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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GL] 第19节

作者:叁仟ML 字数:10441 更新:2022-01-12 05:49:32

    圣诞将至,各个电视台都在比洋,就连惯来矜持的西西踢胃台都开始大肆渲染世界各地政府为迎接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的圣诞节到来所做出的,坚持不懈,艰苦卓绝,感人至深的努力。汪顾不关心这些,她看新闻纯粹是为了保持自身高度,为了不在一群动辄把家国天下挂在嘴边的男xi,ng同事或客户中丢脸,为了随时随地都不会因遗漏某些流行话题而导致冷场。

    “我是外科,可我爸是内科,当初为了赚点外快,就给师家当起了家庭医生,一晃眼十年,他老人家干不动了,不就把我给堵上去了吗?这叫子承父业,不单得承父主业,连副业也得承。”李孝培看电视看得累了,便摘下眼镜来做眼保健c,ao。

    汪顾倒是知道医护工作者的孩子大多倾向于当医生,军官的孩子大多倾向于参军,教师的孩子大多倾向于投身教育,但汪顾还没听说过子承父业这种东西得连副业也承上。李孝培承的那副业还好说了,外科医生和家庭医生,至少专业上先不犯冲,可万一她爸的副业是在医院门口炸油条卖茶叶蛋,那她可怎么承哟,外科和内科又不一样,总不能开颅手术动到一半,还跑出去看看蜂窝煤炉里的火灭了没有吧?

    想着李孝培穿着白大褂在油锅前炸油条,汪顾就乐得不行。

    李孝培做完眼保健c,ao,看自己腿上那颗头颅在一磕一磕地颤,脑子里先闪过“癫痫”,再闪过“帕金森”,最后才反应出汪顾是在笑。笑啊,李孝培想,那肯定是有可笑的事吧?汪顾这号人是肯定不会自己笑自己的,所以被笑的肯定是她,李孝培。

    从实用角度出发,李孝培认为,既然被笑了,就应该采取有效手段控制灾情蔓延。而制止一个反s,he能力完整的人发笑的最有效手段,当然就是对其施以会引起相反效果的刺激,比如说,掐一下,揍一顿,或捅一刀。从后往前推,李孝培绝对不敢捅汪顾一刀,因为那是谋杀,党和政府会很生气,问题会很严重;再来,李孝培也不敢揍汪顾一顿,因为那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想她一个弱女子,要是被抓进拘留所里关个十天半月,出来还有没有人形不好说,倒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在那十天半月中由攻转受;最后,掐汪顾一下,似乎可行,但她舍不得…

    等李孝培神经过分发达的脑子里过完这些个乌七八糟的概念,汪顾早笑停了,又开始一颗颗往嘴里塞生橄榄,“喂,李孝培,你吃饭时对霍岂萧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哪些?”席间说了那么多话,她可不晓得汪顾要问的是哪句。

    鼓着腮帮子瞟她一眼,汪顾不耐烦道“就是你说师烨裳酗酒的那些话。我看她一天到晚活得像个神仙似的,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我也不大清楚,她零二年从国外深造回来时就已经是这样了,”李孝培接过汪顾赠与的橄榄仁,丢进烟灰缸,“好在她白天收敛,只有睡前才会大量饮酒,否则就她那酒ji,ng耐受度,早给喝成个傻子了。”

    汪顾想起师烨裳嗅觉不灵的事,便问“她的嗅觉真的已经坏到连坚果种类都分不出来的地步了吗?”

    李孝培老实答“那是以前,她大半年前因为自己没办法分辨红酒产地来找过我,我带她去做了检查,这才发现她的嗅觉正在慢慢减退,当时还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别说坚果,她快连喝的是可乐还是健力宝都分不出来了。”

    “那她还喝那么多,还都喝那么好的酒。”

    拜金主义者在乎的到底还是钱。

    “她当年从国外运回半个集装箱的酒,不喝难道丢掉?”

    实用主义者在乎的当然还是用。

    地方台开始放广告,一轮轮的百货打折信息看得李孝培眼里只剩屏幕正下方的滚动条副,而正是汪顾期待的,从b城tv1,到b城tv8,一个挨一个地转过去,本来迷蒙欲合的两眼渐渐变得荧荧发亮,神采奕奕。

    “我要有师烨裳的家世,那就爽死了,坐吃山都不空,”汪顾突然埋头李孝培腹间,悲情万丈地感叹,“阿斯顿马丁买两辆,开一辆,坐一辆啊!啊!啊!”

    李孝培无奈地在她头顶拍拍,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安慰她好,只能说“其实她也很苦,席之沐说她花钱像自虐,似乎本来是个不爱奢侈的人,但又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一定要拼命花钱,每次大手笔花销后都会大醉一场,而且师宇翰好像还说过,她从国外回来后就再没花过师家一分钱。”

    “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汪顾激动地揪住李孝培的衫摆,把脸越埋越深,“让她穷个丁零当啷,那才叫花钱像自虐!”

    这个…李孝培摸摸下巴,觉得也对。

    别说穷得叮当响的人花钱像自虐,就连她和汪顾这样有车有房没病没灾的人花钱都像自虐,没事谁花钱买个罪受,又不是拍《甲方乙方》。

    汪顾猛又将头转向电视,急问“刚那台说圣罗兰打几折来着?”

    “八八。”李孝培就知道她不会放过这种消息,已经替她留意着播报,预着她要问了。

    “对了,李孝培,”汪顾盯着李孝培的眼睛,扯住她半长的额角发丝,“为什么师烨裳说她要为我明天的着装祈祷?你到底是喜欢吃衣服,还是喜欢咬衣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孝培忍痛摇头,苦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回答“都不是。”

    “那为什么师烨裳要这么说?”这世上就数汪顾最傻,别人用大脚趾头想都知道为什么的问题,一到她那里就变的艰深无比。

    “她说的,你问她啊,我哪儿知道…”李孝培打个深长的哈欠,眼里昭昭然泛出泪光来,“汪汪,我们先睡觉好不好?好困。”

    汪顾自己星期六不用上班,但却体谅李孝培明天还有两台手术要做,看看表,快十二点,也不需要李孝培再求,她自己先占了浴室刷牙洗脸去。

    第二天,汪顾醒来时,李孝培已经去上班了,床头柜面对着汪顾的那边,贴着张便签纸早饭已买,微波炉中,热热再吃,防止腹泻。

    汪顾摘下纸条,将空调暖气调高两度,揭被下床,但脚刚着地她就皱起了眉头,急忙一手扶住闷疼的腰侧,一手揉向小腹。

    “火力真旺…”汪顾咬牙切齿,偶尔抱怨抱怨纵欲带来的不良后果。好在她也早有预料了,床伴更换频率太高,这种事情总不可避免。

    初初相处的两个人,必定会用尽各种方式去了解对方,了解的对象包括心理和身体,了解的手段不外聊天和上床。如果哪一对情人在刚开始涉及xi,ng这件事的时候便没有了干柴烈火天雷地火燎原天火的势头,那往后,想要再火,就只能等着第二春,或者其中一方搞起外遇的时候了…汪顾为受多年,对此深有体会,碰上火力旺的攻君,总比碰上懒洋洋的攻君好,虽然前者会令人下不来床,但比起后者令人不想上床,可是强太多了。当然,前提是无论如何也不要被火力又旺技术又烂的攻君碰,否则,战况之惨烈,决不是惨绝人寰能形容得了的。

    慢蹭蹭地走进浴室,汪顾照旧是先挤牙膏刷牙。

    李孝培不愧是外科医生,昨晚还被汪顾摆得乱七八糟的浴室用品此时已被她整理得井井有条,牙刷和牙膏并列排横在牙具架上,令汪顾一下想起电视剧中那些不锈钢托盘中的手术刀。

    可是…用哪款牙膏好呢?

    汪顾手握牙刷,对着五管牙膏发呆。

    竹盐味道怪,柠檬残留久,草莓又太甜,只剩薄荷。薄荷的话,用lg还是用中华?中华是国产的,lg是哪儿产的呢?汪顾开动还没太醒的脑袋,左想右想也想不起来,倒是眼睛不留神瞥到牙膏管上的两个字,视线便立刻像被烫到一样别开去。

    噗通,不知谁买的牙膏被汪顾丢进了垃圾桶里。

    崇洋如汪顾,却在此时表现出了强烈的爱国热情牙膏,还是国产的好!

    美滋滋地选好牙膏,嗡嗡嗡,汪顾开始对着镜子刷牙,非但如此,她还相当臭美地端详起自己的下巴和脖子来。然而,不端详还好,这一端详便害得她差点把嘴里的牙膏沫儿连着舌头一起全吞肚里去。

    咕嘟嘟忙吐掉嘴里的的甜味,汪顾火大地丢开牙刷将手按上镜旁的话机,刚要拿起来播个电话过去痛骂黑心肝的李孝培,却见话机拨号盘上还贴着张便签纸,上书九个龙飞凤舞朝气蓬勃生机盎然的大字——这下知道为什么了吧?

    41——j,i,an——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这天的二十一点整,汪顾头一次在大型晚宴上穿着平日的工装低调亮相,既没露肩,也没露背,反而是保守地在领间系了条与外套同色的丝巾。

    霍氏国代里一票将汪顾视为眼中钉,rou中刺,婚嫁事业头号大敌,生怕她抢完风头又抢金龟的适婚女xi,ng职员纷纷长出一口气,将注意力重回彼此身上,边夸奖对方礼服的巧夺天工,边数落自己礼服的粗制滥造,虚伪之情溢于言表,其实早知彼此文学造诣之不浅,只等别人用更华丽ji,ng妙的语言夸赞回来。

    “汪副总!”赵琳珊不顾自己脚上那双细跟足有七厘米高的鞋子多么容易引发高位截瘫的后果,径直照着汪顾扑来,冲得汪顾后退两步才算站稳,“我们都以为你会去文家或者霍家呢,没想到咱们国代居然差不多都跑师总的会馆来了!”赵琳珊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应该没少喝。

    汪顾看看四周,笑着扶稳赵琳珊,从手袋中掏出两个金银两色包装的小盒子,“你一份,刘天伊一份,圣诞快乐。”秘书处的少女八卦是八卦,但没有国贸部的那些个姑娘心计深,汪顾挺喜欢她们那股子叽叽喳喳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派,加上平时因文件的问题,她没少烦赵琳珊和刘天伊,所以礼物是一定要送的,圣诞只是契机。

    听见有礼物派送,秘书处的少女们提着裙子蜂拥而至,十几个人顿时将汪顾围得水泄不通。汪顾对情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两只眼睛全闭上完全不搭理,可对同事从来都细心体贴关怀备至,她早知一份两份礼物送出去只会引起尴尬,于是将同样的礼物准备了二十多份,通通放在后备箱里。

    汪顾招招手,两臂在几只柔滑细嫩的胳膊的搀扶下往会馆停车场走,边走还边贫,“来来来,都有,都有,平时给你们添那么多麻烦,我要是漏了你们谁,还怎么对得起生我养我的老父老母皇天后土。”反正那些孩子都喝高了,不贫无以助酒兴。

    打开后备箱,一堆像金砖一样的东西码得整整齐齐,尾箱灯一照,更显得华光万丈。

    赵琳珊已经拆了礼物,也不知是不是真心地发出惊喜的呼喊“哇!rada tense!”一听她喊,少女们愈是群情激动,缠着汪顾分礼物——女上司的好处,爱怎么缠就怎么缠,醋坛子男友只当你是在朝老妈撒娇,绝对不会想偏。

    汪顾一盒盒分到手软,待得分完,她真觉得自己离肩周炎不远了,锁上车门,少女们又拥着她往回走。突然,赵琳珊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地又一惊一乍地大叫起来“师总!”汪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辆阿斯顿马丁,正从会馆大门朝这边拐过来,后面还跟着辆上个月才开始在国内正式发售的宾利。

    又、又是一个三、三、三、三百万…汪顾向宾利行注目礼,对着电视屏幕流口水的劲头不减当年,完全没注意到停在面前的阿斯顿马丁上下来的人并不是师烨裳。

    咦?明明是师总的车呀…师总呢?

    对啊,师总呢?

    大多数少女对车子没什么概念,她们关心的只是车上下来的人会不会给她们带礼物,现在,车上下来的是个穿着车手服的老男人,不是师烨裳,她们自然不满,一时间,怀疑偷车的有,怀疑j,i,an夫的有,更有甚者还怀疑那老男人是师烨裳的爹。

    “劳驾打听一下!哪位是汪顾汪小姐?”

    宾利在少女们变身喜鹊鹦鹉的档口已掠过众人摆车入位,汪顾猛吞两下口水,等着看即将打开的车门中会出来个什么样的人,彻底当老男人的问询是一阵北风。刘天伊瞧汪顾目不转睛盯着暗处的样子,还以为她在对哪个帅哥发花痴,身为秘书的觉悟幡然觉醒,立时挺身而出为汪顾遮风挡雨“我是汪小姐的直负秘书,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老男人钻进车里,从副驾座位上拿出个夹着几张印刷纸的写字板,对着少女们说,“这辆车准备办过户手续,想找汪小姐试驾签名。”他拍拍车顶。

    宾利熄灭车头大灯,汪顾紧张得暗暗搓手,闷闷的拉门声即使微不可闻,却还是被汪顾听得一清二楚。车门打开时,车厢内灯自动点亮,一个纤长的人影默默从低矮的棚顶下弯身而出,汪顾还没看清楚那人究竟是长了三只眼的马王爷,还是背上全是手的观音大士,就被身边爆发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女高音大合唱弄得差点耳膜穿孔。

    “汪副总!汪副总!”汪顾迫不得已回过头来,只见赵琳珊和刘天伊一人拉住她一只手,不停在她面前跳啊跳,跳得她头直晕,“师总把车送给你了!!!你看你看!”

    送就送了,什么了不起,她那辆阿斯顿马丁我天天看,月月看,都看烦了,你们让我看看新车会死是怎样?让我多…啥?!

    汪顾猛回神,目瞪口呆。

    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阿斯顿马丁,真的,只有阿斯顿马丁。她的视线越过重重人墙,直抵阿斯顿马丁那香槟色的车身,看着那流水腰线的时候,一双眸子里全是火辣辣的不明情愫,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心跳声震耳欲聋…渐渐的,她原本白得发蓝的白眼珠也被烧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说简单点,她根本就是以一只处于发情期母猫的心情在看另一只母猫。

    她听见自己抖着牙关在说,“真的…吗?”就算她根本不需要有人回答,耳边还是滑过一缕对她来说,仿似雨露甘泉的声音“真的。”

    “师总!圣诞快乐!”群众演员一见师烨裳,个个像打了ji血,不遗余力地配合演出,硬是将祝福喊得地动山摇。

    铿锵有力的口号让汪顾猛想起那句“靡靡之音使人潦倒颓废,革命歌声使人劲增百倍”,急忙也跟着少女们朝不知何时出现在车旁的师烨裳打招呼。

    师烨裳显然是被这种异口同声,犹如喊主席万岁一样的炸雷动静吓了一跳,细腻白皙的脖颈往后缩了缩,但她大场面见多了,反应自然要比汪顾这样的小头头快的多,“啊各位圣诞快乐,”她抬起手腕,腕上钻表噼里啪啦一通狂闪,“诶?这个点文小姐应该过来派礼物了,各位怎么还不进去?”

    耶?没见文小姐经过啊,我们从刚才就在这里待着了…

    是啊,会馆只有一个大门吧?

    群众竞相表示怀疑,有甚者还特意跑到大门口去踮起脚尖毫无必要地手搭凉棚左右瞧了瞧。

    然而,在强有力的组织核心人物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所有质疑都将显得苍白无力,会馆大堂里呼呼跑出两个殷勤的男同志,朝着她们,用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的音量,隔着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以唱山歌的方式喊喂~快回来~文小姐来发礼物了~~~

    话音落地,人群一哄而散,汪顾突觉身边挡风的墙没了,背后好一阵冷。师烨裳对还半倚在车上的大叔挥挥手,大叔把单子交给她,先行离去。

    停车坪从喧闹中解脱,只余令人不胜唏嘘的呼啸寒风。

    “汪小姐,圣诞快乐。”师烨裳朝汪顾走去,客气地与她握手,“公司的事情年末会告一段落,林林总总的过往我就不在节日里提起了,但重组的事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取得长足进展,汪小姐功不可没,我希望汪小姐不会嫌弃我的圣诞礼物,”她将手往车前一示,拿起那张单子,从半敞的灰色呢毛风衣内袋中抽出那只同样闪得一塌糊涂的签字笔,将它们一齐递到汪顾手中,“当然,如果你更喜欢那辆宾利也没问题,在哪个项目下签字,请随意。”

    汪顾低头,借着停车场里橙黄大灯发出的光线看清了那些单子上的字,确实是一页关于阿斯顿马丁,另一页关于宾利的受赠书,“师总,”她抬头看向师烨裳在寒风中摆动的风衣领口,心里窃喜翻天面上心有戚戚道“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吧?”

    师烨裳故作为难地瞧一眼向天,又一眼向她,轻轻叹了口气,“汪小姐…”将风衣脱下来,搭在曲起的手臂间,“要是不喜欢的话,现在和我一起去店里选车如何?”说完,她将一把电子钥匙交给汪顾,作势要朝宾利而去。

    “师总!”汪顾一急,可是把实话都说出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无功受禄,有些受宠若惊而已!您…”

    师烨裳回过头来,看戏般抬眉笑着,等汪顾的下文。

    “要不…您把我的c200收了吧,那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汪顾手足无措地站在风中,一手握着写字板,一手捏着笔和钥匙,脸颊憋得发烫,锋利的鞋跟呲啦啦呲啦啦,在水泥地面上小幅度不规矩却也不粗鲁地磨来磨去。

    师烨裳不知从哪儿掏出个扁扁的小酒壶,站在离汪顾三步远的地方,边听着汪顾言不由衷的话,边往嘴里灌酒,等汪顾别扭完,那一壶酒也被她喝得差不多了。

    ji,ng巧的壶帽在她食中两指一个轻佻的弹动后贴回瓶口,金属清脆的叮当声响,使得汪顾更加紧张。

    师烨裳凝固了笑意,定定望着汪顾,“你看最后一页。”

    汪顾浑身功能完好的肌rou向来不愿服从另一个人发出的指令,可此时,她的动作似乎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师烨裳只见她迅速将笔cha进胸袋,钥匙丢进裤兜,右手五指点钞一样地捋开文件纸,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随即发出“啊…”的感叹。

    42——狼——

    林森柏最烦过洋节,按她的话说,咱又不是啥善男信女,有嘛节好过,再说人家耶稣基督跟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咱给人过生日,人家指不定愿不愿意呢,那啥,要过咱也过啥炎帝大爷,黄帝大爷,汉武帝大爷,汉哀帝大爷的生日嘛,怎么说咱都是孙字辈儿的,给爷爷过生日,亏也亏不到哪儿去。

    但是身在其位,好恶由不得她。

    搞地产的人,虽然普遍智商不高,但情商绝对不低。高工高管就不说了,坑蒙拐骗之余,每天也过得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有没有节一样玩,情商高得能昨天刚说我们要深化改革,加速发展,报答人民,回馈社会,今天就能放开手脚,将全身心的ji,ng力投入到风化改革,加速扩张,暴打人民,危害社会的伟大事业中。普通职员却没那么好运,要钱没有,要命半条的他们,逢年过节不是急着收地,就是急着卖房,五一十一一概坚守,周六周日自愿不休,忙得前脚跟猛打后脚趾头,回到家哪有闲心谈恋爱搞外遇,于是大姑娘老光棍多多地有,猥琐男花痴女茬茬地出,好容易来一个与卖房旺季无关的节日,“情”商无以展示的他们要不拼上老命跟林森柏要节目,还真对不起自己长久以来为大公舍小私的牺牲ji,ng神。林森柏早几年还能扛得住公司意见箱里这提议那建议的压力,死撑着说不过洋节就不过洋节,可她见这几年经济景气,公司又不想给员工加薪,要是再不给点福利,员工们被压迫得久了搞不好会拿起枪杆闹革命,于是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圣诞节舞会改叫火ji主题聚餐,这就万事大吉。

    由于林森柏的松口,源通地产上下每逢十二月二十四日这天,一到正午十二点就走得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该置行头的去逛街,长得丑的去美容,喜欢吃的去c,ao场先跑两圈,爱打野仗的回家擦枪磨剑,总之,正经能办事的人一个不剩,通通办不正经的事去了,害林森柏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宣布每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休半天假,二十五日视情况安排值班,也就算顺应人心,体察人情,以人为本了。

    “会馆这两天全包给霍氏,席之沐一个人管不过来,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带端竹回公司玩玩吧,反正你俩毛孩子也没地方去。”咪宝早上临出门时好死不死地交代这么句话,气得爱生起床气的林森柏差点把手里的饭碗丢出去砸她。

    “滚蛋!今晚我就带端竹去参加成人arty,让你也知道知道什么叫攻欲孝而受不待!”

    林森柏愤而掏出遥控器修改车库密码,打算让咪宝徒步回会馆,但她忘了咪宝从不把自己的车往她车库里停,她这边刚改完,车库里外一起响起“密码修改成功”的动静,可那头,咪宝像是故意地喊了一嗓子“我走了!白白啊您哪”林森柏只听咪宝那辆沃尔沃发动机启动的声音,一时间又是气得抓心挠肺。

    “林小姐,没事的,晚上我带你去玩。”端竹咬着筷子,眼里亮亮的,闪着善良而纯洁的光芒。

    林森柏纳闷,你个小娃娃,还带我去玩,玩啥?泥巴?蛐蛐?滚铁圈?

    可她也知道小孩子的自尊心最重,伤不得,一旦伤了,那可就有心理y影的危险,于是笑嘻嘻地答应着“好啊好啊,下午我去接端竹下课,然后端竹带我去玩。”

    因为这段忙着拍地皮,端竹那间老破房子的事算是暂时搁置了,林森柏有意要往下压那片的地价,放着放着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说不定再等一段,那片的居民代表就要找上门来要求她收地了,到时,迫于舆论压力,端竹不想卖也得卖,岂不更好?所以她不再为老房子的事c,ao心了,只心安理得地去c,ao作眼前公买公卖的地块。

    可两件事叫林森柏挺头疼的。

    一是师烨裳那可怜的老父亲,大概是怕师烨裳不肯回去继承家业,打算给她点压力,所以今年不惜血本大量储备土地,搞得全市新拍地价节节攀高,旧城改造却无人问津,地涨价房不涨价,真要活活气死她;二是端竹那几个穷亲恶戚,三天两头地堵在端竹学校门口,咪宝每天去接她时,免不了得带上几个小喽啰,做一副黑社会的派头,端竹嘴甜人好,咪宝喜欢,小喽啰们也喜欢,三下两下就跟端竹打得火热,她觉得,长此以往,娃将不娃。

    唉…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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