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有些昏天暗地。
我在迷糊间听到,孙持不断地喊“不要!不要!”,还有两个人名——孙醇和来仪。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没有听到“朱十月”三个字。
我彻底地醒来,摸到眼角的泪。
我依然在意,只是不说。
原来所谓“亲情”,不过是沉默的爱情。
50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50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十月,在路上 50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等我们统统梳洗好,已经是下午3点,错过了午饭的时间。我们于是到茶餐厅里随便吃一点,垫肚子。
期间,我收到了阿全的简讯,晶晶来了。他们一起先去医院了。他让我们好好地休息,甚至还说不要耽误了我的行程才好。
我没有复他。
我本来就是没有计划地过着日子。到哪里,停多久,都未曾好好打算过。何况,我和庚叔有缘。所以,我一定要陪他到最后,要么好起来,要么……离开。
我扣上手机。那还是孙持给我买的。我怔怔地看了一会儿。
孙持给我倒水,问没事吧?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窗外。今天的天,也阴阴的,一如我的心情。仿佛很久了,我一直在忧郁中度日如年。我那些潇洒利落不知去了哪里。我不该这个样子。是的,不该!我强打起精神,说是阿全,晶晶来了。
哦。孙持抿了口茶,简单地说。
我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自己的目光。我问你打算逗留多久?
看庚叔的情况。孙持说,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笑,说我也是。
很多地方,我们很像。孙持说着,转脸望着窗外。她眯起眼,那长长毛茸茸的睫毛笼住了眼睛。她意味深长地问你看过《nana》吗?
我点头。
她说你相信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吗?
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就是凤来仪。你曾经送过一本《nana》给凤来仪,而后跟她说“你,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这还是凤来仪在回忆中说起,而后她不知道把书丢在了哪里。
孙持见我不回答。只是尴尬地一笑,说也许你不相信。
我低头,说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
她那尴尬的笑容,片刻地凝固。而后,她还是继续难堪地笑着,说你会遇到,或许就在不远处。
我说嗯。
我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她。
饭都凉了,快吃吧。孙持只是敲了敲我的碗,说。
我还是说嗯。
我吃不下,只是扒了几口,就结束了。我坐在那里,等她吃完。而后,我们一起走在手指岭县城的大街上。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笼罩着这座小山城。凉意阵阵袭来,我并不冷,因为我穿着两件“外套”。我苦笑自己是那么虚伪,又那么偏执。
我们的影子在巨大的玻璃橱窗上闪过。我走在前面看着玻璃里的另一个身影。她突然停下来,接电话。我走了几步,回头望着她。她微笑着对着话筒说话。她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我朝她望着,不自觉地笑。人们渐渐地穿梭在我们之间。我和孙持,被来往的人流隔开。
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人。
我很难过。曾经我以为见到孙持,会令我快乐。然而,我才知道相见不能的痛苦。我们都不会退一步,所以我们之间只有万丈深渊,还有芸芸众生。我应该丢下她,一个人走。这样,我们都不会太痛苦。可惜,我答应了她,我不会不辞而别。
我朝她伸出了右手,她挂下了电话,走向我,把左手交给我。我紧紧地握住。
她说是我的老父亲。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我说我可以去拜访他,如果我喜欢他,可以认他做父亲吗?
孙持看着我,问你是认真的吗?
我像开玩笑吗?我反问她。
那么,我追随你完成这一趟旅行。如果你愿意被我拖着。她说着,那么客气。
我笑,说只要你想,只要我能够,我都会答应。
她拽紧了我的手。
没有再深入下去,因为我们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一场私奔。一场灵魂的私奔,仅此而已。
私奔以后,各自纷飞。
51若即若离
51若即若离 十月,在路上 51若即若离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庚叔在夜半的时候,到底没有挺过去。在第三次病危通知下来的抢救中,医生真的尽力了。
我们再次看到庚叔时,是一张病床还有被白布覆盖的身体。
阿全嚎啕大哭,没有人阻拦他。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用他们那的方言。我们听不懂,那是他们之间的暗语。我们无从明白。我回头看了一眼孙持。她眼里噙着泪水。那些旧伤疤一定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正想走过去,去握住了她的肩。一边的晶晶突然转过身,靠在我的胸口,拼命地哭。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依然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晶晶说他从小就是在庚叔家长大。我简直就把他当我的父亲。
我说他是个好父亲。
晶晶抽抽搭搭地哭,哭得细碎而真切,哭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我说把接下来的事办好,才是真的要做的。
孙持也走了上来,说是。办好后事。这里的风俗,我们都不太懂。阿全这样难过,恐怕没法张罗。晶晶,靠你了。
晶晶点了点头。只是,她依然靠在我的胸口,哭得悲伤。我依然只有不断地轻轻地拍她的背。我也偷偷地看孙持。她转过脸,并不看我们。我低下了头……
按照手指岭的风俗,阿全风光大葬了庚叔。
庚叔的墓地,选在手指岭中指的山腰上,可以看到整个手指岭的风景。下葬那天,我和孙持都去了。阿全和晶晶都披麻戴孝,悲伤饮泣。
葬礼结束后,阿全不愿走,我们陪着他。站在丝丝秋雨中,我们一起缅怀这个老人。良久,阿全才起身。他走向我,说我把你送给父亲的鱼竿给他带上了。我和他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却没有想过给他买鱼竿。我是个不孝的儿子。
阿全,表达孝心的方式,很多。一根鱼竿,算什么?我说。
阿全并不接我的话。他说你们都累了,明天都散了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孙持。
孙持上前,按了按阿全的手,说我们下午就走了。
这么快?!晶晶吃惊地问,明年还来吗?
孙持看了我一眼,说再看吧。
我也说再看吧。记下我们的电话,有事再联系。
我也不喜欢作铁定的承诺。铁定的承诺,只给心里那个铁定的人。
晶晶点头。
我们的行李都堆在了孙持的车上,车子就停在山脚。与他们告别后,我和孙持就一起下山。
我很想赶紧就离开手指岭,只觉得这里的阴雨绵绵已让我透不过气来。那头顶的乌云,如同挥之不去的忧伤,令人痛苦不堪。
可是,孙持说我想下午去一个地方,然后一起离开手指岭。好吗?
我说听你的。
她看了我一眼,笑,说这几天,你怎么那么乖巧?
呵,我也笑了一下。
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任由摆布。因为不在乎。
她低头走路,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模样。
她说着,抬起头,望着远方。微风吹来,吹乱她的长发。我喜欢看她抬头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宽敞起来了。
原来,一直遮盖在我头顶的乌云,是她的难过。
爱情,让人忧伤。
今天,我知道了。
好看吗?孙持突然回头看着我,问。
我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点了点头,说嗯。
她笑,说你一天会看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