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故事到了最后,就是说开的时候,你也看过那么多书,难道还不明白吗。”
楚徇溪点头,用力拉住南门潇的手。
“我明白,除了门口的侍卫,公主你已经没有一兵一卒可以给我,所有人马都集中在皇宫。公主府只是一个空壳,你只是在这里等他们来,只有你在这里,他们才不会攻进皇宫,你就可以为皇上拖延更多的时间,等到救兵到来。”
楚徇溪咧嘴笑,“本来我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
南门潇摇头,“不,并非没有一兵一卒,还有宁枫和他的人。”
“他们最后会死吗?”楚徇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在南门潇愣住的瞬间,楚徇溪又笑了笑,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南门潇。
“公主,你知道,我哥哥是学什么的吗?”
南门潇摇头。
“火药”
“看我这个样子,公主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跟着他学过火药的。”在成为赛车手之前,楚子凌是玩火药的。连带还教会了楚浔兮。
继而楚徇溪自言自语,“这个连胡为我都没有告诉,怕她觉得我是女汉子。不过幸好我没告诉她。”
楚徇溪温柔的看着南门潇,“公主知道火药吧。但你一定不知道炸药。”楚徇溪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只要砰的一下,一大群人就炸没了。”楚徇溪整个人突然变得严肃,“故事到了最后,就是说开的时候。这种危害无穷的东西,我不想说开的,是段临启逼我的。”
南门潇思忖了一下,点头,拉着楚徇溪往走廊里走。
“公主,你带我去哪?”
楚徇溪不解的问。
“回皇宫,实践你的话。”
“我们,怎么回?”
楚徇溪回头,手指门口,几个侍卫有一半已经中箭倒下。
“密道。”南门潇淡淡道。
“啊!”楚徇溪惊讶了一声,表情纠结不已,“我以为公主大人乃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没曾想,殿下早有后路!”
…………
三日后。
因着材料有限,楚徇溪仅造了四颗能用的炸/弹,威力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大。但也不小。使叛军一时不敢妄动。
后卫关带大军回城,将叛军围困于京城之内。至此结束了这场琰国历史上涉乱人数最多,范围最广,影响最大的叛乱。
后皇帝犒赏有功之人,唯佑宁长公主拒绝封赏。
三日前。
段临启带一众兵马进公主府,搜寻整座公主府,未见公主身影,后撤回。
两日前。
敬王的兵马与段临启汇合,两方势力一齐向京城出发。
敬王兵马大举攻城,守城士兵投下一铁球,铁球落地,瞬间爆炸。连续三次,敬王不敢继续攻城。
一日前。
段临启带兵攻城,城破。
“公主,放弃吧,你输了。”段临启开口。
“南门潇,今日我要你及你的大琰皇室死无葬身之地!”敬王骑在马上朝南门潇趾高气昂的高吼,一脸愤恨。
“南门潇,还有我!”
赵淮南从段临启身后走出,含笑看着南门潇。
一个早该死掉的人,如今活生生站在眼前。南门潇料到了很多,唯独没料到这一点,她以为段临启是自段闵文死后方生的异心,却原来异心早有。
赵淮南走近一步看着南门潇,“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我还活着,你没料到吧。”
那日……
段临启带兵冲进赵国公府,赵淮南被团团围住。
段临启拔剑搭在赵淮南颈上。
“谋害公主,罪该万死!”说完,段临启眼里溢出一股冷意。
赵淮南朝段临启冷笑,丝毫不惧脖间的剑,“有一句话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知段大人可知其义?”
“不 知 !”
段临启皱眉,手中剑用力朝赵淮南刺去……
赵淮南一只手抚上被刺的地方,一只手拉了拉辔头,“那日他的确刺了我一剑,不过没刺中要害罢了。”
南门潇淡淡一笑,从潇竹手里拿过一封信,命人递给赵淮南,“不知看过信后,赵公子是否还有心谋乱!”
“故弄玄虚……”赵淮南一脸不屑,却在看到信封上的吾儿亲启四字时脸色大变。迫不及待的拆开内容,两手不住的颤抖。
看完信,赵淮南面如死灰,只嘴里不住的默念,“怎么!怎么会这样!”
南门潇慢慢讲述。
“世人只知苏绮与赵邑夔昔年是同窗好友,志同道合,却不知两人其实亦师亦友,两人相交越久,赵邑夔越加崇拜苏绮的文采,一度在他面前自称弟子。加之苏绮为官清正,刚正不阿,一度是赵邑夔努力的目标。直到有一天,赵邑夔无意中发现原来苏绮一直暗中通敌,勾结辰国二皇子。事关国家大事,赵邑夔最终告发了苏绮。”
“后来苏绮被满门抄斩,赵邑夔却因此日日不得心安,亲手害死了一直崇拜的朋友,以及自己最崇拜的好友是通敌者,他怎么也不能接受。渐渐地,他的人格开始变得扭曲,他想掩盖住苏绮的污点,以此麻痹自己,他崇拜的人不是一个卖国之人。”
“于是乎,他开始了一个计划,他开始贪污,开始集结自己的势力,开始不断与朝廷对抗,甚至给天下人一个他要造反的假相。以此让天下人重新审视当年苏绮通敌一事,让天下人以为苏绮其实是被冤枉的。”
南门潇垂眸,她想起那日在牢房之中。赵邑夔跪在她面前。他从怀里掏出信来,整个人很是释然,“亲手害死自己的朋友,这是我的罪一,后来失掉本心,是我罪二,试图改变事实,是我罪三。”
赵邑夔朝南门潇重重的叩头,“轻歌已被我命人杀死,如果我这样说,公主是否可以赐我一死?”
“哈哈哈哈……果真是,机关算尽……父亲……你骗得孩儿好苦!”赵淮南步步后退,整个人彻底崩溃。
段临启一脚踹在赵淮南身上,“赵淮南!你给我振作起来!你爹终究是死了,你不想报仇吗?”
赵淮南死死捏着手里的信,“我爹让我不得犯上作乱,怎么报!你让我怎么报!”
段临启指着楚徇溪,“杀了楚徇溪,命令你的人杀了她,杀了她不算犯上作乱!”
“谁敢!”
胡为带着一批人马过来,挡在楚徇溪面前,“你们要杀谁都可以,杀楚徇溪,不行!”
“胡为,你……”
楚徇溪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胡为,她居然还要保护她!
“打你,骂你都可以,但要你的命,就先过我这一关!”胡为凑近楚徇溪,小声道,“当时姓段的以清河威胁我,可我后来才知道清河的爹没有被冤枉,清河的母亲是辰国落难的公主,说起来苏绮通敌也是迫于无奈的,清河是辰国皇室的人。”
楚徇溪真想痛打她一顿,“为什么你早不告诉我这些?”
胡为笑,“因为最后的话,要留到故事的最后。”
段临启用力将手中弓拉到最大,朝着楚徇溪胸口直直射去。
“小心!”
南门潇朝楚徇溪喊,段临启速度太快,她欲救已来不及。
一声闷哼,却是胡为挡在了楚徇溪面前。
楚徇溪一把抱住胡为,带着哭腔,“胡为!这是为什么?”她何德何能,为什么都要替她挡箭!
“咳咳……”
胡为费力的咳了两声,嘴角溢出血迹,她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受伤的地方,“妈的,痛死老子了!”
“胡为……”她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楚徇溪就哭出声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胡为偏头看着某个方向念了两遍她与清河初见时念过的诗,这下,是真的近黄昏了。
“胡为……”
见楚徇溪啜泣个不停,胡为朝她笑,“这条命,我欠你的,那日的车祸,肇事者就是我。楚浔兮,我欠你一命,这一次算是还你了。还完了,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做恶梦了,还有,那个轻歌跟你同名的事,是我那个时候胡诌的……”
见胡为闭上眼,楚徇溪慌了,试图摇醒她,“等一下,胡为,你个混蛋!你别死!太突然了,你不欠我了,你醒过来好不好!喂!胡为!”
“给少爷报仇!”
于忠回过神来,带着人朝段临启冲过去。
楚徇溪站起来,用力抹去眼泪,跟着于忠跑过去。暗卫欲上前帮忙,却被南门潇制止。
“让她去吧,这是她心里的结。”南门潇缓缓道。
段临启再次搭箭,一把匕首突然从后面朝他飞去,插在他手腕上。他回头,却见是杀手。
杀手两眼微眯,静静看着楚徇溪。
“这些钱,是我佳肴斋一年的收入,足够你十年不用杀人,条件是,关键时刻,你要救楚徇溪一命,我这个蠢表弟,总是需要人帮忙。”
“段临启,我要杀了你!”楚徇溪掏出怀里的匕首,用力朝段临启掷去。却被段临启一把接住。
“雕虫小技!”段临启一把扔掉匕首。
楚徇溪咬牙,再从怀里掏出一物掷去。
段临启再次接住,这次却听得砰的一声 ,他的一只手被炸飞了去。
段临启一声惨叫,接着是不住的惨叫,周围的手下被他的样子吓得纷纷逃了开去。
楚徇溪拾起地上的匕首,一步步靠近段临启,一刀刺在段临启左腿上,“这是还溪声的!”又一刀刺在他右腿上,“这是还咖啡的!”最后一刀,刺在胸口上,楚徇溪将匕首狠狠的按入,“这是还胡为的!”
远处,清河静静的看着地上的胡为。
“敬王不知道,吴昊是自己一心寻死。当年韩汐一家被敬王害死,韩汐死时甚至已经怀了吴昊的孩子。吴昊虽然对外形象是恶霸公子,其实在家很孝顺。查出害韩家的凶手就是自己的父亲后,他很痛苦,一方面想替韩汐报仇,一方面内心的人伦道德又折磨着他,最终他决定以自己为手,借刀杀人。借南门潇的手杀了他自己,使得敬王谋反,实际上是借南门潇的刀灭了整个敬王府。”
“这是一段令人唏嘘的故事,在做出那样的决定之前,没有人知道,他曾多么痛苦。”
说着,清河突然转过头看着南门贺,“世子,此刻清河可以反悔吗?”
原本还沉浸在清河的故事中,南门贺回过神,想了想,最后抿嘴一笑,无所谓的点点头,“你做不到,本世子也只好做不到。”无所谓得,无所谓失,本来他的目的就是看着苏清河,就算最后她没嫁给他,他亦没有失去什么。强人所难的事,他也不喜欢。
清河点头,朝南门贺感激的笑笑,脚下运起轻功。清河落在胡为身边,抱起她,消失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