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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囚鸟 第62节

作者:白露为燕 字数:10025 更新:2022-01-12 05:41:43

    朱蕴桓,一个真正十几年来活在怨恨和自责里的男人,怀揣着这样一个秘密,苟延残喘。

    这么多年来,其实他一直在等,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报仇的机会。路松死的时候,几乎商界的大亨们悉数到场,一一为这样一位旷世英雄表示了悼念,可只有朱蕴桓知道,英雄的面具之下,是一颗丑陋无比的心。那个时候的朱蕴桓,事实上什么都不怕亦不在乎了,连最爱的孙子都失去了,他还怕什么呢。他的等待,不过是为了让这场报复更加的深刻。

    天意一般的,路松的小孙女长大成人了,还成为了一名犯罪心理学家。很多次做梦朱蕴桓从梦里边哭边笑地醒过来,他觉得是上天听到他的祷告了。

    让路松最亲密的家人来揭示他的丑陋面目,发现他伪君子的嘴脸。这是比直接公开他的罪行,还要更残酷的报复罢。

    “我错了。”

    路西绽站得笔挺。语气仍是不卑不亢。此刻的她站在道德的最低点,眼前的是她的外公亏欠了一辈子的人,她感到无地自容,却只能用仅存的骄傲来支撑自己的尊严。

    这位破案率百分之百的名教授不得不承认,她错了。自信于利用心理分析来洞察别人情绪的她,第一次被别人操控了情绪,失去了理智。

    第一次,犯错了。

    “朱晓霖的死,跟蒋爷爷没有关系。”

    ☆、第119章 热泪盈眶

    “你说什么?”朱蕴桓不可置信地望着路西绽。

    路西绽很理解朱蕴桓的心情,数十年的自责与怨恨,让他的世界一片昏暗。他活在一种近乎于绝望的自我折磨中,一面恨着路松,一面又恨着蒋跃真,对待路松倒还纯粹些,因为他可以没有顾虑的恨他,怨他。蒋跃真才是他痛苦的源泉,他把蒋跃真当做谋杀孙子的凶手,他怪他,可是又的的确确是自己对不起蒋跃真在先,他连恨他,都没有办法恨的完全,甚至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恨他的立场和资格。

    路西绽觉得他很可怜,整整十几年,他竟恨错了人。

    “朱晓霖,的的确确是死于性窒息。”

    “不,不可能!”朱蕴桓摇着头,“那一天,我从山上赶回来,我看到霖儿,霖儿那副样子,我心都碎了,我没想到报应来的那么快,更没想过会报应在我孙儿的身上。他还是个孩子,他前不久还跟我说过,他说爷爷,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保护你,孝敬你。这样的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自杀呢?”

    当年的尸检报告路西绽已经仔细看过了,死因写的很详尽,出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也就证明,朱晓霖的确有那方面的癖好,并因为没有把握好尺度人葬送了年轻的生命。起先路西绽觉得凶手另有其人,是受了绳子打结方式的误导,根据当年现场的照片来看,绳子的打结方式很专业,不像是朱晓霖所谓,所以路西绽怀疑是有人利用性窒息制造出来的假象。

    “我想,朱爷爷应该是在上山之前,去了您家,发现了已经出事的朱晓霖。继而将绳子以比较专业的方式打上结,并在其双腿间挂上了秤砣。”

    “这又是为什么?他这样做,不是故意把嫌疑往自己的身上引吗,他明知道我会怀疑他,为什么……”

    “连锁反应,相互制约。”

    朱蕴桓木讷的摇着头,没了戾气“我不懂。”

    “我外公让蒋爷爷去乔氏卧底,却因此对他心生嫌隙,不许他加入融金行动,而蒋爷爷明明没有做背叛我外公的事却无端被怀疑,他悲,他怒。因着这种悲愤,他不仅恨我外公,甚至把这种情绪转移到了没有帮他说话的朱爷爷您的身上,而您更是一面对他心生愧疚,一面又怕他被愤怒冲昏头脑,报复到您的身上,所以刻意疏远他,提防他。这是所谓的心理连锁。”路西绽说道,“他之所以刻意制造证据,把嫌疑引到自己的身上,原因有两个。一,秤砣和绳结这两个线索,只有当事人的您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才会直接对他产生怀疑,而他就是利用您的这种怀疑,从心理上折磨您,报复您。而至于他为什么敢这样做,就是第二个原因,若是直接讲出您的猜测,您必定惹祸上身,盗墓的事不攻自破,您不仅失去了孙子,甚至晚节难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相互依存,相互制约。”

    “这太可怕了……”朱蕴桓眼底一片浑浊,僵着身子摇着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真的太可怕了。跃真不能这么对我,当年把他一脚踢开的人,是路松,不是我,为什么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要由我来承受……”

    “因为蒋爷爷,他在报复您的同时,更深地报复了我外公。您因为恨而不能恨,愧疚而时间无法倒转,终于同我外公割袍断义,我外公失去了他最珍惜的朋友,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孤独的人,留下的,只有一堆写满了肮脏的金子。”

    “呵。”朱蕴桓讽刺般地笑着,“路松他会难受吗?他有心吗?他如果真的有心,他就不会这样对跃真,不会这样对我,他的心里只有钱,只有权!跃真想通过这种方式报复他,根本就可笑之极,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会有哪怕一丁点的悔恨。”

    “不。”路西绽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终于把厚厚的日记本递到了朱蕴桓的手里,“蒋爷爷他做到了。因为他的死,我外公醒过来了。其实从那一刻起,他一秒钟也没有真的快乐过。”

    ——“今日立秋了,我尚且记得,四十年前的立秋,我与蕴桓,跃真三人在拂晓公园里初遇,那时,我们都还是满嘴豪言壮语的毛头小子,盛气凌人,心比天高。跃真是我们三人中最儒雅的,蕴桓时常说他是古代人,满口的之乎者也。

    高考毕业后的一日,我们三人也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走在公园里,顺着长长的素心湖畔,我站在中间,跃真和蕴桓在我的两侧,蕴桓说我有大将风范,他们二人站在我身边活像两个保镖,我反驳,在我看来,我长得最粗犷,不若跃真那般文秀,也不若蕴桓那般英俊。跃真指向我们九点钟方向,我定睛一看,是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大姑娘,眼睛明亮,唇红齿白,恩,的确跟跃真很是般配,而那个姑娘,就是后来蕴桓的妻子。

    公园里写着不准践踏草坪的牌子,可蕴桓生怕那女孩下一秒就会不见一样,慌张张地顺着草坪绕小路追了过去,我与跃真二人便在他后面跟着,看着一向沉稳冷静的蕴桓为情失控的样子。

    ……

    哦,原来这一切,已经过去整整四十年了。今天就到这里罢,我女儿已第二次唤我下楼去吃晚饭了。”

    可以肯定的是,当年长华融金一事,一直是路松心里的一根刺,事业上的成就也没能淡化了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朱蕴桓看着路西绽用碳素笔在“顺”“逆”“九”字底下标注的着重号,智慧如他,自然晓得那是密室的解锁方向。

    路松也许是一个不够勇敢的人,因为他把生前没能拿出来的勇气尽数留到了死后。他在等,在等待一个契机,两个人,一个是朱蕴桓爆发的契机,一个是能够解开谜底的人。曾经的他是懦弱的,但他终究没有奢求流芳百世,还是毅然决然把遗臭万年的可能留在了世间的某一个角落。这或许是他对这份不可挽回友情所作的最后悼念了罢。

    朱蕴桓把日记本放在桌上,无声地流泪“那时候我们三个,就数你外公成绩最好,只有他一个人考上了大学,我们两个没有钱,没有人脉,只能每天奔波着找工作。他修的是金融,待我们非常好,我们每个星期都会聚上一次,他会把他的笔记复印一份给我们看,说是让我们好好学习,将来三个人一起创业,一起赚大钱。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如果就那样认命就好了,你外公一个人奔赴他的前程,我跟跃真就做两个普通人,也好……至少,我们三个,不会变。”

    “也许蒋爷爷悬挂那快秤砣,并不止只是为了报复。”路西绽轻启双唇,“那一天,他既然决定要去,就没打算要活着回来。人在死前,许多纠缠于心的事情都会瞬间通透。而那块秤砣,也许不是为了告诉您和我外公,他渴望得到金钱,而恰恰只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晓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象征物,象征着死亡,他脚下的秤砣象征财富,他只是想表达,是钱毁了他,让他最终不得不对这个世界伤心欲绝,走向了死亡。蒋爷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因为他爱钱,而只是因为,他太恨钱了。”

    朱蕴桓点点头,揉了揉眼睛“那你说,如果那一天,不是晓霖已经出事了的话,他会下手吗……他会向霖儿下手吗。”

    “我不知道。”就算是她,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无法在一个人死后多年改变限定条件去判定他会不会做某一件事情,“也许会,也许不会。”

    也许会。所以在那一天,他选择了去朱蕴桓的家里。

    也许不会。蒋跃真是何其聪明何其缜密的一个人,就算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却还能成为路松和朱蕴桓的心魔,让活着的两个人比已经成为鬼魂的他还要痛苦。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死,也应该不愿意站在道德的最低点。

    会或不会,也许只有九泉下的蒋跃真能说得清了。

    苟且偷生了十几年,朱蕴桓终于达成了他的目的,他做到了让路西绽亲手揭开路松的面具,以朱晓霖的死为诱饵,牵扯出了当年的融金事件,彻底地毁了路西绽心中的大英雄。

    “丫头啊。”朱蕴桓第一次这么温柔而真诚地看着路西绽,这个路松的亲孙女,“你不要怪我狠心,让你一个人来承受这么残酷的事实。你要知道,我朱蕴桓,在失去亲孙子的基础上,独自承受了这个秘密数十年。我儿子觉得的疯了,每次他一回来,我就叨念晓霖叨念个不停,我孙女也不喜欢我,因为她觉得我心里只有晓霖,一点都不疼她。也许在外界看来,我有钱有势,什么都不缺,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一无所有。”

    他转身把办公桌后面竖着悬挂的毛笔字摘下来,因为背着身子,路西绽看不清他在做些什么,但前面的门慢慢被打开,朱蕴桓走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u盘。他塞到路西绽的手里,眼里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怨恨“这是你要的东西,我朱蕴桓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也许你觉得我很残忍,设了这样一个局,毁了你心中的外公,但这都是命,你外公欠下的债,如今,只剩下你可以替他来偿还了。”

    路西绽攥着u盘,无言以对。

    守护路氏,夺回属于路家的一切。这是她进入公司的本心。

    然而,如今看来,“路氏”,真的是属于路家的吗。

    “你外公也不全然是个伪君子,最起码,在他独吞了那些财宝之后,没有忘了每年捐一些钱给希望工程,帮助一些可怜的孩子。也许是为了赎罪吧,但谁说得清呢……

    他伸手拍了拍路西绽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头,一如长辈对小辈的亲昵“这一切本不是你的错却要由你来承担,却是无可奈何。我只希望你能够不要重蹈你外公的覆辙,在接管路氏之后,不是因为愧疚或是自责,而是发自本心地为这个社会做一些事情。”

    路西绽握紧了u盘,她记下了朱蕴桓所说的每一句话,一字一句,都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心底。

    “对不起。”

    她弯着腰,向他深深的鞠着一躬。无关于愧疚,无关于自责。这件事情不是她的错,她知道,她也没有自作主张地把所有的过错一味揽到她的身上。这一刻,她只是发自内心地佩服着这位老人,为了他方才的那番话,为了真正做到了“善”字的他,为了在晚年还不忘为这个社会做善事的真正值得敬佩的企业家。

    她无法让时间倒转,还给他一份真挚的友情。亦无法让悲剧停止,还给他挚爱的孙子。

    她能做的,只有这样。

    “西绽。”他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终于可以放下心中对于跃真所有的恨意,让我可以平静地在愧疚和赎罪里,过完我的余生……”

    “也感谢你,自始至终,没有埋怨过我一句,为我保留了所以你可以留住的体面。”

    虽冷漠,但善良的西绽,明明知道这是一出朱蕴桓自导自演的戏,却从头到尾没有流露过丝毫不满的情绪,留住了他作为一个长者的全部尊严,让他可以安心地站在高处来指责一切。孟流琛在山洞中发现的锌米分,根本不可能是十年前路松留下的,经历岁月的风蚀,早该飘散个干净。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不久前去过那里,刻意留下了那些锌米分,让她逐步深入融金事件。而那个人,就是朱蕴桓。这件事,足以让一直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朱蕴桓颜面扫地,但路西绽一个字都没有提起。

    朱蕴桓知道,这个聪慧的女子不是不曾发觉,而是在她冰冷的外表之下,有一颗比谁都柔软的心。

    他眼含热泪,心里是难得的轻松,觉得放下了这么多年来积压在身上的缧绁“看到你,我觉得路氏的成立也并不全然是一个错误,最起码,现在,它可以有一个你这么好的孩子来接管它,让它真的可以在盈利的基础上,造福于人类……”

    ☆、第120章 水深火热

    路西绽得到了配方,项目得以成功推进,董事会的人对她大为赞赏,对这位千金小姐刮目相看,更有甚者提出让她加入股东大会,孟庆东含糊其辞,显然并不乐意,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暂时搁浅。

    至于贺兰秋白,脸色不沉不怒,不惊不喜,一直那么平淡如水,教人猜不透她的心思。似乎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又仿佛一切尽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是那一天,一直到最后路西绽离开公司,她看起来都不开心,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全然失了戾气,如同提线木偶。

    “回来啦。”

    打开家门,乔倚夏正在家里等她,身上系着围裙,头发高高盘起来,就像是隧道里的一缕光,沙漠里的一片清泉,让绝望中的人从曲折中清醒。两个相爱至深的人,不管几天不见,都不会有丝毫的陌生,她们仍然会真挚的拥抱,最热情的亲吻。

    夏天的气温着实不低,但对于哮喘患者来说夏季与此同时也是发病的高峰期,夜间,万籁俱静,几家灯火渐次熄灭,乔倚夏跟路西绽并肩站在阳台上,天空中没有月亮,却有几点稀疏的星辰。这一刻,她们是世界上离彼此最近的两个人。

    “看样子,我是回不去了。”乔倚夏说道。她不顾乔一海的反对,执意离开家来找她。乔一海对她说,如果她敢离开,从此以后,不仅整个乔家,就连乔氏都不会再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很理解你父亲。”路西绽说道,“每一个会说出‘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这种话的父亲,其实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只要你回头,我一定原谅你。像是我爸爸,只要不牵扯到他的利益,他永远不会关心我在做什么,因为在他心里,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夏,你该珍惜的。”

    “也许是我太自私。但任何人,都不能成为让我离开你的理由。”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对我来说,能够每天晚上跟你站在一起,看一看夜空,一直到我们两个人发苍苍,视茫茫,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艰难而沮丧的时刻,也会有信念崩塌的时候,路西绽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外公有多疼自己,都说外公疼外孙女,真是一点也不假,路松不是重男轻女的老古板,没有那种男子要出来闯天下,女子就关在家里喝喝茶做个名门闺秀的观念,在她很小的时候,他就把她抱在腿上,看他跟朋友下象棋。他跟他说,我的绽儿,要做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女英雄。

    在太多人的心里,路西绽都是一个神话般的人物,她智慧,她貌美,她年轻有为,她创造了太多的奇迹。因为在她的心里,她有个被视作楷模的外公,有个比她还要更加聪明的哥哥。

    路氏被父亲据为己有,改名换姓,她心有怨气,义无反顾地回国选择加入这场斗争。而在好不容易拨开云雾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云雾的背后不是青天,而是更昏暗的阴霾。

    “,怎么样,集团里的那些老古董,一定对你刮目相看了吧,你最近可算得上是大出风头啦……”先是使孟氏的项目成功推进,现如今又代表孟氏谈妥了跟世旌的合作案,各家报社媒体都开始深扒这位最近在商场上锋芒毕露的年轻女教授了。更有甚者已经在天涯论坛上盖了高楼,直呼路西绽是人生赢家,有钱人美气质佳,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一时之间,她简直比娱乐圈的小花旦还受男性追捧。

    路西绽看着电脑屏幕上查尔斯的笑颜,耸耸肩,未置一词。

    “这一下你父亲总没有理由再反对你进股东大会了吧?要知道,你可是谈成了他所没能谈成的案子……”

    路西绽点点头,的确,孟庆东之前夸下海口一定能够世旌顺利签约,之后查尔斯却有突然闪烁其词,弄得他的心七上八下,多亏了路西绽,才扭转了局面。这下纵使他有千百个理由也阻止不了路西绽进入股东大会了。

    她正在一步步击溃孟庆东的防线,如此,孟氏回到路西绽的手上,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彼时,贺兰秋白也正与乔一海进行视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两张笑意盈盈的脸。

    “贺兰小姐,这一次可是多亏你了。”

    “乔董,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你就看好吧,明天,孟氏推行假药的消息一经发布,必然引起股民的抛股,股价下跌,股市动荡,那是一定的。就算是跟世旌合作的消息,也没办法遮盖住这么大的一桩丑闻,到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翌日,孟庆东坐着私人车来到集团门口,果不其然,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想起一早在家里看到的新闻,他不禁握紧了双拳,该死,新药本来定好了会在一个月之后全面进入市场,昨天才刚刚设计好广告词,怎么会突然曝光出掺假的新闻!甚至还被拿去做了化验,集团里有内鬼,一定有内鬼!

    “孟董请问您对‘推行假药谋财害命’的说法有什么看法?”

    “孟董,有人说是公司里出了内鬼,请问您有怀疑对象吗?”

    “孟董,如果不是有人举报,这些药推行之后会害死多少无辜的病人您知道吗?请问您不会因此感到愧疚和自责吗孟董?”

    “孟董,癌症病人本来就时日无多,你们却靠这些无辜的病人来做实验,请问您……”

    保镖拼了命才将这些喋喋不休的记者挡在门外,护着孟庆东进了公司,助理跟了他五年了,从来没见他的脸色这样阴沉过,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狠狠地把公文包摔在地上,大声吼道“把路西绽给我叫来!”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震落了秘书为他摆放整齐的文件,他瞪着眼睛,厉声问道眼前的人“我想,你该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

    “也就是说,爸爸您认为,我会拿我外公的百年基业来开玩笑,让他在天之灵得不到安息?”她看着他,只觉得暴怒的他愚蠢至极。她想要毁掉孟氏,有千万种方式,根本不需要耍这种会害人性命的肮脏手段。

    “不论怎么说,这个项目,从获取配方,一直到后期研发,我全权交给了你和秋白来负责,现在曝出了这种丑闻,你难辞其咎!”

    “您可真是一个明事理的父亲,参与这个项目的人有上百个,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动手脚,而我的父亲您,却顺理成章地排除了其他所有人的嫌疑,心安理得地把这个罪名安到了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的身上。还是说,在爸爸你的心里,我就是一条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毒蛇?只是,我想你忘记了,我是你的女儿,人人都说女儿像爸爸,不知道我的狠戾,是不是遗传自您呢?”

    “你!”孟庆东气急却不知如何反驳,扬起手欲打却被她握住手腕,停留在了半空中。

    只见路西绽将目光移到他颤抖的手上,不屑地说道“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有教训我的资格,一个是我妈妈,一个是我哥哥。而你,你根本什么都不是。我绝对,绝对由不得你随意欺凌我。你最好收一收你的脾气,否则,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叫你一无所有。”

    路西绽从公司里走出来,对依然围堵在公司门口的记者们视而不见,只是耳边一直萦绕着各类尖锐的问题。

    “路小姐,听说您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那么这件事情是不是您默许的呢?”

    “路小姐,都说您是犯罪心理学不可多得的天才教授,破案无数,为什么会在药品里掺假,做这么罔顾法律罔顾道德的事情呢?”

    保安和保镖围在路西绽身边为她开道,只见她高抬起手,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了她“我想问问这位先生,你大学的时候修的什么专业?”

    “什么?我么,我是学播音主持的……”

    “那倒是也难怪了,张口闭口罔顾法律,罔顾道德。你说我罔顾法律,好,你拿得出我在药品里掺假的证据吗?如果你想以‘道听途说’来模糊地回答这个问题,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叫以讹传讹人云亦云,你没有办法以我造假的罪名控告我,我却可以以诽谤的名义起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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