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干嘛了”林淇淇扯了扯裙子，揪过来前后好一阵瞧，“说，怎么来的钱。”
“喂”司妍不高兴了，嘟嘴，“我干的是正经的兼职，礼仪模特”
说罢，司妍推开了林淇淇，自顾自走进去吼，“不说了不说了吃饭”
愣在原地，林淇淇皱眉，追上去想再问，正好看见司妍草草洗手就捏了只鸡爪在啃。平时再饿，司妍仍是细嚼慢咽的，吃个鸡腿也要拿筷子一点点把肉撕下来，现在狼狈地狂吃，可见真的饿了。
手里还拿着司妍兼职赚的钱，林淇淇一阵心软，顾不上开口，帮忙拿了两个碗和勺子，一个盛汤一个盛饭，好好放在司妍面前，“喝点汤。”
司妍眨眨眼吐出一块骨头，舀勺汤慢慢品着，不一会儿忽而换了边，塞入大口米饭嚼着，含糊不清说着话。
“什么”林淇淇凑过去。
司妍勉强吞下嘴巴里的东西，太急太噎，忍着咳嗽重复，“很好吃但汤有点咸。”
“啊”林淇淇只听清了俩字，“什么好什么汤”
翻个白眼，司妍放弃迂回婉转的说法，吼一声，“咸”
“”林淇淇没好气，想把碗收回来，“嫌弃啊别吃了”
司妍立刻知错，趴桌胳膊一伸，把汤和饭圈在怀里，眼泪汪汪瞧她，鼻子哼哼发出小动物似的讨食声音，“呜”
林淇淇可耻被萌到了，悻悻然松手，去厨房给司妍倒杯水喝。
倒了水，她要转身时，她想了想司妍声音有点哑，拿出餐柜里的蜂蜜柚子酱兑了一杯润嗓饮品，哪曾想，她一来一回的功夫，司妍已经挑出鸡爪煲里头的虾吃个精光，饭扒掉大半，恢复了矜持用餐的高贵冷艳范儿，捏只鸡爪慢悠悠咬着。
“你”她震惊了，除去她中午吃的两三只，司妍下肚的是一斤虾啊
舔舔唇，司妍不听完话便说，“我机智吧，鸡爪吃得太慢了，先吃点虾垫肚子。”
呵呵。
对吃饱的不要脸的司妍，林淇淇没有同情心了，把柚子茶往司妍手边重重一放，审问，“说，到底什么兼职。”
“一个公司的开业剪彩。”司妍漫不经心答。
大学穷得要吃土时，林淇淇仗着自己个子算高，也打过兼职礼仪的主意，所以知道这一种招聘很多骗子，紧张兮兮追着司妍关心，“你有没有被占便宜留下什么资料、证件会不会他们之后回来坑你啊”
“没有。”司妍摆手，“我还用的假名字呢。”
林淇淇傻了，“啊”
“不然我干嘛不去画展出卖色相啊”司妍啧啧两声，“这种兼职日结，结束后谁也不认识谁，给一个手机号有什么所谓呢。”
“这么不正规”林淇淇一阵后怕，“以后别去了，咱不缺这点钱哦。”
司妍忽而一笑，抬手捏了捏林淇淇脸颊，“你怕什么呢。”
“外头这么”林淇淇觉得说复杂轻了说危险重了，卡壳一次，对上司妍晶亮的眼睛，清清嗓子，“你这么”
“我怎么啦”司妍突然缠着她胳膊，撒娇地摇一摇。
司妍肌肤触感滑腻而有弹性，十指紧紧扣着，微热的温度熨入骨子里似的。
林淇淇第二次卡壳了，结巴收尾，“你懂的”
“放心啦。”司妍笑了，“我朋友在那家兼职过，经理记得我，很好心给的最高价呢。”
这才松口气，林淇淇将柚子茶推过去，再抽信封里的800块点了点数目验一验真假，很是动心，开玩笑说，“哇，八百呢，还缺不缺人啊，我能去吗”
“缺啊。”司妍敛笑肃然，“但是要看脸。”
你漂亮你全家都漂亮
长相只算得上清秀二字，林淇淇没底气，郁闷地起身收碗，筷子狠狠扣在碟子边发出响亮清脆的声音。
也站起来，司妍胳膊一伸，灵活擦过林淇淇的腰际才攥住碗沿，顺势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太可爱的，那家公司不要哦。”
呆了呆，林淇淇反应过来，脸上烫得要烧起来，低头咬唇。
臭不要脸
800块钱，司妍交水电费去了300，剩下的500死活不肯拿回手里，今天藏在沙发抱枕套里，明天塞去熊玩偶的衣服兜，号称身无分文在林淇淇家乱晃。
做一个人的饭其实是不大划得来的，林淇淇对于司妍蹭饭的态度已经是无所谓，何况司妍正经给了钱搭伙，但她忧虑的是，有这么个祖宗干扰，写文进度越发迟缓，两天后，她受不住了，咬牙撒谎，“司妍，没钱了。”
“啊500吃完了”
“对啊。”林淇淇掰手指数给她，“前天早餐是小笼包，中餐是烤冷面，晚餐是水煮肉片和红烧茄子，昨天早餐吃的牛肉面，中午是可乐鸡扒和手撕包菜，晚饭吃的红烧茄子和冬瓜肉丸汤，你加了个夜宵什锦沙拉”
司妍一边听一边咽口水，重点错误偏离，“听饿了。”
“喂不是刚吃过午饭吗”林淇淇看司妍吐舌头舔唇角，又败了，“冰箱里有包子，等会儿我热给你，现在听我说好不好”
“好”
“五百块钱不够我花。”林淇淇板脸，“我不会讲价，挥霍无度，不如”
司妍骨碌从沙发上蹦起来，“那我再找找兼职。”
啊
林淇淇懵了，“不如你回去自己解决”的话没能出口，又听司妍说，“哎，有一个餐厅兼职弹钢琴，那我晚上不能陪你了哎。”
谁要你陪了
林淇淇生闷气，但转念一想，司妍去兼职也算不赖在家里啊
“行啊。”林淇淇怂恿，“你会弹钢琴吗”
表情故作深沉，司妍摸摸下巴，慎重答，“略懂。”
“那去吧。”林淇淇微笑，甚至拍拍司妍肩膀，乖顺道，“我在家里等你哈。“司妍很是受用，当即去餐厅面试，敲定晚上试工。
做了顿有肉有汤的晚饭，林淇淇送司妍到了门口，怕对方反悔特意叮嘱，“加油哦，为了我们的伙食费。”
“好，我走啦。”司妍吃着她烤的饼干，嘎嘣一声脆响。
走走走赶紧走走了她就能好好码字了
林淇淇僵着笑掩上门，得到自由的一瞬手舞足蹈，乐呵呵半天，打开文档准备开工。
滴滴。
写的正高兴时，林淇淇手机来了信息，打开一看是司妍“你不来看我吗我有首曲子送你哦。”
她写小说，靠的就是脑洞，立即脑补出司妍坐在钢琴前，灵活的手指在黑背琴键上，一袭红色缎面长裙显出优美的曲线，映了细碎光芒眼眸是不是瞧向她，莹莹发亮，宛若星河。
想象的画面太美，林淇淇被带跑偏了，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什么曲子
她放飞想象了一会儿，电脑长时间没操作自动待机，系统提示音响起。
这才回过神来，林淇淇捶捶头打住今天要写一万字
反扣手机，她不管什么脑内画面了，强迫集中注意力专心写文。
但是，几分钟后，司妍发了一张扶着钢琴的照片
“6000字，差不多了”林淇淇咬牙，打开柜子准备更衣，“出门”
第13章 偷拍
那个兼职的餐厅不远，就在小区隔壁的商业大厦。据司妍说，那个餐厅很一般，装修模版似的没品味，只能忽悠一些爱面子的抠门客人。林淇淇当时似懂非懂点点头，等站在餐厅面前，她愣了。
原来她是爱面子的抠门客人啊
这家餐厅看起来不挺好的吗
林淇淇愤愤走进去，接待的小哥热情领她进去，笑出一口白牙“请问几位呢”
身后是一对挽手并肩的情侣，林淇淇颇没有底气地竖了根手指头，才走进大门一步，原先隐约的钢琴弹奏经由众多装饰的回响，清晰明了在耳边响起，节奏舒缓，一下子与雅致的装修环境结合起来，烘托出静谧氛围。
循声望去，林淇淇看到了在弹钢琴的司妍。
司妍垂眸含笑，纤细脖颈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裙子盛气凌人的红色在淡淡光线之中化成柔情，吸引了餐厅里大半人的目光，或者是百无聊赖，或者是在一曲弹毕之后瞥向司妍，再移不开眼。
林淇淇同样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然后
扑哧一笑。
那个表情，分明是在等待什么的没耐心，内心活动大致是“怎么还没好，好想催，但是刚才已经催过了要忍一忍，嗯，低头微笑装作自己不在乎吧”，多出现在肚子空空等饭吃的时候，一次两次，林淇淇看到那楚楚可怜的神色，会体贴给个小吃垫肚子，后来她直接无视，太明白司妍的小算盘了。
司妍在等什么
林淇淇没多想，等到一首曲子弹完就有了答案司妍低头在翻谱子，过了几秒，钢琴声再度响起，林淇淇的手机也震动起来，是司妍发来的消息“真的不来吗”
原来是在等她。
林淇淇一笑，望向钢琴那边，不期然与司妍四目相对。
司妍笑得愈发灿烂，艳光四射，将周围好奇者的目光都引导了林淇淇身上。林淇淇不好意思，赧然低头，跟在一边的服务员小哥似乎察了什么，恍然大悟，“噢你就是她的朋友吧。”
“咦”林淇淇才抬头，手里的菜单便被收走。
“她点好了，您稍等。”服务员说完，转身离开。
林淇淇懵了，回忆起司妍之前送过的蛋糕，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司妍点的不会是最贵的吧最贵的是多少啊她只带了五百块钱啊
想方设法看隔壁桌的菜单，她看向司妍，司妍没有回一个眼神，专心致志弹钢琴。在惶恐不安里度过五分钟，再度收到了司妍的信息“好好尝，回家做。”
做做什么
林淇淇更呆了，愣愣盯着来来往往的服务员。终于，她的桌上盼来了一盘意大利面，慌忙抓住刚才那小哥问了句，“多少钱”
“她付。”小哥指了指钢琴那边。
总算松了口气，林淇淇明白了司妍的意思，安心尝起来。她多是吃中式，对于西餐不大感冒，实在腻歪了才去外头吃一顿，这里昏昏暗暗的，她对于这盘面的卖相不大清楚，但鼻尖隐约闻见香气，不浓不淡，恰好勾人食欲的那种。
皱着眉吃了一口，她明白司妍为什么大费周章骗她来了，面的质地紧实有嚼劲，而且十分入味，酱汁很讨巧接近中国人的口味，香料的加入并未喧宾夺主，更衬出番茄的鲜香，以一股子柔滑俏皮合着意面的劲攻占舌尖，叫嚣着快将盘里的美味吞尽。
问题是
她吃过晚饭了啊为了哄司妍出门下午烤了饼干啊码字时不时拿一块啃啊
吃了两三口，林淇淇受不住了，好像每个面条都扒着食道上下不去似的，喝了一口水硬吞，反而呛着，“咳”
餐厅整体是静谧的，林淇淇一咳嗽，附近的人不由望了过来。
她面子薄，不好意思回扫一眼，有个调皮的小屁孩捂嘴咯咯笑，一对情侣收回视线便你侬我侬喂食y，唯有眼附近桌的老先生，连身子都不曾转向她这一头，懒洋洋支着脑袋往钢琴那边瞧，手指在桌上随节奏一下下轻敲桌子。
林淇淇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是司妍说有一首曲子要送给她，不由好笑现在，恐怕是要送一盘意面吧。
不过，那位老先生听得如此专注，她无心吃面，闲来无事同样学着去欣赏司妍的钢琴。司妍带了谱子却几乎不看，翻起来似乎就是为了给自己发信息，弹的是各种咖啡厅餐厅耳熟能详、她又叫不出名的曲子，舒缓轻快，听不出所以然。
林淇淇幽幽叹气别想太多，送曲子是借口，找她来尝菜品食谱才是根本目的。
念想没了，她本可以离开，但是实在可惜那一盘意面，索性有一下没一下吃着，看偶像唯美画风的司妍，想像下自己跳脱出扑街写手的身份，享受无忧无虑放空脑袋的几小时。
今天是周末，她吃得慢，附近桌的人来来去去，从座无虚席到小猫两三只，到后头，林淇淇留下不为了避免浪费粮食，而是想等司妍一起回家。
“半小时。”
司妍体会出了她的意思，妆容的艳丽更凸显眸中的疲色，强笑着看过来，抽空发条短信告知，看得林淇淇愧疚了要不是她撒谎，司妍怎么以为钱不够，急急忙忙来这里兼职
比起在家里倒杯水也撒娇求帮忙的懒惰，司妍的工作态度很值得嘉许，餐厅人少，听的人更少，司妍仍然认真在弹，给林淇淇抛媚眼的频率愣是没增加。突然好奇是不是真有人在听，林淇淇环顾四周，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方才那位歪脑袋敲桌子的老先生还在
林淇淇一阵欣慰司妍自称艺术家，画作极少人欣赏，弹钢琴有人细细聆听也算个安慰吧。
她刚想象出“遇见伯乐”的励志大片，冷不丁看到老先生变了变姿势，怀里有个迷你相机若隐若现，换了一手架起来支脑袋顺便遮挡相机，另一手熟练调整，从各个角度瞄准着司妍
林淇淇一下子精神了。
天啊有变态
第14章 委屈
原来老先生不是在欣赏音乐，而是在偷拍司妍
林淇淇简直不敢相信，再三打量那位气质儒雅的老先生。老先生不知道有人在看，调了很多个角度，手摁上快门的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娴熟有技巧。她一下子想到老先生或许是惯犯，气鼓鼓要冲上去理论。
才站起来，她的椅子急急后退发出尖利的摩擦地板的声音，引来餐厅里大多人的目光。
当然，除了专心偷拍的老先生。
餐厅里的人仍有那么十来个，林淇淇突然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挺不适应地红了脸，但一瞅老先生挪了挪凳子想要找个新角度继续拍照，火了多少变态是从这种小恶开始的啊今天敢偷拍，明天可能就上手了啊
林淇淇愤怒，大步走向老先生的桌边，趁着相机没有收起来清嗓子朗声道，“这位先生，请你不要拍我朋友了好吗”
闻言吓了一跳，老先生回头，满是褶子的脸部颤抖着，好半天不说话，默默把相机往包里快速一塞。林淇淇想伸手去抢，却被赶来的服务员拦下，“这位顾客，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瞧是刚才招待自己的小哥，林淇淇想到他认识司妍，便咬牙切齿告状，“他偷拍司妍”
“司妍”小哥一脸疑惑。
不明白怎么回事，林淇淇愣了，望向舞台那边。
钢琴声戛然而止，司妍望过来对林淇淇摇了摇头，表情纠结。
林淇淇知道司妍动歪脑筋的模样，恍然哦司妍兼职用的是假名
弄清前因后果，林淇淇说话有了底气，昂首挺胸继续指认，“他一直偷拍我朋友，相机就在包里面”
“请您不要激动，我们会妥善处理的。”服务员小哥先安抚林淇淇的情绪，“不如我们到办公室详谈”
餐厅人再少，林淇淇也知道大声喧哗不好，好说话地点点头。
服务员小哥松了口气，上前向老先生微微鞠躬施了一礼，才说，“这位先生，能请您移步到会客厅吗”
从林淇淇到服务员小哥，耳边的话语嗡嗡直响，老先生愣是板脸目视别的方向，当作他们不存在似的。
“先生“服务员小哥皱皱眉，再三问，
老先生不接受不拒绝，举杯喝口水，直至花白鬓发被刚刚渗出的汗水打湿了，才点点头，勉强起身。
服务员小哥让另一位同事去请经理，领着他们往后头的办公室走，经过舞台钢琴边对司妍使了个眼色。司妍幽幽叹气，瞅了林琪琪一眼，无奈摇头，没有跟上他们，而是继续弹起钢琴。
舒缓节奏的音乐在餐厅重新响起，粉饰太平。
知道司妍是为了工资，林淇淇看到钢琴前那张暗淡的脸，一下子责任心爆棚，拍拍胸脯，表情坚定没事我一定会将变态绳之以法的
司妍用眼角余光偷瞄，莫名笑了，侧头亮给她一个扬起的嘴角，沁了蜜糖似的。
笑得这么甜，大大概是让她加油
林淇淇脑洞大开，战斗欲急速上涨，气势汹汹跟着老先生和经理进了一扇贴着“非请勿进”的门。
入目即是一截走廊，关上门后外头的钢琴声不见了，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服务员小哥半扶着老先生，林淇淇跟在最后头，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望着老先生颤颤的步伐有点泄了气。
左拐进会议室，服务员小哥示意沙发，“请两位客人先坐，经理一会儿就来。”
“我”老先生忽而发话，“我能要杯水吗”
服务员小哥点头，“要热的吗”
“不快点”老先生捂心口吃力道。
服务员小哥吓到了，急忙在旁边饮水机倒了一杯放在茶几上。
老先生从包里翻出一个药瓶，一边深呼吸一边往掌心抖出七八颗，数都不数塞到嘴巴里，喝水咽下。
服务员小哥和林淇淇皆是傻傻看着，眼睛不敢眨，怕下一秒老先生抽搐身子倒下了。
足足一分钟，老先生才缓过来一点，倒在沙发上，昂头张嘴，闭目大口呼气，结巴解释，“我我没有偷拍”
“您别急。”服务员小哥劝慰，“先把身体顾好，这件事慢慢解决。”
老先生伸出一只手，抖得触目惊心，“我心脏不好咳咳咳。”
服务员小哥赶紧又倒了杯水，林淇淇则是吓得浑身僵硬刚才不是好好的挺带劲吗，怎么就发病了完了，这老头儿不会要讹我吧
这么一折腾，林淇淇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气势全散了，怂怂坐远一些，跟只鹌鹑似的窝在沙发角落，想要跟老先生彻底撇清关系。
她心里挣扎的功夫，经理来了，五官秀气，长发盘起，金边眼镜黑色西装，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御姐。
一进门，经理端起笑，目光扫向林淇淇点头示意，似乎辨清林淇淇是个好搞定的主儿，礼貌说了声稍等，去老先生那关怀备至，“您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老先生全身打颤，依旧固执摇摇头，眼含泪光，“我我没偷拍”
“您别激动。”经理不介意地轻拍老先生的胳膊，“慢慢说。”
从那一刻，林淇淇知道完了这个阵势，老先生咬定没有偷拍，不交出相机，谁会信她
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老先生矢口否认，一副随时心脏病发要归西的样子，经理和服务员小哥怕出事，暂没提起偷拍的事情，一直说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老先生摇头，手伸进包里，“我我想回家，可以买买单吗”
经理为难皱眉，看向林淇淇的目光满是歉意。
林淇淇猜到，经理身为女性，对这种可能存在的偷拍行为是不齿的，碍于老人身体不好才不敢调查，遗憾地回望，嘟嘴揪手指头。
“老先生，您要结账是吧”经理忽道，“钱包是在这里吗，我帮您。”
说罢，经理伸手要拿，老先生动作一下子利索起来，护着提包不让碰。正是这一来一回的较量，老先生的提包“不巧”掉落在地，一个小巧精妙的黑色物体骨碌骨碌滚了出来。
迷你相机。
“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经理挑眉。
老先生咳嗽，“误会”
“能让我们调查一下吗”经理从兜里拿出名片夹，“这是我的名片，您放心，东西在我这里丢不了，只要调查结束，原封不动还给您”
碰上个难搞定的，老先生不装病了，有气无力说一句，“哦，那我先回去，可以吧”
“不如我们先看一看这相机里有什么东西吧，办公室有电脑。”经理拿出手机，看老先生不情愿的表情，又说，“或者我们直接联系警察”
老先生总算点头，经理微笑，示意服务员小哥，“小方，给这位先生结账。”
服务员小哥带着老先生出去了，林淇淇激动不已，上前说，“谢谢经理。”
“办公室只让员工进，我去拿笔记本电脑。”经理把相机递给林淇淇，“请稍等。”
林淇淇拿着相机，想到里头可能是老先生拍司妍的沟啊腿啊，真恨不得把它摔碎了。
气愤了半天，林淇淇被窗子的冷风一吹回过神，发现只剩她一个人的会客室特别可怕，觉得难受，回到外头餐厅，发现司妍已经结束了演奏，在与服务员说着什么。
“司”林淇淇想喊，又想起司妍可能化名兼职，吐吐舌自己走过去。
走到半截，一个人影快速跑了过去，撞得她偏过身子。
“哎哟”林淇淇捂着胳膊，缓过劲来发现两手空空，惊讶，“相机呢啊刚才那个人”
“怎么了”司妍提着裙子赶过来，“你没受伤吧”
林淇淇急了，指着门口，“刚才那个人抢了相机老头偷拍的相机”
司妍没跟她一样激动，不停按着她肩膀前前后后看，“真没受伤”
“哎呀别管我，抓人啊”林淇淇跺脚。
门口没了影子，肯定是追不上，她们和经理联系，无奈，那个人动作又快又猛，低头捂脸很是熟练，餐厅的监控根本没有捕捉到样貌和离去的方向，餐厅不想闹大，多给被偷拍的司妍和被撞到的林淇淇100块钱加免单补偿。
“这”林淇淇想理论。
司妍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转而帮忙答，“谢谢经理。”
知道司妍不想惹麻烦，林淇淇仍是委屈又愧疚，一路上没说话，到家草草说再见就关了门。
“晚安。”司妍微笑着对冷冰冰的门板大喊。
一转身，她敛笑，手伸进包里，打开1001门口的同时拨通了电话，“喂”
“您打电话回来了”另一头是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激动得一阵咳嗽。
司妍冷笑，“张管家，你偷拍就算了，不用叫司机撞我朋友抢东西吧”
第15章 吞食
张管家在司家工作了几十年，看着司妍长大，司妍早就把他看成一家人。但是，张管家年纪大了，思想停留在旧时代的尊卑分明里，对司妍的称呼向来是“您”，不愿直呼名字，司妍不一样，平时都叫的张爷爷，只有司妍生气的时候才叫张管家拉远距离。
看着司妍长大，张管家怎么会不明白道理，一听疏远的称呼，立即琢磨出几分不对，关切道“您的朋友受伤了”
冷哼一声，司妍想到林淇淇被撞的时候无力又茫然地四顾，直到回家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小可怜样，特别不满“吓着了”
“哎哟，实在对不住。”张管家说，“要不您请她来家里吃顿饭，我好赔罪”
敢情在拐她回去呢。
“不用了，你不要跟着我，我过得挺好的。”司妍想也不想地拒绝。
生怕她挂电话，张管家“哎哎”直叫，一股脑把想说的全说了，“您去那种地方打工是不是钱不够了我去跟先生说说吧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谈非得闹僵呢，先生看到您这样得多痛心啊你不能放弃自己啊”
张管家可不是餐厅里装病虚弱的老头子，身体健壮着呢，带大了司妍爸爸又带大了司妍，每天还倍儿精神跟司家其他服务人员洗脑“主仆尊卑”的糟粕思想，在他看来，司妍抛头露面弹琴，根本是走投无路、自甘堕落的表现。
这一长串的话，张管家的喊得声儿要哑了，带着痛心带着急切，凄厉得跟她去卖身似的。
司妍挠挠耳朵，叹气着解释，“您别激动啊，我做兼职不是放弃自己，有吃有住过得好着呢。”
“但但”张管家声音颤抖着，半天说不全一句话，“还是回回来吧，父女俩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争吵的时候，司妍和爸爸在书房里，隔了扇门令外头听不真切，张管家又是那种死脑筋，她爸爸说不要听，他便真的候在楼梯拐角处把关，连她妈妈也不让接近，自然对说话内容一无所知。
司妍不打算告诉他，只交代，“张爷爷，你汇报的时候别提我朋友，这是命令。”
“好的”张管家主仆思想作祟，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却接着说，“那您什么时候回”
“这个别问，也是命令。”
张管家轻咳一声，“先生嘱咐我看着您，他的命令比您的大。”
如此有逻辑，司妍无法反驳，敷衍，“我做完一件事就回去了，应该半年以内吧。”
“请问什么事呢”
司妍一笑，“不能说，不过到时候爸爸可能把我赶出去第二次。”
卖完了关子，她不管张管家怎么追问，直接结束通话。
倒在沙发上，司妍闭目养神，同时搓搓手指按摩一下，回忆起生平与父亲司明博的第一次的争执。
司明博做生意忙，作为父亲很是失败，除了物质什么都没给。拼出事业之后，他深觉对不起女儿，对司妍是各种宽容。司妍对商业毫无兴趣，想出国学画画，他同意了，动尽人脉给司妍铺一条康庄大道。
最好的老师，难遇的伯乐，司明博都替司妍打点好了。司妍的奖说着威风，实际是锦上添花，有她爸爸在的一天，那些个画展不得不卖个面子即使不大卖得出去，司妍的画永远有一席之地。
这么一个溺爱女儿的男人，在发现司妍的性向之后，勃然大怒。
“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司妍还记得爸爸怒吼的样子，她不意外被发现，因为这在朋友间从来不是秘密，或者说，她故意那么做，想看看爸爸什么时候能知道。
“五年了。”那时的司妍不怕反笑，“五年前，我带喜欢的女孩子回来过生日，你也在，但你只交代张爷爷给我买这个买那个，都没问过我身边站着的人是谁呢。”
她的逆反令父女的争吵越演越烈，最后以司妍搬出家里告终。
坚持了半年，司妍靠之前卖画的积蓄勉强过活，频频拒绝经纪人找来的机会，清高孤傲。后来，她实在没钱了，生存本能使然，司妍想到了一个馊主意，拿剩下的钱租辆车买束玫瑰，跟爸爸约个时间，让长得还行的经纪人假扮自己男友，回家服软。
搞百合可以私下搞嘛。
万事俱备之时，司妍看到了追着胡萝卜跑的林淇淇。
略略萌。
再观察了会儿，她发现看保安脸色的林淇淇不像兔子，像只热乎乎的包子，看着朴实无华却是糖馅儿的，软萌好捏，咬一口沁出一片甜味。
蹭了一顿，司妍吃了向来不吃的红烧肉，深深满足，认为林淇淇简直是天降的仙女，给了饥寒交迫的她一顿饱饭。
蹭了两顿，司妍十分感动，这世界上除了爹妈和张爷爷，竟然有无偿让她吃饱的人。
不知不觉约好回家投降的日子到了，司妍肚子空空，钱包干瘪，在纠结中化妆换衣服，看到电脑多了一个蹭网人，想到了林淇淇的菜。
司妍吞吞口水，饿极了，看看时间恰好是饭点，改了路由器名字。
林淇淇发现，闷闷与她商量不吃炒饭行不行。
一场停电的意外，林淇淇肩膀半露的样子在司妍脑力挥之不去，做了个梦。
林淇淇在做饭，穿着围裙。
寻常的家居服被围裙勒出女性的曲线，弯腰微微撅屁股在水池和炉灶间忙活，不肉乎也不骨感的身材，似乎抱起来柔柔绵绵恰到好处。
梦里的她走过去，把林淇淇压在流理台。
林淇淇像被蹭饭的时候，气呼呼嘟着嘴，面红耳赤就是说不顺骂人的话，心里不想要却不得不顺从，嘴唇翕动轻喘，弱弱扭着身子，“不吃炒饭行不行”
正如停电时的所为，她把林淇淇扒得只剩围裙，手指在年轻滑嫩的皮肤上游移，揉捏撩拨，解开衣扣躬身而下与林淇淇紧身相贴，吮着耳珠呢喃“继续做。”
林淇淇脸烧的更红，“做做什么”
“炒饭啊。”
梦里她们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林淇淇做了个色香味俱全的炒饭，被抱到餐桌上，用舌尖卷着送到嘴里，身子在使坏的指尖下颤抖扭捏，双手环住她的脖子才勉强没掉下桌去。她站在桌旁，扣住林淇淇的腰挪到桌角来回磨蹭，让满足她两种欲求的小厨娘更快乐一些。
餐厅也面目全非时，司妍醒了。
愣神许久，她一蹬开烦热的被子，探了探微微濡湿的腿间，苦笑。
想吃的不止是食物了。
司妍多了点心机。
去蹭饭时身子永远香喷喷的，剩那么点钱不交水电费，反而去买了从来不穿的超短裤和小吊带，放下清高的架子死皮赖脸往林淇淇家跑，借个浴室瞅见磨砂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太小，拉了淋浴头站在门边洗，弄得水声滴答作响，确保外面能若隐若现地看到。
可惜的是，穷困的林淇淇不敢想太多。
饱暖才能思淫欲啊
得把老婆养活。
司妍放下身段，跟朋友打听兼职。朋友不是家境好就是混的好，毫不犹豫地帮忙，可对她转了性肯打工十分好奇。不知是谁走漏风声，第二次兼职时，张管家奉命前来了。
这么一出事故
司妍走到阳台外，踮着脚往外瞧，看到林淇淇家的灯光仍亮着，不由一阵心疼当时那脸蛋苦的，肯定吓着了吧
滴滴。
手机来了信息，司妍一看，乐了。
林淇淇吃不吃夜宵啊
司妍吃
第16章 出去
司妍的蹭饭，从不包括夜宵。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往常，林淇淇吃了晚饭就要开始码字大业，似乎很不喜欢有别人在场，便把司妍往家里赶。无奈性子太软，林淇淇不敢太凶，向来是走到沙发边，对大咧咧横着的司妍憨笑几声，低眉顺眼柔柔说句，“吃饱了，回家吧”
那揪着衣角下逐客令的样子太可爱，司妍当然更不想走了，先说“看电视消食”，在林淇淇第n次催促时哼哼唧唧喊“又饿了嘛”
要是家里有小吃，林淇淇会分给司妍一点，下午烤的饼干，前阵子买的红豆龟苓膏，搬家前制作、密封在透明玻璃罐一起带来的橙皮糖。后来，林淇淇存粮被吃空，索性傲娇一句“回去睡觉就不饿了”
“好啦”司妍答应是答应，动作磨蹭迟缓，非要林淇淇过来扶着拉着才挪一挪脚步，在推搡间摸两把软乎乎的身子再走。
林淇淇那小呆子从来只看到了成功赶她的伟大胜利，不知自己被吃了豆腐，第二天第三天，故技重施。
一来二去，司妍用了两次把林淇淇的腰围摸透，也找机会在胸前柔软上拂过来擦过去，正愁没进展之时，林淇淇主动邀请她吃夜宵
很好，特别好。
哼着小调，司妍迈了轻快的步子去1002，刚抬了手，门扉已经打开了。
林淇淇倚门歪脑袋瞧她，草草卷成一团的发丝漏了几根，弯弯翘翘冲着天，“进来吧。”
这是司妍第二次看到林淇淇不修边幅的样子。
林淇淇的头发长而软，出门梳个马尾，在家嫌弃辫子太长，往上一提贴脑袋夹住成个简易的绾发，不梳不整，乱糟糟的。有一次，林淇淇忘了司妍在，写得头昏眼花把头发一扎一捆起身喝水，在客厅惊讶地发现跷二郎腿看电视剧的司妍，小跑回去了。
低着头捂着脸，那叫一个萌萌哒。
“忘了梳头啦”司妍笑眯眯提醒。
“哦”林淇淇这回不跑了，解开夹子和发圈，昂头摇摇脖子抖开长发在肩头滑落，慵懒随意，罕见的媚态。
司妍看得更饿了。
“你先吃啊。”林淇淇指了指饭桌，“盛好了。”
清清嗓子，司妍想起餐厅里林淇淇的担惊受怕，觉得有必要把事实真相说了，“我”
“不吃吗”林淇淇回头眨眨眼，“冰糖雪梨炖银耳。”
听起来很好吃
司妍舔了舔唇，心想有的是机会，先去尝一口。赶到桌前，司妍被白瓷碗里晶莹透亮的糖水迷住了，来不及坐下舀一勺入口，清甜香郁，软软柔柔的汁水下了肚，所过之处一扫燥热，滋润凉爽。
她不由咂巴嘴回味，发现一些银耳已然炖烂融入糖水，黏滑软嫩，含一含便化在舌尖。
只尝了两样就如此惊喜，司妍对碗里雪梨充满期待，咬了口沁甜而不失清脆，外层是冰糖纯粹的甜，内里是雪梨清凉的甜，相得益彰。
“好吃吗”林淇淇扎好头发归来。
这么一碗润肺清热的良品，司妍感到五脏六腑的浊气清光，嗓子亮堂不少，“好吃”
“那就好。”林淇淇乖乖捧了一小碗，坐在她旁边。
司妍吃得差不多了，考虑到要说偷拍老头是管家的事情，赶紧端起碗一饮而尽，擦擦嘴瞅她，“我”
“不够啊”林淇淇自然而然把没动过的一小碗挪到她面前，“你吃得完就吃吧，我怕胖。”
“”司妍抵不住诱惑，拿起勺子吃起来。
林淇淇哀怨瞧她，“你怎么吃不胖啊，哪像我，喝水都长肉
司妍吞下糖水，腹诽不胖，抱起来有点肉，正好。
“其实我平时不做夜宵的，没有下次啊。”林淇淇或许是看她吃的欢，特此声明，“今天，我是想跟你说件事。”
“嗯。”司妍啃着梨块，享受糖汁绽放在唇齿间的美妙。
深吸一口气，林淇淇挪挪屁股转过身，半鞠躬点点头“对不起”
“”司妍急急吞下去，“啊”
林淇淇咬唇，“如果我早点发现那老头在偷拍，或者处理得更好一点，就不会让你那么委屈了”
“没事，”机会来了，司妍想解释她和张管家的关系，“我”
林淇淇不知脑补了什么，反而急了，“不许说没事这一次我知道你是想拿到工资，不想惹麻烦，但这种变态不能纵容的你忍让他会得寸进尺的以后要讨回公道，咱不缺那点钱”
平时说两句话就低头的小呆子突然吼出那么一串，司妍听得有点懵，垂首喝口糖水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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