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本身也有点中年发福的迹象，也的确是老好人，可越老实的人，爆发起来越可怕。
秦翰也没想到老齐的爆发会这么突然，他一向不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不过也是因为如此，眼下才觉得这个场面的确相当不利他。
“章林，把资料给我”
老齐不是不怨章林，但是一想到章林也是被逼的，再一想自家公司如今还未被秦翰击溃，肯定也是章林没把所有核心资料都吐出去的缘故，否则他哪里能撑三年。
恐怕秦翰之前说要委托律师帮他，也是想从内部打破
敌人太歹毒，老齐对章林的恨意也少了很多，毕竟人家家破人亡也挺可怜。
不过
章林摇头。
“老板，这份资料不能给你”
为啥
老齐又忍不住怒起来。
却见章林走到一个人边上，将资料工工整整放在了桌子上。
“它是一个麻烦，一个很大的麻烦，我已经害了你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
赵渠看着梅之鲟。
梅之鲟手指翻着资料，问章林“所以给我不怕害了我我跟你有仇吗”
这话真有意思，秦家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又鉴于梅之鲟那恐怖的武力而不敢如骂章林那样骂她。
毕竟枪还在她手里呢。
“因为你足够强，并且”
章林看向秦家人，似笑非笑。
“梅家，秦家，病毒，瘟疫，家破人亡，二十年，这二十五个字足够你将它的效用完全发挥出来了”
当然，这二十五个字也往众人的耳朵里灌，尤其是赵渠这些人
“阿，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梅之鲟阖起资料，双手支撑着桌子，手背抵着下巴。
“秦叔叔，爷爷曾说过，长幼有序，你是长，我是幼，我可真不想为难你”
长幼有序，梅家老爷子是怎么死的被为难死的。
死得很惨啊。
秦翰皮笑肉不笑“你已经在为难我了”
“是吗”
“是”
“那我心理舒坦多了”
梅之鲟的话让赵阿囧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惹得她的老娘直翻白眼，倒不是怕秦翰，而是忌惮那个梅之鲟。
不过秦翰稳坐那张椅子，好像他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秦家家主，不管风雨如何摇摆，他巍然不动。
“如果想更舒坦一点，你可以将这些资料交给最应该拿到它们的人”
秦翰这话刚说完。
警察就冲进来了。
带头的人，是秦家在那个系统的人马，枪口好几只对着梅之鲟，谁让她的手里有枪呢。
“放下枪”
高头大马的人上前，虎目锐利，上前就要一招擒拿
“警察叔叔吗我本来就想交给他们的”
“不过我不喜欢这么不客气的人”
梅之鲟这话也刚说完。
门后又冲出一拨人。
另一拨警察进门就冷喝“干什么你们是哪个大队的”
先声夺人。
警局第一大队长看到这个人就变了脸色。
警察局跟警察局也有区分的、
一个区跟一个区的，上面还有市总部，然后省
他们这两拨人就属于不同区，但都隶属魔都总部管辖。
现在两拨人都一齐出马了，显然有一拨是非正式的。
但他看到警察系统内赫赫有名的铁血大队长陈骏拿出一份市局的出警证明。
他下意识看向秦翰。
他们是沈家那边拨过来的，可情况紧急，并未拿到出警证明跟搜查令。
但是对方拿到了。
岂不是说背后有人比沈家沈佑之更快
难道是他那位已经执掌大权的大哥
还是
有证在手，天下我有。
原来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拨人立马被挤到了角落里，而陈骏上前，目光一扫，落在章林跟梅之鲟身上。
后者将资料捏起，递给陈骏。
“警察先生还请将这东西收好还有这位章先生，务必保护他的安全，章林”
章林看向梅之鲟，后者说“这锅我不背，自然有人背”
章林笑了。
、第36章 三十六玉点翠
运筹帷幄，杀人于无形，这才是真正的法家。
可她明明起了一个彪悍的开端，这样一刚一柔，可让人尤其把握不住她的虚实，也更不敢得罪。
这真的只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女孩儿
在场不少老油条心中复杂。
不过老油条们想得深，陈骏没那能耐，却也在来之前得过主子指点，自然指点自己该做些什么。
只略一线，便是在秦翰的冰冷目光下接过资料。
秦翰当然知道自己的又一拨安排被狙击了，一而再，再而三，也就不是运气了。
虽然不致命，可麻烦。
相当麻烦。
他轻轻扯了下领带，看着地上那些人，眼睛瞥了下，便是立马有人心领神会，站出来说是梅之鲟重伤并且打死了地上的人
不管如何，梅之鲟必然要背一次锅，毕竟之前那也不算是正当防卫吧。
秦翰目光冰冷，让一个小崽子啄痛了眼，如何也要让这小东西掉下一大块肉来。
有好些人秦家的人马跳出来指认梅之鲟伤人杀人
不过章林却也指认了秦翰。
老齐心里咽不下那口气，加上章林到后面也是为他着想的，权衡利弊，自然要帮章林狠狠咬秦翰跟秦家几口，因此也毫不客气得跳出来作证。
其他人也不能纯看戏。
乍一看是秦家人多势大，老齐跟章林似乎势弱，而且秦家毕竟有沈家为官方靠山，要倒似乎很难。
不过在场的重要人物一个个眼明心亮，从开头到现在，怎么看不出这位梅家归来的血脉相当厉害，招招扼住老奸巨猾的秦翰的心机，放眼魔都，能有这份手段跟能力的老饕都没有几个，何况年轻人一代。
都还说莫欺少年穷，何况这少年人可是爪芒锋利得很，稍微激进下也能让秦家伤筋动骨，谁敢招惹
就算秦家能赢，他们也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此刻大多数人都保持中立。
不过赵渠等人却愣是没想到下面小的不安分。
“我也作证，她的确杀了人”
江斌跟徐奇眼皮底子浅，觉得秦家那样厉害，再加上之前得罪过梅之鲟，心里恐慌来日被报复，索性先下手为强，齐齐跳出来指证她。
小的都出面了，两个大的其实心底里也偏向秦家，虽然也知道现在跳出来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也只能顺势支持秦家。
两边人互相指证，好不热闹。
反而是两个当事人安然在座，仿佛他们跟这一切都无关似的。
取证抓人当然不能看指证的人多少就抓谁，中归根究底要看形势，也要看证据，恰好地上这些人就是证据，再加上在场的人指证的不少，陈峻就算背后立场有鬼，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无视，只是这防卫过当如果真的定下来，如果还死人了，事情就大条了。
陈骏下意识看向梅之鲟，这人既然出手，理应也是做好了吃点小亏把秦翰一起坑进局子的打算吧。
这样一想，陈骏也镇定了。
“先做下笔录，秦先生，还有梅小姐，还请等下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秦翰轻笑了下，他没想过能一棍子打死这个梅家崽子，但是好歹能让梅之鲟脱层皮只要她进了局子，他就有法子让她在里面待个十年半载
至于他自己，这陈骏背后的人是谁，他心知肚明，虽然有点来头，不过也只是昔日的手下败将，不足为虑，再转圜几下，他自己就能脱身。
心中早已有盘算，他就一点也不急了。
他理了下袖子，正要站起。
就在此时
“杀人”梅之鲟手指拂过自己清润细腻的下巴，面上似乎起了无声的笑。
这笑无端让人不安。
比如秦家人，比如秦翰，他下意识握紧拳头。
她还有什么底牌
外面那扇门忽然咯吱咯吱响了下，众人往后一看。
东陵阁的管家们鱼贯而入，带头的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他是东陵阁的总管，叶悠然认得这人，被魔都名流圈奉为东陵先生，一向行踪飘渺，就算是她也不过见过寥寥几次还是跟着自己如今的那位老板才见到的。
东陵先生肯定也是为这场变故来的，他目光一扫
“那他们弄醒”
几个不起眼的人从他后面走出，来到地上那些个人边上，手起手落，骨头噶擦噶擦作响，被梅之鲟骨骼移位、或者被“重伤”的人都被疼醒了，疼痛中又一个个被东陵阁的人强有力提起，一下子如同蚂蚱一般，狼狈弱小。
这武力跟高效让在场的人对东陵阁越发惊疑，以前只知道东陵阁背景深厚，原来人马这么强悍
陈骏知道东陵阁背后的，当然不会乱摆威风，只是想让手下接手这些杀手。
不过这还没开腔，东陵先生就已经说了。
“对于这个事故，东陵是需要负责人的，不过某些东西还是说开来好”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
“我们东陵阁的所有人，就算是服务生也得符合一系列的要求，其中没有经过三个月的专业培训是绝不允许正式工作的，而这u盘里面是这些人一开始的简历资料，刚刚我们的技术不过跟踪了他们的身份痕迹，调查到这些身份都是虚假的，在入职前统一经过一条网络生产线上的构造，而那位构造身份的大师刚刚跟我承认，有一位叫张俊的人出了一笔大价钱让他做了这一单买卖，对了，他还把这位张俊先生跟他会面的偷拍视频发来了”
东陵阁的人将电脑打开，屏幕上视频播放，赫然是张俊坐在椅子上。
“这个单子做成，身后少不了你好处”
“诶，那东陵阁我听说过，很厉害的，怕躲不过他们那些技术人员的检测”
“你的技术我信得过，何况，那技术部里面也有我的人，不会有问题只要你尽兴”
“我尽兴没用，就怕你们搞的太大，到时候东陵阁要追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
“一百万美元，足够你接三年的单子，做不做”
“做”
视频里的张俊深沉内敛，锐利能干。
但是门后的东陵阁之人押着一个颇为狼狈的人走出来。
这个人一出现，秦家人的表情就精彩了。
张俊，被逮了。
就在这东陵阁里面被逮的吧，因为今天张俊也有来参加这个宴会。
秦翰拳头猛然攥紧，恶狠狠得盯着那个人。
这怎么可能
东陵先生的出场堪称行云流水，一秒钟就把幕后关键人给扯了出来。
就好像那张杨耀跟秦翰私会的照片一样效果显著、画龙点睛。
“张俊是秦先生的左膀右臂，却在半年前就安插了人马进我们东陵阁，今天，还想杀人”
东陵先生语态慢腾腾的，将东陵阁直接摆到了被人设计的受害者。
场面一时间安静，秦家人再愚蠢也知道胡搅蛮缠耍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秦煜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会怎么做
只有一条路
秦翰看着张俊，张俊脸色煞白。
他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是如何心狠手辣，他一定会
“秦叔叔肯定想说，你也想不到自己的心腹会背叛自己，从这点上看，倒是比齐先生还倒霉一些”
这不咸不淡的调侃更像是讽刺。
老齐冷笑“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张俊也真够胆肥的，啊还请了这么多个杀手，得是多大的仇恨”
两个仇人都这么主动帮秦翰开脱，反而让众人明了其中真相，再看那脸色煞白、却愣是不敢反驳的张俊，暗道这秦翰对章林做的恐怕就是真的，否则张俊怎么会肯背这黑锅
秦翰当然知道张俊不敢否认，便是淡淡道“我也觉得很可惜，也许是年少轻狂，走错路吧”
这句话是他看着梅之鲟说的。
梅之鲟却看着秦翰似笑非笑。
“秦叔叔糊涂了，刚刚不是说了，这些杀手可不是为了杀你而来的，而是为了杀我我都能看见南阁楼那边第二楼左边第三个窗户有一个人正拿着枪对着我”
什么
陈骏等人刚骇然，下意识看过去
果然看到那个窗户里面隐约有一个人头
蓬
那人倒下。
如果说之前那一次狙击是不知不觉且看似只破了玻璃的情况下，很多人感受并不深刻。
可现在眼看着那个人被一枪喷血倒地
第二个抢手，被第二次狙击
还是那个神秘的枪手
连陈骏都觉得骇然，因为这子弹的速度太快太快。
压根难以察觉倒地是哪个方向射入的。
一群人胡乱看着周围，仿佛感觉到他们都是一个笼子里面的鸟，就等着那一根枪管射出子弹将他们爆头。
这种恐怖气氛无端蔓延。
而越发显得梅之鲟可怕。
秦翰安排了一拨杀手，两个枪手，愣是都被她洞察了而且连毙两人
太无法无天了
在场的人又恼怒又惊惧。
梅之鲟目光缓缓滑过这些人。
无声无息，却又近乎威慑。
“子弹无情，我还想着嫁女儿抱外孙呢”赵渠忽而笑了下，站起。
他这一举动让人错愕，又好像理所当然这一局明显是梅家跟秦家、，梅之鲟跟秦翰的厮杀，他何必淌浑水，子弹无情
其余人便是纷纷效仿，齐齐起身。
眨眼，那一桌子只剩下了三个人。
庄旭沉默了一会，对秦翰道“秦先生，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件事我不希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影响泰恒跟s的合作”
合作已经签了，反悔也来不及，但是显然，泰恒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来往回s的好感。
秦翰对庄旭点点头，“让庄先生见笑了，小事而已，不会耽误我们的合作”
“希望如此”庄旭看了梅之鲟一眼，起身。
这一桌，就剩下了两个人。
秦翰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胆子还要大得多，跟你父亲、爷爷，所有梅家人都不一样，起码他们不会如你这样罔顾法纪、肆无忌惮”
他指着那个窗口。
那两个枪手自然有张俊买单，扯不到他身上，可梅之鲟
“人，是不是我的，得抓到再说，凡事得讲证据”
“那看来之鲟你得跟叔叔一起进一次局子了，里面会有人跟你好好讲一讲的”
“阿恐怕不行，这世上，还真没人能把我请进局子里面去不管是哪个地方的局子”
秦翰听到梅之鲟这句话后一怔，忽然表情深沉起来。
所有人的眼睛也有些呆愣。
因为东陵阁的女管家端了一碗茶上来，东陵先生走过去，取过茶杯，一手食指跟中指托着杯底，另一手端敬着，微微躬身。
梅之鲟起身，脱下食指上的白玉扳指，往那淡青润色的茶水中一扔。
这一扔，水花轻轻溅起。
赵渠下意识得说“玉点翠”
玉点翠，是唐代时期延续下来的一门世族礼仪，唐时多附庸风雅，名流们喜欢游历茶馆会客，若是这个茶馆底蕴深厚，让人满意，名流们便会将象征自己身份的玉扳指或者玉佩扔到茶水之中，以示嘉奖，但是不是谁都能做这种举动的，只有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跟世族门阀的族长们才有这种资格，所以算是比较高端的礼仪，在民国的时候还盛行于大门阀中，魔都名流荟萃，自然有人认得。
当年，梅端睿带着国外名流访谈的时候，还曾经在东陵阁投掷了一枚扳指，国外有人不解，后来了解后，大赞国内礼仪文化渊源流传。
如今
他的女儿
那玉扳指落入了茶水中。
东陵先生却说了一句让许多恍惚感慨的人都恨不得咬碎牙齿的话。
“谢东家赏”
东家
秦翰的脸色终于铁青。
东陵阁，是她的
、第37章 三十七生日快乐
什么叫打脸呢
打脸分两种方式，一种叫自己打自己脸，一种叫别人打自己脸，被动跟主动的区别而已。
那对于秦家或者秦翰而言，有一种屈辱叫双重打脸。
有没有被打脸，他们自己能感觉，这种叫屈，而别人感觉到的，那就是辱。
用赵渠这些人的目光来解读的话，就是这样的辛辛苦苦暗搓搓安插了人马，改名换姓塞进东陵阁，好嘛，那时候当然是没想到会用在梅之鲟身上的，毕竟不能未卜先知不是，那目的是什么呢无非两种，第一，为了刺探东陵阁来往贵宾们的会谈机密，从中窃取情报，第二，意图侵蚀东陵阁，掌握这个魔都最上乘的会所，进而笼络其中人脉。
如果是第一种，得罪的是魔都乃至于全国各地的贵宾，那是死刑秦家只能承认第二种，如果是第二种插人也就算了，还想杀人
如果成功也就算了，可事实证明，一切都在人家眼皮底下
真以为那什么视频情报是刚刚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搞到的说明东陵阁是冷眼看着秦翰插人进东陵阁，又冷眼看着他在这个宴会上诸多设计，只为取东家首级
而他们只盘龙卧虎，最后一击扼脖
眼下，张俊如狼狈的丧家之犬。
而秦翰压抑怒气，强制镇定，秦家的人一片混乱。
第二个梅家
梅之鲟用秦家的宴会，撕破了秦家最光鲜亮丽的外表，现在，她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捧着茶杯的女管家朝梅之鲟优雅一笑，跟在门口对她的盘查截然不同，都是演技派啊。
梅之鲟看着她退后，目光再一扫，浅浅一笑“恶人邪狞，东陵力不能及，智不够用，让诸位看笑话了，今日宴客出了意外，以东陵规矩，费用是必然全免的秦叔叔以为呢”
输人不输阵，秦翰毕竟不是一般的秦家人，他眯起眼，起身。
“不必，这点小钱秦家还给得起，改日再来东陵喝茶”
言谈间，对于自己身陷囹圄好像一点也不慌张。
梅之鲟闻言便是颔首“也好，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既然秦叔叔慷慨，那就用这笔钱换几十斤雀扬茶砖吧，诸位客人走之前顺手一提如何”
雀扬茶砖这可是名茶
一片的人哪怕不顾及梅之鲟的深不可测，也得看在这名茶份上附和点头感谢，一派和睦，十分推崇
秦家的人看着内心呕血，再不想逗留。
而此时陈骏也走向秦翰，后者冷冷看他一眼，吓得他步子忍不住一顿，而秦翰淡淡道“煜儿，上去接你母亲回家，杂事不必提，只说我晚点回去便可，不用挂心”
这话算是会心一击
你再报复，梅家的媳妇也成了秦家的，你再不甘，梅家名头也已经败了。
曲夫人等人神色各异，却又看见那梅之鲟面色平静，眼中深不见底。
秦煜皱眉，看了梅之鲟一眼，颔首，正要上二楼。
门已经被推开了。
一袭古典浅蓝秀水旗袍的沈素心走出，神色平和，仿佛之前的事情都不入她的眼，她的心。
可秦家人又觉得此刻的沈素心是不一样的，不忧郁，不清冷，她的眼里好像藏了一块融化的暖石，温暖如风，又柔美似柳
她走出来后，目光也就落在梅之鲟身上而已。
走下台阶。
仔仔细细看着她，半响，上前，伸出手，手指轻轻摸着梅之鲟衣领料子，又似乎帮她理了理衣服，在察觉到梅之鲟皱眉的时候，顿了顿手，眼底略黯淡，又收回，柔声道“太闲散轻便了，改日我带你去买几身衣服，可好”
带你去买衣服这是任何一个母亲对女儿说的最多的话之一。
可梅之鲟却有些恍惚。
而秦翰脸色一变再变。
连秦煜都不大自然，他有些不习惯，这个后母还有这样的一面。
直到秦家那边的人尖锐讥讽“嫂子，这不合适吧，这侄女可是害了我们家不浅，你看大哥都要被关进局子了，你现在可不是梅家的媳妇了，而是我们秦家的”
沈素心这才转头去看衣着笔挺，两鬓纵然飞霜也不减傲气深沉的秦翰。
她默了默，声音不轻不重。
“二十年前你说这是你跟阿睿的战争，你赢了，二十年后，我会看着，看看是我跟他的女儿赢了，还是你输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
秦翰的脸色发青了。
阿睿，我跟他的女儿
你跟他，你跟他那我又算什么
妻子丈夫
二十年了。
他好像从未拥有过这个女人一样。
而沈素心并不看秦翰，只是转头轻轻按了下梅之鲟的肩头。
“在我心里，梅家人从没有输过，一直都是”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
秦家人一片哑静。
根骨清正，言辞深邃而机锋锐利，从某种意义上，这对母女的相似之处此刻才暴露出来。
名流们一片安静。
看着沈素心离去的梅之鲟在秦翰冷冷看来之时，刚好此刻不远处的钟楼敲响了钟声。
她幽幽看着那大钟，目光辽阔而无边际。
“钟声敲响，于是战争开始了”
“然后，死亡随之而来”
“诸位可以走了”
本来想来一句拽拽的英文，又觉得凭啥这鸟语才能装逼呢，中文韵味更深，所以好吧，其实是我英语不好，onno
有种鸿门宴的开端叫枪声惊蛰，有种过程叫连环心计，有种结尾，叫你们可以走了。
东陵阁的东家就这么甩着普通的衬衫袖子，上了东首阁楼。
而那些宾客们闻言如蒙大赦，一个个告辞离开目前为止，他们最不想接触的就是梅之鲟跟秦家人，只想跟彼此约个地方再好好聊一聊今天的事儿，还有来日
魔都要变天的感觉，他们有预感。
而且好些人走的时候，都下意识环顾周边建筑，暗道那个神秘的狙击手也不知道在哪里，应该已经走了吧，警察已经在找人了
而此时，一栋大厦里面的不起眼风窗边上，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用修长白皙而骨感美十分的挪了下两下，噶擦噶擦作响，纤细而精致的白银壳折叠收起，装进小提琴盒子里面，她轻拍了下刚刚趴靠在栏杆上沾染上的灰尘，背起小提琴盒子，拉了下鸭舌帽，踩着一双休闲布鞋转身，身高很高，身姿也尤其修长，影子拉长在墙壁上，手掌一撑楼梯，人轻盈跳下，左右几个来回弹跳，转眼就消失在楼梯暗道中，速度极快，如同夜魅。
东首阁楼之中几乎没人了，因为之前在这栋阁楼里面就没安排太多人这是梅之鲟的地盘，她必然要确保沈素心的安全。
只是沈素心还是走了。
走了也好。
梅之鲟走上楼梯，想着刚刚她碰触自己衣领的时候，内心肃然而起的那种感觉
她忍不住皱眉。
心中魔障。
啪嗒，她听到自己的鞋子落在地板上，前头那个屋子就是沈素心之前待着的，她让东陵阁的人关了落地窗，也不知道她看到多少，听到多少
梅之鲟推开门。
啪
枪声陡然起
梅之鲟眼中锐利，侧身一闪，探手便抓向开枪的那个人
手掌刚要扼住这个人的脖颈，梅之鲟却是忽然撤手，但是对方反而借机进一步，扔了枪，两只手跟考拉一样缠抱着，将她直接压在了沙发上。
枪口喷出的彩带哗啦啦飘洒在空气中，从上面落下，花花绿绿的，像是万花筒的五光十色。
压着她的人，眼里也是五光十色，灿若骄阳。
梅之鲟稍一愣松，便是无语得扯扯嘴角。
“楼帘招，你幼不幼稚”
“梅之鲟，祝你生日快乐”
同时发出的声音，让梅之鲟一下子哑了声音。
生日快乐
楼帘招笑着，双手握着她的脸，将她的头稍稍一转，梅之鲟便是看到了桌子上不大不小的蛋糕，还有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
梅之鲟几乎能想象，自己在下面大杀四方，将秦家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时候，这个人正在厨房里
“不是你做的”
“有一半是我做的”
“嗯”
“菜是我买的，我洗的，我端的”
“你的脸呢”
楼帘招闻言眉梢翘起，俯下脸“你想亲在这里呢”
还特意偏了脸颊，那细嫩雪白的皮肤明晃晃的，很碍眼。
还真是不要脸。
“你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
“求我”
“如果我动手，你可以在床上躺三个月”
梅之鲟眯起眼，很认真得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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