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吃紧，苏慕芷从每日的战报当中都可以知道。自从复颜妤去了前线，她就常常到李涵雍身边陪伴，为的就是能多知道一些复颜妤的近况。可是复颜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夫，这十几日的奏报里每一个字是和她有关的，而苏慕芷只能从每日的战况中自己估计一下复颜妤的生活情况。
“伤兵现在又多少”李涵雍的口中吐出来的字让苏慕芷胡思乱想的心一下子缓过神来。
“回王爷，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士兵都受了伤，而且都是很严重的刀剑伤”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几乎是同时，王爷和王妃成亲以来头一次想到了一块。
“那么，大夫怎么样”李涵雍有些生涩的开口，终于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复颜妤的名字。
苏慕芷听到李涵雍开口，心里一揪，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听到来人说道“大夫安全没有问题，只是伤兵太多，一个个都通宵达旦的给伤兵治疗，眼看着都到了极限了”
李涵雍心里长叹一声，总归是命，挥了挥手“好生给他们弄点吃的补补，别怠慢了。”
苏慕芷对于李涵雍的回答有些不满，这是对待人的态度吗这些医术出众的大夫的待遇连俘虏都不如。
“王爷，臣妾本不该多问政事，只是今日听说，心里有些不快，不得不说。王爷选去前线的都是咱们这里医术数一数二的大夫，在前线得不到休息，万一垮了，损失的可是更多的士兵。倒不如让他们轮流着休息，即便是一二个时辰也好过没得睡。何况长久这样下去，他们的效率不高，到不如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这样效率更加高。”
李涵雍琢磨了一下苏慕芷的话，确实在理，吩咐了下去。
苏慕芷吊着的心落下一半，以不打扰李涵雍为由，退了出来。
“王妃不开心”跟了苏慕芷有一段时间的丫鬟彩云在苏慕芷“不小心”差点撞到第三根柱子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了。
“不开心”苏慕芷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开心为了复颜妤答案出来的一刻苏慕芷都觉得可笑。为了那个不正经的女流氓她不开心
“王妃，当心”彩云一个疾步，拉住了苏慕芷的手，就差那么一点，苏慕芷就要从台阶上摔下去。在彩云的眼里，今天的王妃很不正常。平日那个冷是冷了点，但是够细心、够体贴的王妃今日突然消失不见了。
苏慕芷看着一只腾空的脚，心里也是一惊，这条天天走的道自己居然会踏空，难道自己真的是想的太多了
“彩云，扶我一下，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苏慕芷搭上彩云的手，有点疲倦的闭了闭眼。
彩云是个聪明人，大概是猜出了一二，只是主人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要担心的，做好本分才是最重要的。
前线得到李涵雍的消息，复颜妤勉强有了休息的时间，虽然那一两个时辰总是会被打折，但是总算在繁忙的工作中有了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梳洗一类都被忽略，抓紧一分一秒休息才是正事。那些浓重的血腥味早已经掩盖住了许久不洗澡的体味，就算爱干净如复颜妤这般，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天亮时分，复颜妤在一阵阵惊叫中被吵醒，看看天，似乎两个时辰还不到。只是那一声声听得肉紧的哀嚎还是让她从简易的床铺上爬了起来。就在同时，一个穿着士兵服装的小兵也跑了进来，“复大夫，有个女人要生孩子了。”
“生孩子”复颜妤才起来还有点头脑不清的样子，伤病怎么就要生孩子了猛然间才想起，这附近还有许多的村庄。
“快快”复颜妤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才着鞋子一路小跑，跑进了被临时隔离出来的一个帐篷里。
“好，好痛”女人痛苦的在木板上着，汗水早已经打湿了衣衫，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双腿不停的踢打下左右晃动着。
“复大夫，要不要麻沸散”
“不要，生孩子，痛是一个过程。你去准备点热水，弄点干净的白布过来就好了，放桌上你就出去吧”考虑到终归是妇人产子，有男人在不好，复颜妤关照了几句。
“痛”妇人看到复颜妤，一身男人的打扮，叫喊声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复颜妤知道她的担心，立即开口，“为了军中方便，才作男人打扮。”
妇人听到复颜妤的声音，再仔细瞧了瞧，才继又道“好痛，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的，我来帮你，你听好了我的话做，孩子很快下来。”复颜妤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也没有底，毕竟生孩子是稳婆的事情，不是大夫的。
产妇的声音伴随着复颜妤剧烈的心跳，热水被换进换出好几次，白布也不知道用掉了多少，可是不仅孩子的头没看到，就连产妇的呼叫都越来越微弱。
“你不能有事啊，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来，你要使劲，使劲啊”复颜妤抬手抹去额头上渗出快滴落进眼睛里的汗水，这个时候的她比产妇都更加的紧张。
“对，就是这样使劲，使劲”复颜妤咬着牙，“啊，看到了，看到了，看到孩子的头了”就在复颜妤都有些绝望的时候，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给她带来了希望，“加油，使劲，孩子要出来了，你再用点力，我就可以帮你了”
“哇”一阵清亮的哭声，打断了产妇的叫声，一个红红的小不点被复颜妤接了出来，“是个女娃”复颜妤朝一脸虚脱的产妇说着。
复颜妤拿白布包裹好一个小小的身子，走到妇人的身边，蹲了下来，“快看看，好漂亮的女娃娃。”
妇人虚弱的侧过头，在看到女娃娃的时候嘴角裂开一笑，“这是我女儿”
“是的，是你女儿，是你刚刚花光力气生下来的女儿”
、第24章
“来，喝碗汤”复颜妤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过来，递给了半躺在硬木板床上的产妇。产妇来自隔壁一个邬姓的一个村落，名叫文霏。
“谢谢复大夫”产妇的身子因为生产之后没有良好的营养补充显得有些虚弱，为此今天复颜妤特意趁着休息的那两个时辰跑去附近的村子里买来了一只鸡。
“快趁热喝吧”
复颜妤看了看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娃娃，脸上不禁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女娃娃已经从刚出生时候皱巴巴的一团慢慢长开了，粉嘟嘟的样子一天比一天可爱。
“复大夫，我读书少，不如你给她起个名字吧”邬文霏喝完碗里的鸡汤，看着复颜妤对自己的女儿爱不释手的样子，忽然有了这个想法。复颜妤对她们母女来讲算是救命之恩，自己女儿的名字让恩人起也算在情理之中。
“我”复颜妤多少有些惊讶，“不好吧，让孩子的父亲给她起才对。”
说道孩子的父亲，邬文霏的深情黯了下来，“夫君早已经战死，她是个遗腹子，因为不吉利，才被夫家赶了回来。”
“这样啊”复颜妤有些疼惜这母女二人，无依无靠，似乎和自己的经历有些相似，“邬悠悠，邬悠悠你看怎么样，希望她此生无忧无虑。”
“好，就叫悠悠。”
“那你好生歇着，前头还有伤兵我要去给他们诊治，等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们。”复颜妤说着又看了悠悠两眼才出了帐篷。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憋屈的帐篷里，各种汗味夹杂着血腥，即便在这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但是复颜妤每次进帐篷都要忍着强烈的呕吐。
“复大夫，送来一批伤员”一个脑袋被包着的伤病跑过来，复颜妤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这次的伤病数目有些惨不忍睹。“哼哼唧唧”的声布满帐篷的各个角落，战争的残酷在此时显现的尤为明显。
来不及多想，复颜妤拿起桌子上的金创药，也管不了重伤还是轻伤，挨个的查看过去。
“终，终于，赢，赢了”离着复颜妤不过一个伤员的位置，一个重伤的士兵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吐出这么一句话，复颜妤一个恍惚，手里的瓷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
“大，大夫，你还好吧”干涩的声音把复颜妤拉回现实，有些慌乱的回道“我没事，没事，没事”
过了许久，复颜妤才缓过来，终于结束了，这样的场面常常令她睡不安稳。每每合上眼都是血肉模糊的场面，梦回都是尸横遍野，与其说是醒来，不如说是吓醒。
复颜妤是随军最后一批走的，考虑到最后一批走的都是一些伤病，需要照顾，还有就是邬文霏母女，一个刚刚生产，一个刚刚出生，最后一批大部队多数都是重伤的，脚程会慢很多，这样对母女二人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
颠簸的马车上，邬文霏抱着出生不久邬悠悠，心情有些复杂，复颜妤走在一旁，尽管一脸的疲倦，但是因为回家，心情也不同于往日。
“唔”邬文霏把早晨吃的早饭全都给呕了出来。
“停停停”复颜妤喊停了赶车的士兵，“你怎么样”
邬文霏被颠的早已经七晕八素，刚刚又呕光了气力，现在连回答复颜妤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摇了几下头，眼看着要昏过去的样子，复颜妤一把拦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复大夫，我看你也坐上去吧，这位夫人看样子一个人在上面也坐不住，你上去扶一把，会好点。”士兵的提议复颜妤没有拒绝，邬文霏的样子也确实到了一个极限。幸好，快到下一个扎营的地方了。
复颜妤一手抱着才出生的邬悠悠，一手揽住邬文霏的腰，让她尽量靠在自己的身上。邬文霏抱歉的对着复颜妤笑了笑，用低到几乎发不出的声音对复颜妤说道“对不起复大夫，我这身子连累你了。”
“说哪里的话，你才生产，却要跟着部队赶路，辛苦你了。闭上眼睛休息休息，等到了营地我在喊醒你。”
许的累极了，也许是复颜妤的话安了邬文霏的心，靠着复颜妤的肩头，邬文霏沉沉睡去。
这样赶路的日子走了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路上开始出现稀稀拉拉的行人，也偶尔出现几处供人休息的茶棚，邬文霏的情况已经有了好转，靠着复颜妤也不在是昏睡，偶尔给邬悠悠喂个奶，或者是和复颜妤交谈一阵。
“哇哇哇”复颜妤怀里的邬悠悠扯着嗓子忽然哭了起来，邬文霏撑起身子想抱邬悠悠到自己怀里，复颜妤却道“我来，你坐好了。”
“可是尿了”
复颜妤打开尿布，干干净净，“大概是饿了。”
“那我来吧”邬文霏接过邬悠悠，复颜妤从布兜里掏出一块大布，往邬文霏的胸口一围，把邬悠悠和那不该被人看见的春光都一并遮住。
小家伙饱足之后终于又乖乖睡去，复颜妤整理好包裹之后又抱回邬悠悠，圆圆的小脸不过几天，已经不似刚出生那会皱巴巴的，“小孩子的变化真大，几天功夫慢慢就变成了小美女了。以后邬府的门槛可要被那些求亲的公子哥给踏破了。”复颜妤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逗的邬文霏轻笑出声。
“平常人家的孩子，长相平常点就好了。”虽然被夸，但是邬文霏私心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平常常的过完一辈子。
“女孩子就是要漂亮，是不是啊悠悠”复颜妤伸出手在邬悠悠胖嘟嘟的脸上点了点，“咱们悠悠就是要漂亮，要让那些男孩子啊拜倒在悠悠的石榴裙下。”
“噗，她才多大，你想的也未免太远了吧”邬文霏捂嘴一笑，没想到不大开口的复颜妤还般的幽默。
“未雨绸缪，悠悠这么漂亮，一定要给她找个爱她的，宠她的，衣食也无忧的人家。”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只要悠悠长大了找一个爱她的人就好。普通人家的生活，也许更适应咱们平头老百姓。”邬文霏说着，想到自己，不觉有些心酸。好在有了悠悠，也算是一种寄托，更加珍贵的是遇到了复颜妤。
、第25章
苏慕芷几天前就得到消息，复颜妤要从前线回来，因为算不准脚程，所以每天一大早就来到复颜妤的药铺，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个上午，直到午饭时分才会回去，等到下午的时候又回再来，直到药铺打烊才会回去。
“今儿个王妃怎么还没来”店里的小二站在店门口，都快晌午了，最近天天一早来的王妃没有出现，让他有些意外。
“啪”店里掌柜的上来就是一记，“人家王妃的事情也是你该管的，我看你是活腻了。”
小二摸着被打爆的头，有些委屈，“我不也是关心王妃，不要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你还说，还不给我滚进去切药材，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胡掌柜的在小二屁股后面猛踹了一脚，小二跌跌撞撞的走进了里间，在外头还能听到他不停的嘀咕声，“真是要上点规矩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胡掌柜的，怎么了，给谁上规矩”复颜妤走到药铺门口就听到胡掌柜的在碎碎念，连想都不用想，一定又是在教育哪个不听话的主了。
“哎哟，您可是回来了”胡掌柜看到复颜妤瘦到不成形的样子，老泪一下子下来了，“怎么就瘦成了这样，他们都是怎么对待你的”
“胡伯”复颜妤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是啊是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胡掌柜的用衣袖擦着眼里的泪水，“快进来说，进来说”胡掌柜的拉着复颜妤就要往里面走，却被复颜妤拉住了，“胡掌柜，我来给你介绍个人。”
复颜妤搀过邬文霏，“这个是我药铺的掌柜，他姓胡，你喊他胡伯就好。”
“胡伯好”
“胡伯，这个是我朋友，邬文霏，才刚刚生了孩子，身子有些虚，晚些时候您给他熬些补身子的汤药。”复颜妤没有说邬文霏的情况，只说了朋友，这让邬文霏打心眼里很感激她这个举动。
“胡伯，我就不进去了，文霏还在月子里，我想先带她回去了。”
“好的，你们当心点，我让铁蛋来给你们驾马车。还有，那个”胡伯不知道该不该说苏慕芷来的事情，犹豫着。
“胡伯怎么了是不是铺子里有什么事”复颜妤看着吞吞吐吐的胡伯，心里猜测着最坏的结果。只是胡伯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一颤，“王妃最近天天来店里等你，一等就是一天。今儿个不知道是不是被府里的事情耽搁了，没来。”
复颜妤听着胡伯的话，心里虽然高兴可是脸上却很平静的说道“知道了，等我回府安顿好了，再去王府看望王妃。”
一旁的邬文霏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不免吃惊，一个大夫居然和王妃有如此好的关系，看来这个大夫也不是等闲之辈。再想到连日来复颜妤对自己和孩子的照顾，又是一阵感慨。
安顿好邬文霏母女，即便是一身的疲惫，复颜妤也只是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匆匆赶去了王府。
苏慕芷在自己的院子里有些坐立不安，知道今日复颜妤会回来的她，却忽然失去了等待的勇气，虽然早早就起了床，却未敢再去药铺，只是人在府里，心却早已经扑到了复颜妤那里。
“王妃，要续茶吗”彩云提着刚刚沸腾的水过来，苏慕芷有些心烦，挥挥手道“不用了。”
彩云知道这几日王妃有些烦躁，知趣的退下，却在回廊碰到赶过来的复颜妤，不知道是复颜妤的变化太大还是什么，彩云见到复颜妤的一刻居然愣在了那里。
“彩云王妃在吗”复颜妤微笑的看着发愣的彩云，知道自己变化太大。
“哦，王，王妃在，在的”彩云结巴着回答着，等复颜妤早已经走远才反应过来，“复，复大夫怎么瘦成了这样”
窸窣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慕芷以为彩云又来了，口气有些不快的说道“彩云，不用续水了，你去忙吧，让我静会。”
“水不续王妃请我喝什么”复颜妤走近，凑在苏慕芷的耳边低语着。
“啊”苏慕芷失声，“你，你，你”
复颜妤反身，站定在苏慕芷的面前，看着比自己走时清瘦不少的苏慕芷，还是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没有好好吃饭吗”
苏慕芷咬了咬唇，千言万语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复颜妤。面前的这个又瘦又黑还一脸倦容的人是她认识的那个女流氓吗
“不认识我了”复颜妤拉过苏慕芷的手在自己手里婆娑着，想起那些未能归来的人，心里百感交集。
“女流氓”苏慕芷还是忍不住，一下冲进复颜妤的怀里抽泣起来。
复颜妤反搂住苏慕芷，不知道说何好，她不曾想过一向冷清的苏慕芷会是这样的反应，“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可是苏慕芷却没有因为复颜妤的话而停止哭泣，反而更加大声起来，复颜妤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不停抚着苏慕芷的背在她耳边细语着。
抽泣声在复颜妤的安慰下渐渐停止，苏慕芷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复颜妤，复颜妤却不依，“怎么着过河拆桥了”
“去你的”苏慕芷闷闷的声音，“哪里就过河拆桥了”
“慕芷可是想我了”复颜妤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困扰她在前线许许多多个日夜的答案。
“谁想你了，女流氓。”苏慕芷这样说着，脸却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可是我好想慕芷，要不是想着慕芷可能这会儿已经死了”
“不许你胡说”苏慕芷急急捂上复颜妤的唇，却被复颜妤伸出的小舌舔了一下。
“流氓习性不改”苏慕芷红着脸娇斥着，头靠近复颜妤的怀里。
复颜妤收紧手臂，闭上眼睛，贪婪的呼吸着苏慕芷身上淡淡的清香，忽然一阵“咕咕咕”的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噗，你饿了”苏慕芷从复颜妤的怀里抬头，看着有些尴尬的复颜妤，“我让彩云准备些饭菜，你是回来了就来府里了吗”
“胡伯说你最近几日天天去铺子里，我想着你是不是想我了，就先过来了。”
苏慕芷哭笑不得，眼前这个女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都厚。
、第26章
吃饱饭，苏慕芷焚上香，泡了壶茶，和复颜妤坐在才长出绿叶的树下，才喝了一杯茶，坐在摇椅上复颜妤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苏慕芷知她是劳累了，站起身，走到复颜妤的摇椅旁拉起复颜妤的手，“去我床上睡吧”
“唔”复颜妤有些疲倦的睁开眼睛，“王妃不怕引狼入室”
苏慕芷捏了捏她的脸，“就你一个人睡，随便什么狼来。”
“那你呢”复颜妤摩挲着苏慕芷的手，软软的、柔柔的像是没有了骨头，不似自己是手，又粗又糙还有老茧。
“我在你旁边看看书，我不困，白天睡了晚上要睡不着的。”
“嗯”
复颜妤真是累极了，才搭上枕头就沉沉睡去，苏慕芷看着笑了笑，不过几十天的时间，复颜妤失去了往日的那种神采，看得出来，她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就连精神上都已经到了极点。苏慕芷不知道复颜妤在前线遇到了什么事情，只是从复颜妤的状态上就能知道前线战况的惨烈。
复颜妤睡的并不安稳，即便枕着带有苏慕芷气息的枕头也不能减弱她梦境所见。泛着血光的天际闪着冰刃的寒光，嘶吼声、叫喊声、哭泣声夹杂在一起，不断冲击着耳膜的承受能力。被砍断的四肢、躯干，甚至是头颅在头顶飞过，血滴犹如血雨一般，滴的人浑身都是。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倾盆的大雨就这样落下。可是厮杀的人们没有要停手的打算，即使雨滴大到让人看不清面前的对手，可是手里的兵刃依旧迎着雨，毫不留情的砍下去。
原本不平坦的地面被大雨打的坑坑洼洼，血水混杂着雨水填满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
“唔”睡梦中的复颜妤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苏慕芷闻声放下手中的书，见到复颜妤紧皱的眉头心头一惊，“颜妤，颜妤，你怎么了”
苏慕芷的轻唤并没有叫醒复颜妤，反倒是让复颜妤的眉头更深了。苏慕芷抚上复颜妤的眉头，想去抹平这和年龄不符的表情，手却在下一刻被抓住。对上复颜妤警惕的样子，苏慕芷心中的震撼更大。
“对不起”复颜妤开口道歉，同时也松开了握住苏慕芷的手。
“你做噩梦了”
复颜妤没有隐瞒的点点头，“一幕幕，就像在眼前一般。”
“今晚你住这里”不容拒绝的口吻，忽然复颜妤笑了，手指卷起苏慕芷垂下的头发，“我到是想，不过我带了个女人回来。”
听到复颜妤的话苏慕芷的心忽的一疼，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这样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在下一秒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见苏慕芷很不舒服的样子，复颜妤有些发急。
“没事，大概最近没睡好。”苏慕芷扯了个谎，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她感觉很不好。只是复颜妤好像没有发现苏慕芷的不对，继续又道“我帮她接生了一个小女孩，可爱极了，下次慕芷来我家看看可好”
“小女孩”苏慕芷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别累着了，我明儿个再来看你。”
不知道为什么，复颜妤说这话的时候苏慕芷心里一阵阵的泛酸，好似复颜妤要回家看望自己的妻小一般，而自己不过就是她在外面找的情人罢了。
有了这种感觉，苏慕芷的口气也冷了，“明儿也不要来了，我身体好着，不需要劳烦复大夫日日来请脉了。”
复颜妤不知道为何苏慕芷一下子就这么大的反转，苦涩的笑了笑，“慕芷，我”
“天色不早了，复大夫还要回去照看别人，我就不久留了。”
“慕芷，你，你在生气”复颜妤站在那里，确定苏慕芷是在闹别扭。
“呵呵，生气，复大夫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
复颜妤没说什么，长臂一勾，把苏慕芷揽入怀里，下巴轻靠在苏慕芷的肩膀上，苏慕芷刚想发火，就听到复颜妤说道“慕芷，好想你。”
苏慕芷的身子一僵，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慕芷可有想我”
苏慕芷脸一红，即便现在复颜妤看不到，可是她还是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烫，只是耳边那个人还在低语“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第一次见慕芷”
第一次第一次苏慕芷努力回想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那是
女流氓就是女流氓，都在胡想些什么
觉得腰间的肉被拧起来，复颜妤抽痛才想起苏慕芷第一次见到自己应该是可是苏慕芷不知道，新婚的时候她也在。
“呵呵”复颜妤笑起来，双手紧紧环住苏慕芷的腰身，“慕芷是想多了，你和王爷大婚我也在的。”
“你讨厌”软软的一拳捶在复颜妤的肩膀，复颜妤收紧手臂，“不许生气，对她们只是道义上的，对你不一样。”
“嗯”复颜妤的话好像一颗定心丸，“那对我是什么样”
“看不到会想，看到了也会想。白天想，晚上想，就连梦里你都不放过我，总是出来骚扰，让我睡觉都不踏实。”
“这样”苏慕芷嘴角掩饰不住的笑。
“那王妃还想怎样嗯”复颜妤伸出手指点了点苏慕芷的鼻尖，“难不成王妃还要小人夜夜侍寝不成”
“女流氓，说说就不正经了。”苏慕芷挣开复颜妤的怀抱，“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吧，晚了路上不安全。”
“唔，王妃下逐客令了，好伤心。”复颜妤拉着苏慕芷的手，小可怜的看着苏慕芷，苏慕芷勾着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这样可好”
唇角软软的触感，虽然不过蜻蜓点水，却还是让复颜妤有些沉溺，“好想拐走你，怎么办”
“好了，快走吧”理智如苏慕芷，即便此刻心心相印，只是来日方长，何况刚刚复颜妤也说了，她是王妃，身份还在，动的只能是心而已。
、第27章 补齐
复颜妤的府邸内，邬文霏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甚至连邬悠悠的哭声都不曾让她缓过神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复颜妤看到邬文霏，再看看那个在床上哭到有些声哑的邬悠悠，脸色的不悦尽显，“悠悠都哭成那样，你怎么不看看”
“复大夫”邬文霏一头冲进复颜妤的怀里，复颜妤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亲密的接触，即便是邬文霏，这样零距离的拥抱也很让她抵触。只是邬文霏颤抖的身子，还是让她不忍心推开。
“我怕，我好害怕”邬文霏哽咽的说着，“这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你又半天都不来看我，我，我”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了嘛你快去看看悠悠，她嗓子都哭哑了，可能饿了。”复颜妤安慰着，不动声色的脱开邬文霏，自己走到床边抱起邬悠悠，看看尿布并未湿，看来是饿着了。
这一次邬文霏并没有避开复颜妤，当着复颜妤的面就撩开衣衫，雪白的肌肤一下出来，因为奶水而饱胀的胸脯，红似血珠的凸起，复颜妤脸上一热赶忙转身，非礼勿视。
邬文霏看着背过身去的复颜妤，眼神暗了下去，最近对复颜妤的依赖越来越深，明知道都是女人，却还是有些不自觉的对她有了心动的感觉。
邬文霏不是傻子，刚刚抱复颜妤的那刹那，复颜妤绷紧的身子和抗拒她都知道，可是复颜妤的怀抱那么的安心，身上淡淡的药香总能让她平静，她不想失去。
“悠悠吃好了”邬文霏放下邬悠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复颜妤也正好转过身来。
“天色不早了，我吩咐下面端些吃食进来，你吃过了就陪着悠悠睡吧最近这阵子你睡不踏实，在府里了，也安全了，就好好休养休养，你还在月子里，月子坐不好会落下病根的。”
“你呢”邬文霏紧紧抓住床单，看着复颜妤要离去的背影，几乎没经过大脑的思考就冲了过去，“你不要走，陪陪我，我，我害怕”
“外面有佣人，你一喊他们就会进来，如果实在害怕可以让春月进来陪你。”复颜妤掰开邬文霏环在腰上的手，不是她复颜妤太冷，而是这样的接触让她十分的反感，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有些后悔带她们母女回来。
“可是我”邬文霏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复颜妤朝外头喊“春月，你进来一下。”
门被打开，春月在复颜妤府里也呆久了，看着气氛不对，立刻上前，“小姐什么事”
“你今晚陪在这里，明天你去给悠悠找个奶妈。”复颜妤说完，头都没回，径直走了出去。
邬文霏眼泪在复颜妤踏出房门的一刻就落了下来，身子抖的厉害。春月看了默默叹气，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们下人该管的事情。
微烫的热水，驱走周身的疲劳，复颜妤都不愿意睁眼，有那么一会，她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在挣扎许久之后，她才从水桶里站了出来，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衫。
“小姐”屏风后面秋韵走了出来。
“嗯，你怎么还不去睡”一脸惺忪的复颜妤揉了揉眼睛。
“看小姐你没有吃晚饭，想问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复颜妤摇摇头，恨不得一头倒在床上，还吃什么饭，再说中午在苏慕芷那里也吃的太撑，现在还没有饿的感觉，“不用了，我不饿，就是困。明天早晨我起不来你也不用叫我了，你们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知道了，小姐，那我下去了。”
复颜妤几乎沾床就睡，到家了，总算是能睡个好觉，可是复颜妤完全低估了这场战争对她的伤害。
“唔”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汗水顺着发丝滑落，汗湿的亵衣和有些苍白的面色。秋韵闻声走了进来，“小姐没事吧”
复颜妤闭上眼睛，哑着嗓子道“有些事情你不经历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我以为自己是大夫看透生死，可是在死亡面前我还是太渺小。你不知道在死人堆里找活人的感受，满眼满地都是死人，你在当中寻找着幸存者，不得不把一具具尸体搬开，那些手脚或者是头，有时候一拉就和身体分离，孤零零的被你抓在手里
“小姐“秋韵满眼的心疼，这个王爷真是疯了，自家小姐是个女的，那些事情就算是七尺男儿也会受不了这种战事，很多回来的士兵都变得酗酒、暴力，经常喝醉酒之后闹事，不然就把家里的妻儿打的遍体鳞伤的。
“没事，没事，过些时日大概就会好起来。”复颜妤说这个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确定，苦笑着搪塞着秋韵。
秋韵明知道自家小姐是安慰自己，可是自己还能说什么，“明儿个小姐你开两幅安神的药，我给你煎上。”
“好”复颜妤闭上眼睛，躺了下来，“秋韵也去休息吧，我不打紧的。”
“可是小姐”秋韵到底不放心，“我有事叫你吧”知道秋韵的心思，复颜妤只好另外找个借口，可是她没想到秋韵是个死心眼，居然在自己门口铺了条薄被，睡在了门口。即便是春日，可是夜晚还是更深露重，第二天一起就发起了寒热。
“董玥，你好生照顾着秋韵”复颜妤落下最后一笔，“拿着这个药方去铺子里抓些退热的要给秋韵服下。”
“知道了，小姐。”
“还有”复颜妤走出去又折了回来，“这些傻事你们也不要做，我没事，知道吗你们自个保重身体，都是爹妈生的，你们爹妈要知道你们这样，心里可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董玥记住了，也会和她们几个说的。”
“好好照顾秋韵”复颜妤看了眼床上面色泛红的秋韵，心里的感动不言而喻。她们几个从小一块长大，虽有主仆之名，可是复颜妤却一直把她们都当做自己的姐妹来看待，尤其是秋韵，她们两个打小在一块的时间最多，即便秋韵比她小了一年，可是秋韵做起事来却更加像一个大姐姐。
离开家，复颜妤朝着熟悉的街道走去，想起昨日苏慕芷在怀中的样子，复颜妤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第28章
王府门口，李涵雍正在和一个黑衣男子说着些什么，很快黑衣男子便没入巷子里，复颜妤从另一个巷口踏出正好看到。复颜妤想后退进巷子里，却被转身的李涵雍看到。
“颜妤”李涵雍有些意外，虽也知道复颜妤昨儿个回来却不曾想今儿个她会出现在自己的府邸门口。
“王爷”复颜妤行过礼，微低着头，双手垂在两侧。
李涵雍看着复颜妤，身形比之前又消瘦不少，宽大的袍子好像穿错了人一般。李涵雍眉头皱起，有些为自己当日不当的决定后悔。
“王爷，没事的话我还要给王太妃请脉去”复颜妤久久得不到李涵雍的回复，只得自己开口。
李涵雍干咳两声掩盖着自己的尴尬，“我也正好要出府，娘最近一直念叨你，所其他大夫都没有颜妤这么了解她的身体。”
“那我先进去了”复颜妤又行了个礼，连头都没抬，逃一般的进了王府。李涵雍看着，眉头不由更加的深，复颜妤对他的反感显而易见，这让他心头不悦，可是比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儿女私情或许又算不了什么。李涵雍振了振精神，一头钻进已经备好的马车里。
王府的里复颜妤再熟悉不过，七拐八绕之后复颜妤已经站在了王太妃的院子前，依旧是那个临走时的院子，只是如今再站在这里却多了一份感慨。
王太妃再次看见复颜妤，眼泪经不住就流了下来，“颜妤，你，你这是何苦”
复颜妤知道王太妃下句大概会说什么，抢在王太妃之前说道“身为女子，不能上战场杀敌报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还是可以的。”
“你”王太妃不明白复颜妤这是推诿还是真心的有种巾帼英雄的心，“还是要注意身子，你看你都瘦的”王太妃说着眼眶都红了，复颜妤看到王太妃这般，心里也不好受，一时间竟无语。
“来来来”阿阮嬷嬷端上来两碗点心，“复姑娘，趁热吃了。”
“是啊”王太妃也帮衬着，“阿阮煮的这个甜汤我是最喜欢了，颜妤你也试试。”
王太妃出身江南大户人家，自由吃着甜食长大，对这些自然喜欢，只是复颜妤生来并不喜欢甜食，吃多了反倒胃不舒服，碍于王太妃的面子又不得不吃。
吃过点心，请过脉，看着王太妃也乏了，复颜妤寻了个借口离开。看看日头，似乎快到午饭时间了，复颜妤急匆匆的赶去苏慕芷的院子。
简单菜式，如果不说，定不会知道是王府里王妃的饭菜。
苏慕芷没有料想到复颜妤会在这个时候来，端起的饭碗放下，站起来，看着还在门口的复颜妤说道“发什么呆，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里吃个便饭。”
“不嫌弃，不嫌弃”复颜妤坐下，立刻又下人端上了碗筷。
“你瘦了这么多，多吃点”苏慕芷把小炖锅里的肉块，一块块夹进复颜妤的碗里，不一会，各色菜式已经对成了个小山，根本看不到米饭。
复颜妤看着难以下手的碗，放了下来，从碗里夹了几块肉放进了苏慕芷的碗中，“你也吃，我看你也瘦了，定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苏慕芷被人看穿，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自打苏慕芷走后她是白天担心、晚上担心，别说饭没吃好，就连一个安稳觉也没有睡过。一旦有加急来报最提心吊胆的也是她，总是想着法子想从李涵雍的嘴里得到些什么。
“哎”复颜妤看到苏慕芷的反应就知道被自己所料到，原来自己并非一厢情愿。伸手握住桌上苏慕芷的手在之间摩挲，看着苏慕芷的眼神都变了。四目相接，脉脉含情，苏慕芷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眼神好熟悉。
“吃饭吧”复颜妤没有过多沉溺在这样的情感之中，即便是再情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露了太多。
吃饭的胃口和菜色无关，和喜欢的人一起，即便是粗茶淡饭都能吃出百般的滋味。复颜妤和苏慕芷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你一口我一口，很安静的吃着各自碗里的饭食。
只是这份安静很快便被打扰了。
李涵雍的到来出乎了复颜妤和苏慕芷的意料，碗里的饭菜有些嚼蜡般的难以下咽，到是李涵雍被两个不同的美人包围着心情不错，让下人端来酒，又添了几个菜，正准备好好的和美人们吃个饭，复颜妤却搁下饭碗说道“王爷，我已经吃饱了。来府里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还要去铺子里看看，我这一走许久，铺子里落下了太多的事要我去处理。”
复颜妤的话一出，李涵雍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他堂堂一个王爷，哪个女人不要巴结他，都恨不得和他扯上点关系，可是眼下这两个人对似乎都对自己近而远之，好像自己每次出现她们都跟见了鬼一样。
“哐哐哐叮当”桌上的饭菜酒被李涵雍尽数打落在地上，汤汤水水的散了一地，下人们站在门口不敢靠近，复颜妤看了看被吓坏的苏慕芷，想要安慰却又不能，脸上的表情更加冷了，散发出来的低气温让李涵雍想忽视都不行。
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李涵雍有些后悔，但是从小的教养告诉他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低头。甩袖而且也许是最好的办法，而李涵雍也这样做了。
看着那个身影从眼前消失，复颜妤没有理会，只是走过去，把苏慕芷轻轻搂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苏慕芷和李涵雍成亲之后除了洞房之夜，还有便是复颜妤被征去当前线大夫那段时间，其余的时候几乎就是零接触。李涵雍有侍妾，而且不止一两个，苏慕芷因为新婚夜的阴影，对于床笫之事也并不上心。一个不问，一个不闻，夫妻两个几乎就是如同路人。
苏慕芷不会揣测李涵雍的心理，李涵雍也不会顾及苏慕芷的颜面，何况在复颜妤的面前李涵雍哪里还会想到苏慕芷一分半点。
彩云走到门口，就看到复颜妤抱着苏慕芷，那样的画面，彩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悄悄走了，还顺道拉走了在一旁等着伺候的小丫头。
彩云一直觉得复颜妤对苏慕芷的关心有点过，开始彩云以为复颜妤要巴结自家的王妃，可是从她对李涵雍的态度来看显然不是这样。李涵雍一心讨好复颜妤，可是换来的不过是冷冰冰的回应。可是为什么复颜妤对王妃却如此这般的上心，就连那时候清洗这种事情复颜妤都是亲力亲为。
彩云在心头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即便王妃不得宠，可是她毕竟是王妃，王府里容不得这种事情，万一被发现了，最终的结果不想都能够知道。
小丫头看到彩云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叹气的，到底是年岁小，心里憋不住话，问道“彩云姐，你怎么了”
“在府里做事，切忌话多，。所谓祸从口出。”彩云没有多说，点到即止。小丫头也是个聪明人，见彩云这样说，也不再多问。
、第29章
复颜妤的怀抱并不宽厚，到是有点咯手，宽大的袍子下，几乎就是一身的骨头，但是这个怀抱却让苏慕芷感到安心。渐渐的，李涵雍带来的那种惧意在复颜妤的安慰下慢慢的缓了过来。
苏慕芷抬起头，对上复颜妤的眼睛，有些羞涩的说道“还不放开我，给下人们看到了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嘴上虽然这样问，但是复颜妤的手还是松开了苏慕芷。
“啊哟”复颜妤轻呼出声，脚底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低头一看，白色的鞋子染上了丝丝血色。
“你的脚”苏慕芷惊呼，白色的鞋子沾染上红色尤为的醒目。
“大概是给碎片扎了下，不碍事的。”复颜妤试图安慰苏慕芷，可是似乎起了反作用，苏慕芷默默的流着泪把复颜妤扶到自己的床上，“你坐下来”。
复颜妤没办法，只得坐下来，苏慕芷小心翼翼的帮复颜妤脱下鞋子，里头的袜子早已经被血浸染，苏慕芷找来剪刀，剪破了袜子，不见扎进脚里的碎片，却看到了还在淌血的伤口。
上好的金创药从复颜妤随身的小箱子里取出，白色的粉末覆盖住伤口，也止住了出血。白色的棉布从苏慕芷的手上缠绕上复颜妤的足上，苏慕芷没有这样的经验，等裹好以后看到复颜妤的脚俨然一只白色的粽子。
“王妃手艺真好”复颜妤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慕芷。
苏慕芷嘴巴一撅，有些委屈的说道“本王妃帮你疗伤算你福分大了，挑三拣四的。”
“王妃教训的是，小的不嫌弃，不嫌弃。等脚上好了，我把着白布裱起来，供在店里，王妃你看可好”
“噗”苏慕芷被复颜妤逗笑，“没个正经的，难怪这么大都嫁不出去。”
“哦”复颜妤挑了挑眉，“王妃这是打算给我做媒了”
“我看府里看马厩的癞三就不错。”
“癞三”复颜妤在脑子了回想了一下，“就是那个跛脚浑身都有疥疮的癞三”
“嗯”
“王妃到是很重口味，喜欢癞三这种，难怪王爷这么玉树临风都不讨王妃的欢喜。”
李涵雍忽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侍妾赶紧问道“王爷可是感了风寒要不要喊复大夫来看一看”
不说复颜妤到还好，一提起复颜妤李涵雍的怒气上来了，一个翻身，把侍妾压在身下，也不管侍妾要不要，一个深挺就让侍妾闭上了嘴。
这屋苏慕芷和复颜妤让下人清理了屋子，又端上新的菜式，两个人继续着之前没有吃完的饭，丝毫没有受到李涵雍的影响。
吃过饭，苏慕芷泡了茶，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吃着茶，品着一些干果，偶尔交谈两句到也惬意。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很快，眼看着天色不早，复颜妤起身告辞。
“你要回去”
“天色不早了，感谢王妃的招待。”显然，复颜妤没有明白苏慕芷的意思。
“是不早了，也该就寝了，我让彩云给你准备洗漱的东西。”
复颜妤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不，不是，给我准备”
“是啊，你脚都这样了，还能走回去吗”苏慕芷看了一眼粽子脚，忍不住偷笑。
“王妃这是借着我脚不好想和我共寝”
“你”苏慕芷哪会想到复颜妤说这样的话，一时间脸涨的通红，即便是夜色里也看得清清楚楚。
“和你闹着玩的”复颜妤抚了下苏慕芷被吹乱的头发，“我睡彩云她们的屋子就好了，有事的话我喊她还方便些。”
想到复颜妤要和彩云她们睡一块苏慕芷心里有点别扭，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说道“我那里的床大，两个人一起睡也不要紧。”
“哦”复颜妤饶有兴致的看着苏慕芷，苏慕芷急着解释“我是说床很大，不会碰到你，两个人一起睡不要紧的，我”
“哈哈哈哈”复颜妤没想到苏慕芷这般可爱，“王妃这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和你一块就寝嘛”
领教了几次复颜妤的赖皮，苏慕芷也不打算再和她耍嘴皮子，扭着她纤细的腰肢进了屋。复颜妤在身后看着那叫一个激动，跛着一只脚也跟了进去。
“怎么不走了”苏慕芷好像知道复颜妤会跟进来，只是站在门口，见复颜妤进来就将了她一军。复颜妤听了也不恼，笑眯眯的把她揽进怀里，“你干什么”苏慕芷挣扎着，“你胆子也太大了，门开着你就这样，被下人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了又怎么样，我脚站不稳，王妃您扶我一把罢了。”
苏慕芷是哭笑不得，哪一家有这样的扶法
许是过了瘾，复颜妤才慢慢松开苏慕芷，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苏慕芷脸一红，借口去梳洗离得复颜妤远远的。复颜妤到也不急，踮着脚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果然不久，苏慕芷打好了水过来给复颜妤洗脸。复颜妤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苏慕芷会亲自做这些，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梳洗干净，两个人上了床，苏慕芷让彩云铺了两床被子，一人一个被窝，因为床大，到也不显得拥挤。脚上的原因，苏慕芷睡在了里床，复颜妤睡外面。
摇曳的烛火渐渐暗了下来，直到最后熄灭。
黑暗的屋子里，两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都有些无措，一个换了床睡不着，一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睡不着。
“还没睡”
“睡不着”
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个人不觉都轻笑出声，“你先说吧”复颜妤把先开口的权让给了苏慕芷。
“给我说说你在战场上的事情”苏慕芷的问题显然是复颜妤没有料想到的，一时间到是忘记了开口，卧房一下子静了下来，就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的清晰。
许久，复颜妤才开口，“你真的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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