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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GL] 第72节

作者:叁仟ML 字数:12816 更新:2022-01-12 05:50:10

    张蕴兮与文旧颜的联合,以张氏放弃张蕴兮上任董事局主席当年的所有业务竞争为筹码。可说实话,当年,张蕴兮并没有闲工夫去与百文斗,她必须赶在师烨裳还没升上大学离开b城之前尽量多地占据她的高中生活,同时,为防后患,她要尽快让张氏内部的反对之声消音。肃清异己虽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但她可以凭借手头优势最大程度地掌握张氏资源。文旧颜向她帮助,她便顺水人情地与文旧颜结下了朋友之外的另一层关系,一种若即若离的合作关系。攘外必先安内,文旧颜替她安内,她暂时不攘外……

    汪顾暂时还不知道这些往事,因为师烨裳嘱咐过张蕴然不要在汪顾面前抖落这些就算不是黑色,也至少是灰色的过往。

    师烨裳在任四年,先松后紧,前后挤走了一批张家内部的顽固敌对份子,但旧的权利分支还在,张蕴矣不肯卖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也拿他没办法,张家不是她师烨裳的,她不想搞得一支独大最后害张家家破人亡,于是她谨守着张蕴兮的立场,只控制张氏,不控制张家。汪顾是张蕴兮的女儿,师烨裳潜意识里总希望能将汪顾培养出张蕴兮那种出身豪门的荣耀感来,让汪顾不仅有钱有权,且懂得享受钱权……在外人看来,她这明明就是望子成龙的母亲心态,包括不愿将张家丑恶过往详细诉知汪顾这一点,在张蕴然眼里,都是师烨裳出于保护汪顾自尊心考虑,在汪顾面前替家族遮丑藏拙的母xi,ng本能。

    “汪董,师小姐,没事的话,我先回去工作了。”徐旭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但见师烨裳与汪顾两人谁也不说话,便以为没事了。年假将近,事情又多有杂,托师烨裳的福,他保住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再不卖力气工作别说天理不容,就是师烨裳也饶不了他。

    师烨裳吃完饭,又点起一支雪茄,浓浓烟雾将她本就平淡的表情遮得愈发朦胧,“徐总,您请稍等,汪董有事对你说。”她虚曲着右手五指将烟头比向汪顾。可汪顾根本没话对徐旭说,她以为有师烨裳在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午饭吃了很多甜东西,她犯困。

    徐旭一听汪顾有话要说,赶紧坐下来,端正上身,虚着口气探头道“汪董,您请说。”

    汪顾瞟了师烨裳一眼,不知她意欲何为,但既然师烨裳让她说,她不说几句就不能圆场,师烨裳的面子比她自己的面子还重要,她没话也得找出话来说。

    她假模假式地翻着那份师烨裳手写的计划书,还真想起几句师烨裳在车上叮嘱过的,必须由她来交代的话,“徐总,节后整顿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接下来,中遥收购案的收尾工作和另一个兼并案无人管事,请你推荐几个得力干将,明天把名单给我,只给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汪顾这句话与师烨裳之前意见相左,徐旭一时不知道应该听谁的好。

    按他理解,师烨裳是让他欣悦臣服地归到汪顾麾下,做样退到幕后避过这阵整顿风头,以显示汪顾一碗水端平的态度,今后也好借着他到幕后主谋那儿使反间计。可汪顾的态度是准备对他实施完全意义上的权力架空,因为她连通知候选人的工作都不让他去做,这便等于彻底隔绝了他与余下项目的联系,在企业中,人是为了事而存在,没有了事,要人还有什么用?被革职是迟早的事,革职之前,如果汪顾看他不顺眼,完全可以借经侦局之手将他送进监狱,捎带手地连董事局主席的威信都立起来了,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如果汪顾是从自身利益着想,这个决定便再正确不过。

    可他心内就算纠结成了十八街麻花,眼前也不得不鞠腰于汪顾 y  威之下,师烨裳说得对,现在张氏掌权的是汪顾,不是别人。这句话中“别人”所指,针对张家上下,当然也针对师烨裳本人。

    “好的,汪董,我明天一定把名单交过去。”徐旭口气艰难道。

    师烨裳站起身,看了汪顾一眼,说“我的午睡时间到了,我自己打的回家。”

    汪顾简单两句打发掉徐旭,替师烨裳扣起前襟五颗的排扣,把披肩盖到师烨裳肩头,好一顿端详之后才坚定地说“我送你。”

    ……

    徐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出一口长气,满心感慨地环顾这间富丽堂皇的套房,不住唏嘘宫斗艰难。

    可怜的他并不知道师烨裳对他信任有限,为了让他彻底服帖,对他用了七擒七纵的攻心之策。

    这下,师烨裳唱红脸,汪顾唱白脸,师烨裳的怀柔是真,汪顾的强硬是假,既能保全张氏管理体制的完整,又替汪顾立了威名,再好没有。

    171————

    转眼到年二八,那辆宾利的过户手续办完,师烨裳也平安渡过半年的重点看护期,汪家二老虽不知道那场令师烨裳消失了足有小半年的病到底严重到什么地步,但师烨裳的气色明显好多了,汪顾也神神叨叨地说要庆祝神秘节日,于是他们高高兴兴地请了一屋子人来欣赏师烨裳的牌技,场面就像欣赏魔术师表演魔术那般热闹。

    下午三点,汪顾说想去超市再添点年货,硬跟汪妈妈要了师烨裳这个大活人,牵着师烨裳的手便出了门。汪顾当惯司机,一到车前就拐向车子驾驶座一侧,可师烨裳说她好久没开车了,今天想练练手。汪顾笑呵呵让位,自己坐到副驾上,系好安全带,曲着身子,双手环膝,无比放松地准备陪师烨裳练手。

    “坐好。”师烨裳挂档之前提醒汪顾。

    汪顾无所谓地说没事,心想手自一体还是拨片换挡的车再猛能猛到哪儿去?可下一秒她便发现,师烨裳的手虽然还在拨片上放着,轰油门的呜呜声却已响彻云霄,师烨裳这明摆着是要高转起步……妈呀!救命!汪顾急忙将脊梁骨贴上座椅靠背,双手把住身下坐垫,两脚平行踏地,以求达到最大摩擦系数——跑车,不仅司机需要接受驾驶培训,就连乘客也有必要去上几节安全辅导课。

    到底是谁前几天还嚷嚷着让她不要危险驾驶啊!!!

    “师烨裳,你要玩也到试车场去玩呀!”汪顾吓得脸色苍白。

    可师烨裳要是会听人话那就不是师烨裳了,汪顾心惊rou跳地听着制动鼓微弱的脱合声,车子嗡地一下蹿出六八米去,前方有停在路边的车,师烨裳眼明手快,方向盘拨转六分之一圈,汪顾瞪着眼睛看自己这侧车门与一辆小本田尾部保险杠擦身而过,两者间距离大概连三厘米也没有。“师师、师师、师烨裳!”由于师烨裳一直在加速,汪顾的脊梁便好像是被死死钉在了筒形椅背上,怎么也揭不下来。师烨裳听见汪顾叫她,一边超车一边好心情地应“嗯?”

    汪顾耳边呼地过去一辆车,呼地又过去一辆车,她紧张地抓着安全带,身体僵硬,目视前方,哆哆嗦嗦喊“超市在反方向!”

    她说这句话的本意是希望师烨裳减速调头,因为正常人听见这句话的头一个反应肯定是点刹车,如果不点刹车至少也应该松开油门,她只没想到师烨裳会突然踩住离合器,握住被特意设置在驾驶室左侧车门旁的手刹,猛地将方向盘小角度打向右侧,再大角度打向左侧,汪顾刚觉得自己要被抛出车窗外,师烨裳便拉起了手刹,车子前轮锁死,突然一个大幅度甩尾,汪顾在头晕目眩中尚未看清是怎么回事,阿斯顿马丁已经跨过单黄线开上了相反方向。

    哈、哈、哈……汪顾张开嘴喘气,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贴身一件草绿色条纹的banana衣领被汗水浸了个通透,深棕色givenchy混纺长裤上也沾了津津手汗,要放在以前,她早心疼死了,可现在她只担心师烨裳和自己的xi,ng命,什么名牌,什么奢侈……虚荣!摊上这么个全无预兆原地掉头的人,什么都是虚荣!

    “师烨裳啊,咱还能打个商量啊?”呼,一个不明物体打汪顾右侧的车门边闪过,她甚至看不清那是辆什么颜色的车,“快过年了,咱不给警察叔叔添乱好不好?危险驾驶万一被拍到……”

    “警察都在超市买年货呢。”师烨裳打断汪顾的话,依旧高速穿行在市内四车道马路上。

    汪顾想起她是个固执到跟毛驴斗毛驴都要服输的xi,ng子,只好识相地闭了嘴,一边聚ji,ng会神地帮她看路,一边琢磨着给家里几辆车都装上限速装置。

    难怪几处库房里停的都是跑车,敢情只有跑车才能让她漂得过瘾……

    快到超市时,师烨裳明显放慢了车速,汪顾终于能看清车流中各式各样的标志,神经一松,不由又是一身冷汗,“以后还是让我开车吧,求你了,我给你当一辈子车夫,开车还带开门的。”

    师烨裳笑,罕见地露出了六颗洁白的上牙,“不用怕,我以前和林森柏总赛车玩,她开得比我还猛。”

    “所以钱经理不让她开车了不是?”汪顾忿忿不平地接话茬。话音刚落,身边突然闪过一道黑光,汪顾眯起眼睛去瞧,乖乖,年前大富豪们都把在车库里放发了霉的豪车拉出来晒太阳是怎么着?刚过去那辆明摆着是辆法拉利612啊。

    这群该死的暴发户,一点儿也不知民生疾苦。啧啧啧,黑色,装什么低调,要低调你倒是车子前后加四轮的法拉利标志给卸了呀!买这么好的车干嘛?就国内这破马路你动力再强劲还能开上天去?想快不如买直升飞机!天上飞着多好,打个雷,轰一下就……汪顾短短三十年人生中,一大半时间都在仇富,兴许师烨裳消失的那段时间她还有些富人淡定的样子,可师烨裳一回来,她便好像又陷入了小职员的魔咒里,每每看见金贵的东西,总免不了先腹诽一番,等狠狠地骂过之后才想起不对劲儿来。

    “说曹c,ao曹c,ao到。”师烨裳望着那辆绝尘而去的法拉利抿嘴坏笑。

    汪顾闻言,转头看她,不期然瞧见了印象中那个立体而生动的师烨裳——微翘的眉角,微翘的眼角,微翘的嘴角,真心的笑。她整个人似是活泛起来,不再像手术前后这么y郁了。“什么曹c,ao?”

    “那车b城只有一辆,林森柏的,好久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和咪宝搞出什么名堂没有。”

    “林小姐和钱小姐人都满好的,也满配的,”汪顾饶有兴致地八卦,反正事不关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看好她俩。”

    前方是超市停车场入口,节前人多,大排长龙,眼见前边车子一动不动,师烨裳为防溜坡拉起手刹,随即挑着眉憋着笑看向汪顾,用好生感慨的语气说“你是不知道林森柏这个人,所以才会想不通。她凡事走极端,平时蹦跶蹦跶像只小兔子,闹起脾气来又像只小狮子,你跟她好好说话,她一准跟你对着干,不噎死你不罢休,大家是怕咪宝吃苦头,所以才劝咪宝离开她的。毕竟她身价几十亿,不怕找不到合适的人,可咪宝是个死心眼儿,年纪又比她大……”入口那头开始施行双车道收费,车龙立刻扭动起来,师烨裳放车慢慢朝前溜,两手却闲闲放在膝上,不知怎么的,她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道“咪宝有咪宝的难处,你看她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样子,其实她心思很重……不是人人都有伯父伯母这样的好态度可以让你一往无前的。”话到尾声,师烨裳不自觉地曲着指头用指背刮了刮脸。

    汪顾一向清楚汪爸爸汪妈妈是绝无仅有的,完全站在孩子的角度为孩子着想的人,她感激他们,且不带一点儿杂念。可这褒奖的话从师烨裳嘴里出来,意义似乎略有不同,隐隐有幸福感流过五脏六腑,汪顾却不敢肯定师烨裳的心情,于是她叩叩汪妈妈给师烨裳买的专属药罐,笑着仰头望向车顶,“他们更疼你呢,自从认识你,他们都不把我当宝贝看了,成天到晚交代我要体贴,要善良,不准欺负你,我妈昨天还让我晚上设个闹钟半夜三点爬起来给你盖被子,她说你面相透,皮肤薄,一看就是要踢被子的……冤不死我!”汪顾愤而扯安全带,长长一条弄出来,情不自禁地松开,绷紧,再松开,再绷紧,令人联想到皮鞭,“我每天晚上至少替你盖五次被子啊!有时候刚盖上你就踢开了,踢开不要紧,你是抓着被子往地上扯哇!扯着扯着身子就往床外倾,”她看着车顶,完全没发现师烨裳脸红,“而且吧,一碰你就醒,不碰你改拽被子呢又像在跟你拔河,一来二去也怕把你弄醒。连着被子搂住你是最好的办法,你好眠我也好眠了,可到早上我又感觉自己像不轨之徒,唉……”

    “其实很热。”师烨裳脸红归脸红,该声明的异议她一点儿不含糊。

    汪顾的好,确实,不是她想察觉就察觉,不想察觉就可以放到一边装看不见的。在这种好感的驱使之下,她有时试着以一种全无顾忌的眼光去看汪顾,可到头又总会觉得少了些什么。往往那时,她便会催眠般地想汪顾是汪顾,张蕴兮是张蕴兮……至于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不重要。当前她看重的依然是汪顾的工作能力,仿佛这才是她在汪顾身上的最佳着眼点。

    “热?好哇,今晚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捂中暑!”有听过七八月感冒的,可还没听过腊月里中暑的。汪顾把车库管理员给的单据放进手套箱,升起车窗,两眼盯着盘旋下降的车道。等车子去到停车场,大老远就看见刚才那辆sao包的法拉利。

    法拉利轰油门的声音果然比阿斯顿马丁可怕,呜呜地像只小怪兽,隔着车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汪顾想起师烨裳的话,又想起林森柏的样子,不禁摇头低叹“物似主人型啊……”

    172——章——

    “林森柏,再唧唧歪歪的我就扁你!让你逛个超市给家里买年货都不肯,你爸妈生块叉烧都比生你强!”咪宝火大地推门下车,林森柏也从车里钻出来,锁上车,两手cha兜,又开始站在车边恢复视力。咪宝骂归骂,心里还是在乎她的,她站在两个车位之间眨巴眼,咪宝还得替守着她不被入库旁边车位的车撞到。

    大老远的来了辆车,车灯比普通车灯显得白亮,林森柏像蛾子一样趋光,看见灯亮眼睛就一直去看灯。可强光之后的黑暗更是难适应,人家车灯闪一闪,她眼前又是几阵黑,“你不知道,我家一到春节年货都恨不能往外卖,这会儿我再往家买,纯粹是找我妈拿ji毛掸子抽我呢。”

    “我说你缺心眼也马马虎虎缺一下就算了,缺得这么全面干什么?心眼儿都让你给卖了吗?”咪宝恨恨地白她一眼,可她哪儿看得到,“亲生女儿买东西回家,能跟别人送礼一个概念?你就是买根针回去,你妈也会捧着看半天的,更别说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爸妈需要什么。”

    林森柏瘪着嘴不吱声,光用手去揉眼睛。

    咪宝说得在理,她这几年确实是把亲情看得太淡了。想着父母就快到退休年龄,他们心里肯定希望她多回家看看,陪他们聊聊天,打打牌,散散步……这些,并不是每年她给家里那一千几百万能买来的。父母不说,是因为害怕影响她的工作,但去年春节两个老人围着端竹团团转的态度早已表明他们不再是林森柏印象中那两个成天像蚂蚁一样忙忙碌碌的公务员,也不再是早几年冷着脸面对登门访客的官员了,林森柏摸黑牵住咪宝的左手,默不作声地摇摇它,咪宝斜眼瞄她,她咧嘴一笑,“好媳妇儿啊你!”

    “我啊呸!”咪宝咬着下唇扬起手,作势要去打林森柏嘴巴,林森柏装作吓得往后退,可她背后就是车,好死不死,她那臀部高度和车子后视镜的高度配合得天衣无缝,她一退,在咪宝眼里嫩得像水蜜桃一样的j,i,an商屁股正顶到后视镜上,疼得她立刻捂着腰下感叹bl小说里小受菊花的多灾多难。

    林森柏这个人最怕丢脸,在咪宝面前丢脸她是丢得习惯成自然了,她每天不丢那么几次脸咪宝就不高兴,所以她也乐得搞出点小笑话来彩衣娱攻。但,若在别人面前丢脸,别扭少女可是会抓狂的。少女的自尊心不允许外人践踏!连旧情人也不行!

    偏偏这世上能够心想事成的人少之又少,且这些人中还不包括她林老伯。就在她捂着屁股呲牙咧嘴地喊痛的同时,刚才远处那辆照耀她夜盲双眼的车子在她身边的空余车位前做了一个堪称完美的t字入位,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穿着宽袖宽摆的墨绿色唐装,一个穿着内绿外棕的休闲工装,一左一右,华美与清丽相得益彰,如果不是她已经有主了,她肯定会打这俩主意的……事实是她已经打过其中一个的主意。

    “老板?你环游世界回来了?”咪宝惊讶地站在原地,只是有些自毁形象地伸长了脖子。其实她早知道师烨裳回来了,但因为最近一直在忙林森柏的事情,经常旷工,总是会错过回会馆巡视的师烨裳。

    “我回来,你失踪,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师烨裳站在咪宝面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怎么?还给这黄毛丫头当保姆呢?”她脸朝咪宝,却用手去指林森柏,眼角余光瞟向那颗被主人捂着的水蜜桃,“为什么我每次见她她都在揉屁股?你打她了呀?”

    咪宝想笑不敢笑地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冲师烨裳猛摇头,她身后那人已经鼻息沉重地泛起了浓浓的少女杀气,小暴发户发起飙来谁也料不准她到底是不是会吃人。

    “师烨裳!你要死啊!谁说你每次看见我我都在揉屁股的!”林森柏一个箭步跨上前来,两个细细的白云凤爪虚虚掐住师烨裳的99辣鸭脖前后轻晃,亏的是师烨裳也知情知趣地去配合她,她本来只想要出三十度,师烨裳就故意晃出六十度,害得汪顾和咪宝在一旁穷担心,“你怎么不说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在睡觉呢?啊?!”这话有歧义,好在汪顾和咪宝都不会想歪,“以后看我还让不让你去我家长眠了!回家就换锁!”好朋友之间就是这样,八百年不联系也不会觉得生疏。

    师烨裳被林森柏摇得神清气爽,于是略显艰难地在摇晃中笑着张口反诘道“我、我、我才不去你家看、看你跟咪宝演床戏。你瘦得像、像只猴子,没胸、胸没屁股,撞了都、都不肿。”

    一听这话,咪宝和汪顾不约而同喷笑,咪宝笑完还在一旁煞有介事地点头称是,臊得薄脸皮的林少女差点没打个洞钻水泥地里去。可怜的水蜜桃也成了众矢之的……悲惨程度堪比刚才被她感慨可怜的小菊花……林森柏出离愤怒,更是卖力地摇晃师烨裳。

    “好了好了,林森柏,你别摇了,老板身体本来就不好,把她摇出个三长两短来,你拿什么赔给汪小姐?”咪宝明是劝架,暗是转移矛盾。揪住林森柏的衣领,抓小ji一样将她拎开,咪宝接着训,“你没看汪小姐瞧你的眼神都带刀了?还记得春田花花同学会里船长的下场吗?烤啊烤……”咪宝便说,边用手比划着转烤rou叉的样子,林森柏被咪宝那种讲鬼故事专用的y森语气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捏着嗓子道“死鬼,你讨厌,吓得人家小心肝儿直颤。”

    汪顾虽然发家致富奔小康了,但她还未能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在咪宝和林森柏面前,青涩谦逊的小职员气质伴着脸红浮出水面,她傻站在一旁陪笑不吭声的样子,倒真有些汪汪之风。

    “你们来买东西?”师烨裳饶有趣味地看那俩葱头拌嘴,汪顾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将她带离一步,省得被正手忙脚乱地挣扎着要反抗的林葱头误伤。

    “逼她来给她父母买年货,”咪宝还拎着林森柏的领子,好好的一个美少女被她像根毛头甘蔗一样抓在手里,“她过年居然只给家里现金,你说这种人该不该骂?”说实话,咪宝的要求实在有点儿高,要是当孩子的过年都能像林森柏那样将一后备箱现金拉回家去,家长们估计也不会有很大意见的。

    师烨裳仰头看着暗暗的停车场屋顶,脸上露出一种为难的表情,“我过年连现金都不给家里,那我不是更该骂?”她家不缺她那一千几百万,她替师氏解决了启动资金的问题,师宇翰恨不能倒给她钱。

    咪宝不折不挠地指着林森柏的鼻子答“你跟她不一样,她是没长那根女人的筋!”

    师烨裳转头向汪顾,若有所思地问“我听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

    四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停车场里的超市入口,到这会儿,林森柏的绅士风度可算显出来了——她抢着推车。

    她从小到大最喜欢推车了,而且沃尔玛的推车下面有根横梁,和许多人一样,她也总爱蹬着它在超市里滑来滑去。为了不让咪宝唠叨她,她快走两步,撇开咪宝,蹬着推车在去往卖场的走廊里兜兜转转,开心得像个小毛孩儿。

    可一进卖场她就傻眼了,鼻子皱得咪宝刮都刮不平超市里,人这个多哟……走路都困难,溜推车?溜坦克大概还有点儿戏,其他的一律不能考虑。

    “丫头,你再不快点长出个大人样儿来,咪宝就要抓狂了。”师烨裳随手拿根足有林森柏脑袋那么大的波板糖在她面前逗猫似地逗她,嘴里还使坏地“喵~”

    见师烨裳与咪宝合起伙来欺负林森柏,汪顾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地扯了扯师烨裳的衣角,“林小姐那么乖,你就别折腾她了,怪可怜的。”汪顾没想到她说的这个“乖”,可算结结实实地跺上了林森柏的尾巴,但林森柏还没来得及露出她的小猫爪子显示她其实一点儿也不“乖”,咪宝已经迅速用话堵住了她的嘴,“阿乖啊,你看你,太坏了,害汪小姐吃醋了,赶紧,表表你的忠心。”

    咪宝此言正中林森柏下怀,j,i,an商要报复人,从来不做无用功,咪宝刚放开她,她就三步并两步去到师烨裳身前,重重在师烨裳脸颊上亲了一下,亲完还欲求不满地砸砸嘴看向汪顾,“汪小姐,你可得防着她,她属于那种勾引完人就不负责任的货,你多弄几个备用心脏,换起来容易。”

    可惜汪顾并不觉得林森柏与师烨裳之间的这种玩闹具有暧昧xi,ng质,于是她诚实地说了一句令林森柏深感挫败的话,“她还没勾引过我呢。”

    林森柏不可置信地转头去瞧师烨裳,“师烨裳,不会吧?你还没勾引过汪小姐呀?什么时候变这么纯情了?”

    师烨裳先是瞪大眼睛毫无情绪地盯着林森柏,三秒后,她用玩笑般的口气对林森柏道“呀呀,丫头,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也不好让你失望,这样吧,如果她在零七年第二季度能让张氏总资产同比上涨百分之一,我就勾引她。”

    173——节——

    与钱林师汪逛超市发生在同时的是端竹节前的最后一节家庭课,课程名目因为只有“人”这一个字,所以显得范围很大。端竹看那密密麻麻的课表,很想帮它编个易于检索的目录,但这几天她每天除了上课便只有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哪儿还有闲工夫去做那闲事。

    前几天在上的课,一直是“人xi,ng”,今天罗丫丫来了,说今天要上的是“人与xi,ng”。端竹点头,问是不是人之初xi,ng本善的xi,ng,罗丫丫说没差,反正都是那回事,又说本来这种课应该由母亲来上的,但老爷爷念到端竹的特殊,特意请了位这方面的神秘专家来给端竹做指导,并差罗丫丫监督,顺便做陪。

    正式上课前,照例先看教学片。

    端竹拿着笔记本和圆珠笔,端正地坐在投影幕布前。

    罗丫丫躺在沙发上,借着夹式书灯看漫画,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地提醒端竹道“第一部是烂片,第二部也是烂片,你要是看得烦,就直接跳第三部,吴彦祖比较帅。”是,第一部是《玉蒲团之官人我要》,第二部是《金瓶梅》,也就第三部《偷窥无罪》的男演员还有点儿看头。对罗丫丫这种腐到烂的bl狂来说,前两部都是教学预备片,只有用第三部去意 y  吴小受才是正理。但端竹一个连三j,i片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说,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全都是学习的一部分,她怕她跳过第一第二部便看不懂第三部,所以她决定老老实实地从头看起。

    按下播放键,端竹摘掉笔帽,将笔尖抵在白纸上,准备随时做记录。

    “你放松点儿,没什么需要做笔记的,你就看着,留神自己的心理和生理反应备着写报告就得。”罗丫丫善意提醒,端竹聚ji,ng会神地盯着暂时还算正经的画面,抽空点头。

    罗丫丫十岁随父母去温泉山庄度假时便趁父母在外应酬的功夫,半懂不懂却津津有味地躲在房间里遍览了宾馆免费播放的,当时流行的几部限制级片子。后来,初中住校,她总喜欢和同学一起爬墙到校外去看小电影,经过长年累月的知识积累,没上高中之前,美日西法德港台的十八禁影片已经被她看了个遍,到该正式接受xi,ng教育时,她已经对男女同台的限制级不感兴趣了。

    去年,她看完这三部含蓄的,包含教育意义的三j,i片,她妈正支吾着,不知该从哪个话题切入时,她早系统而全面地把“□步骤”、“xi,ng心理”、“xi,ng伴侣选择”、“xi,ng侵害防范”包括“xi,ng的涵义”这种深奥的问题书面交代了。她妈自愧不如之余将她的观后感交到郝耘摹和胡敏手里,这就算她顺利完成这个家长汗颜的学习步骤,今后大家都省心了。

    从某个角度说,罗丫丫已经把“xi,ng行为”这种动物行为物化到一定程度,就她那知识面和理论基础,当个小专家也富富有余了。特别在男男之恋的问题上,即使彪悍如李大师都不一定能说过她。

    第一部片子放完时,罗丫丫看了昏暗灯光中的端竹一眼,发现她的神态与平日上课时殊无二致,手上还在刷刷写着什么。“你不会真做了笔记吧?”罗丫丫摸下巴,心想这种东西还能做出文章来?可端竹认真写字的样子令人看不出破绽,罗丫丫委实奇怪。少年人无论多沉稳,好奇心总是有一点的,她见端竹点头,便猫着腰去到端竹身边,低头看她的笔记。

    “影片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古代的故事,女主角地位被众多女配角削弱,出场时间无法显示其作为主要演员的身份。”嗯,n就是这样的,女主角的存在就是为了露点,就这还不能摊上邱淑贞朱茵之流,那流货是打死不露点的。

    “故事剧情感不足,演绎方式偏向于平铺直诉,缺少艺术美感。”这也对,三j,i片没必要花钱买好剧本,玉蒲团和金瓶梅可以随便用,其他随便看点儿杂志新闻什么的就足够意 y  了,平铺直诉有益于突出故事主体思想,

    “对白乏味单调,时常戛然而止,缺乏连贯xi,ng,缺少表达目的,缺少合理的过渡。”这个……是在批评演员们ji,ao床叫得不够连贯吗?又或者是在批评ji,ao床时想向对方倾诉的目的不够明确?

    “过分□,不利于通过服装表达人物xi,ng格。”……罗丫丫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端竹的肩,她严肃道“华端竹,我就知道不能让影视鉴赏课上在xi,ng教育课前面,你难道就不能关心点儿正常的吗?比如,内裤上有没有沾上什么异常液体之类的?”

    “我外婆说我从两岁开始就不尿裤子了。”端竹莫名其妙地仰头瞅着罗丫丫,眼不看笔,笔却依旧沿着既定轨迹行走,二百五十格信纸,连标点都端正地划在绿格内正下方。

    罗丫丫一向清楚不能以看寻常人的目光看待她这位同桌,但她只是一个寻常人而已,她没办法以不同寻常的目光看待她这位同桌。按这种不合常理的常理推断,家里也就只有三个人能顺利地与端竹完成对话一是郝耘摹,二是胡敏,三是郝君裔。

    郝耘摹和胡敏这俩特务就不说了,我党我军培养出的特务是连俄军美军的情报人员都要甘拜下风的,在罗丫丫眼里,之所以连郝君裔这个阿姨都不是正常人的原因,说得坦白些,就是郝君裔太像正常人了——无大志,无大勇,高中毕业没多久就像所有败家子一样出了国,回来后先投身商界,再投身政界,但均无建树。盛昌由郝君袭打理,党校内部报刊里难得见她露一次脸,在学校,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凭自己表现,撑死不过一个中不溜的班主任老师,且任教班级还不是尖子班……身为郝家人,郝君裔的罪状难以尽数。

    显赫家世摆在那里,再用宣传工具造造势,即使是真正的败家子都能被贴上“才俊”的标签,何况她个不爱花钱,成天把自己往平庸里打扮的主,连真正的败家子都算不上,凭什么就能活得像个正常人?

    对罗丫丫来说,郝君裔实在太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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