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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GL] 第73节

作者:叁仟ML 字数:15596 更新:2022-01-12 05:50:11

    所以她搞端竹不定,便打算让郝君裔来与华端竹直接对话。

    拿着大宅的房录,好容易找到郝君裔的房间,拉扳手,锁着,罗丫丫立刻想起郝耘摹那句“适者生存”,于是她解下腰上的钥匙串,挑个不锈钢钥匙圈,卸下钥匙,用制式军刀上的钳子将钥匙圈扳直拧勾,再拆掉军刀钢制剪刀间的弹簧拨片,一手握着带挑的钢丝,寻找锁心,一手压住锁眼后下方的锁心帽,几个来回,她听见锁眼里弹簧噼啪动摇的声音,心里一阵激动,眼看胜利在望,门却突然开了。

    “丫丫,这是没门框的球锁,”郝君裔懒懒靠在门边的墙上,只穿着一件长衬衣,两条长腿交叠在一处,却不是为了xi,ng感撩人,她实在是神智不清得只能凭单腿站立了,“麻烦你下回直接用身份证刷好不好?”

    “谁会随身带身份证啊?”罗丫丫八卦地探头往屋里张望,满以为能像以往那样在郝君裔的遮挡下见到邢晴的身影,谁晓得郝君裔竟大方地将木门敞开去,害她只能硬端起家教甚好的小大人样子,顺着郝君裔的请往屋里走去,“邢小姐呢?晚饭后她得给华端竹上课的。”

    郝君裔关上门,慢晃几步,啪叽一声在自己的外甥女儿面前全无形象地趴到床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床垫与床单间传出,“现在才四点半。你干嘛?你姥爷爷不是让你陪端竹看a ian么?你逃跑呀?”

    罗丫丫就是为这事儿来的,郝君裔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悲不胜心来,气势汹汹地搬把椅子坐到自己班主任床边,她毫不愧疚地打同班同学小报告,“我不干了!她就不是个人!看玉蒲团还做笔记的!金瓶梅也就罢了,如果她以这种态度看偷窥无罪,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眼见郝君裔又是一副快要睡死过去的样子,罗丫丫拍一下她的肩,令她清醒过来,随即指着自己裤裆,“我问她下面有没有什么不对,她居然说她从两岁起就没尿过裤子了!这么呆的人啊!你把她收回来,到底意欲何为啊!别说你打算光源氏计划!我不信!你就算光源氏也得挑对……”

    “笨蛋,没有人能真单纯成那样,她是典型的人前人后两个样,”郝君裔放下挠脖子的手,费劲儿去指书桌,“不信,遥控器在那儿,你看看她这会儿还做不做笔记了。”

    罗丫丫将信将疑地摸来电视遥控器,打开,跳转视频,当屏幕由五彩斑斓,转为净一色黑白时,她看见端竹正弓着腰背将身子倾向投影幕布,笔记本和圆珠笔被闲放在隔临座位间,端竹的手,一在嘴前,捂着满面惊奇,一在膝上,撑住不断前倾的身体。

    郝君裔缩起两条长腿,蠕动身躯,将脑袋靠到枕头上,窸窸窣窣地钻进被子,“她从小生活的环境不允许她有太多自我情绪,没有人会因她的情绪而多爱她几分。她自觉不自觉地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副讨人疼的板正样子,这就是生物进化的必然。”

    174——名——

    二零零七年二月十五日,下午四点三十九分过六秒,汪顾拿起一罐标明“适合012个月婴儿”的nai粉,左看右看,看完,摆回去,抓住在旁的超市理货员问“婴儿nai粉里哪种最贵?”理货员指着几罐不太显眼的新西兰进口nai粉,告诉汪顾,暂时是这种最贵,但原先还有一种更贵的,但后来因卖场消费水准不高,便都把货调到山姆会员店去了,如果想买,可以去山姆会员店。

    师烨裳替师宇翰和汪爸爸各挑了一瓶白酒,拖着爱推推车的林森柏走到汪顾身边,奇怪地看着她徘徊于一堆婴儿nai粉间,“汪顾”,汪顾吓一跳似地猛回过头,手里是理货员推荐的nai粉罐子,师烨裳取过nai粉,眯眼去瞧罐子背面密密麻麻的英文介绍,指尖划过一个个蝌蚪字,口气却维持着惯常的漫不经心,“你家有亲戚造小朋友了?”

    “买给你的。”汪顾取回nai粉罐,查看生产日期,以防像师烨裳给大熊吃巧克力一样给师烨裳喂毒nai粉,“你往后又生冷不忌了,可我妈说空腹喝黑咖啡不是好习惯,会刺激胃,还是少喝点儿的好,植物炼nai百无一用,普通nai粉不够用,就婴儿nai粉不会抢咖啡味,也能让你补点儿dha,牛磺酸,核苷酸,钙铁锌硒胡萝卜素什么的。”她看师烨裳一副不情愿马上就要开口拒绝的样子,立刻伸手捂住师烨裳的嘴,口气无比坚决地吓唬道“别说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你有本事就把这话拿去对我妈说,看她迁不迁就你的坏习惯。顺便告诉你,要不是我劝她说你工作忙,需要咖啡提高工作效率,我妈原本可是打算逼你把咖啡戒掉的。所以,咖啡,nai粉,二选一。你自己做决定。”

    师烨裳皱着眉头拿掉汪顾捂在她嘴上的爪子,不耐烦地从汪顾怀里拿过那罐nai粉,丢进林森柏心爱的手推车里,装出生气的样子,盯着汪顾笑得猴j,i,an猴j,i,an的脸硬梆梆问“这总可以了吧?”

    “乖……”汪顾笑,漂亮的五官又组合成两个字ji贼。

    身为手推车司机的林森柏也打算买些nai粉回去当战略储备粮,但她是忠心耿耿的全脂派,婴儿配方nai粉的主料是脱脂nai,不香,不是她那杯茶,咪宝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排混合果蔬泥从背后绕过她脖子,放到她眼前,晃晃,分明是要让她看清上面那两棵治夜盲的胡萝卜和她最不爱吃的苹果,“阿乖,汪小姐说得没错,还是婴儿食品比较适合你们这种生活习惯差劲的大富翁,你也学老板,边把东西收进车里,边用傲娇的口气说句‘这总可以了吧’让我听听。”

    “说你个头!谁跟那家伙生活习惯一样差劲啊?我早上本来就喝牛nai!”林森柏气死了,一把推开眼前一联排的三个玻璃瓶,气势汹汹地平视咪宝,右手叉腰,左臂伸直,往后指向师烨裳,“再说!我是攻!我不要跟那个万年受一个待遇!要傲娇你傲娇,我不说!”

    某只睚眦必报的妖怪闻言,咬着下唇,斜眼瞄准敌人,偷偷在手推车一头用力踹一下,使手推车的扶把正撞到林森柏后腰上,力道之狠,撞得林森柏啊一声站立不稳地扑进咪宝怀中,也顺便撞掉了咪宝手里的玻璃瓶。随一阵富有弹xi,ng的咣当当脆响,三只玻璃瓶各自碎得四分五裂,但由于有塑胶包装在外,玻璃碎屑和内容物并没洒出来,里面就已经烂成一摊泥,从外面看来还是成形的一整排。

    伸出食指在半空中上下抖一抖,咪宝朝师烨裳做了个“你看你”的手势,放开林森柏,弯下身去捡那条不知该叫什么好的“东西”。林森柏骂着闲街,冲师烨裳秀她那小不丁点儿拳头,很熟练地用另一只手去揉腰。

    突然,一个看起来足有三百斤的中年理货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在几人视野里,对咪宝口气不善道“小姐,这个东西你弄碎了就必须买下来。”她话说完,身边便又多了两个穿制服的同行——春节前,超市一边要防偷窃,一边要防损毁,理货员存在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您服务”那么简单,人家可是分区分片管辖自己地盘的,那xi,ng质,跟片警差不多。

    咪宝本来就打算把那东西放进购物车,于是点头说“没问题,我会买的。”买回家兑上营养水给林森柏院子里那几颗小叶榕当花肥。林森柏最近总嚷嚷着要节约成本搞建设,这下好,连花园养护的钱都节约了,省下的钱,不知能搞多少建设呢!

    “那你先跟我去收款台付款吧。”中年理货员冷着脸,一副生怕咪宝逛来逛去又把东西偷摆回货架里的样子。

    林森柏很不乐意让理货员把咪宝当贼看,火大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红钞,递到理货员面前,“我们还要买东西,麻烦你替我们交钱吧,找零请你收下,当路费。”你不仁我不义。理货员不用敬语,林森柏也逼自己不用敬语,但小户人家的家教摆在那里,她还是不自觉说了“请”字。

    咪宝倒是心宽,等理货员拿着钱和那排烂东西走远,便转回头对林森柏笑道,“你又不省钱了呀?不省钱怎么搞建设呀?不搞建设怎么弘扬社会主义ji,ng神呀?”

    其实林森柏平时喊省钱都是喊着玩儿的,地产业形势一片光明,源通日进斗金,她花钱还来不及呢,省什么省。再者说,葱头们正处在难分难舍的热恋期,葱头甲为了不让葱头乙受委屈,就算让她把家底给掏了都没意见,更何况这一百两百的鼻涕纸钱?无所谓,无所谓的……但,无所谓的仅仅是钱而已。

    林大暴发户从来不纠结钱。钱财身外物!身外物!

    她只在乎她那颗盛满少女尊严的玻璃心有没有又被人明目张胆地无情践踏!

    咪宝色咪咪的杏眼里明明写着“我鄙视你”四个大字,她一瞧就气不打一处来,“!本小姐花钱又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报复社会!本小姐爱省不省!关你毛事!”

    师烨裳面无表情地被汪顾拉着挑选nai粉架对面的饮料,对背后两颗葱头的打情骂俏之语充耳不闻。汪顾因为得着师烨裳那条关于“勾引”的承诺,心情激动得无法自已,刚才有电灯泡在旁边她不好下手,这会儿好容易逮到个四下无人参观的空,她要再不做点什么,可就真对不起师烨裳的“主动示爱”了……偏头,趁师烨裳专心看饮料瓶子找商机的偷袭良机,她用力在师烨裳脸上亲了一下,亲完又掉回头去,继续若无其事地比对黄罐蓝罐两种红牛的成分。

    “明年张氏和霍氏将同时将重点投向食品饮料终端市场,也就是说,咱们有的是仗可打。还有,去年局势比今年好,加上去年下半年张氏业绩下滑严重,如果希望在总资产上同比上涨百分之一,你必须先挽回下半年颓势……看起来很难的样子,你别高兴得太早。”师烨裳也拿起一瓶红牛,目光定在咖啡因含量那一栏。

    汪顾似乎早料到师烨裳会这么说,八颗洁白无暇的上牙一亮,她附嘴到师烨裳耳边,低声暧昧道“为了你,我会竭尽全力的。现在政府提倡增加农民资产xi,ng收入,我打算响应号召,开春就让张氏的闲置资金出国逛一圈。我才没傻到跟你针尖对麦芒地对着干呢,亲爱的。”

    师烨裳沉默不语,只摇头提醒汪顾不要泄露商业机密,目光扫过两排货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迅速拦下一个推着满车货物由中廊路过的理货员,礼貌问“我要买下这两排货架上的所有东西,请问该怎么做结算?”理货员先是呆呆地看了她几秒,随后抄起对讲机询问上级意见——这种要求太稀罕了,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卖场经理很快来到师烨裳面前,先是问她有没有确切的购买品种和数量,如果有的话,直接从库房调货会比较方便,也省掉了点数,下货,再上货的时间。师烨裳说她只想要这两排货架上的所有东西,有多少,要多少。如果担心人工成本风险,把移动os机拿来,她可以按批结算。卖场经理是参与利润分红的,他当然乐意把东西全卖了,反正点货卸货再上货辛苦的也不是他,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得接受师烨裳的购买要求,好吧,既然客人坚持现货现点,那么……

    他拿起对讲机,“管饮料食品货架的理货员在nai粉柜台集中!清架点数!服务台查产品名录,通知库房上货!”一边下,一边上,可以缩短空架时间,以便卖出更多商品。师烨裳笑着退到汪顾身边,掏出手机给师宇翰打电话,边开心地问他想要什么春节礼物,边开心地看“三百斤”满头大汗地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到购物车里去。

    汪顾不大清楚师烨裳要那么多nai粉饮料做什么,林森柏早已习惯师烨裳的作风,觉得她这么买东西也挺正常的。一行人中只有咪宝看出了师烨裳的居心,静等师烨裳打完电话,她装作遥望远方的模样对身侧的黑心鬼小声道“她也只是做本分工作而已,每天赚这八小时的血汗钱,你有必要这样整人家吗?”

    师烨裳想笑又不好笑得太放肆,只好将汪顾推前一步,顺势挽住汪顾的手臂,将脸缩到汪顾肩后,憋着臭屁笑意,抖着嗓子对咪宝说“她五官端正,我让她出汗瘦身,日后说不定能当老男人杀手呢?”

    175——称——

    “去海南你带那么多长袖衣干什么?”年二八从超市回来,咪宝替林森柏整理行李时奇怪地问。

    林森柏边在衣柜里翻找自己的内衣裤和沙滩裤,边嗡嗡答“海南这几年怪得很,春节不能穿短袖了,去年它节前有过六度的时候,带一点,防患于未然。”

    从年三十到初三,这四天正儿八经算过年,也正儿八经地乏味,普通人家除了走家串户宴请亲朋,就是摆开几张台子,要么是垒长城垒得天昏地暗,要么是斗地主斗得鬼哭神嚎。只可怜林森柏家人丁单薄,整个林家合一起都凑不够三桌麻将,平时亲戚间走动也少,万一凑一起也是老的老,小的小,话不投机半句多,林森柏干脆决定赶一回时髦,带林家二老甩手过大年,打年二九去到年初四回,搞它个海南六天五夜自助游。

    按理说,林森柏这号人好容易渡个假还把观光点圈在国内,实在有些奇怪,这不符合她的暴发户形象,咪宝也问过她是为什么,她当即无奈至极地摇头,站在二楼通体开放,像歌剧院环形包厢层般一览无余的回廊里,指着父母家的方向诉知原委林家二老说,过节一定得在国内,不然没爆竹没烟花,更重要的是看不了春晚。

    生活在内陆的老人家与生活在南方沿海的老人家不同,收不到明珠台翡翠台,便总免不了要惦念春晚,毕竟从八三到零七,二十四个年头,春晚是毫无争议的年夜重头戏,即便现在可选节目多了,老人依旧心结难解,在外吃个年夜饭都千叮万嘱让林森柏订个有电视的包厢,这样,只有三人的大饭桌才不会显得那么冷清。

    林森柏这会儿收拾完自己那点儿小破裤衩,累极似地坐在床边喘气,手刚要习惯xi,ng地去摸钱小筠肚子,突然想起件事儿来,猛地两眼放光盯住一旁正弯着腰替她叠衣服的咪宝,脸上因旅游目的地不称心而起的浓浓y霾一扫而空,“诶!钱隶筠,我跟你讨论个事儿吧。”

    咪宝看她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刚好你家过年冷清,我家过年也冷清,不如你打电话回家跟你妈和大筠两口子商量商量,就说带他们去旅游过年,咱们两家凑一起他们就能打牌了呀!至于咱俩,装纯洁的好朋友嘛,大筠就是再恐同,也不能阻止你交同xi,ng好友哇!”林森柏显得兴致勃勃,两条腿有些吃力地在床前来回晃悠——床矮,她得缩起腿来才能晃悠得开。

    咪宝就见不得她这副想什么是什么,无论结果如何先穷高兴一通再说的烂漫天真,不由直起身来,假装生气地在林森柏后脑勺上巴一下,“林森柏,你脑袋里想啥呢?忘了我家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老爹了吧?他坐不了飞机,我妈也不会撇下他去游山玩水的。”

    “你还没问怎么知道?你妈和大筠两口子已经守了他半年,累也累了,疲也疲了,能做的都做了,说不定他们也想出来放松一下呢?来日方长,”林森柏摸着下巴,说得头头是道,“人都得为自己活着,你光想你爸,就不想想你妈和大筠?何况大筠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和两个孩子呢。”

    听林森柏这么一说,咪宝便真觉得问问也无妨了。她确实把人xi,ng看得太过理想,总忘了人就是人,人是单纯的利己动物,时间这种东西会将一些充斥着仁义道德的情感淡化。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说的乃是常理,真能做到十年如一日病床前尽善的那些才是特例。没有心理依赖症的正常人,无论心里有多爱父母家人,甘愿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倾尽家财万贯已是极致,可这也不过一时之事。长久的空乏无味令人生厌,特别是在照顾一个连自己叫什么名,连眼前人是谁,连感谢都无法表达的病患时,这种感觉便更是强烈,更何况徐延卿从来爱玩爱乐,是个贪快活的xi,ng子,平时她的作息顺序是早起去家旁边的体育馆游泳,游完泳到公园跟几个老同事打一会儿牌,中午买些东西回去与热爱摆弄花草看电视的钱五行一起吃午饭,吃完午饭钱五行睡觉,她又到单位工会去教一群退休老职工打太极,晚上吃晚饭还有余兴节目,那就是拿着闪光浮子到河边钓三小时夜鱼。钱五行没生病之前流水不好,总是一晚一晚钓不到鱼,她等鱼等得乏味,看到河边有人在跳舞,老心一动,便报了个扇子舞学习班,天天跟一群老太太一起甩着扇子跳集体舞,这半年她没日没夜地闷在家里伺候病人,也真是太难为她了。

    还有大筠。大筠的一对双胞胎今年六岁,正是闹腾的年纪。因为钱五行的病,大筠夫妇带着他们搬回父母家,四个人挤在一间十平方的小屋里,大床是猴崽子和妈妈睡,大筠独自撑一张行军床睡在大床边上,猴崽子夜里起来嘘嘘还得翻山越岭,状况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幸亏咪宝近来发现家里人手富富有余,不需要再加她一个,想来想去,她决定寻摸个由头又搬出来住,这才缓解了家里紧张的住房。猴崽子们再不用为写作业时谁过了谁的三八线而打架,也可以放心吵闹而不必担心吵醒那个只有午饭时才能见到脸,一见面逼他们吃黄色蔬果防夜盲的臭姑姑了。现在,如果“臭姑姑”说要带他们去旅游,他们应该是高兴的,小朋友就喜欢四处跑,大筠疼孩子,就算自己不玩他也舍不得把孩子困在家里。

    “可这个时候,就算他们想去也订不到机票了呀。”咪宝把林森柏的衣服放进旅行袋,又把旅行袋放进衣帽间,拐回来,坐在林森柏身边,歇了没三秒便噗通一声向后倒去,脑袋正枕上钱小筠的大脚丫,“航空公司又不是你开的,你再富也得按着人家航班表走。”

    林森柏见咪宝躺下,自己也懒得坐着了,回头看咪宝拧得脖子好累,不如一起躺平对着天花板说话比较舒坦,于是,噗通一声,她也倒了。这下,俩穿着白绸浴袍的葱头并列挨在一起,就更像长在同一块地里的两根小香葱了,恰巧,钱小筠是棕色的,视觉上正好给葱头们当土壤用。

    “你只管问他们肯不肯去就行,”林森柏牵过咪宝的右手,放在自己肚皮上,拍拍,摸摸,捏捏,揉揉,“其他的,桥到船头自然直……”有钱能使鬼推磨,旅行社跟航空公司关系好,她几万块丢出去,不怕找不到高价让位的,到时,她恐怕还得为钦定接受谁的让票而头疼呢。

    “桥,桥你个头,我还撬到床头自然直呢,”咪宝猛一翻身,压住林森柏,呼吸变得沉重而颤抖,“今天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林森柏前段病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狗,夜里出虚汗时又像滑不留手的带鱼,咪宝一直憋着等林森柏情况好转,前天开始林森柏算是又显出点儿生龙活虎的少女样来了,可咪宝还是不敢妄动,因为她俩一开始“搞建设”,工期便是不可估量的长,不到ji,ng疲力竭不善罢甘休,万一两人久抑成疯,放肆得过头,临了林森柏再出点儿什么问题,这年大家就都想别过了。

    “今天啊?今天没什么不舒服啊,一个小肺炎还能怎么样?我南霸天立马就要打回海南了,哇哈哈,到时候我喝着山兰酒,吃着海南粉,看着黎族小姑娘,躺着椰林吊床,嗯~”林森柏闭着眼,深吸气,大张双臂摆出陶醉的样子,殊不知山兰酒是海南中南部琼中乐东五指山区那一带特产,海南粉是海南东部海口文昌琼海的特产,黎族小姑娘是旅游景区和黎族自治县的特产,椰林吊床则是海南南部海岸椰林密集区的特产,这四种特产虽然均具有浓重的地方特色,但其实是尝到这一个,便只能隔着千山万水遥望另一个的东西,除非进民俗文化村当冤大头方能鱼与熊掌兼而得之。

    “没不舒服就好,”咪宝说完,一手猴急地去解林森柏的浴袍系带,一手从后揽住了她的细腰,口气渐渐不稳,“阿乖,你生病,吃苦的可是我。”

    生病期间的林森柏,几次勾引都被咪宝义正词严地驳了回来,无论心态如何,身体终究是年轻的,她一方面因难熬而恼火,一方面倒也清楚咪宝是心疼她生病而克制。

    此刻咪宝的气息重重扑在她脖子上,手已经探到她内裤里,她下意识地要挣扎反攻,但身体不愿意,随咪宝急不可耐的“节节深入”,它便更是不愿意,“喂,没有前戏……”说说而已,没真心的。

    “里面shi了,外面也快了,没必要前戏。”到头还是咪宝最了解她,左手托住她的腰就往枕头方向挪,可是右手也不停着,一时间,林森柏这根青葱便有了些半推半就的意思咪宝看似强硬的动作其实很轻柔,推开她好?还是就这么受着好?反正无论如何都没风险……不过,有些问题想一下就够了,久违的快感很快淹没了林森柏。

    她扶着咪宝的腰,四肢百骸都能感受到咪宝小心却有力的蹿动……每一次顶入皆干脆利落,触到敏感处后并不像原先那样停留逗弄,而是果断地退开去,仅有的间隙,是在准备再次攻入……咪宝的鼻息充斥着难以自制的亢奋,林森柏慢慢将扶在咪宝肩头的手盖到她耸动的肩胛处,顺着咪宝手指的形状,微微弓起身子,唇线颤抖地贴上咪宝汗津津的太阳x,ue,亲一下,好言相劝道“不急,我们还有半辈子。”

    176——重——

    林森柏将人xi,ng看得很透,透得不带一丝感情。

    晚上八点,咪宝趴在床上给家里打完电话,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我妈跟我嫂子带两个猴崽子去,大筠在家守着爸爸,他还说明天要给我打五千,看来是乐意让我带妈妈和嫂子出门的。”咪宝的脸半埋在枕头里,没被枕头蒙住的一只左眼几乎是恍惚地看着仰面朝天正在顺气安神的林森柏,“这趟也花不了多少,我出吧,就当我给‘岳父岳母’送见面礼了。”

    长久以来,咪宝从未见过林森柏的父母,一来是林家二老xi,ng子淡,总喜欢猫在家里宅着不愿出门,二来是林森柏刻意避嫌,除了知根知底的几个朋友,没人知道她是林局长的女儿。此时林森柏感觉自己像个被人放了气的气球,四肢又酸又软,腰不疼,但也无力直起,人比根煮透了的面条硬气不到哪里去,自然也就对咪宝的话无异议了,“那你快收拾衣服,明天中午就飞了。”说完,她抬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颤颤悠悠拨号,对着话筒简单说几句,没花一分钟就挂了线。

    咪宝看她这副虚得扛不起折腾的样子,身体纵然烫成个火炉子也不好再拿可怜的林小受降温,恻隐之心驱使下,她只是拦腰将林森柏搂进怀里,左手摊开成掌,借着热烘烘的体温,慢慢替她揉按放松紧绷的小腹。

    “以前想都没想过咱俩居然会一起去旅游。”咪宝在林森柏颈后轻轻叹。

    “以前咱俩光顾斗嘴玩儿了,以后可是得过日子的,争取每年游两到三次吧。我无所谓日程表的,关键是怕你工作忙,安排不出时间来。”林森柏抬了抬肩,咪宝躺的位置比她靠下一些,所以她肩胛骨下端正好能搁在咪宝肩头。

    年二九大早,林森柏与咪宝对好口供,锁好门窗,起头并肩下楼,走到花园,俩葱头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件事儿来忘了拿年货。

    虽然要举家出游是不假,但过年总还是要有年货垫底的,初四回来家里就该有客了,到时总不能拿那些平时放在橱柜里,无蔗糖,低胆固醇,富含多种植物纤维的中老年专用零食去招待客人吧?再者说,那些年货就算留在林森柏家也是浪费,林森柏虽然小孩子心xi,ng,却是个不爱吃零食的,平时除了牛nai饼干橡皮糖,瓜子开心果巧克力那之类的东西林森柏连碰都不碰,如果现在不顺路捎回去给林家二老,等过完年假便只能学师烨裳的样子,把东西统统送福利院去发给孤儿孤老们了。

    “你先把车开出来,我去拿东西。”咪宝果断转身步上门廊,林森柏听话地打开车库门,踱着步子在浅绿色的专用塑胶地板上来回,一辆一辆,心不在焉地挑她要开的车。唔……应该买辆小巴的……如果有辆小巴,那两家人都装得进去……她越想越后悔,因为她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如果有辆小巴,那连飞机票都不用买了,她和咪宝轮换着,一人开一会儿,走高速,两三天就能开到海安,再坐个渡轮,五小时开到海口,到了海口走东线高速,三小时就能到三亚!如果走中线高速三小时就能到五指山!哇哈哈哈哈……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咪宝提着年货走出花园,却没见到林森柏的车,奇怪之下,她走进车库,一眼看见林森柏正傻呵呵地站在她那辆小莲花前笑得花枝乱颤,“林森柏,傻不拉唧笑啥呢?捡金块了呀?”林森柏转头,满脸莫名其妙的瞎高兴,“我要买辆小巴,明年咱自驾游全国去!”咪宝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小暴发户走贯商旅路线,一心期盼着能体验体验平民自驾游呢。“买小巴,买小巴,你是c1本,怎么开小巴?都告诉你别降本了,年审有什么可怕的?你每年年审不都是让人家去办的吗?自动增驾的你不要,这回看你个夜盲怎么弄b1本。”

    增驾是挺费事的,林森柏的夜盲往往会严重到一进测视力的暗房就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你让她自己去考增驾,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爽快些,省得到时又伤了她的少女玻璃心。

    “有钱能使鬼推磨!”暴发户信心满满地把年货丢上离自己最近的一辆车,拍拍手,挑着眉,冲咪宝露出一个鄙视的笑容。

    偏偏咪宝就是喜欢她这种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自信爆棚的xi,ng格,趁她还没上车,咪宝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用力搂进怀中,一边细细啄着她的唇,一边在她唇间说“先让我好好亲一亲,下一次再碰你还不知得等猴年马月去呢。”

    实践证明,咪宝的举动是明智的,她“下一次”亲林森柏,已是隔了足足十二小时,在酒店客房里发生的事儿了。

    ……

    林森柏洗完澡刚出来,咪宝便突然从她身后搂紧了她,一秒都不迟疑地解开她浴袍上的系带,密集的吻印上林森柏的身体,林森柏只能放任自己半推半就地往床上倒去,“累、累、累、累,累死我了,你ji,ng神怎么还那么好?”

    “你不知道度假酒店这种东西就是开来给人zuo爱用的吗?”咪宝倒是了解度假酒店的特xi,ng,老早就把那面用来观海的全透明活动玻璃墙用窗帘遮了个严严实实。两边家人相见欢,徐延卿和林妈妈很能聊到一起去,飞机上,客车上,两位老夫人天南地北侃得不亦乐乎,大筠的两个小鬼一直缠着林爸爸给他们讲故事,大筠的妻子也对林森柏表现出了出乎寻常的好感,一路上对林森柏讲了很多咪宝家的事情,还牵过林森柏的手,挽过林森柏的臂,搭过林森柏的肩……于是,度假酒店的功能特点就体现得愈发明显了。

    林森柏不晓得咪宝是那种吃醋不分里外,在女人问题上,连妯娌也要划清界限的人,所以她搞不懂咪宝这般猴急猴急连海滨夜色都没看仔细便火烧火燎地把她往床上弄到底所为哪般。但咪宝的手对林森柏来说已经成为了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它抚过的地方,情欲与汗毛一起抬头,月下海潮断不如床上情潮这般令人迷恋。

    咪宝伏在林森柏身上,舌尖在她的小腹上打转,手从她的胸前慢慢下滑,掠过平坦的三角地带,一直去到她微微颤抖的膝后,林森柏意会,顺着咪宝的动作,半暝着双眼,视线涣散地望着天花板,虚虚曲起腿,双手也攀上了咪宝的脖颈,没来由地喃喃道“明天要早起……今晚早点开始也好……”

    意料之中的进入与“好”字发生在同时,咪宝挺身吻住林森柏的唇,埋在她体内的手顺势突进,一阵过电般的麻痒从林森柏腹间流向四肢百骸,林森柏缠在咪宝背上的十指禁不住发抖,口中发出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咪宝受不了地将下巴垂到林森柏颈窝里,腰身几个顶动,埋在腹下的手指便深深抵入林森柏为她敞开的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抽动。

    “钱……钱隶筠……”林森柏迷糊却又情不自禁地低声唤着咪宝的名字,腹下已经隐隐有了高潮来临前内壁肌rou痉挛抽动的迹象,咪宝起初只感觉自己指尖像是被林森柏含在嘴里轻轻吮吻,此刻,随着快感的迅速积聚,林森柏越是紧绷小腹,身体里那方形如小舌的温热区域便越是屈于欲求地将自己送向快感生成之处,“钱……隶筠……” 咪宝用力按住林森柏的腰,嘴上哄着“阿乖,阿乖,别……别动”手上急忙卸去力气,不敢再强硬犯进。

    “难……难受……”林森柏虚曲在咪宝身侧的两条腿麻软不堪,身体里逐渐变得敏感的某处急需安抚。咪宝的指尖随那方软得即将化作一滩春水般的皮肤颤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用某个早已为林森柏所熟悉的频率按压上去,可她终究还是牢牢控住了林森柏腰间不自觉的挺动,安慰似地亲吻着林森柏汗津津的下巴,“一会儿就好,再等一会儿,听话……”每每此间,咪宝总是为难的。指尖面积小,稍不留神便会伤到林森柏,而林森柏躺平了身子甘心当小受时总不像她争着当攻时那么有耐xi,ng,有时甚至是用初期的疼痛去换最后的高潮,咪宝有时稍微不留神,她几个xi,ng急的挺腰就把问题解决了,动作快得咪宝都来不及做反应。可女人的身体特征决定了它并不像林森柏的xi,ng格那么有韧xi,ng,随高潮而来便是“难言之隐”,咪宝还没自私到愿意用林森柏的健康去换短暂的欢愉,所以她宁可让林森柏久等一些,“难受”的时间长一些,也要硬忍下一时冲动,等到那块敏感区域变得足够敏感,敏感到只需轻轻触碰便可以让林森柏释放的地步,也决不去冒让林森柏受伤的风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森柏细碎清晰的呻吟逐渐模糊成一线受了委屈的小朋友尽力忍住哭泣哽咽时,气流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压抑音调。咪宝虚喘着放开按在她腰上的手,转而从后揽住她的肩背,搂着她半坐起来,手腕几次疾速内扣,林森柏的呻吟戛然而止,高潮来临前一秒,她猛地将脸埋进了咪宝的肩窝。

    “林森柏,我爱你,”咪宝抱着浑身间歇挛动的林森柏,低头看着她被汗水沾shi的眼角,吸气,“我爱你,”呼气,再吸气,“我爱你。”

    177——复——

    在大众眼里,海南是个四季如夏的地方,阳光,椰林,沙滩,黎族小姑娘……也许每个即将去海南旅游的人脑海里都会闪过这几个物件。诚然,海南有这些,全中国最优质的珊瑚白沙滩,密密层层自然形成的椰林,十二个月里强度不一却同样灿烂的阳光,热情好客又不沾脂粉气的黎族小姑娘……但,并不是每个去海南的人都能领略到这些,也不是那些介绍海南的图片能够将它们尽数呈现的。

    海南刻板美景只属于亚龙湾和香水湾,可许多跟着旅游团在海南待足一星期的人错过了它们。旅游团给不称职的旅行者们灌输了一个谬之千里的概念去海南,就是去看海,去看海咱们就在大东海待它个三天两夜。海景,海鲜大排档,贝壳装饰品,两块钱一颗的大椰子……来吧,海南欢迎你。价格便宜呢,双飞,四五星酒店,三餐,外带游鹿回头南山寺等景点,才两三千块,值吧?

    于是许多人心动地去了,失望地回了,嘴里说“不过如此”,其实去的不过海南的二流海岸,被旅游团骗了,却不自知。大东海的沙滩,连海南东部小城琼海的沙滩都比不上,粗糙发黄,一脚踩上去,除了烫,没别的感觉,像青岛大连的沙滩,可又不如青岛大连的沙滩那般大气宽阔,偏就有人拿它当了海南沙滩的典范,真真愁煞海南人民也……

    相形之下,林森柏多少还算个理智的旅行者,由于香水湾虽被长江实业几百亿买下,但并未完全开发成形,暂时不具备接待能力,所以她选了亚龙湾作为第一站。因为地皮贵,亚龙湾内五星级酒店林立,林森柏也很明智地没去瞧红树林,凯莱,万豪,希尔顿,喜来登,单单选了天域。原因是红树林酒店太造作,造作到力图全面体现其暴发气味,林森柏已经够暴发了,她能看出哪些是真的酒店艺术,哪些是照本宣科的照搬名优;凯莱太老旧,那股子老旧的味道是从骨子里往外透的,而且老旧得一点儿也不经典,颇有七八十年代喇叭裤爆炸头的味道,林森柏虽然没留过洋,但她也不至于没品到去欣赏那“雅俗交汇”的地步;万豪太刻板,每一处建筑方方正正,棕榈树椰子树这一颗那一片的,走出阳台,手扶栏杆,细细树干,针阵那般扎进人的心里,一如受刑,再好的海景都被园景给毁了;希尔顿在亚龙湾不堪一提,园景里的流通水域看似漂亮,但谁要在亚龙湾看它瓦蓝瓦蓝,平平整整的流通水域?没见过用矿泉蓝染出来的游泳池啊?再则,希尔顿的客房秉承了希尔顿集团一贯的奢华幽闭,从沙滩上回到客房里,感觉像是两个世界,除了一点点窗景,北京希尔顿与三亚希尔顿没什么区别,恰如在五指山区吃鱼翅燕窝佛跳墙,再豪华也枉然了;喜来登园景雕琢气味太浓,一层一层,明显能看出层与层之间的区界,一片片大葱一样的低矮植物里掺进几朵苞白苞白的ji蛋花,塑胶花草般的突兀,从大堂吧看出去,整个园林像个做工粗糙却又想赶时髦的市政公园,从客房看下去,又杂乱得像进了橡胶农场,简直比希尔顿还恶趣味……

    亚龙湾一线海景当前的五星级酒店中数来数去,天域是当前最能体现充分体现亚龙湾热带风格的度假酒店,且是从大堂到客房再到园景都在尽其之力完整保留亚龙湾特色的度假酒店。林森柏去过一次,爱上了坐在它的大堂吧里,什么都不干,只透过它的平实园景看海天一线的感觉——不高不低,不明不暗,一片平整草坪,几处不碍眼的点缀,嫩绿的草,微蓝的天,湛蓝的海,不见波光,没有情绪,看着,心就开了,不像在旅游,倒像在诵佛。于是腊月二九早上五点半,林森柏没有窝在咪宝怀里死死活活地赖床,而是早早拽了咪宝洗漱晨浴,趁天还是黑的,踩着柚木地板,就着满室昏黄拉开窗帘,一人一手掰离玻璃门,走出来,一起坐到侧向湾边的阳台上,边用前夜囤积的蔬菜火腿三文治打发肚子,边等待奇异的玫瑰云出现。

    热带亚热带天亮得晚,冬日里,六点整,海南的天还是黑色,但一过六点十分,太阳便能一鼓作气地在十五分钟内把天际染成深蓝,再有五分钟,又该变浅蓝了,寒带温带难见的玫瑰云转瞬即逝,难怪林森柏会那么积极地早起。

    “为什么是等云,这点钟不是应该等日出吗?”

    咪宝很有攻君做派地半瘫在户外藤椅上,纤细五指捂着嘴打哈欠。两条修长的腿交叠一处搭在脚踏椅上,妖媚线条毫不忌讳地袒露在浴袍外,套着简便拖鞋的脚丫子在黑蓝色背景前鼓掌似地缓慢地对着拍子,一整个人惬意得就差搭张行军床在阳台上赤裸裸地睡死过去。

    林森柏将刚擦完嘴角番茄汁的纸团丢向咪宝,“笨蛋,亚龙湾正北偏东一点点,撑死不过八度,怎么可能有日出给你看!”

    咪宝抓起肚子上的纸团放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转过头眯着眼看林森柏毛茸茸的侧脸,拖长了调子口气懒懒地讽刺道“阿乖,原来你也有浪漫的时候啊?我都开始恨自己怎么没把车上的cd拿下来,放首‘红豆’装小资助兴了。”说实话,咪宝真挺后悔的。这时候有“红豆”比没“红豆”强一些。就算只能强作浪漫的“有时候”,“细水长流”,但人这一辈子,即便只是自娱自乐,却又能彻彻底底地沉浸几次呢?

    看透风景很简单,与深爱的人一起看风景很难。可是唯有与深爱的人一起看风景,才能将风景看透。于是,看透风景也就变得难了。

    不复杂,只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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