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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GL] 第82节

作者:叁仟ML 字数:15641 更新:2022-01-12 05:50:17

    师烨裳歪垂着头靠在枕内,跟着汪顾的呼吸节奏,一点点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你今天又学了什么?周先生聊市场像聊命理,你小心让他带坑里去。”

    “周子儒今天开场就问你好不好,结束还是问你安好,我酸。”汪顾挪下身子,把脸凑到师烨裳唇前一厘米处,摇摇师烨裳的肩,耍赖要赔偿,“亲我一下,不然我今晚睡不着了。”师烨裳近来被她赖惯了,努努下巴,貌似敷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汪顾下撤身体,得寸进尺地在师烨裳颈间磨蹭,“还是睡不着,不如我们……”

    师烨裳的双手各自揪紧掌间布料,指节咯咯作响。汪顾心里不知多想突然一个挺身,一手将她双腕擒在一处压过头顶,一手逮着她下巴用力吻住她的唇,然后乱码、薄码、厚码一番……

    可汪顾清楚,这样只会让她哭而已——真正疼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师烨裳的爱里全是以自私自愿为名的奉献,容不得一点点强迫。当她失望的时候,她会哭。那年夏天,她在办公室里吻她,她哭得那么无助,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可其实,她只是被自己的信仰抛弃了,被自己信任的人抛弃了。

    即使她明知道那个被她信任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她还是哭了。

    “不如我们听广播?”汪顾轻轻咬了口师烨裳大动脉上覆盖着的皮肤,随即挺直身体,眨巴着一双看似毫无邪念的双眼与师烨裳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隔皮对视,“听马来语广播,要不就听印度台的天气预报,或者听越南语新闻,反正我都听不懂,挑一个你也听不懂的。”

    “不要听印度台就好,印度人说英语我受不了。”师烨裳为了培养睡意,任凭汪顾怎么闹她都不动。

    汪顾嘿嘿一笑,猛然翻身压住她,右腿也不知是正好还是故意地卡在她未及收拢的两腿间,她一惊之下睁开眼,正对上汪顾贼溜溜的笑脸,“你……”

    “哎哟,不用怕,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这一段还准备斋戒呢,省得血热总想些有的没的,你也是,你也熬得很辛苦,你昨晚做梦啊,手都按到未名地带了,但还是乖乖守身如玉等我第二季度报告嘛,你的心意我明白的。”汪顾孩子气地亲亲师烨裳的唇角,一张瓜子脸在师烨裳颈间蹭来蹭去,“最近你睡得不好,经常做梦,总叫我亲妈的名字,说实话啊,我要是你,做完春梦醒来就对着我这张脸,我肯定扑上去了,”汪顾说扑就扑,嗷唔一声从床上弹起,从趴改跪,一边嘿嘿地学汪汪吐舌头,一边去舔师烨裳笑着四下躲避的脸,“汪、汪、汪!”

    “啊——!别、别舔了,都shi了,”师烨裳抓着袖子又要躲汪顾,又要擦脸,累得她都困了。做梦shi没shi就不一定,可这回是真shi了,而且还好shi、好shi,“我说真的啊,别舔了,舔得shi漉漉的怎么睡觉啊?啊!喂!”

    汪顾要是不会选择xi,ng失聪的话,两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所以汪顾才不理她,继续舔,舔着舔着又去哈师烨裳痒。可怜的师烨裳,她这辈子除了怕鞭炮就最怕痒了,小时候她不听话,她妈妈不是打她骂她,而是把她按在床上哈痒笑到她肚子连疼三天。汪顾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师妈妈托梦,学了师妈妈那手绝活,这痒哈得叫一个技巧,直笑得师烨裳从床一侧翻到另一侧,又从床头笑滚到床尾……一通滥笑笑得几乎把前半生赚回来的脸面都给一气儿丢光了,汪顾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她翻到哪儿,她就追到哪儿,有一回她都已经落地下床打算跑去找汪妈妈救命了,岂料汪顾眼疾手快,拽着她的手腕就把她拉倒在床上,更是变本加厉地折腾她……

    “汪顾,真的、真的……别、别闹了、我……哈哈哈、啊、啊!哈哈哈、我肚子、肚子疼啊……”师烨裳笑得虚脱,实在是没力气躲了,但汪顾依旧像条无骨蛇一样缠在她身上,两手在她肋侧,爱不爱就搔她一阵,笑到她咳,“我、我……啊!哈哈哈哈、哈、我要、要怎么做、你你、才肯放过我啊?”

    “休想,怎么做都不放过你,今天要让你笑到十二点,我看你个没运动量的这回还不累得睡死过去?”师烨裳个懒鬼,每天逛个公园回来都会叫累,运动?逼她自杀比较容易。不过说真的,她也确实不适合运动。皮薄,稍微走两步脚上腿上所有接触到鞋子的地方都会发红,甚至破皮。上回被林森柏抓去“跑”街,跑完回来,汪顾一看她的脚丫和小腿,堪称青红分明,脚踝处皮与rou之间仅有笔尖那么宽的一丝连接,害汪顾立时跳脚,差点儿失态地打电话向咪宝告状,“赶紧的,喘两口气,我又要开始了!”汪顾按着师烨裳,看她面红耳赤,连咳带喘的样子,也怕她笑得脑缺氧,好心给她几秒中场休息,但师烨裳那头的气还没理平理顺,她便又xi,ng急问“喘够没?开始了哈!”师烨裳被她吓得眼睛一瞪,一双被她抓在掌中的手腕用力挣了出来。

    汪顾看着师烨裳布满惊恐的眼睛,准备狠下心肠继续哈她痒,谁知师烨裳的双臂竟突然环上汪顾肩颈,用力一揽,汪顾整个人支撑不稳,双臂一塌,顿时趴下身去。她怕自己真的压到师烨裳,努力想要撑起,但惶恐中,她感觉唇上微微一凉,淡淡黑暗里,她瞪大了眼睛却还是看不见师烨裳在哪儿……一息冰凉持续驻留她唇间,她闻到师烨裳身上淡淡的白栀气息,待她想明白师烨裳正在做的事情叫做“吻”时,师烨裳俨然是打完收工了,这会儿,人已经从她身下逃出,小猫一样四肢并用地爬回自己那侧床间,靠在床靠背上,拧开小灯,一面整理毛毯下的小蚕丝被,一面用袖子专心擦拭被舔得shi漉漉的脸额……汪顾觉得,刚才那个吻,似乎只是她的幻觉。

    202——怪——

    邢晴拉窗帘时,从窗户里看见旁边屋里还亮着灯。时近凌晨,她忍不住道“郝君裔,你管管端竹,小孩子家家这么晚不睡觉不行的。”

    郝君裔正在坐在阅读椅上边吃蛋糕边看书。她带的班逢星期一数学课被排在下午,明早端竹自己开车去上学就好,等中午端竹回来吃午饭时顺便把她载去上课,早上不用被学生早起铃和大喇叭广播叫醒,她不知有多高兴,“算了,她手里有公事的,你由得她吧。君袭说两点前要那份报告,她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反正我不去。”

    最近郝君袭央端竹去公司帮忙干些基础零碎的活儿,所以郝君裔给端竹办了张走读证,让她三餐在家吃,两觉在家睡。老人都喜欢家里多个人,特别是多个能吃能睡不挑不闹的半大孩子。最近,因为有端竹存在,郝连事在外吃请的次数明显减少,邝水瑺也不再与三姑六婆筑长城,每天从早到晚待在家里督促工人买这个菜熬那个汤,忙得不亦乐乎。

    “小朋友最好夜里九点上床,十点保证睡着,不然长不高。”邢晴叉一小块被郝君裔吃剩的蛋糕,舔舔唇,吞口水,觉得实在太甜了,“你半夜吃那么齁甜齁甜的蛋糕,不怕胖啊?”

    郝君裔放下书,眯着眼睛看邢晴,几秒之后如愿以偿地从她脸上发现某种特殊的表情,转而嘁嘁轻笑,“君袭的代糖蛋糕,不甜?不甜她肯吃吗?”代糖蛋糕,初尝极甜,入口后十几秒甜味转苦,这块蛋糕,由于nai油里打的是甜菊糖,而蛋糕坯里揉的是安赛蜜,两种代糖混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郝君裔抱着学习探索的态度去吃它,每一口下去,好不好吃全无所谓,旨在了解,而邢晴抱着吃普通蛋糕的心态去吃它,此刻不吐出来已经算她好教养了,“还有,端竹已经够高的了,我还想办法遏制她的生长趋势呢。她现在跟我差一厘米,大概下个月就赶上我了,看她架势至少得长过一米七五,女孩子长那么高干嘛?又不打篮球不当模特,太高只会被人笑。你别撺掇她早睡。”

    别家大人都希望孩子长得高一些,她却想着要遏制端竹的身高,乍一听,简直骇人听闻,幸而邢晴早知道郝君裔是那号心里除了目的,还是目的,为达自己目的不管别人生死的人,且郝君裔说的也是实情,在国内,无论商界还是政界都不流行傻大个,名人大多身高处于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职场女xi,ng若是长得太高,便会给上司造成隐xi,ng心理压力,心怀不满之际,栽培力度自然有限,升迁前景自然堪忧。念及此番,邢晴也被郝君裔带沟里去了。端竹不睡就不睡吧,反正也是十六岁的大孩子了,总被大人婆婆妈妈地管着,成不了大器。

    “得,我不撺掇她早睡,”邢晴拽起煎饼一样摊在阅读椅上不肯挪窝的郝君裔,“我撺掇你早睡。反正你也不怕再长高了。”顺手解开郝君裔衬衫门襟上的稀松纽扣,邢晴目的明显。

    床伴留宿,断不可能单纯睡觉而已。郝君裔早有觉悟,邢晴要脱她衣服,她便干脆懒洋洋地圈圆双臂揽着邢晴的脖子,围裙似地将自己挂在邢晴身前,任邢晴上下其手。

    她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乍看之下骨感十足,再看之下虚软无力,与那扶风弱柳也有一拼,是时,它们摆成ㄍ字型,随着邢晴的动作左摇右摆,料想现在若是邢晴放开她,她保准会像一堆烂泥般,啪叽一声滑下地面,依她xi,ng子——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躺倒——是绝不会爬起来的,邢晴肯定她会很无所谓地趴在木地板上呼呼睡去,所以实在不敢怠慢这位比自己还高出小半头的小受,省得一会儿还得费心费力地劝她回床。

    好在郝君裔高是高,却不重。邢晴曾试过将她拦腰抱起,结果非但轻松达成,甚至还能炒豆子似地将她架在臂间颠个两颠,吓得她双眼一闭,昭昭装死去也。

    “你在学校给学生上课是不是成天迟到?”邢晴三下五除二扒掉她的衬衫长裤,身形一转,掉换两人位置,让她背朝床面地倒到床间,接着又继续去扒她内衣底裤,“最近你回家住,谁去查学生宿舍?校长没……”

    咚咚咚,有人叩门。邢晴立刻翻身而起,抽过阅读椅上的衣裤交给郝君裔。

    郝君裔这几年刻意把自己养成了极其出格的慢xi,ng子,一年到头也落不得快上一两回,听那轻浅的敲门声她便知道是端竹,于是更不着急,只懒懒应声“等着,马上”穿衣动作始终温吞。等她穿好衣服,整理得当,邢晴打开房门,果然看见一位泪眼婆娑地捂着嘴的少女。

    “小竹子,你怎么哭了?”邢晴用手抹掉挂在端竹下巴上的泪珠,关心问。

    端竹手握一沓散乱的打印纸,与邢晴打过招呼便又捂着嘴,打一个标准哈欠,眼泪立时哗哗而下。邢晴无奈苦笑,拍拍她的肩,让开路,径自走到小书房去上网。

    “怎么?还没搞完啊?你那小姨姨作息‘非常健康’,每晚两点准时熄灯的,你要交迟了,当心她六点给你打电话。”郝君裔把身子摊成个大字,除了嘴,哪儿也不动,要是不说话,旁人八成以为那是条死尸,要是再不穿衣服,旁人十成以为那是条j,i,an杀致死的死尸。

    可对端竹而言,郝君裔肯说话就算不错了。

    肯说话就说明她还清醒,还愿意听人说话,还可以表达意见,反之,一旦她装聋作哑闭塞视听,那就是天塌下来她也懒得伸手去挡一挡的。郝君裔曰先把站着的都砸死了才轮到我这个躺着的。郝君裔又曰勤劳的人不长命,懒惰的鬼早升仙。郝君裔还曰人生在世不装傻就装逼,不成猪便成狗,吃得苦中苦的,都是人下人……被这种教育荼毒的端竹,最近也有了一点儿犯懒的趋势,只是与郝君裔背道而驰,她是懒得睡觉——她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反正郝君裔不去。

    “我查完了,到目前为止,只有金狮没出问题,而且莫小姐对金狮手里的储备地很感兴趣,看样子是打算与金狮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了。”说着,端竹将资料放到郝君裔肚皮上,乖巧地站到一边。

    郝君裔懒得听话,但勤于看字,特别是数字。这点,她与师烨裳臭味相投。每每行业尖峰会,遇上她出席,师烨裳也出席的时候,底下一票人就看着她俩一个靠在椅子里对着文件发呆,间或梦游般地闭着眼睛翻页,一个左手扶额,右手握笔,奋笔疾书的声音隔着三个座都能听见。懒与勤,立现真章。这会儿,郝君裔从肚皮上摸起文件,刚扫两眼就打了个哈欠,端竹正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摸纸擦眼泪,看她也辛苦,便顺手递了张给她。

    “凭这点资料还看不出她的企图,你不要太早做预测,更不要太早下结论,否则会陷入定势思维,对日后判断不利。”资料上有十六对线图,每对代表一家公司,一对线图中包括上下两幅,上一幅是以两年时间为横轴的客户投诉量,下一幅是以两年时间为横轴的各公司与丰合资金往来量,由于多家公司中,与丰合存在实际来往的只有金狮和一家中等规模的地产经纪公司,所以下幅信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上幅不过表明除百文盛昌源通三家公司投诉量有不同程度的异常上涨之外,其余企业均无灾无难,照旧是有等于没有。郝君裔反感这种架子货,觉得有没有必要也搞一大堆图表,名曰直观,其实是浪费油墨纸张而已,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这些图表是谁做给你的?一会儿告诉你小姨,他浪费公款了,扣他工资。”

    端竹没有工作经验,但她仅有的知识告诉她,无论对待工作还是学习都不应该用郝君裔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外婆说,能够掌握的东西,多多益善,越多占有越从容。端竹从小就是乖孩子,处事得当,成绩也好,几乎没被人批评过,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自负。现在,郝君裔当头当脸地批评她的倾向xi,ng错误,她觉得有些刺耳,于是质疑道“做推断的话,不应该是先根据现有条件估计一种情况,然后再根据资料的不断增加否定或确定当前估计吗?”

    郝君裔晓得她那点儿小心思,因为自己也有过那么自负的年少。在那些年中,她和现在的端竹一样,觉得生命里有数不尽的愿望在等待她去实现,只要她努力,一切不在话下。

    却到底是什么时候,人就变成了这样呢?不但样子老了,心也老了。

    看着端竹,郝君裔觉得自己像在面对一面镜子端竹是十六岁的她。她是三十二岁的端竹,

    原本她应该告诉端竹,商人办企业不是警察办案子。推论,不做则罢,一旦做了,就得对自己的推断有十足信心。企业凭借正确的决策方向前行壮大,反过来说,即是错误决策的方向足可令一家企业倒闭关张。这与警察探案,学术研究绝不相同,因为它不是一件知道错了,立即改正就能被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事……

    可被端竹细长的y影笼罩着,郝君裔觉得,还是算了吧。

    如果不说,端竹侥幸能完整地保持着现在这副快乐的样子,一直活到一百岁也不一定呢。

    用力伸个懒腰,郝君裔摸过一只趴趴熊,抓着文件纸,赶苍蝇般左右挥动,“你做完了就早点儿把结果发给你小姨姨然后速速去睡,明天不许挂黑眼圈见人。”她把趴趴熊那张受气包般哀怨的脸凑到自己眼前,半眯着眼,梦呓般自言自语道“你又不是阿趴……它要是没了黑眼圈才难看呢……”

    203——政——

    零七年二月底,中国股市开始了一波堪称剧烈的高位震荡,紧跟二十七日“黑色星期二”一日暴跌而来的是二月二十八日的大幅反弹,随后,二十九日大跌,三十日反弹……一段时间内,上证综指2800点附近拉锯不断,“年内能否占领3000点”这个问题再次被搬上台面。券商的自信唱高与散户的诚惶诚恐形成强烈对比,股市逢震即出的矛盾心理像一壶六十五度上下的热水,看壶,它温吞吞地连个泡儿也不冒,探手,它又火烧火燎地烫得人半死,小股民抓心挠肝深受其害,自零五年来一直提着的心猛一下吊到嗓子眼,一下又跌进万丈深渊。

    “汪董,您这时候入市,我不能说您不明智,但至少不理智,”周子儒面对坐在办公椅上喝闲茶的汪顾,挠墙跳脚干着急,“我建议您再等等,等情况明了些再做打算,不然就像您原先说的那样,把钱投到国外市场,相比之下,国外市场可以靠卖空对冲头寸,风险还稍微小一些,但在国内没有保值这一说啊!”

    汪顾也知道这时候入市危险,毕竟当前中国股市严重畸形,散户占据的盘面比机构大出不少,全国近五千万人拥有股市账户,活户更高达百分之八十,理智投资几乎成为空谈,惯xi,ng因素大到足可成为决定xi,ng因素的地步,散户一水水儿的是望风族群,即便其中有些人能搞些所谓“分析”,也不过是有限素材有限格局之内的臆断,一旦遭遇市场恐慌xi,ng抛售,谁也架不住一泻千里的股指像东逝长江水般将小老百姓省吃俭用攒出来的房本车本生意本棺材本卷进大户和国家的口袋里。中国股民从来没有“从容”这种表情,市场参与人数众多的结果就是信息纷乱复杂,虚实难辨,真假难猜。三姑六婆,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有自信的都是疯子,没自信的都是傻子,无论什么时候入市都危险,高点怕跌,低点怕再跌,大小非解禁是大利空,奥运3g是大利好,招商行去了,工行又来了……各种素材竞相盛放,热点鲜明,却百无一用,仿佛除了内幕,没有什么值得相信。更令人齿寒的是,有时连内幕都不值得相信。

    周子儒担心自有他的道理,汪顾不怀疑他的忠诚,也不怀疑他的能力,更不怀疑他的专业水平——连师烨裳这头倔驴都愿意挑挑拣拣地听他两句,可见他不是水牛那号满嘴放屁的架子货。但汪顾改变主意,决定将预备投往国外的资金尽数回转的原因简单而纯粹师烨裳。

    她生是师烨裳的人,死是师烨裳的魂。钱是师烨裳让她赚的,赚不赚也由师烨裳说了算——汪顾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清心如水了,钱啊,那是过眼云烟,只要师烨裳高兴,她就是再滚回去当她的小白脸、啊、啊呸呸、小白领也无所谓。

    昨天师烨裳理完小被子,猫洗脸般把自己的“水晶头颅”拾掇停当后,并没有直接拧灯睡觉。汪顾问她为什么不睡,她竟说她要办公。情理之中的,汪顾绝不会答应她这种非分要求,办公?扮攻都不行!

    抖抖毛,松松骨,汪顾“汪”一声又要去哈她痒,谁知她严声厉色地咳一嗓子,居然明目张胆把藏在床角间的da拿出来,横了眼汪顾,径自低下头去摆弄她的机器,摆明不打算再搭理汪顾的纠缠。

    两人相处久了,汪顾清楚师烨裳那点儿小xi,ng子,也知道师烨裳如果坚持做某件事,那就一定有她的必要。劝不来干脆不劝,管不得索xi,ng不管,汪顾坐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撅着嘴生闷气,师烨裳变本加厉地从床柜里拿出无线软键盘,盘起腿来一顿狂敲,敲完还扬着一张似笑非笑的欠揍脸,挑衅般把da屏幕丢到汪顾面前。汪顾头一回见到这种狐媚又可爱的笑容,本来就没有的怒气当时更是端不起来,一把搂过她,捏着da好奇地问她都敲了些什么。师烨裳摇摇头,咬着牙扯开两人间的距离,收好键盘,滋溜滑进被筒里,拧灯之前,丢下两个含糊不清的字便独自约会周公去也,留下可怜的汪顾,在浓郁墨黑中对着一方小小荧光屏,左想不是右想也不是地摸着下巴猜灯谜。

    “密码。”

    密码?

    02318、03323、200012……三十一组数字,长的六位,短的也有五位,汪顾横看竖看看不明白,甚至拿出草纸画出十二位键盘图和标准键盘图,就着微弱白光自己与自己玩起了连线游戏。

    夜里一点,她扭头看着师烨裳不甚安分的睡姿,强忍邪念,假作纯情地去摸了摸师烨裳的额头,脑袋里适时飘过一行字母h、h、h……

    这是不可抑制的念头,她承认,她想这茬事儿已经想得快疯了。

    偏巧这段时间,师烨裳也不知是不是西药吃多了上火,夜里总做些邪恶的梦。可能是早已习惯放纵情欲,每逢此时,她都会条件反s,he地往汪顾怀里钻,间或胡乱喊着张蕴兮名字,鼻息激烈短促,嘴里逸出压抑极深的呻吟,手臂紧紧环在汪顾腰背上,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枝头黄叶——汪顾知道,这是欲望已极的正常生理反应。

    如果不是尊重师烨裳,如果不是想着两人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开始才会有一个好的结束,如果不是担心像李孝培和席之沐那样经历一段无奈却必然的分离,如果不是像李孝培那样日日夜夜从不间断地害怕着与世界上最好的那个人分离了,两人就再也回不到从前,汪顾才不会深呼吸长叹气地看着师烨裳受苦,更不会在师烨裳僵着脖子瑟瑟发抖时,宁愿自己受苦也要轻轻搂着她,慢慢拍哄,直到她恢复平静……就本xi,ng来说,汪顾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就实际而言,汪顾根本没干过这样的事,于是,这段时间以来,汪顾觉得自己简直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去它个资本主义的!就在刚被师烨裳吻完的眼下当前,天知道她多想做些比h还h的事!没错,就是h!不是abcdefg,而是h,数不完的h!

    大概这世上真的是因果有报,就在汪顾努力规劝自己想些别的事来转移自己对h的关注时,一组数字整头整身地跳进她的视野里。她隐隐约约想起什么,但还不敢确定,立马摸出藏在床底下的老旧x41,上网,随手狗一狗,果然,02318,中国平安h股代码,03323,中国建材h股代码,200012,南玻深市b股代码……师烨裳给她的三十一组数字居然全是a股、b股、h股的股票代码。

    狡猾的师烨裳非常清楚,只要汪顾稍微具备一些金融常识便不难从那些打头的000、600、601中辨出真相,尤其里面还有一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教材级代码000088,于是她故意将几个不为国人熟悉的h股和b股代码放在前面,且专门散乱排列了各种特征代码混淆视听,让整一个本来齐整的数字盘面看起来有如四联合九宫格那么晕眼,害汪顾对着da看得眼花头疼也不晓得这些密码的意思,今天早饭时,汪顾挂着两个黑眼圈问她那么多股票到底该怎么c,ao作,她还假作不知地眨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无辜道“什么股票?唉,你听伯父伯母的话,不要乱买股票啊,股票是赌博,发得快也死得快呢。”她此言一出,登时赢来汪家二老鼓掌称赞,汪顾愤而瞪她,她贼兮兮地咬着沾满豆腐脑的瓷勺低头偷笑。

    “周先生,您看看这个。”半晌,汪顾终于从甜蜜回忆中抽身,拿起桌面上一张反扣着的打印纸递给周子儒,“如果我们购入这上面的一篮子股票,您觉得是否符合理xi,ng定义。我不懂这些,想听听您的意见。”

    汪顾当小白领的那些年里,股市颓萎不振,多年不举,别说3000点,就算2000点乃至1500点都是肖想,许多人一看那浓灰惨绿的大盘,立马转台,决不愿为自己勾起伤心往事,汪顾虽不至于想起九七就要哭,可她也不关注股市新闻,不为别的,只因没用。零五年,股市终于又起来了,大盘一路突破1500,2000,2300,但那时,汪顾正被无良的“师总”折腾得死去活来,连每日新闻都看不成了,哪儿还有余力去关注股票?要不是她经常看那些带滚动字幕新闻的港片连续剧盗版光碟,恐怕她到现在都还以为深市a股那三个零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盐田港”那两个8是按顺序排出来的,电讯盈科和长江实业都是深市的……所以,现在汪顾对股票一窍不通,实为机缘所致,并非她不学无术,实情是她能这样就不错了,改日她若能得偿所愿,肯定要去深圳拜那盗版之神。

    现在她说她想听周子儒意见,其实也并非单纯抱着老来求知的谦虚态度,她关键是想知道师烨裳的手段究竟厉害到了什么地步,以便以此大大地自豪一番——别人夸师烨裳,她总觉得特别高兴,比夸她自己还高兴。

    周子儒掏出老花镜,仔仔细细地对着那张纸瞧了十来分钟,最终疑惑地抬起眼来,点着头慢声道“如果是按这上面说的去买,当然是理xi,ng的,而且是非常具有想象力的,张氏入市资金庞大,所以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您能为我讲讲那其中的理xi,ng和想象力究竟从何而来吗?”汪顾笔指周子儒抓文件的手,满脸意兴盎然。风筝转转制作

    周子儒是个老学究,问什么答什么,不爱卖关子,汪顾既然问了这半吊子的话,倒也方便他倒出心里疑惑。作答之前,他归还那张纸,皱起花白的眉,点根烟,“汪董,这份单子是师小姐出的吧?”

    汪顾惊讶地哦了声,坐正身子,认真问“你怎么晓得?”

    周子儒露出个“不出所料”的笑容,转而须臾有憾地叹了口气,似乎这个结果大大地伤害了他,“一,师小姐重视企业信誉,如果换个人来选的话,单凭业绩,难免会挑到些马粪蛋子股,而这份单子里罗列的三十一只股票没有一只有过恶xi,ngc,ao纵记录,可见是综合信誉考虑得出的结果。二,师小姐ji,ng于市场研究,特别是跨国界的综合xi,ng市场研究,每年她统计出来的各大股指相关系数都与后期大机构公布的系数相近,她既然有意投资abh股市场,则说明她对国内行情看好,这点,其实业内早有共识,只不过当前国内金融与实体间联动不足,经过前几天的一波调整,业界更是众说纷纭,所以我还是建议暂时采取观望态度,等待局势明朗。三,单子里的一篮子股票是一个整体,不可随意拆分。这三十一只股票里有六只做了同行业不同个股的对冲,以防万一有某只龙头个股被爆黑内幕;有十只做了不同行业的对冲,比如煤炭行业与煤化行业的对冲,以防受石油价格影响拉大风险区间;有六只做了ah股套利,有四只做了跨品种套利。等等这些,都是师小姐在以往金融投资中惯用的风险规避手段。”

    “前几年,她出的单子我见多了,自然能从中看出她的投资风格,她这张单子交到‘一准私募’去,你等着看新闻,几个基金经理都要忙着换仓。至于想象力,”周子儒无奈地叼着烟,摇摇头,“有些东西确实是天赋,你如果是我,在看到这张单子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一个有起有伏,明暗得宜又五彩斑斓的画面,这是凭经验的,用嘴,说不出来。”

    “唉,我是老咯,空有一肚子知识,却僵化得动不开,就像一个手抖眼花的老焊工,攒了一辈子经验,到头却还是唯有眼睁睁看着有才华的小年轻焊出惊世绝伦的作品。呵,自己呢?除了说好,便再也干不得别个了。”

    周子儒满怀唏嘘,言间不免恍然有如自语,突然发觉自己失态,他抬起头来刚要道歉,没想竟看见坐在桌子对面的汪顾几乎笑成了一朵夏日里挺胸昂头ji,ng神抖擞满面骄傲的向日葵。

    203——府——

    中午汪顾照例去找师烨裳吃饭,美其名曰陪师烨裳吃饭,其实是让师烨裳陪她吃饭。

    上任以来,师烨裳又明显地瘦了,好容易养出点儿斤两的身体在劳累和失眠的双重影响下渐露“原形”——汪顾初次见时她的模样。汪妈妈总念叨让师烨裳多吃点儿东西,可见师烨裳确实吃得不少,便开始怀疑师烨裳是不是消化系统有问题,甚至有意弄些增肥丸给师烨裳吃,搞得师烨裳最近顿顿都往撑死了吃,唯恐再掉斤两真会被汪妈妈喂全营养激素。

    “讨厌你!又加了十分钟班!”汪顾坐在国代的员工餐厅里,皱着脸埋怨师烨裳,可叹是边埋怨边给师烨裳夹菜,堆得师烨裳一餐盘东西,放眼望去,清炖ji腿、干煸牛rou、吉列猪扒、蒜蓉丝瓜、蚝油冬菇焖油菜……凡是餐厅给高级职员的菜品,汪顾都不分好坏,各拿一盘,“每天中午只有两小时休息,你迟了十分钟还怎么睡觉嘛。”

    说来就是那麻将牌与麻将台的关系,按汪顾这么个喂法儿,是个女人都得哇哇大叫着推盘子倒饭了,可师烨裳不是一般人,无论何时都有一身八风吹不动的巍然,每天每顿,汪顾往她餐碟里夹多少,她就心平气和地往嘴里送多少,也不觉得难受,反而是一派“你替我夹了更好,不然碗里的不够我吃”的舒坦样子。好在文旧颜知道她吃饭是这个德行,把自己专用的小包厢留给了她,否则就她这吃劲儿,还不得引来群众围观?不围观就鬼了,搞不好电视台都得来。一个填鸭匠,一个大胃王,这素材还不能写篇“到哪里找那么配的人,配得上我山吃海喝的青春”?

    “牛rou鱼肚不错,大虾ji腿丝瓜和油菜难吃,”汪顾夹菜的速度果真赶不上师烨裳吃东西的速度,她趁汪顾低头扒饭的时候,伸手夹一大块牛rou,慢条斯理地放进唇间,牙关一合,汪顾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嚼的,便见她喉头一动,嘴里竟然又空了,“饭有点硬,本来配猪扒刚刚好的,可猪排也毁了,你多吃牛rou鱼肚吧,鱼肚补胃。”

    霍氏国代伙食不错,饭补很高,高级职员在公司这一顿午餐共有十二种菜品可供选择,按要求是三天之内不准出现重样,专门给他们开小灶的厨师组是旁边一家新派餐厅的原班人马,红案白案一应俱全。为了保证菜品质量,每天中午十一点半由专人专车去餐厅后厨取菜,取回来刚好到下班点,对小老百姓来说,无论是菜品品质,还是上菜时间均无可挑剔,如此也成为国代挖人的一项资本,深受业内人士好评,师烨裳这样挑剔它们,非但对不起那些天天在公司对着午饭作呕的辛苦小职员,也实在有些对不起文旧颜的厚爱。毕竟从她入职到现在短短十二天,餐桌上光鱼肚,也就是花胶便出现了四回,只因她上班第二天文旧颜便发现她办公桌上摆着一罐热气蒸腾的花胶甲鱼汤,问及究竟,她照实告知是汪妈妈给她炖了补胃促吸收的。文旧颜是北方人,体质一向不错,本身并不讲究温补,但她家里有只病猫和一个半大孩子,对花胶鳖裙之类自然有几分研究。眼下师烨裳桌面上的鱼肚是文旧颜亲自挑的,师烨裳不识抬举,好在识货,一顿饭除了牛rou就是鱼肚。至于青菜,哈,你就是做出个龙rou味儿来她也不会赏脸吃一口的。

    近来汪顾与师烨裳交流颇为顺畅,师烨裳多说两句话她就能听出师烨裳的心情,平时师烨裳做不到睡不语,却能谨守食不言,今天一气儿吐了四十八个字,汪顾便知道她心情很好了,咬住筷子,她左手在师烨裳背上轻轻拍 两下,笑笑问“今天又欺负谁了?瞧你一副蔫坏蔫坏的样子,八成把人谑得很惨吧?”

    师烨裳吃完第三碗饭,鼓着腮帮子瞟了汪顾一眼,心想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种靠骂人取乐的坏蛋?但嘴里满当当塞着小半碗米饭,她连呜呜都有被饭粒呛死的可能,更别提说话这种高危险动作。

    不到十五分钟,午饭吃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包间,回办公室的一路,两人光与路人甲乙丙丁打招呼就打得乏力了,一进办公室,动作统一,脱外套,挂起来,进房,该洗脸的洗脸,该嘘嘘的嘘嘘,整套流程做完,各自从两侧爬上床,盖被子,背对背地睡大觉——中午休息时间短,两人本着互不打扰的宗旨,达成了“八碗水”的共识。

    午后一点四十,汪顾被生物钟闹醒,悄悄下床,目不斜视地路过师烨裳的办公室,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手袋,轻手带上大门,掏出钥匙落下背锁,以防有人趁师烨裳睡觉混进办公室里捣乱,殊不知自己才是最不该混进师烨裳办公室里的人。

    商业对手。嗯,现在她与师烨裳是商业对手,虽然职位并不平等,但这不妨碍师烨裳对张氏进行市场狙击。打开年起,国代先后抢走张氏三个长期合作伙伴,而张氏只从国代哪儿挖来一份五年代理合同,孰高孰低,立竿见影。张蕴然对这种局面很是头疼,但看见汪顾开始慢慢学习着打理公司,她也不想泼这瓢冷水,每天她路过汪顾办公室时,只提醒汪顾当日情急,偶尔会在汪顾的盛情邀请下坐稳沙发间抽一斗烟,喝几杯水,与汪顾聊聊经济时局和市场盘面,多了,她也不说,只等汪顾自己发掘。

    师烨裳总劝汪顾对张蕴然尊重些,即便不念她是她小姨,也应该念她在张家为她挡下的众多麻烦事。

    想来,张蕴然现在已是实至名归的张家大家长,要想张家不乱,除去拉拢张蕴然一途别无它路可走。汪顾心思浅,进来才体会到以前与同事间的各种矛盾不过是小打小闹的办公室政治而已,与张氏内部动辄关系上亿的资本斗争难以相提并论。按师烨裳的说法,办公室政治就是狗腿子斗狗腿子,斗出来的还是狗腿子,被斗倒的是连狗腿子都不配当的狗屁股,总而言之是难登大雅之堂,斗过,当个乐子回忆生津也就算了,万莫拿出来当功勋讲,否则贻笑大方。汪顾倒确实见过几个热衷此道的人,一水儿的男xi,ng,一水儿的自诩高深,一水儿的满嘴喷沫。其中一个,侥幸斗走个刚毕业的文秘都能津津乐道上好几礼拜,嘴脸实在令人生厌,若不是师烨裳及时提醒个中区别,汪顾险些要以为自己也会在张氏的斗争中变成那种矬人,然后一日矬一世矬,子子孙孙永生永世不得翻身了……缩着脖子打个寒战,汪顾想起师烨裳说“屁股”二字时和缓认真的语调,一时间仿佛无论什么斗都不可怕了。

    反正是窝里斗,无甚关系,只要她和师烨裳被窝里不斗就行。

    行车回张氏时要路过一个与机场线交联的大十字路口,机场在北,车子要入市就得往南开,汪顾在西,要去张氏就得往东开。此时东西向亮着红灯,南北向畅行无阻。汪顾百无聊赖地等红灯,刚打算打个哈欠振奋一下ji,ng神,没想眼前突然疾风般闪过一道黑影,吓她好大一跳,拍胸之余,她困意全消,立刻将视线追那黑影而去。结果,正中她下意识的猜测,是林森柏的开车方式,也是林森柏的车。

    吼吼,城市真是小啊,到哪儿都能看见那只淘气包……自从林森柏抓师烨裳跑街害师烨裳破皮流血后,汪顾就在私底下改口叫林森柏“淘气包”了,特别要强调的是量词不用个,用只。

    唔,夜夜笙歌呢,还有这么好ji,ng神开快车,真是年轻胜似狼与虎,不到天明不罢休。

    汪顾正八婆地想着林森柏的事,突闻身后传来急促的喇叭声,猛去看灯,绿了。挂档起步,汪顾一脚油门,不觉中车速快得与林森柏那辆也快有一拼了。快到张氏时,手机又响起来,汪顾浮想联翩的脑袋瓜子一时竟想不起手机放在哪儿了,好在车子有感应接驳,电话响了几秒后自动接通。

    “你好,我是汪顾。”张氏的停车楼里信号不好,话筒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汪顾只听见叶婕翎着急地喊了声汪董,然后便是一片窸窸窣窣的杂音。听不见干脆不听,反正都回到公司了。

    汪顾摆车入位,利落挂断电话,拿起手袋和外套从车子里钻出来,一拎之下感觉外套沉甸甸的,大抵手机就在里面。掏出来看看,发现有条短信,师烨裳发的今晚有应酬,你不用来接我。会馆的司机会送我回去。对此,汪顾当然意志坚定地一口回绝,五个字“不行,我接你”,发送。等她走到电梯口时,师烨裳回了她一条,一个字,“唉……”

    她已经能够想象师烨裳边发短信边扶额摇头的样子了。

    电梯升到顶层,门一开汪顾便见叶婕翎站在门口,神色称得上惊慌,与平时老练沉稳的张氏首席秘书判若两人,“汪董!您先别进办公室!七总和她男朋友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嗑药high大了,刚才他们带着几个人踢破了您办公室的门,直闯进去又摔又砸,这会儿还在里面呢!”

    汪顾闻言一惊,但也不至于失措,只是皱起眉头不解道“打电话通知保卫处啊,保卫处的人呢?他们上来应该拦得住的。”

    叶婕翎跺脚,握紧拳头几乎是喊着说“她是七总啊!谁敢硬拦她!警卫上来了也是站在门口干瞪眼!您快决定要不要报警!不然您电脑里的资料可能会被他们毁光的!”

    205——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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