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人来过!”青书看了看,“你的猜测是什么?”
“把军火这些重要的东西放在井底的密室里,废宫里面还藏了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一旦出事,先把军火运走,从昨天到今天他们来不及把所有的东西全部运走,应该还留了一些。”李季歆思考着,“虽然这里荒废了许久,但是东西也不能从正门运出去,只能从偏门。事情涉及到军火,所以今早开始这里一定多了皇帝的眼线,他们连侧门都很难运走,还会留一部分,等到风声过去了再行动。”李季歆站了起来,“找找这里留下的箱子。”
之所以会把东西留在废宫,是因为这座宫殿被废弃之后,东西打包到了木箱子里,这里堆放了许多箱子,正好可以掩人耳目囤放翁益的箱子。
青书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大箱子,感叹道“要全部打开吗?”
“那得到天亮了。”李季歆抽出匕首走过去,在几个箱子周围敲了敲,“来帮忙!”
木箱子的结构差不多,唯独有一个差别,就是锁住木箱的锁链。废宫废弃了十多年,锁链生了厚厚一层锈,而翁益的箱子大多是新上的锁链,自然没有锈迹。
铁链子没有钥匙,但是李季歆有花蛇山的镇山之宝灭世匕首,灭世匕首削铁如泥,她用了内功一匕首看下去,铁链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箱子门被打开,一阵烟尘飞起迷了眼,两个人扇了扇面前的灰!
“上当了!”李季歆轻轻叹一声,这个箱子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青书也觉得不可思议,“莫非他们早就知道了我们会过来?”
“不可能。”李季歆镇定地回答,“为了混淆视线。”
李季歆又开了几个箱子,直到开到了最后一只,才看到了一箱子满满的箭。
“都把这儿当成仓库了。”李季歆一边嘀咕着,一边和青书往偏殿后的偏门走去。
废宫处于皇宫的角落最偏僻的地方,临近宫墙,鲜少会有人来。偏门出去的泥路并不平坦,这几日天气又好,总能留下点痕迹。
满月,月明星稀,月色明朗得很,照的泥泞小路格外明亮。
这里的野草长得高,风一吹,野草簌簌朝着一边倒。这会儿若是李晋一在,找起方向来一定快速又准确。
青书用胳膊肘子抵了抵李季歆“女傅,你看!”
野草朝着一边倒的时候,有那么一长排被碾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走上前去,是被车轮轧过的痕迹,不久前有车子经过。
李季歆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就是这条,走!”
车轮的方向朝着皇宫中心而去,九曲十八弯的,过了片刻就走上了正路“这条路通向锦绣宫!”青书不可思议地开口。
锦绣宫的良妃还在禁足中,翁益和太子势同水火,这条路通向锦绣宫,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皇宫的每一条路都互通,她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并不是通向锦绣宫,而是通向毓秀宫!”她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吃斋念佛同皇后关系非比寻常的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明明和皇后是统一战线的,为何会关联到毓秀宫?
“你的意思是,只是故意绕过锦绣宫,给追踪者造成通往锦绣宫的假象,把良妃和太子拉下水,而实际上,是同为冷宫且并不让人注意的毓秀宫?”毓秀宫的长安公主现在在琥珀营,宫里头愈发冷清,看来对方是撞到了柱子上!
李季歆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走,去毓秀宫!”
毓秀宫里黑暗一片,唯有佛堂有些昏暗的灯光,从里面传出清脆的木鱼声,德妃还没睡。
李季歆来过这里,故轻车熟路。毓秀宫的宫殿面积较小,站在宫殿的最顶层能俯瞰整座宫,她眺望了一眼,朝着宫殿的角落。
景象平和,没有一丝生人的味道。
“把东西运到毓秀宫的目的是什么?”青书问道。
“翁益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不得已交出军火,也一定会找个替死鬼。你说,他交出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是不弄死个重要的人,怎么甘心?”李季歆解释,“我猜想,阿瑶往井里丢的那颗小钢珠已经暴露了皇后,翁益现在在抓皇后的把柄。你可知道,我们去过琥珀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翁益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那么我们和毓秀宫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在李季歆的猜想里,翁益是想拿德妃试探皇后,毕竟德妃的背后是琥珀营的戚让,哪怕德妃和凤翎殿没有纠葛,能用德妃控制住琥珀营也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翁家是在东洲东南边陲扎得根,最明白兵权的重要。
到底,翁益不是个傻子,皇后有对策,他也有。
而后李季歆一跃而下,朝着毓秀宫的边角上走了过去,掏出了傍晚小公主给她的水珠。
当水珠派上用处的时候,李季歆便会心一笑,阿瑶不是傻子,阿瑶真聪明。随手给的玩具,很可能成为关键的物品,她这所有玩具都成致命武器的能力,也能算得上是因果律武器了。
青书惊讶地开了口“这不是公主给你的……玩具吗?”
李季歆打了个响指,笑道“阿瑶的所有玩具,都有可能是皇后给她的武器。东西不能放在明面上,藏起来才显得别有用心。”李季歆将水珠一颗一颗放在设定的危险位置上,“查案子最忌讳被人牵着鼻子走,那么现在,让我们给翁益来个将计就计!”
☆、第56章 长齐的线索
李季歆布置完水珠之后就和青书回去了,德妃还在诵经,这大约是冷宫里头唯一的乐趣,除了还有经常去偷偷看她的皇后和她唠唠嗑。
等到她们走了之后,佛堂的门开了,德妃从里面漫步走了出来,去了毓秀宫的角落。
德妃是戚家武将出身,多年念佛修身养性,底子却好得很。
毓秀宫被冷落了这么多年,母女俩却过得好好的,不仅仅有皇后的保护,还有德妃本身的能耐。
李季歆的小水珠隐藏得很深,德妃站在边角很久,寻找了好些时候,才找到了一颗。
然而等她拿起小水珠的时候,便看出了这是从皇后那儿来的小玩意。于是笑了笑,重新放了回去。她不知道方才来的人是谁,不过现在知道了。
看来,有人想拿她毓秀宫下手了。
德妃的脾气原本是不太好的,不过这些年静养下来,越发沉得住气了。戚家的兵权依旧在手,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冷森的笑容,犯她者,虽强必诛!
之后又回去了,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毓秀宫即将出大事。
天微微亮,皇宫变得嘈杂起来。
李季歆起了一个大早,在翁益开始行动之前。
翁益还有两天,他只有两天来找到军火事件的替罪羊,或者从别人那儿撬上一批军火。傻公主的小钢珠既然暴露了皇后,那么他也猜到了皇后手上有他要的东西。只是他处于被动方。
皇后那儿有人监视着翁益的一举一动,只是翁益一直在自己的府邸里,又或者去沈云戎那儿,两点一线。
“沈云戎现在出手,出乎我的意料。”皇后泡着茶水扇着扇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是让皇上觉得,长齐也是个心怀不轨的公主吧。”是长齐把傻公主带去废宫的,皇帝也知道。
“假设翁益早有预谋,那么所有的东西应该是早就安排好的。”原本李季歆猜测是有人撺掇长齐把沈瑶珺骗到废宫里面,但是现在事情不一样了,翁益匆匆忙忙地搬运库存,只能说明他没有一点儿事先准备。想到此处,李季歆站了起来“我去找长齐。”
皇后也不阻拦,任由李季歆自由发挥。
傻公主一听李季歆要去找长齐,立刻跟了上来“美人儿女傅,我也要去!”
“你也有事找长齐吗?”李季歆摸了摸傻公主的头。
傻公主眨了眨眼睛“美人儿女傅的事就是阿瑶的事,美人儿女傅找长齐有事,那我就有事!”
李季歆想来无伤大雅,带着傻公主一起去找长齐。
正是国文馆上课的时候,长齐在知礼院,最近出的事多,傻公主旷课了。
知礼院里是郎朗的读书声,李季歆择了一个地儿静静地等着。傻公主在门口张望,望见了长齐,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冲着她粲然一笑。
笑里带着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就好像身后藏了一只野狼,随时会扑上去咬死她。
长齐却不怕,自从她把傻公主带到废宫里差点出事也差点被李季歆揍之后,她便嘱咐了她的太子哥哥,无论如何都要来知礼院守着她。
不多时,知礼院门口多了一个人,是沈云滨。
李季歆和沈云滨是老相识了,他似乎并不讶异李季歆会出现在这里,开口先笑道“不知道长齐做了什么事,需要李女傅亲自来教导她?”
李季歆眯着狭长的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身为长齐公主的长辈却不教导她做人的规矩,那也只好由我来代劳教育它什么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
沈云滨身为太子,自然是知道了发生在废宫里的交锋,起初他还在怀疑为何沈云戎突然按耐不住了,只道是翁益和皇后党之间产生了摩擦。
可李季歆带着傻公主上门来找长齐了,他顿时心里一沉,莫非,跟长齐有什么关系?
“长齐怎么害人了?”沈云滨拉下了连,“无论如何都是个公主,也不是别人说教育就有资格教育的。”
傻公主吮着手指看着沈云滨,撅着嘴巴说道“长齐在鬼躲在井里吓我,差点吓死我了!”一边说着还拍了拍胸脯,就好像有多害怕似得,“你要告诉长齐,不可以随便让鬼出来的,鬼只能晚上出来,早上出来会灰飞烟灭的,害人之心不可有,害鬼之心也不可有,对吗美人儿女傅?”她抬着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李季歆,倒映着她的影子。
李季歆摸了摸傻公主的头“太子殿下可听明白了?”
“什么意思?”沈云滨蹙眉不悦,“倘若只是和长宁玩耍,她们之间的打闹不过是玩笑而已。”
李季歆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应该是知道了,这回的事可牵扯上了军火。”
关于军火的事,沈云滨听说了,但是这跟长齐有什么关系?若真和长齐有关,岂不是他沈云滨也难辞其咎?
傻公主用手指戳了戳他“是长齐把我带去废宫的哟!”
傻公主那幸灾乐祸地脸上写着话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倒霉了。
下课了,长齐看见了沈云滨,从学堂里冲了出来。她一头扎进了沈云滨的怀里,就好像有太子撑腰,李季歆就不敢朝着她甩脸色了。
有时候李季歆觉得,傻公主装傻是一件睿智的事情,否则其他人和正常的沈瑶珺比起来,都成了傻子,这多伤自尊。
李季歆和傻公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长齐,看的长齐毛骨悚然。
沈云滨着急军火的事,若跟长齐没有关系,李季歆不可能说得那么信誓旦旦“长齐,废宫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云滨发问了,长齐一愣,而后突然嚎啕大哭“我什么都不知道!”
“美人儿女傅!”傻公主拉了拉李季歆的衣角,开启了和长齐的对峙模式,“是长齐说她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要带我去玩的!”
“废宫里有什么好玩的?”李季歆笑问,“长齐公主不肯说,不如太子殿下问问?你知道的,如过告诉皇上说,废宫的水井有问题是长齐公主发现的,你猜接下来会怎么样?翁益的立场你比我清楚,皇后限他三日之内找出失踪的军火,他一定很想找些替罪羊。”
李季歆都把话说到此处了,沈云滨也便没了揶揄的理由“长齐,为什么会带长宁去废宫?”
长齐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她是有私心的,怕说出来被李季歆和傻公主双人混合散打。
“说。”然而沈云滨脸色一黑,长齐便害怕了。
“我……”长齐站得离傻公主远了些,“前天早上我在皇宫里散步,看见有人……有人拿着一套带血的太监的衣服出来……”
三个人同时蹙眉,瞳孔微微放大,皇宫里死了个太监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在这儿,人命如草芥。
可是,死在废宫里……
既然被长齐看见了,又不好杀长齐灭口,沈云滨便问道“说了什么?”
“我……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说,有人摔死在井里了,说让我不要靠近那儿,有死人的鬼魂。”长齐复述着,瑟瑟发抖,“他说鬼魂会杀人。”
“那你带着阿瑶去那儿,是想让鬼魂杀了阿瑶?”李季歆的眸色顿时暗了下来。
长齐紧紧拉着沈云滨。
沈瑶珺并不生气,一来,她没那么容易被人害死,二来,长齐虽然蠢,但是偶尔逗逗她,用一个傻子的智商来鄙视她,未尝不是一件趣事。
沈云滨立刻挡住了李季歆“军火的事……比较重要。”
可在李季歆的心里,什么事都没有傻公主的安全最重要,傻公主若是有半点损伤,皇后的那些大事让谁继承?她没说,心里暗暗记了下来。
“那个人是谁,长齐还认得出来吗?”沈云滨问道。
长齐摇了摇头头,窃窃地回答“认不出脸,但是我认得他的衣服,好像……好像是禁卫军的!”
李季歆和傻公主互相对视了一眼,吴立平的事刚刚才过去,禁卫军中又有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