻时期

    巴基坠崖后受到重创,因为曾被佐拉注射过不成熟的血清样本侥幸未死,被苏联军拣到,由于失去记忆,头脑不清,被判定为无用品,因为其特殊身份美国队长挚友而被暂时冰封保存。

    1954年 1991年苏联时期

    赫鲁晓夫上台,克格勃kgb成立,瓦西里卡波夫少将任x特别部门首长,“冬兵计划”被开启,巴基则成为此计划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品,强迫接受残酷的战斗本能训练及人格重塑,其后开始为苏联执行各类任务,当中大多是对抗冷战时期的美国。

    任务期间,冬兵逐渐表现出人格恢复的迹象,因同情暗杀对象的女儿,并在任务后质疑上司,而被判定为不稳定,从而开始在被冰冻、洗脑和执行任务之间切换。

    期间,曾于1971年前往美国执行暗杀任务时出逃,后被kgb捉回,再次被洗脑、冰封。

    注卡波夫并不认同九头蛇的理念,但正如佐拉所说“九头蛇认为我有助于他们的事业,而我则认为反之亦然”,他加入九头蛇并成为九头蛇苏维埃基地的最高负责人,因而冬兵执行的某些任务对于九头蛇和苏联都是有利的,可以说被九头蛇间接利用。

    1991年 与队长重逢九头蛇时期

    苏联解体,冷战落幕,kgb改制,卡波夫自杀殉国,其弟子卢金将冬兵等kgb研发的重要武器出卖给九头蛇,冬兵正式成为九头蛇的资产。

    第2章 2 重逢

    夜色中,史蒂夫罗杰斯骑着心爱的哈雷street750回到自己的家。最近斯塔克和洛基去了神域,复仇者大厦里只有他一个,于是索性搬回来住段时间,毕竟这里距神盾局总部和佩姬所在的医院都更近些,无论是出任务还是探望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老友也都更为便利。

    托洛基的福,通过渡让肖像权的使用,他一次性得到了不菲的报酬,足够在布鲁克林买上一整幢独门独户的小型别墅,但他还是选择了这间旧式公寓,不算大但阳光充足,周围也很安静,更重要的是,这里很隐秘他喜欢有邻居,但绝不能让无辜的人们承受风险。

    史蒂夫将机车停好后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他快步走上楼梯,计划着给自己做顿简易晚餐,却意外地在走廊上碰见了他的新邻居,一位名叫“凯特”的金发姑娘,她正抱着一个大号洗衣篮打电话,声音温柔,见到他时还友好地笑了笑。

    不知为什么,凯特总会让史蒂夫联想起佩姬卡特,他的bestgir,或许因为她们都有一双漂亮的棕眼睛,或许因为她们的行为举止都一样的干练迅捷,比起那些软绵绵的依人小鸟,他一向更为敬重这样的女性,而这也是他曾经想要与佩姬展开一段浪漫关系的原因之一毕竟敬重是爱情得以持续的先决条件,而他在巴基身边的位置又只能是“挚友”。

    是的,那时他就已经察觉到自己对巴基的情愫,他拼了命地想要参军,一半原因确实如他所宣称的那样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而另一半则是想要和巴基在一起,他可以忍受巴基和不同的女孩调情,忍受那些源于善意、实际上却等同于往他心口插刀的四人约会,却不能忍受和他分开,他们从少年时起就形影不离,他必须在他身边好好保护他。

    可事实证明,巴基才是保护者,即使变得强壮起来,史蒂夫也永远是在打架中拖后腿的那一个。在那辆开往冰天雪地的列车上,在九头蛇的机器人面前,他又犯了错,他被打倒在地,盾牌也脱手飞到了一边,这让巴基不得不站在与他相反的方向朝敌人开枪,好吸引火力,而他脚边就是被击穿的车壁,寒风夹杂着雪花灌进来,冰冷刺骨,下方则是万丈悬崖。

    那个破口那样大,即便没有敌人,飞驰的列车也随时可能将人甩出车外,巴基那时一定只忙着顾及他的安全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每次回忆起那段往事,史蒂夫都痛苦不已,巴基就像上天赐予他的守护天使,那个仅仅大他16个月的男孩一直爱着他,保护着他,无论自己是孱弱的、受人欺侮的小个子史蒂夫,还是注射血清后强壮起来、受人敬仰的美国队长,而自从母亲去世后,巴基更是他的一切,是那个说会陪他直到世界尽头的人。

    可从不对自己说谎的巴基这次却食言了,他掉下了火车,将史蒂夫独自一人永远地留在冰雪当中。

    梦里,他曾无数次重新回到那片雪原,那辆列车,在睡神的世界,他能够纵身一跃,自由地跟随巴基。他可以紧紧抱住他的爱人,亲吻他红得不像话的嘴唇,忠实地吐露爱语,即便下一秒即将面对死亡那种感觉与其说是坠落,倒不如说是飞翔。

    史蒂夫罗杰斯确实可以毫不犹豫地跟随詹姆斯巴恩斯去任何地方,无论天堂还是地狱,但美国队长却不行,参加“重生计划”并非全无代价,更多的责任、更多的牵绊接踵而至,他甚至不得不强行埋葬史蒂夫罗杰斯的一部分才能让英雄的“美国队长”在其上重生。

    他还记得巴基朝他伸出的手,坠落时望向他的目光,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抱着森冷的车壁哭泣,滚烫的泪水在脸上结成冰花,还记得在面对那个矮子科学家时,他是怎样死命地使用四倍于常人的控制力控制住自己的愤怒和仇恨,将周围的东西全部砸烂却放过了那个躲在幕后的刽子手、杀人犯,没有动他一根寒毛。

    可他又能将这一切归罪于别的什么人呢全都是他一个人的错,他总是不够好,不够强,不够快,不够幸运,以至于拖累了巴基,让他为他而死,他才是真正的刽子手、杀人犯,那个应当被钉在死刑柱上的罪人。

    史蒂夫独自坐在被德军炸毁的小酒馆里,喝着喝不醉的烈酒,想着巴基,并暗暗定下了一个计划他将捣毁九头蛇所有的基地,将之连根拔起,然后重新回到巴基身边,即便死亡也不能让他们分开。

    好在史蒂夫没有被折磨得太久,三天后,他们成功入侵最后一个九头蛇基地,红骷髅覆灭,他也可以驾驶着装满核武器的飞机撞向北冰洋,在宁静的海底安然死去。他当然有办法在粉碎红骷髅阴谋、保护世界安全的同时全身而退,就像他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可这一回他却主动选择拥抱死亡,无论佩姬在通话的另一端如何哀求,他都没有动摇。

    佩姬很好,从他还是个小柔弱时就敬重他,不像别的女孩那样,但她不足以支撑起他作为史蒂夫罗杰斯的那部分没有詹姆斯巴恩斯的世界,史蒂夫罗杰斯根本无法继续存活。而美国队长则已经光荣地完成了使命,九头蛇土崩瓦解,战争即将胜利,战斗英雄牺牲在黎明来临之前,还有比这更加完美的结局吗

    三天,亚历山大让赫菲斯提昂等了三个月,而他只让巴基等了三天。他的挚友虽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在对待他时却总是出奇地宽容,他一定会等他的,等待他们再次相聚。可上帝显然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史蒂夫被从沉睡中唤醒,不得不面对一个全新的、更加疯狂的世界

    “是我姑妈,”凯特的声音近在咫尺,将史蒂夫重新拉回到现实,那姑娘朝他晃了晃手机,笑得甜蜜,“她有点儿失眠。”

    史蒂夫点点头。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用我的洗衣机,或许要比楼下那个便宜。”他突兀地提出这个邀请,但就像佩姬说的,世界已经改变,没有人能回到从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开始,而非揪着过去不放。

    或许他应该找一根锚好将史蒂夫罗杰斯牢牢地定在21世纪,毕竟改变后的世界仍旧需要美国队长。

    “是吗有多便宜”凯特问,灵巧地转动着蜜色的眼珠,她漂亮且聪明,看上去已经收到了史蒂夫的暗示。

    “一杯咖啡怎么样”史蒂夫问,即使在这个快节奏的世界,他也想要慢慢来。

    “谢谢,可惜我已经把衣服拿下去了不少,”金发女孩抱歉地回答,她看上去很真诚,不像是在为委婉地拒绝史蒂夫而找借口,“而且,最好别拿你的洗衣机清洗我的白大褂,要知道我刚下班,从传染病病房出来。”

    “那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史蒂夫夸张地举起手并后退了一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就好像他不是刚刚提出邀请的那个人似的。

    “希望别太远。”凯特飞快地补充说,像是怕错过什么,不过史蒂夫真的已经不在乎了,事实上,每当姑娘们对他表示出兴趣时,他都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还是那么孱弱的小个子史蒂夫她们会怎么对待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热情吗即便是佩姬,在他成为美国队长之前也从没有表示出爱慕之意。

    只有詹姆斯,只有他的巴基,他和她们所有人都不同,无论史蒂夫变成什么样他都会爱他,只有他能够透过这具皮囊望向他的灵魂。

    或许向前看不意味着非得展开一段恋爱关系,多交些朋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史蒂夫微微弯起嘴角,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高兴,这样一来他就能理所当然地继续爱巴基了,而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爱上别人的样子。

    “对了,你的音响好像忘记关了,”在互道再见后,凯特突然又将他叫住,“它自己唱了有一段时间。”

    “哦,”史蒂夫朝女孩微笑着,无论个子高矮,他都一向很有绅士风度,“谢谢,非常感谢。”

    目送凯特走下楼梯后,史蒂夫收起了笑容,他完全可以确认自己离家之前没有忘记关任何应该关的东西。他将耳朵贴近房门倾听着,除了itsbeenaong,on的乐曲声外,一片寂静,似乎里面并没有藏着什么意图不轨的访客,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打定主意偷偷潜入公寓一探究竟。

    史蒂夫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轻巧地翻进去,拿过放在杂物架旁的星盾,像一只在暗夜中逡巡的猎豹般搜寻着可能的敌人。他曾是一个瘦弱的人,比起那些有着先天优良身体素质的家伙,他更明白谨慎小心的重要性,而这也是巴基教授他近身搏击时的第一课。

    史蒂夫很快就发现了目标,那家伙显然也没想过躲藏黑暗中,一个人大咧咧地半躺在屋主惯常坐着的那张椅子上,虽看不清面目,但那只纯黑的单边眼罩还是异常醒目。

    是尼克弗瑞。

    面对这位熟悉的不速之客,美国队长稍稍放松了警惕,让自己紧绷的肌肉缓和下来。

    “我不记得给过你钥匙。”他将盾牌放在脚边说,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满。

    “而我也不记得你对这个世界适应良好到已经能和自己邻居约炮的地步。”弗瑞调侃说,他坐的那个位置离门并不远,显然刚刚偷听到了史蒂夫和凯特之间的谈话。

    “那不是约炮,”史蒂夫郑重其事地反驳,“那只是一次友好的邀请,与性无关。”

    “好吧,老派的家伙,”黑暗中,弗瑞似乎叹了口气,“我很抱歉突然闯入,但我妻子把我赶了出来,我实在无处可去。”

    “我都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史蒂夫完全放松了警惕,弗瑞听上去很正常,所以他走上前,按下了灯的开关,打算结束这场黑暗中的谈话,可瞬间,一个满脸是血的神盾局局长赫然出现在视线当中,后者朝他摇摇头,镇定地伸手拉熄了台灯,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earseveryhere隔墙有耳”。

    史蒂夫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可这是他的家,彻头彻尾属于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安装什么该死的窃听设备,窥探他的隐私。他环顾四周,放松的肌肉再次紧绷起来。

    “很抱歉打扰你,但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地方过夜。”黑人局长继续以与老友闲聊的调子不紧不慢地说着,同时又用手机传递给史蒂夫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shieised神盾局背叛”。

    “谁还知道你有老婆了”史蒂夫神情凝重地问,他相信弗瑞能听懂他的双关语。

    “只有我的朋友。”弗瑞说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史蒂夫,伸出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他,可就在这时,枪响了,子弹毫无预兆地穿过独眼局长的身体,迸发出触目惊心的血光,可怜的猎物惨叫一声,高大的身躯还没来得及倒下去,紧接着又被另外两颗子弹击中,终于在这足以致命的袭击下颓然栽倒。

    史蒂夫迅速地将身受重伤的弗瑞拖到安全地带,同时瞥见窗外对面办公楼楼顶夜视瞄准镜幽蓝的反光。弗瑞很谨慎,一直巧妙地利用墙壁隐藏自己的身形,而身为神盾局局长能够活到现在足以证明这一点,可他面对的却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狙击手,对方仅凭一扇小小的气窗就精准地判断出了目标所在的位置,并果断扣动扳机,让子弹直接穿透墙体击中了弗瑞。

    这是个棘手的家伙,史蒂夫想,但我会抓住他。而现在唯一阻止他这么做的人就是尼克弗瑞,他必须留下来保护这个丧失行动能力的重伤员,帮他止血,确保他能活下来。可正当他准备转身去拿急救箱时,却被对方一把死死拉住,同时感到手里被塞进一个温热的东西那是一个随身盘,带着弗瑞的体温和斑斑血迹。

    “不要相信任何人”黑人局长用那只独眼死盯着他,一遍剧烈咳嗽一遍断断续续地说,黑暗中,他身上的血迹与黑色的风衣融为一体几不可见,但那刺鼻的血腥味却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死亡的临近。

    史蒂夫感到愤怒,每当遇到对生命的巧取豪夺时,他都会感到愤怒,弗瑞虽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好人,但也绝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砰砰”门被猛烈地撞击了两下,然后就开了,这里不是神盾局,更不是复仇者大厦,没有什么高深的安保措施,就连门锁也不过是大街上随处可以买到的那种,毕竟这只是布鲁克林普通社区当中的一个普通的小公寓,而史蒂夫也从没预计到自己的家会遭遇破门而入。

    “罗杰斯队长”就当史蒂夫准备给与闯入者一击时,熟悉的女声响起,史蒂夫谨慎地侧身以墙壁做掩体,稍稍探出头来查看,却一眼看到了他漂亮的金发邻居,她还穿着他们刚刚遇见时穿的那件白t恤,手里的洗衣篮却被一把枪取代,神情也变得杀气腾腾。

    “队长,我是神盾局13号特工,奉命保护你的安全。”女特工看到史蒂夫安然无恙时似乎松了口气,她放低枪口,走上前熟练地自报家门,听上去似乎执行过不少次类似的任务。

    “谁的命令”史蒂夫皱眉,窃听、监视、随随便便闯进别人家,这个时代就没人懂得什么是礼貌吗

    “弗瑞局”凯特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因为她已经发现了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尼克弗瑞。她飞快地蹲下身探查对方的脉搏,并掏出了对讲机“foxtrot受伤并失去意识,这里需要急救。”

    “是否明确枪手位置”一个男声从中传来,女特工微微一顿,随即看向美国队长。

    “告诉他我在追击。”史蒂夫说着拿起星盾,后退几步,加速冲向窗户,以常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和身姿凌空越过整条街道,撞破玻璃,精准地落在了对面的那幢办公楼里,就地一滚然后迅速起身,抬头,透过玻璃窗一眼看见那个冷血杀手正从房顶急速掠过并消失在一堵墙后,随即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在看不见目标的前提下追击并不容易,好在史蒂夫非常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和房屋构造,他一边向走廊冲去,一边在脑海中揣测如果自己是杀手会选择何种路线,在撞坏无数道门和墙壁,并再次冲破一扇窗户之后,终于在对面楼的天台追上了杀手,星盾脱手而出,嗡鸣着以雷霆之势向对方袭去。

    正在天台上疾驰的杀手闻声站定回头,长长的棕发随着这个动作在黑夜中轻巧划出一道弧线,他伸出手臂,然后

    “铛”是金属沉闷的撞击,星盾被那人稳稳地接在手里,驯服得好像它本就是属于他的武器。史蒂夫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敌人和那条手臂,那与其说是一条手臂,不如说是一件武器,全金属质地,在清冷的灯光下发出冷森森的银光,靠近大臂的位置则涂着一颗红星,很是醒目。除那条手臂外,杀手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黑色的作战服中,就连脸上也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杀气森然地看向史蒂夫,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虎。

    可就在史蒂夫全神戒备,时刻准备迎接一场鏖战时他毫不怀疑对方会比上次利莫里亚之星劫持事件中的那个海盗头子更加难缠,杀手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古怪的狡黠,金属手臂向前猛地甩出,星盾裹胁着杀气破空向他真正的主人袭去,甚至比刚刚美国队长的那一击更加致命。

    这一掷的力道虽大,但角度并不刁钻,被史蒂夫接了个正着,可饶是美国队长有四倍于常人的力量也向后滑行了两步才堪堪停住,再抬头,前方只有茫茫黑夜和零星灯光,而那个可怕的神秘杀手却不知所踪。

    第3章 3 冬兵与牛奶工

    冬兵今天本来很高兴,这是他解冻的第三天,意味着消化系统已经全面恢复,除了难吃到死的流食,终于可以吃到好吃的食物了。他在执行任务前吃了肉丸意面,法式香肠,俄罗斯拌菜,又喝了牛奶、热可可,还吞下了两只小杯糕,接着面无表情地站在楼顶看着组织里那些笨蛋被任务目标玩得团团转来消食,并在对方即将完全逃脱时正式出场炸翻了他的车,徒手拆掉车门,然后

    妈的,还是让人给跑了。

    不过没关系,冬日战士从不失手,那家伙死于非命不过是时间问题,穿体而过的三颗子弹也充分证明了这一事实,只可惜最后环节出了点儿问题,破坏了冬兵一整天的好心情。

    他遇到了一个金发男人。

    冬兵讨厌金发,特别讨厌,因为他一看到他们就会头疼,如果能选择的话他一定不会接那些有着阳光般发色的目标,每当他通过瞄准镜瞄准那些漂亮的脑袋,想象自己扣下扳机后金灿灿的头发将会被鲜血染红,整个人就会开始不对劲儿。他的头会疼得像被凿子大力凿过,手抖得连枪都握不住,身上甚至还会莫名其妙地冒冷汗,他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怎么了,而更糟糕的是,那些白痴修理工们也搞不懂,就只知道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絮絮叨叨说些没用的废话,惹得他更加暴躁。

    可他不能决定任务目标,他只是武器,武器没有选择权,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一枪爆头的手法,转而瞄准他们的心脏,这无疑增加了任务难度,事后他还不得不费力多补上几枪以保证目标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现在,那个金发男人就站在他面前,该死的灯光正正好洒在他的头发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在发光,也让冬兵的脑袋开始尖锐地疼痛起来,比以往每次都更加剧烈,当中还夹杂着一阵阵“轰隆轰隆”的近似于火车开动的古怪声响。

    真讨厌,好想杀人怎么办他握着对方掷来的盾牌暗自咕哝,他不太喜欢杀任务目标之外的人,当然如果他们是来碍事的那就另当别论了,而这个金发大胸男不仅是来碍事的,还害他头疼得要命。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好像不怎么想杀掉他。

    “士兵,任务结束,立即撤离。”通讯器中适时传来指令,冬兵扁了扁嘴,突发奇想地一个甩手将盾牌掷回给对方,然后转身一跃直接跳下楼去,过程中两次用金属手臂抓住窗台和外挂栏杆缓冲,顺利地落在前来接应他的黑色吉普车旁边。

    车门被拉开,一个黑发男人探出头。

    “上车。”他说,伸手想要拉冬兵那只人类的胳膊,后者则敏捷地后撤了一步。

    “尚未确定任务目标死亡。”他固执地说,思维还停留在那个金发男人身上,不受控制地想要再待一会儿,这样一来那个人就会再次追上来也说不定。

    “指挥官指令,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无论目标是生是死都无需理会,”黑发男人飞快地说,并抬头警惕地望向楼顶,“快上车,我们必须立即离开”

    冬兵不高兴地抿抿嘴,但还是听话地上了车,他可不是谁的话都会听,但这家伙是他的牛奶工,代号“交叉骨”什么的,经常向他食物,他最好还是别太得罪他。

    车上,他被要求进行任务汇报,指挥官穿着条纹睡衣在视频那头听完后,只简单说了句“很好”就匆匆下线,冬兵坐在车厢里,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好多片段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却又怎么也抓不住,他又努力回忆了一遍打斗的整个过程盾牌似乎挺眼熟的,用起来也很顺手,无论是接还是甩都毫不费力,而那个金发男人,那个金发男人

    该死,头更疼了

    回到基地,他照例脱掉所有衣服躺在修理台上进行日常检修,那些讨厌的修理工又开始问东问西,他和往常一样不准备搭理他们,刚刚做任务报告时明明已经讲得很详细了,到底要他唠唠叨叨地说几遍

    还好这次任务足够简单,机械臂也没什么损坏,冬兵很快就得以从修理台上下来,他不喜欢和这些人待在一起,不喜欢被盯着看,况且他也不属于他们的一员,他宁愿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看看道路上往来的行人和密集的车辆,如果像现在这样被关在地下安全屋里,他就盯着墙壁发呆,直到下一个任务开始。

    门上的身份识别器“哔”地一声响了,接着牛奶工交叉骨走了进来,冬兵心里愤怒的小火苗也开始“蹭蹭蹭”地跳跃,他还在想那个金发男人,那家伙就是固执地钉在那里不肯挪窝,搞得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而外人的接近更让他拳头发痒。

    “来点儿喝的吗”交叉骨问,机智地在冬兵发火前递上了一杯热可可,以及一套衣服。

    冬兵将热可可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咂咂嘴,然后“咕咚咕咚”地喝下小半杯,至于衣服,他看都没看上一眼。

    “虽然你很有料,但最好还是把它们穿上,” 交叉骨耐心地说,目光迷恋地在冬兵的胸肌、腹肌和结实的大腿上打着转,“这里是地下,温度可不算高。”

    冬兵继续喝他的热可可,好像根本没听见。

    “如果你乖乖穿上衣服,我就再给你拿一杯牛奶,上面用可可粉洒上爱心的那一种。”男人循循善诱着,而冬兵也终于转过头,绿色的大眼睛飞速瞥了下对方,然后一把夺过那套柔软的棉质衣物,干脆利落地穿好。

    交叉骨微笑着抬手摸摸冬兵的棕发,在对方的死亡瞪视之下起身。

    “我去给你做牛奶。”他这样说着,转身离开了储存室。

    喝完牛奶,冬兵心情阴转晴,他翻脸无情地直接将牛奶工赶了出去,并靠着墙壁小睡了一会儿。这里很安全,出入口只有那扇门,门锁特制,经过加密,只有少数几个人有进入权限,这让冬兵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下来。

    他睡醒了又继续盯着墙壁看,在发现一只黑色爬虫后,视线追着那小家伙的踪迹一路从墙角移动到天棚,接着门被打开,依旧是他的牛奶工。

    “我猜你错过了早饭,”交叉骨说,他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肉丸意面,法式香肠,俄罗斯拌菜,牛奶,热可可,以及两只小杯糕。

    冬兵面无表情地盯着食物,他记得他昨天早上和中午吃的都是这些,为什么就不能换一换菜谱

    “你喜欢它们,对吗”黑发男人说,声音中带着笑意,“我看你连续两顿吃得都是这些,还吃得很干净。”

    冬兵没说话,而且直接端起了意面的盘子,不管怎么样,这总强过那些直接注射进血管里的营养剂,至少肉丸和香肠都很香,拌菜很清甜,牛奶和热可可搭配小杯糕让人心情愉悦。

    “他们把你当成一件武器,却又希望你自己能按时跑出去吃东西,这可真够矛盾的。”交叉骨盯着狼吞虎咽的冬兵,眼神中流露出某种大约名为“爱怜”的东西,“你如此强大,又如此脆弱,简直美丽得不像话。”

    你这么文艺怎么不去写小说脑海中,一个声音这样调侃说,可冬兵却顾不上这些,他正忙着和盘子里的法式香肠战斗,凶猛地用餐刀将之肢解为三段,然后逐一放进嘴里大力咀嚼。

    他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所有食物扫荡了个干净,然后抹抹嘴看向交叉骨。

    “你被揍了。”他肯定地说,眼神在对方乌青的眼圈和颧骨上移动。

    “没错,看上去挺惨的哈”交叉骨搔搔头,“不过那家伙跟你一样开了挂,我们十来个围殴他一个还被打得满地找牙,最后指挥官不得不动用非常手段,如果这还不能奏效,大概只能把他交给你了。”

    冬兵眯起眼,背后燃烧起熊熊斗志,而这时门被敲了两下。

    “队长,我们该出发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的,这就来。”交叉骨站起身,拿过餐盘。

    “顺利的话我晚上就能回来,”他俯下身,黑眼睛望进冬兵的绿眼睛,“但如果我没来得及,记得自己去吃晚餐,好吗”

    朗姆洛的任务并不顺利,在荒废的里海军营,美国队长和黑寡妇二次逃脱,九头蛇不得不连夜奋战,四处发布通缉令,试图锁定这两个潜在威胁好再次发动清剿,皮尔斯甚至冒险派出冬日战士加入第三次针对美国队长的行动。

    冬日战士是美国队长的敌人,可詹姆斯巴恩斯却是史蒂夫罗杰斯的挚友,虽然那已经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虽然曾经的詹姆斯巴恩斯已经不复存在,唯余一个行走的阴影,但朗姆洛仍旧能从那双绿眼睛里望见躲藏在被当成武器使用的躯壳之下的灵魂,他时不时地冒出来,就像传说中不为人知的深海生物,在浮上海面匆匆透上一口气之后,便会再次潜入幽深的水底。

    他正是被这样的幽灵迷住了,如同被塞壬歌声迷住了的水手,明知危险却还不由自主地往前凑,又或许这根本就与灵魂无关,而是纯粹的rou欲,毕竟他在第一次看到冬日战士赤果的躯体时,就感觉到跨xia在蠢蠢欲动。

    他永远记得他刚解冻时的模样,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冰花,棕色的头发花瓣般绽放开来,含羞带怯地包裹着那颗美丽而苍白的头颅;光滑的胸膛在灯光下因湿润而泛着光,比女人的双峰更加诱惑,而那健硕的胸肌和冰冷的金属手臂则提醒着所有心怀不轨者这是一件怎样恐怖的杀人凶器;私处很干净,没有任何毛发,不知是他生来如此还是人为所致,男性的伟岸也因此格外引人注目,它正静悄悄地待在强壮的大腿中央,和他的主人一同沉睡,等待被彻底唤醒。

    然后,他真的醒了,眼睛霍然睁开,露出一抹新绿却没有焦距,嫣红的唇微张着,苍白的脸上满是脆弱、迷茫、无辜和不知所措,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孩。

    那一刻,朗姆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生根破土,抽枝发芽。

    他想他绝不会是第一个对冬兵产生欲望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那又能怎么样冬日战士是组织最为宝贵的资产之一,即便是亚历山大皮尔斯这样的直属管理者也不能将之据为私用,在“洞察计划”成功实施之后,他很可能会被再次冰冻,安静地躺在冷冻仓中做个睡美人,直到下一位“王子”的到来。

    所以他嫉妒罗杰斯,那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见过那个幽灵的人。不,或许比那更多,他甚至可能完全拥有过他,从内到外,从灵魂到身体,他是不是抚摸过那柔嫩的皮肤,吻过那红润的双唇,是不是曾将浅褐色的乳晕含入口中,一边感受着它们在吮吸中一点一点胀大,一边狠狠地撞进那具压抑着申吟的身躯

    朗姆洛转头望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和人群,将不合时宜的欲望和幻想抛诸脑后,无关私人恩怨,为了建立全新的秩序,美国队长必须去死。出身于意大利移民,幼年的朗姆洛在美利坚的日子并不好过,这里被渲染成自由的乐土,却也因此充斥着混乱和无序。暗巷中,道德难以容身,没有人会怜悯弱者,如果你的拳头不够硬,心不够狠,那就只有挨打的份儿,每天都有人倒在角落头破血流、死于非命。

    自由、民主、美国方式,那都是上层社会的精神食粮,苟延残喘的底层人宁可将所有的自由拱手相送,只为获取秩序的庇护,而他现在所从事的事业就是缔造一个全新的秩序。

    这就是他的终极理想。

    车子越开越偏僻,穿过一段坑坑洼洼的积水路后,拐进了一处暗巷。

    “停车”他命令着并当先下车,吩咐手下挖三个尸坑,即便是美国队长这样的传奇英雄最后也只能脏兮兮地躺在不到两平方米的土坑里慢慢腐烂,胆敢与九头蛇对抗的人大多都是这种下场,可当他拉开押解车的车门时,本已落入他们手中的猎物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唯余眼前空荡荡的车厢嘲笑着他又搞砸了任务。

    美国队长第三次让交叉骨铩羽而归。

    好吧,这其实就是私人恩怨。

    第4章 4 明天是个大日子

    冬兵失神地坐在修理台上,这回他的机械臂受损严重,统共有三个专业维修人员绕着他团团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维修方案,试图让因电击而接触不良的手臂恢复到最佳状态。通常这种情况都会令冬兵火大,可今天他却没心思理会这个,他的思维被牢牢地锁在了一个名字上面。

    bucky

    那个有着阳光般温暖发色的目标叫他“巴基”,脏兮兮的脸上写满了冬兵看不懂的神情,却也令他莫名地感到熟悉。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努力试图从脑海中抓住什么,却只听到“轰隆轰隆”的火车行进声,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情绪像是被阻住的洪水,焦躁地撞向围困它的堤岸,不顾头破血流地一遍又一遍,然后

    伴随着恼人的轰隆声,一辆孤零零的列车终于从迷雾中驶出,由远及近,一瞬间,混沌被劈开了一道裂缝,无数记忆的片段就像光一般争先恐后地从裂缝中破茧而出连绵起伏的雪山,疾驰而来的列车,砸向自己的雪地,雪地上的鲜血,破碎的手臂,倒置的人影,鲜红的五星,陌生的实验室和实验员,还有

    “bucky”他的任务朝他伸出手,即使穿着傻气的紧身衣还是好看得惊人,海蓝色的眼眸中似乎含着泪光,一种撕心裂肺般的伤痛和身不由己的无奈突然涌入冬兵的内心。

    “别怕”一个声音响起,冬兵认得出那是他自己的声音,那样温柔,那样无所畏惧,“也别难过,即使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陪着你,直到一切的尽头,ss”

    他颤抖着嘴唇,拼命地想要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可就是做不到,徒劳的尝试却让那些本来逐渐清晰起来的回忆重又变得模糊,潮水不可控制地再次上涨,将此前裸露出来的海滩全部淹没,连同那些还来不及捡拾起来的珍宝,这令再次变得一无所有的冬兵无比愤怒,他抡起拳头,泄愤般地将一个正专注于手头工作的倒霉的手臂修理工直接甩到墙上,在“乒乒乓乓”砸烂了一堆东西后又重重摔回地面,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最强武器的突然暴走使得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陡然绷紧,另外两名实验员仓皇后退,生怕被不幸殃及,留下看守冬兵的几名特种兵立即举枪,枪弹上膛的声音此起彼伏,枪口直直地对准已经从修理台上坐起身的冬兵,冷汗随着动作从他们的额角慢慢流下。

    “向指挥官报告冬兵的状态快”特种小队副队长狠狠踢了脚边那个被吓瘫了的实验员一下,命令道,放置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动。他见识过这件人形兵器的威力,即便自己有枪而对方赤手空拳,胜负也很难预料。况且他们不能攻击目标的致命部位,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家伙对于九头蛇的价值比这一屋子的人加起来都要多,谁要是胆敢一枪打死他,铁定会被组织处死。

    好在五分钟后,皮尔斯就匆匆赶来,队长朗姆洛紧随其后。

    “sir,他的状态不太稳定,情绪有点儿失常” 副队长并没有解除警戒,只是低声报告说,而那个被四五支枪正对着的人却茫然不觉,只是赤果身体呆愣着坐在修理台上,双眼空洞地望向前方,一脸迷茫。

    “报告任务情况。”皮尔斯命令道,而冬日战士显然不在状态,他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拧着眉,微微撅起嘴唇,好像陷入了一场白日里的迷梦。

    皮尔斯开始不耐烦,洞察计划明日就要启动,有太多事需要他去处理,太多细节需要他反复核准,而美国队长的逃脱和冬日战士的频频失误却令他步履维艰。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放下枪,然后不顾下属的反对一步步走到冬兵近前,眯起眼睛观察了一小会儿,紧接着抬起手,狠狠地抽了对方一记耳光,力道大到直接将九头蛇的最强武器打得偏过脸去。

    在场所有人提心吊胆地看着冬兵慢慢转回头,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

    “桥上的那个男人,”他开口,碧绿的眼眸不再茫然一片,而是充斥着对答案的渴求,一眨不眨地直直地望向皮尔斯,“他是谁”

    皮尔斯微微皱眉。

    “这星期你在执行另外一个任务时见过他。”他平静地回答,心里则暗叫了一声“该死”。他当然知道詹姆斯巴恩斯与史蒂夫罗杰斯的过往,却怎么也想不到这段早夭的关系会在六十多年后因为一次短暂的重逢而被再次连接,进而影响到他的计划。

    冬兵盯着他的指挥官,目光中带着审视,这不对,他不应该质疑上级,服从是他的天职,一切怀疑都是愚蠢且不被允许的,可是

    “我认识他。”他极其笃定地说,语气简直不容置疑。他见过很多的金发,可没有一个能够像昨天的目标那样,让他从心底里产生喜悦好亲近,即使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种感情的由来。

    他一点儿也不想杀掉他,真的。

    皮尔斯抿了抿嘴,冬日战士是属于整个九头蛇的重要资产,每个分部只有执行重大任务时才能申请使用,

    虽然他被批准暂时成为这件武器的直属管理者,也仔细阅读了总部派发的冬日战士申请、管理和使用指南,可对于目前这种情况却仍旧一筹莫展。

    1973年,他被派到美国执行暗杀任务后曾经发生过一次叛逃。为了找回这个极具价值的工具,克格勃不得不动用一切可动用的手段,好几名安插在美国的卧底特工甚至因此暴露了身份,整整用力两周时间,付出巨大代价才终于将其回收。报告最后建议,不应再让冬兵前往美国境内执行任务。

    这一建议得到了九头蛇的重视,在其后的三十年当中,冬日战士

    “你所做的事造福了整个人类,”他尝试着挽回,用他们共同的、至高无上的信仰,“你塑造了这个世纪,而现在,我需要你再做一次。人类社会处于秩序和混乱的临界点,明天我们就将帮助他们进行最终的抉择,可如果你不完成你的任务,我也就完不成我的,九头蛇也就无法还世界它本应得到的自由。”

    冬兵偏过头,似乎在犹豫,这是个好兆头。皮尔斯一边观察着对方的神情,一边在心里暗自评估着,可事情却没有按照他希望的那般发展。

    “但我认识他。”冬兵斩钉截铁地说,而这一回,他垂下眼睑拒绝与皮尔斯对视,下颚却微微上扬,这是一个决定结束对话的标志性动作。

    皮尔斯了然地站起身。

    “准备重新启动他。”他飞快地命令说,他了解史蒂夫罗杰斯,这个男人之所以令人敬畏,不是因为他有着四倍于常人的战斗力,而是顽强的意志和永不磨灭的斗志,在神盾局内部甚至整个美国都有着相当强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被视为真理、正义、美国精神的象征。皮尔斯只和他见过一面,谈话也不超过五分钟,但他敢打赌,只要那个拿着星盾的家伙还有一口气在,明天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前来阻止九头蛇的伟业。

    他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必须有人去对付美国队长,而现在的这个冬兵什么也干不成,他需要那件趁手的武器赶紧回来,成为明天这盘宏大棋局的关键一子。

    明天,一切都将在明天被决定,他的终极理想也将在明天实现如果没有人碍事的话。

    两个实验员对视一眼,鼓起勇气勉强走上前将冬兵重新按倒在修理台上,将护齿器粗鲁地塞进他嘴里,然后仓皇退到一旁启动了用于洗脑的机器。

    朗姆洛在那两片闪动着蓝色电弧的电极牢牢地锁在冬兵脑袋上前背过身,跟随指挥官一同离开了检修室,将那凄厉的惨叫和嘶吼留在身后。对于皮尔斯,“洗脑”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指令,对于执行这一指令的实验员,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操作,但对冬兵而言,这则是一场酷刑,一场死亡又一次的死亡。

    肌肉紧绷到鼓胀,不可抑制地剧烈痉挛;漂亮的眼睛向外凸着,几乎要脱离眼眶;那好不容易冒出头来的灵魂也因为痛苦再次战战兢兢地缩到不为人知的角落,最终留下一具完美的躯壳。

    而这一切将长达数十分钟之久。

    过程当中,冬兵将不可避免的失禁,排泄物会把检修室弄得一塌糊涂,然后那些人就会粗暴地将他拖进公共浴室,用冰冷的高压水枪冲洗这具还处于迷茫中的身体,折磨这个本来一拳就能把他们揍出脑浆的强大武器。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冬日战士是不可能报复回来的,他甚至都不会记得自己曾经被如此粗暴地对待过被清洗过的大脑不可能在第一时间与身体对接,这种行尸走肉的状态通常会持续一整天甚至更久。

    还有什么比凌辱一个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存在更令人热血沸腾的呢

    “住手”朗姆洛冷着脸走进公共浴室,黑色的作战皮靴踏在积水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扫了眼墙角,冬兵正抱着双腿蜷缩在那儿,长长的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看不清表情,但身体却在不停打颤。

    “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明天的任务,”特种小队队长收回目光,义正词严地向那两个刚刚拿着高压水枪嬉笑着折磨冬兵的下属训话,“而作为当中的重要一环,冬日战士绝对不能出错,明白吗”

    “明白,头儿。”两人忙不迭地回答,事实上,他们一点儿也不明白,好在队长很快下达了一个非常明确的指令“都出去,我来清理他。”

    两名特种小队队员对视一眼,顺从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了公共浴室,心里暗暗祈祷朗姆洛别做的太出格。他们的队长对冬兵有点儿不一样,这也不算秘密了,可冬日战士是组织的重要武器,而非什么性玩具,更别提这个地下基地里到处都有摄像头,队长要是真的敢趁着冬兵被洗脑的间隙干出什么事来,会被直接处决也说不定。

    朗姆洛叹了口气,走到冬兵面前,俯下身,半强迫地托起那张惨白的脸,没有了护目镜和面具,他看上去脆弱无助到不可思议,红得病态的嘴唇因寒冷而微微颤抖,就像暗夜中即将被风吹熄的火苗,翠绿的眼眸满是委屈,似乎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遭受这样的摧残。

    是的,这就是组织需要的,一个无比强大的外壳,以及脆弱无助、孩童般易于操控的内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不知被从内部摧毁过多少次,可一遇见那个人却又能从灰烬中挣扎重生。

    “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对吗”朗姆洛对着面前的人偶喃喃低语,“即使我们这样面对面,你也不可能记起我。可你却认得他,就算时间过去了七十年,你依旧认得他。”

    占有欲像困兽般在他身体里叫嚣,如果我能杀掉罗杰斯,如果我能够彻底拥有他这样想着,朗姆洛忍不住一点一点地低下头,试探着吻上了那令他着迷的双唇。

    它们吻上去不像女孩们那样柔弱甜蜜,而是冰冷无情到不似活物,却瞬间点燃了朗姆洛的全部热情,他难以抑制地抱住那颗漂亮的头颅,忘情地将手指插入湿漉漉的棕发之间摩挲,同时大力吮吸着对方的唇瓣,使得那本就红如火焰的嘴唇彻底燃烧成明亮的红色,完全不顾自己的举动会被监控视频全程记录下来。

    他吻了许久仍不满足,于是伸出舌尖轻而易举地撬开毫无抵抗的双唇,滑入对方的口腔。

    那味道绝对算不上好,毕竟与洗脑相伴的不单单有失禁,还有呕吐,但朗姆洛依旧陶醉地用舌头扫过每一颗牙齿,并在左侧那颗可爱的虎牙上来回逡巡。

    这时,明显被刻意加重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们身后。

    “皮尔斯先生需要它尽快准备好,队长,”这是他副手安德鲁的声音,“无论您要做什么,最好加快进度。”

    “明白了。”朗姆洛不慌不忙地在冬兵的嘴唇上咬了一下,转头镇静地回答。

    副队朝自己的直属长官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别陷得太深,头儿”他说,语气中少有地带着关切,“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男孩,更年轻、更漂亮,也更听话,你没有必要在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物品上面花费太多心思,皮尔斯先生也不会高兴看到这个的。”

    “谢谢你,安德鲁。”朗姆洛勾起嘴角,使它看上去像是一个笑容,“现在,请把时间留给我们吧。”

    副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过道转角。朗姆洛抚摸着冬兵的脸庞,他正微微喘息着,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深吻中缓过劲儿来,那声音听上去就像被天敌追了一路最后终于能够停下来歇歇脚的小动物,急促而又细小,这让朗姆洛身体某个本就肿胀着的部分变本加厉起来。

    但他不能更进一步了,至少现在不行,明天可是大日子,需要保持最佳状态并全身心投入,他们俩都是。于是他放过了被蹂躏许久的唇瓣,转而舔舐起高挺的鼻梁,并将那圆圆的又尖尖的鼻头含进嘴里,轻轻吮吸,直到对方发出不悦的轻哼。

    “嘘,没事了没事了”朗姆洛呢喃着安抚,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欲望,转而伸手拧开花洒,让热水冲刷过两人全身。

    “我们只需要完成这最后的任务。”他掬起温水为冬兵清洗乱糟糟的棕发,手指时不时地在逐渐回温的脸颊上流连地滑过。明天,九头蛇的航母即将升空,并通过卫星定位扫清所有可能妨碍新秩序建立的隐患,“洞察计划”会大获全胜。那时他就可以功成身退,趁着所有人疯狂庆祝时带着冬兵偷偷离开。他们可以去非洲,去北欧,甚至去南极,就他们两个,没有责任,没有战斗,没有一遍又一遍的洗脑,他会照顾他,让他慢慢的、慢慢的爱上自己,他们将离开他们造福过的世界,在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做爱,像两只真正的野兽。

    “秩序必须在痛苦中诞生,所以不要怕,”压抑着狂热的信徒虔诚地在他的战神的额间印下一吻,“明天,你将缔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第5章

    “2号母舰锁定。”山姆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史蒂夫微微松了口气截至目前,他们已经通过调换定位芯片成功控制了两艘九头蛇天空母舰,整个过程顺利得出奇,而这也意味着他一定会在3号母舰上与巴基相遇。

    冬日战士,一个冷血杀手,一个传说中的幽灵,数十起刺杀迷案的元凶,从气质上而言,他和曾经那个总是弯着嘴角俏皮微笑的巴基全无相似之处,如果不是看到面具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史蒂夫绝不会相信那个强大的杀戮机器就是自己的挚友。

    可巴基不认识他了,更加糟糕的是,他甚至都弄不清他自己究竟是谁,这令史蒂夫在伤心之余感到深深的愤怒。他憎恨九头蛇,巴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无疑是他们的杰作,他憎恨神盾局,弗瑞那该死的“分割管理”成为毒瘤生长的最好温床,而他最为憎恨的还是自己。当菲利普斯上校说巴基尸骨无存世他就信以为真,当红骷髅死于非命时他就认准九头蛇将就此土崩瓦解,当他成为美国队长时他就以为自己拥有了足以保护巴基的力量他本应该亲自去悬崖下找他,他本应该杀光所有的九头蛇,他本应该好好保护他,可他却一样也没做到。

    而现在,他们通过替换定位芯片接管母舰控制权的目的已经暴露,作为九头蛇的最强战力和最后防线,冬日战士一定会死守3号母舰的芯片集成区,要不了多久,他就不得不和失而复得的挚友短兵相接,因为就算只有一艘天空母舰被九头蛇控制,也将有数十万无辜者丧生,他必须阻止这种事发生。

    即使代价是伤害巴基也在所不惜。

    史蒂夫咬了咬牙,再次变回那个义无反顾的美国队长。他灵活地躲过后面射向自己的火箭弹,快速向母舰边缘奔去,任凭斗志与渴望将自己全身的血液烧至沸腾。

    冬兵站在芯片集成区的栈桥上,戒备地盯着对面的美国队长,一言不发,任由对方自顾自絮絮叨叨个没完。

    谁他妈是巴基他恼火地想,脑子鼓胀地发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拼了命地想要冲出来,恨不得将周围的一切都砸个稀巴烂来泄愤,但他还是控制着自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全身上下的每块肌肉都蓄势待发他被交付的第一任务是保护集成区的芯片不被移动和偷换,其次才是清除目标,只要对方不扑上来,他可以不和他打。

    可那个人还是扑上来了。

    冬兵抬起金属臂格挡飞来的星盾,带着不可与说的愤怒恶狠狠地朝目标连开了三枪。他为什么要逼他动手他们明明可以相安无事,而现在他不得不取走他的性命了。

    第四枪再次被盾牌挡了下来,可那不过是诱饵,是为了保证第五枪能够打中,不过子弹仅仅是穿过了目标的侧腹,那里不是什么重要位置,既不致命,对行动的妨碍也不大。而就在冬兵准备冲上去再补一刀时,他的大脑却尖锐地疼痛起来,仿佛有一支烧红的铁棍毫不留情地将之整个贯穿,他努力想要忽略突如其来的痛苦,手上抽刀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被对方抓住机会狠狠地撞倒在地,差点儿滚下栈桥,再起身,那人已经站在控制板前,降下了芯片集成器。

    必须阻止他,这是你的任务。冬兵紧抿嘴唇,利落地抽出腰间的戈博,直刺对方的背心,但诡异的是,他在出招之前就知道自己的攻击会被闪过,那个人很强,也很敏捷,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熟悉冬兵的进攻套路,有时甚至能异常精准地预测到他的下一步行动,就像他也能预测他一样。

    目标果然旋身躲过了这一刀,同时抡起盾牌向他砸了过来,而冬兵早有防备地举起金属臂将之挡开,心中有种古怪的想法他们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一对默契的舞者在共舞,双方对彼此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如同一起练习过很多次一样。

    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你根本无法阻止他,冬兵想着,发狠地大吼一声,猛地冲上去抱住目标的腰,巨大的惯性让两人谁都站立不稳,双双摔下了栈桥,跌落在下层的甲板上。

    冬兵飞快站起身,这点程度的冲撞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显然对目标也是如此,那人已经利落地爬起来向前奔跑,因急于去捡拾刚刚掉落的芯片而将整个后背暴露给了危险的狩猎者。

    顽固的家伙,冬兵抄起脚下的星盾,掷向对方的背脊,同时飞快捡起手枪,一面向目标靠近一面连续射击,子弹击中盾牌发出“铛铛铛”的闷响。他随手将空枪扔到一边,闪身躲过飞来的盾牌,顺势拔出第二把戈博再次与对方近身缠斗起来,而这次,他动用了机械臂上的电击功能。

    被足以将一头成年虎击昏的强大电流击中的美国队长身体瞬间僵直,冬兵抓住机会一刀刺入对方的肩头,并把人远远踢开,伸臂将不远处的控制芯片抓在了手里,而就在他想要用力把它捏碎时,却冷不防被目标一把掐住咽喉提到了半空中。

    “放手”美国队长大叫,冬兵在他手中死命挣扎,思维发出持续的哀鸣,窒息的痛苦让他的双腿本能地胡乱踢打,绿色的眼睛直视着罪魁祸首,目光渐渐由愤恨不屈转为空洞,却依旧死抓着芯片不放。

    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会窒息而死时,突然感觉喉咙处一松,整个人则被狠狠掼倒在甲板上,右手臂被死死反剪地身后。

    “快放手”声音命令着,坚定而不容置疑,冬兵一面大口呼吸着,一面拼命反抗想要挣脱钳制,可金属臂被压在下面,完全使不上力气,只得死咬牙关固执地紧握着那块小小的电子板。

    而下一秒,美国队长卸掉了他的肩膀。

    “啊”脱臼的痛苦让冬兵大声嘶叫,眼眶因挣扎和疼痛而发红,右手却还是不肯松开,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他曾经被子弹击中过肚腹,被铁棒打碎过骨头,被

    某些破碎的场景从他眼前快速闪过,伴随着鲜血与尖叫,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哀伤,他仿佛又看见了那片银白的雪原,听到了火车呼啸而过的轰隆声。

    就在他恍惚的时候,喉咙被再次扣住,窒息感又一次令他头晕脑胀,不过没关系,他是冬日战士,他很强大,他能够忍受这些,为了真理和正义,为了保护保护保护什么来着

    昏迷很短暂,冬兵的大脑甚至还在寻找适才问题的答案,好像刚刚并没有停止工作一样,空荡荡的右手却昭示了他的失败。他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让心神集中至当下,他知道自己的脑子有时不怎么好使,但他没必要关心这个,因为总会有人引领他,交付他任务并指明方向,只要他完全照做就一定能保护好他一直以来想要保护的东西。

    于是,他再次举起了枪。

    第一枪击中了目标的大腿,鲜红的血洞在蓝色制服裤上触目惊心,而那家伙却仍旧固执地向着芯片集成区攀爬。

    第二枪击中了目标身边的金属板,这是一个警告,如果他再不停下来,子弹会穿过他的后脑或者心脏,但冬兵很清楚自己这时在浪费弹药,因为那家伙有着这个世界上最顽固的脑袋只要在他脑海中出现一个信念,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够动摇他,即使是死亡也不行。

    所以,冬日战士扣动了扳机第三枪击中了目标的小腹,令那人双膝一软,最终跪倒在地。

    还有最后一颗子弹,冬兵保持着举枪的姿势想,如果他胆敢再站起来,他就杀掉他。

    可接下来,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目标费力站起身,颤颤巍巍地将手中的芯片插入了卡槽,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扣下扳机。

    结束了,他脱力般地垂下举枪的手臂,心里说不出的怅然若失。他不该动摇的,这太可耻了,冬日战士没有完成他的任务,他失败了;可就在集成区的栈桥上,就在他们相对而立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他根本没办法真的杀掉那个人,冬日战士一定会输。

    “轰”天空航母庞大的舰身猛地一震,冬兵踉跄了一下,警惕地举目四望,却因接踵而至的剧烈震动摔倒在地。原本的猎人已变为如今的猎物,九头蛇母舰的炮口精确地瞄准了自己的同谋,成了“洞察计划”的最后牺牲品。

    断裂的光炮、破碎的引擎扇叶、驾驶台的钢化玻璃板,各种各样的残骸跟随失去动力的航母一同坠落,当沉重的金属框架砸到冬兵身上时,他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而这时,有什么重物再次砸到了他身旁,令整个甲板都为之一振。冬兵反射性地转头去看,却发现他的目标正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他戒备地死盯着对方这样想着,竭尽全力想要移动身体,却绝望地发现那个金属框架将他整个人正正好地卡住,像是裹上了一套束缚衣,连胳膊都无法伸直。看来这回他真的难逃一死,失去反抗能力,他的目标会轻而易举地抹杀他。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脑海中响起不会的,他是所有人中最不可能伤害你的那一个,你的生命在他手中是安全的,绝对安全。

    果然,他的目标不仅没有用星盾的边缘切下他的脑袋,反而跪下身来咬牙勉力将金属架撑出一条缝隙。

    冬兵趁机挣扎着爬出脱身,他茫然地看向对方腹部晕染开的斑斑血迹,以及因为用力过猛而憋红了的脸庞,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到底为什么要救自己,他们明明是敌人啊。

    “你认识我,巴基。”美国队长又在叫那个名字,“你一直一直都认识我。”

    “不,我不认识”冬兵狂乱地吼叫着,烦躁地一拳狠狠击打在星盾的正中心,打得对方蹒跚后退。

    “不”那人喘息着说,就是不肯死心,“你的名字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闭嘴”冬日战士大叫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听见有一个女人在叫他“詹姆斯”,那声音既好听又温暖,另一些人则在叫他“巴恩斯中士”,好多人,他们听上去也奇迹般地熟悉。还有一个人,他看上去又小又弱,也有一头金发,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自己,笑盈盈地在叫他“巴基”。

    而与此同时,他的目标脱下了头盔,金发、蓝眼和那张可爱的脸一下子就与冬兵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

    “我不会再跟你打了,”他说,放开手,让手中的星盾从残骸的缝隙中直直滑落,“你是我的朋友。”

    冬兵盯着眼前的这个人,有种冲动想要狠狠地拥抱他,将他勒进自己的身体,好让他们的血肉融合在一起,可最终他却冲上去将对方撞倒在地。

    “你是我的任务。”他一边说着,一边照着那人漂亮的颧骨一拳打了上去,他真的既暴躁又气愤这家伙为什么要突然出现搅乱他的脑子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选择相信自己认定的真相,忠诚地听从一个人的命令,可美国队长一来就td的全乱套了。脑海中的杂音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记忆碎片井喷似的到处都是,却又偏偏无法捡拾,他现在就像是个被打入过多气体的气球,就快要爆炸了。

    “那就完成它吧,”对方安静地躺在他身下,眼眶、颧骨、嘴角上满是凝固了的血渍和淤痕,蔚蓝如天空的眼睛中却流露出奇异的安详和满足,“因为我会陪着你,直到世界的尽头。”

    冬兵的嘴唇轻颤着,捏紧的拳头在空中虚虚摇晃,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又是这样,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他没法杀掉他完成任务,但又不能也不想就这么放开他。

    从天而降的巨大炮筒为他做出了决定,甲板被彻底砸碎,冬兵只来得及抓住头上的钢架,而他的目标则随着破碎的残骸向海中坠去,双臂在身侧微微张开,看上去不似在坠落,反倒更像是飞翔。

    这一幕是如此熟悉,那人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不见,而他则心痛如绞,根本无法忍受这突如其来的分离。

    于是,他放开手,也掉入了水中。那丛金发在水中已然像太阳一样夺目,他追随着那束光游到那个人的身边,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并揽住他的腰,快速向岸边游去,最后吃力地将人拖拽到岸上,屏息等到对方开始继续呼吸才松了一口气,并开始活动机械臂,测试着它的灵活度,精密的设计和得当的养护使得它被水浸过后依旧照常工作如初。

    “呼叫冬日战士,呼叫冬日战士”好吧,质量优良的除了他的机械臂,还有耳机。

    “洞察计划失败,任务取消,立即返回6号基地,掩护科研人员撤离;重复,洞察计划失败,任务取消,立即返回6号基地,掩护科研人员撤离。”

    “呼叫冬日战士,呼叫冬日战士报告你的位置,立即报告你的位置”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冬兵,他将入耳式耳机扯出来远远扔进水里,然后从湿哒哒的作战服里摸出一把军刀,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右臂和左腿,从中挖出两个带血的定位器一并扔进湖里。

    他不会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他将依靠自己寻找真相。

    史蒂夫安静地站在弗瑞的墓碑前,小腹处的枪伤隐隐作痛,巴基留在他身上的那些伤很重但都不算致命,依照他超越常人的愈合力至多一个星期就能恢复如初,可他没有一个星期能够浪费,他必须立即找到巴基。

    如果被政府的人先找到他,他们很可能会处死他,以处死一名罪犯、一个杀人凶手的名义;如果是九头蛇先找到他,那么他又会被洗脑、被冰封,被当成武器,再次忘掉史蒂夫,忘掉他自己;就算他避开了双方人马也不是什么幸事,他要怎么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呢整天东躲西藏、提心吊胆,一旦他渐渐记起过往,记起他究竟是谁,又要如何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

    史蒂夫微微阖上眼睛,他简直说不出哪一种情形更糟糕,而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糟糕的事继续发生在巴基身上了。

    所以,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顾不得波托马克河里漂浮的残骸,顾不得舆论对美国队长摧毁政府情报机构行为的各种报道,顾不得神盾局倒台后那一大堆亟待处理的破事儿,buckyfirst,其他的一切都得往后放他让他等了七十年,不能再让他这么等下去了。

    “这里环境不错,安静人又少,”红发女特工信步向史蒂夫走来,依旧穿着性感的皮衣,“不考虑约你的邻居来个野餐吗”

    “我已经约了你,怎么还能再约别的姑娘”史蒂夫这么回答,他神情温柔,看向娜塔莎的目光就像一位好兄长看向自己最小的那个妹妹。

    女特工莞尔一笑,递过来一份薄薄的档案“这是你要的东西,我拜托一位在基辅的朋友拿到的。”

    “谢谢。”史蒂夫郑重道谢,他当然不是来祭拜那个伪造自己死亡的生者,而是在等娜塔莎,她答应帮自己搜集关于冬兵的秘密档案他必须先了解他的挚友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更快地找到他。

    “其实这不单单是为了你,”女特工叹了口气,“之前事情太多太混乱,我没能告诉你。事实上,我也认识冬兵,在你打掉他面具的那一刻我就认出来了。克格勃的红房子里,他曾经是我的搏击教官,那时我们之间还有过一段情。”

    “什么”史蒂夫骤然拔高音调,听上去简直就像一只被人一脚踩中尾巴的猫,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连忙掩饰性地低下头,不敢与娜塔莎对视。

    红发女特工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迅速眯起眼睛。

    “你喜欢我”她半真半假地问,接着颇为伤自尊地看到美国队长一脸的表情。

    “好吧,所以,不是我”娜塔莎抱着胳膊,极其肯定地说,“是冬日战士,你曾经的青梅竹马,你喜欢的是他。”

    她盯着史蒂夫,而后者竟然红了脸,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天啊,天啊,天啊,”女特工绝望地闭上眼睛,“我从没意识到自己是这样一个傻瓜,时时刻刻想着帮你介绍女朋友,怪不得洛基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个低等生物,我还以为除了托尼,那个神看谁都是这副德行他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想是的。”史蒂夫老实地回答,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以示对朋友们的一视同仁“他自己猜到的。”

    “no,ca,”娜塔莎向后一仰,整个人靠在树干上,好像被万箭穿心钉在了上面,“他们说特工三十岁至五十岁正是黄金年龄,可我却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智商完全应该提前退休。”

    “该不该退休我不知道,”史蒂夫微笑着,“但你倒是该找个人谈谈恋爱有些心思只有恋爱中的人才能懂,上什么高级培训班也不顶用。”

    “我情愿一辈子都不去遭那种罪,”女特工耸了耸肩,“我可不是洛基那个狡猾的混蛋,一旦爱上斯塔克那种家伙绝对会被折磨死。”

    “他们的结合确实给其他人帮了大忙。”史蒂夫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隐没不见,“不留下来吗我们一起或许能更快找到他。”

    “爱情从来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好时光一去不复返,即使他还像从前一样高大英俊,既危险又迷人,我也不再是那个怀春的小女孩了。而且那家伙显然已经不记得我了,不然不会狠心地在我身上开两个洞,要知道他向来很温柔。”娜塔莎笑着说,她依旧笑得很好看,却带着一种少有的凄美,“但他还记得你,所以千万别放弃”

    她倾身在史蒂夫的脸颊上印下一吻“祝你好运,希望下次我回来时,你们俩能穿着情侣衫一起来接机。”

    史蒂夫微笑目送好友离去,他一点儿也不贪心,只要巴基能够回到他身边,他愿意像从前一样默默地看着他,爱着他,守护他,但前提是他能找到他

    “cata,发现巴恩斯中士。”贾维斯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通讯器中传来,“他正在史密森尼博物馆里看美国队长的巡回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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