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站在一旁,整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皇上不过是吃了一块点心,吃之前他也仔细查过了,却不知怎么,皇上竟然昏迷了,眼下连宫里最德高望重的何太医都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
何太医慢慢移开搭在皇帝手腕的手,冲李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见他真的束手无策,李念一下子坐在地上,只呆呆望着床上的小皇帝,嘴里轻呼,“这可如何是好啊”
南门潇的马车落在宫门,守门的侍卫远远望见公主的马车,早已打开宫门,跪在一旁。
南门潇走下马车,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侍卫匆匆说了一句平身,径直朝星辰殿而去。
楚徇溪跟在公主身后,远远看见皇宫里不停有宫女太监奔过去跑过来,特别忙碌的样子。
“参加公主殿下,驸马爷”
听着门外的声音,何德李念具是一怔,继而同时大惊。公主殿下已经来了,可皇上却仍旧不醒,他们都害怕公主殿下进来会大发雷霆。
“参加公主殿下,驸马爷”
南门潇前脚刚踏进星辰殿,便见何德李念两人已经跪在地上。
“皇上怎么样”
南门潇没有指名问谁,只是将目光落在何德身上。
何德整个人颤了颤,声音微微发抖,“微臣无能,未找出皇上症因。”何德说完,用力将头磕在地上,整个人显得很挫败。他是太医院的院首,这些年宫中疑难杂症,大病小病医治过不少,像今日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
“本宫知道了,何太医下去吧。”
“是,公主。”
没有预料中的责罚,何德心里松了一口气,起身欲出去,还没起来完,又听公主道,“何太医年岁既大,明日便可告老还乡。”
淡淡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何德听着,一滴清泪垂落眼眶,在哽咽之前答了一声好。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他的确是无能,不过辛辛苦苦爬到院首的位置,如今说没就没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南门潇看了一眼潇竹,对她说,“你去看看衍儿。”
潇竹便走到皇帝身边,用手翻了翻皇帝眼皮,又把了把脉。
“同先皇后一样。”
潇竹回过头说了五个字,楚徇溪却见公主大人顿时神情大变,一脸苍白。
分割线
五岁的南门衍一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牵着南门潇的手。
“皇姐,母后喜欢吃甜的,衍儿把这串糖葫芦带给母后,母后的身体很快就能痊愈了,是吗”南门衍神采奕奕的抬头瞧着自家皇姐,说出来的话糯糯的。
五年前生下南门衍之后,皇后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五年来大病小病反反复复,只靠宫里的药物吊着。
那个时候南门潇亦只有十三岁,看着小小的南门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衍儿,皇姐现在带你去见母后,愿母后真能如衍儿所言,吃了衍儿的糖葫芦便有所好转。”
“公主,公主,皇后喝下药突然昏迷了”
一个宫女匆匆从皇后的寝宫跑来。
南门衍小心翼翼拿着手里的糖葫芦,一脚踢在一块石头上,南门潇注意一时被宫女的话吸引过去,也没有注意到南门衍。待南门衍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糖葫芦在泥土中厚厚的滚了几转,南门潇才连忙措手不及的抱起南门衍。
她们的母后自那一次昏迷过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南门潇一步一步走到南门衍床前。见他一脸安详的躺在床上,渐渐捏紧了拳头。
“李公公,传令下去,今日凡参与皇上晚膳者,皆赐死罪”
楚徇溪不可思议的望着公主,见她整个人表情突然变得冰冷,两眼通红,有一点像是刚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公主,这些人中还有很多无辜者,就不彻查吗”
楚徇溪觉得公主大人这样直接将所有人定死罪的做法有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意思。她有心为那些人求情。
南门潇转头冷冷的看着楚徇溪,“你今日跟来皇宫是为何的,是为了一副慈悲像,悲天悯人吗彻查若彻查有用,多年前本宫的母后就不会死得那般不明不白了若彻查有用,本宫的父皇就不会早早驾崩了若彻查有用,本宫的皇弟就不会年仅五岁就要挑起整个天下了,就不会如今不醒人事的躺在这星辰殿了”南门潇带着震怒的话回荡在整个星辰殿,潇月潇竹二人纷纷跪在地上。李念更是一头叩在了地上。
明知道这样的时刻,公主大人情绪已经很不好,自己不该再反驳下去的,但是想想那些无辜的人,楚徇溪还是开了口,“可是”
“驸马,本宫从来不是心善之人,当年母后之事,本宫可以做到不留情,今日事关本宫皇弟,本宫同样可以”
第29章 不简单
诺大的星辰殿,此刻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这是头一次楚徇溪见到这样的公主紧紧捏着拳头,浑身充满着一股暴戾之气,神情冰冷,面目冰冷,言语冰冷。
回想当日一身白衣拥她在月光下的一脸正气的白衣公子,楚徇溪皱了皱眉,情不自禁的抬起脚往后退,退到身后的凳子上,啪的一下坐在了地上。公主大人,那日在一群人中救下她的公主大人,她的救命恩人公主大人,竟然有着这么暴戾的一面视人命于无物,可以随意便取之,夺之。
“平民百姓在你眼中,不过蝼蚁”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赵淮南说过的话,那个时候楚徇溪只当他说的是气话,如今想来,方知不是。
楚徇溪两只眼睛目视公主,“公主,这世上的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您不该如此随意就夺去她们的生命,就算那些十恶不赦之人,他们的生命于其家人也是珍贵的,何况那些无辜者。”您是高贵的公主,您的双手不该沾染血腥。
南门潇低头,以一种睥睨之资看着地上的楚徇溪,此刻她很讨厌她,是真的有些厌恶。当年她的母后便是由人暗中下了毒,才会昏迷,因为没能及早发现母后已经中毒,才给了下毒者第二次给她的母后下毒的机会,所以她的母后才会还没捱到清醒过来就离世了。如今,南门潇紧抿着唇,如今她怎可再给那些下毒者机会
南门潇冷冷的看着楚徇溪,“驸马,你可有失去至亲驸马,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资格为这些生命喊冤”
楚徇溪闻言,一愣。冰冷的江水,无助的嘶喊。这些曾经一度夜夜梦回的可怕场景随着公主的话重新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站起身,错愕的看着公主,“可有失去至亲没有资格呵”楚徇溪嘴里冷笑,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潇竹潇月以及李念,神情有些如癫似狂。
“公主,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才对你不知道亲眼看着自己的至亲为了自己放弃生命是怎样的感受你不知道亲眼看着自己的至亲在自己面前死去是怎样一种绝望你不知道明明至亲就要死掉,他那么孤独那么无助,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陪他赴死又是怎样的痛苦你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公主,你没有亲身经历过死亡,所以你不知道别人的生命有多可贵”楚徇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痛彻心扉。哥哥不在了,如今自己又穿越到这里,比之自己,她在现代的父母又该有多痛苦呢
安静,很安静。
“驸马,你怎可如此说公主”听楚徇溪说公主殿下养尊处优不知道生命可贵,潇竹再也忍不住,抬起头制止楚徇溪说下去。她自小就跟在公主殿下身边,这些年公主殿下何以有一日养尊处优过当年公主殿下亦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后在自己面前毒发的,本是救命的药,却成为最后致命的药,还是公主殿下亲手喂自己母后服下,公主大人所承受的痛苦又岂是只言片语可以道尽的殿下正是亲历了至亲的离去,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南门潇抬起一只手,语气颓然,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罢了,都下去吧。”在天下人眼中,她便就如她的驸马楚徇溪而言的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大琰公主,视百姓如草芥。可是谁又知道她曾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放飞一盏孔明灯,许满愿望只为延长一点点母后的生命
南门潇回身坐在小皇帝身边,将小皇帝露出被子外的手重新掖进被子里。小皇帝闭着眼睛,一脸安详,虽然中了毒,却不见一丝中毒之态。
不知怎的,看着公主垂下去的手,楚徇溪竟然读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她是一个现代人,没有经历过古代皇宫中的勾心斗角,虽然如今也是皇家人,但其实公主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所以她不会懂得公主大人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做法。但是她本身又喜欢公主,爱慕公主,纵是再不理解公主的做法,她也不愿在这样的时刻离开公主,任她一个人在星辰殿面对昏睡不醒的小皇帝。
楚徇溪上前站在南门潇身后,放缓语气,安慰她,“公主,皇上吉人天相,定能安然渡过难关的。”
“滚出去”
南门潇没有回头看楚徇溪,只嘴里冷冷吐出三个字。
“本宫的皇弟,自然吉人天相,何须你在此惺惺作态”他不是觉得自己残忍吗他不是为那些人觉得无辜吗
滚出去,不带丝毫感情的三个字,如同三粒点燃的炮仗,在楚徇溪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她被这三个字炸的有些懵。呆愣的盯着公主大人清冷的背影,楚徇溪有些不知所措。这下公主是真的生气了,她气到让自己滚了,她要怎么办
有些慌乱,楚徇溪害怕公主好不容易与她建立起来的好感会因此归零,她害怕公主从此不再喜欢她,她好害怕
“公主”
楚徇溪咬咬牙倾身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南门潇,“公主,是,我是同情那些人,我是觉得那些人无辜,我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可以改变一点点公主的态度那就可以了,改变不了也没什么公主,我说那些话,只是因为想那么说而已,公主你怎么做,楚徇溪在你身后默默看着就是了,如果心里会好受一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公主,不要因为楚徇溪说了那些话就疏远楚徇溪好吗公主”楚徇溪额头紧紧贴着公主的肩头。她突然发现,比之发现公主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她更害怕公主讨厌她。公主说她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其实楚徇溪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不是好人,只是这些年她隐藏得太深,以善良的假象蒙蔽着周遭的人。
南门潇眉头紧皱,她感觉自己的腰正被身后的人月楼越紧,那被他额头贴着的肩,滚烫一片。从未有人敢如此一次又一次的冒犯她,心头本就有气,此刻更加怒上心头,不由周身蓄起内力,毫不留情的一把将身后人弹了开去。
“楚徇溪你真是大胆至极本宫不过是拉你做本宫的傀儡驸马,你竟恍做不知接连冒犯本宫,你当真是罪不可恕”南门潇一脸盛怒的看着楚徇溪,这人当她南门潇是什么是养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小姐吗以为说了那样的话后再给一点甜言蜜语她就可以当做他什么也没有说过吗
“公主”
楚徇溪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再次上前迅速一把抱住公主,再次被楚徇溪一把抱住,南门潇微微的挣扎了一下。楚徇溪用力拉近公主,双唇贴近南门潇耳边,软语道,“公主,这样可有好受一些公主,皇上如何才能醒过来”
南门潇便停止挣扎,任由楚徇溪抱着她,将头往后一偏靠在楚徇溪身上,有些疲惫,“衍儿即是中毒,寻到解药即可,可惜这么多年了,本宫连下毒之人是谁都不知道。本宫如今只能尽力不让那些人再有机会给衍儿下毒,除此,本宫别无它法。”
“公主,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公主的顺从让楚徇溪心里一阵欣喜,但她知道,如今不是她该欣喜的时候。
“徇溪保全好自己便可。”
南门潇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道。刚才,看着地上捂着胸口几乎要吐出血来的楚徇溪,南门潇突然想起楚徇溪说的那番话,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驸马或许也是一个可怜的人,自己的驸马或许亦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伤痛过往,所以才会如此偏激如此冲动
“公主”
望着瞬间插在床框上还微微有些发颤的箭羽,楚徇溪惊呼一声,连忙挡在公主身前转身透过窗子朝外看去,却见外面白茫茫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刚刚这只箭险险擦过她头发。
“叮”
又是箭木头的声响,楚徇溪只觉耳边发丝一动,回头便见又一根箭插在了桌上。楚徇溪抬脚欲关上窗,却又一只箭擦过她面门而去,脚下一软扑通倒在地上,一种被玩弄的感觉漫上心头。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房顶落下,跪在南门潇面前。
“去看看。”
南门潇拉起地上的楚徇溪,镇定的命令道。
黑影不发一语,却瞬间消失在了星辰殿。
“驸马明日便上朝吧。”
楚徇溪松开公主扶她的手,诧异的看着公主。见她一脸淡然,好像对放箭之事毫不在意,突然让她上朝,她这是什么意思
南门潇转头看着床上的南门潇,目光深沉,“想必衍儿昏迷之事此刻早已传进宫外那些大臣的耳中,明日早朝恐怕朝堂上就会炸开了锅。驸马既无事,可去瞧瞧热闹。”说完南门潇目光又沉了沉,刚才的三发箭,箭箭蹊跷诡异,看来她的驸马,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30章 不知道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金顶,红门,玉石栏杆,百年古树。穿过层层宫门拾阶而上,气派恢宏的大殿,各成一派的文臣武官。楚徇溪穿着一身绯色的官服,戴着一顶黑色的官帽,一步一步走进承德殿,随着一群人一起跪下行礼,隔着一道帘子,空空的龙椅后面,是琰国尊贵的公主殿下。
一切同当日的殿试似乎没有差别,但似乎短短时间又早已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当初她给自己这样一场假象,不停地告诉自己当初她是与胡为定下约定,两人一人经商,一人为官,以开它琰国盛世才会参加科举的,结果偏偏在这里撞见了公主,在这里成了琰国的状元,在这里被一道圣旨赐为驸马。她不是早早就对公主动了心,她也不是为了那句南门潇。可是假相到底是假相,当它被剥橘子一样一点点剥下的时候,就该只剩真相了。不同的是橘子剥完了外皮,露出的是鲜甜的果肉,楚徇溪剥开了自己的假象,只发现自己一颗赤裸的,卑微的小心翼翼的心。
当日的惶恐无措都是真的,她没想一朝就成为公主的驸马,她原本想的,是以一个臣子的身份一点点的接近她。她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她在一群人中看见她,记住她。
“平身吧。”
短短的三个字,同那日一样,字字清寒。
楚徇溪慢慢的起身,抬头看一眼那道帘子,帘子后的身影朦朦胧胧。如今她该万幸那日被选做了驸马吧。
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文官走出自己的位置,朝南门潇一拜。
“殿下,昨夜宫中流出消息,皇上中毒昏睡不醒,不知此事可当真”
“殿下,此事昨夜臣也有听闻,事关皇上安危,请殿下将皇上详情告之臣等”
这人也是一身绿衣,不过看官服上的图案,比先前那人要高上一个官阶。
“臣等亦然”
随后殿上一大半人复议。
楚徇溪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些人,不过一夜之间,小皇帝昏睡的事居然在百官中传遍了。是古代的消息流通得太快,还是皇宫已经遍布了这些人的眼线有些担忧的看着帘后的公主,原来即使是身为皇家的人也免不了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想到这里,楚徇溪突然有些心疼起公主大人了,她似乎有一点点明白公主大人为何总是冷冷淡淡不苟言笑了。
“皇上确是中毒了。”
南门潇目光扫过一干大臣,淡淡的开口。楚徇溪看不到她的样子,但她知道公主大人此刻一定一脸冰冷。
“皇上所中何毒可已解毒下毒之人可有抓到”
清王南门寇一脸焦急的踏出原位,接连问了三个问题。
楚徇溪静静的看着南门寇,不知怎的脑海突然浮现起高中时候学红楼梦里某一回林黛玉进贾府的时候,里面讲王熙凤初见林黛玉,也是连问了林黛玉几个问题,“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那个时候她的语文老师曾打趣,这王熙凤吧,果真是处事圆滑,八年玲珑,这么不喘气的问法,这哪是要林黛玉回答,纯粹的只是问给别人听。
南门潇看了一眼南门寇,沉默了一秒,依旧淡然道,“皇上所中毒为,幽梦。尚无性命之忧。本宫已命御医研制解药。”
“幽梦”
简短的两个字立马在朝中炸开了锅。
“幽梦那不是前朝皇宫的秘药吗据闻此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若中此毒,人会如同睡着一般,若之后再以特定药物催之,便即刻毒发,瞬间身亡若无药物催发,人亦会在昏睡之中渐渐身死,不过不会即刻死去。”
楚徇溪转眼看着说话的人,是一个着了一身红色官服的青年,面目俊朗,气度不凡。脑中搜索了一下,并无此人印象。不过能够随口就解释出听到的,此人定不简单。
大将军卫关两手抱拳,神情激动,“听段大人之言,此毒实在狠毒,不知何人如此大胆,胆敢给当今皇上下如此剧毒”说完卫关愤愤的看了殿中的各大臣一眼,仿佛下毒之人就在这大殿之中。各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极为诡异。
这时候司马李淮开口,“皇上昏迷不醒,安危未定,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事关琰国江山社稷,殿下不可不思。”
整个大殿瞬间因此话变得寂静。
楚徇溪低着头看着脚尖,这就是公主大人叫她看的热闹上了那么久的前菜,现在终于要上主菜了么看来这背后的人是煮得一手好菜呀
退朝之后,楚徇溪就径直回了驸马府,沿着驸马府中的一条石子路走,一边走一边思索。在星辰殿去了一遭,在那里待了一夜,去了承德殿,看了一场热闹,再回到驸马府后,只觉像场梦似的。像场梦似的,自从穿越之后,发生在她身边太多的事都像梦似的。
“汪汪”
咖啡叫了一声,突然窜了出来,摇着尾巴不停在楚徇溪脚边转圈。
“咖啡”
楚徇溪惊喜的蹲下身用手抚摸它的头,去了一趟公主府,她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只咖啡咖啡嘴里吭哧了一声,哈着舌头乖顺的趴在地上。
“咖啡,快说,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去哪逍遥了”楚徇溪揉了一下咖啡肉嘟嘟的脑袋,这家伙真是越发的肉嘟嘟了。
“哈哈”
闻言,咖啡好像听懂了似的,立起脑袋,两只眼睛定定的看了看楚徇溪,起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楚徇溪,示意她跟上去。
楚徇溪心里纳闷,见咖啡摇着尾巴一脸欢快,就跟了上去。
一路走,咖啡突然兴奋的往一户人家的大门里蹿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楚徇溪抬头一看,好家伙,斗大的两个字胡府。而那个许久未见的胡为正一脸笑意的蹲在门口,她的手里拿着一根大骨头。
“咖啡”看着咖啡盯着骨头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楚徇溪没好气的叫了它一声。看着咖啡对着一根骨头流口水的样子,她很有一种自家儿子不争气的感觉
“咖啡,去那边吃骨头”
胡为将手中骨头往远处一挥,咖啡便一溜烟跑开了。拍了拍手,胡为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楚徇溪,“你的咖啡真可爱,我说把你带来就有骨头吃,它果真把你带来了。”
暗卫单膝跪在南门潇面前,他一身黑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
“启禀公主,那人功夫极高,我没能追到。”
暗卫回忆起之前的情景,他奉公主的命令追出去,见到一个黑影,还没看清样貌,便被那人提起弓直直射了一箭,一翻身险险躲过,再回头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了,他循着踪迹追了一夜,最后彻底追丢了。
南门潇点点头,昨夜她已看出来那人身手不凡,看他做派分明是欲行刺,却又偏偏箭箭脱离目标。三支箭,那么好箭箭与楚徇溪的脸插过,似无意,更似刻意而为。
“退下吧,再查一下驸马和他身边的人,以及最近他可有招惹到某些不该招惹的人。”南门潇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是,公主。”
暗卫应道,随后瞬间消失出了房间里
“胡为,这些天你到底跑去哪里浪了,我每次找你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见胡为见到自己准备直接勾肩搭背的样子,楚徇溪一把甩开她,冲她抱怨。当初说好一起打天下谁知却各奔东西不见人。
胡为笑嘻嘻的看着她,拉着楚徇溪的胳膊往里面的客厅里去,“你不是喜欢听故事吗我这是给你找故事去了,这不刚一找到精彩可听的就找你来听了。”
楚徇溪一脸怀疑的看着胡为,胡为这厮是这么为她着想的人吗怎么办,突然让她好感动古人云,无事现殷勤,非奸即盗。话说她要不要立马甩开她的手逃走啊
到底是慢了一步,楚徇溪被胡为推进客厅坐下。
“来来来,驸马爷,请喝茶”
楚徇溪愣愣的接过胡为递给她的茶,看了一眼,这茶她见过,是大红袍。茶端在手里迟迟不敢喝下,真的,今日的胡为殷勤到让她不敢相信。
胡为就着楚徇溪旁边的凳子坐下,冲楚徇溪笑了笑也拿起杯子吹了吹饮了一小口,随后放下茶杯拍了拍手。
楚徇溪便见一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晚间楚徇溪被胡为留在了胡府,因着许久未见,两人决定把酒言欢一场。
喝的酒是胡为自酿的,有点类似果酒,虽然不烈但两人你来我往间也喝干了一坛。这一坛下去,都是有些醉了。
“楚浔兮,咱们也算交情不浅了,你说你是怎么穿越的,嗝”胡为抱着酒坛子打了一个酒嗝。
“我吗”楚徇溪指指自己,傻笑,“在书店看穿越小说的时候,看着看着就穿了。哈哈”
一阵清风吹过,冰凉的感觉打在脸上,胡为稍稍有些清醒,抬头看着露出了云层的明月,八月十五将近,月亮已经很圆了,胡为松开怀里的酒坛,“我穿来几年了,是魂穿的,因为一场车祸。”
“车祸”楚徇溪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那你真可怜,不,你真幸运,我的哥哥在xx桥也遭遇了一场车祸,你说他会不会也在另一个我不知道的世界同胡为你一样重新活着如果是,就好了”楚徇溪说完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尽,杯子掷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往事与她真的是不堪回首。
胡为愣愣的盯着楚徇溪,抱起酒坛倒了满满一杯,两只手端着酒杯朝她一举杯,因为醉意充斥着大脑,她的手有些抖,几滴酒也洒了出来。
“楚浔兮,你爽快,这杯酒,我胡为敬你”
第31章 喝酒啊
酒,有时候坏,有时候好,酒,喜时烧面,愁时烧心,酒。
“司马大人真是荒唐,公主殿下已经说明,皇上尚无性命之忧,你此刻胆敢在此大谈江山社稷,司马大人你究竟是何居心”
丞相段闵文突然迈出来,一只手直指司马李淮,满脸怒容。
“公主,此人居心不良,其心可诛”
丞相大人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都不约而同的狠狠诧异了一下。
虽说平日里丞相大人一身正气,但司马大人弃笔从戎之前可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啊虽然司马大人的确有居心不良之意,但丞相出口即诛也未免太不讲情面了。
卫关点头,“我倒觉得司马大人说得有理。”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卫关何许人也,在琰国,他称忠心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呀今日这是一个什么日子,丞相将军都似吃错了药
见众人都将目光落到他身上,卫关看向公主,两手抱拳,“我卫关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道何为幽梦,那种要想解毒,据我所知,除了下毒之人自己拿出解药,别无他法。”卫关洪亮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大殿上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的压迫感。
南门潇面色一沉,本就冰冷的脸因着卫关的话变得更加冰冷。她没想到,一向忠心的大将军卫关竟是第一个赞同司马的人。不禁狠狠捏紧了拳头。
“殿下,卫关一介武夫,领着手下数十万将士守护琰国疆土多年,殿下,非是卫关不忠于大琰,卫关正是忠于大琰,且只忠于大琰”卫关跪在地上,“臣即是先皇亲立的辅政大臣,必定为琰国肝脑涂地,鞠躬尽瘁,在所不辞若皇上不能转醒,还望殿下莫怪微臣为大琰另择明主”
“殿下”
潇月的声音拉回了南门潇的思绪。
“殿下,您该用膳了。”
潇月领着一群宫女将膳食一一端到桌上。公主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
南门潇脸上有些疲惫,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微微摇头,“撤下吧,本宫今日不想用膳。”
“公主”潇月心头担忧,引着一群宫女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公主已经一天未进食,潇月请公主用膳”
“请公主用膳”身后宫女一起开口。
看着跪在地上的潇月和宫女,南门潇有些动容,往前迈了一步弯腰扶起潇月,“撤下吧,本宫今日没有味口。”
“公主”潇月欲再劝。
南门潇却没等她再开口,看向地上跪着的宫女,命令道,“起来,将晚膳都撤下去。”
“是。”
宫女纷纷起身按公主的话乖乖的将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撤下去,她们不是公主的近侍,虽然心里都希望公主大人用膳,却不敢像潇月那般。
“公主,皇上他,定会无恙的。”
没法,公主太固执,潇月也只能口头上这么安慰她了。
南门潇微微摇头,有些苍白的脸上,红唇轻启,淡然吐出三个字,“退下吧。”
“两只蝴蝶飞呀”
“飞到花丛中啊”
“飞呀,啪啪”
“你输了,喝”
“飞呀,啊啊”
“你输了,喝”
胡府的后花园,胡为楚徇溪抱着酒坛子越喝越欢。
“哈哈哈哈,我出的是剪刀,你又输了,喝”
胡为一手抱着酒坛,一脚踏在石凳上,兴奋得手舞足蹈。
楚徇溪满面通红,看了一眼自己还停在半空中的布,瘪嘴端起桌上酒杯一口喝掉,喝完也学着胡为的样子,一只脚踏在石凳上,右手挽起左手袖子露出白嫩的手臂,大吼,“我不服,再来”
胡为踏着凳子的脚用力一踏,也大声回过去,“来就来,我怕你啊”
“两只蝴蝶飞呀”
“飞到花丛中啊”
“飞呀,啪啪”
“你输了,喝”
“飞呀,啊啊”
“你输了,喝”
两个喝醉了的人,大脑任酒精充斥着,此刻的她们不再想自己是离开了原来的世界离开了家人朋友来到这异世的人,胡为不再想清河,楚徇溪不再想公主大人,她们不再想未来如何如何,不再想心头的那些无可奈何,不再想秘密与怎样隐藏秘密。她们沉醉在酒精的世界里,用力的划拳,大声的说话,尽情的喝酒。
东倒西歪
东倒西歪
“唉”
房顶上,一个黑影看着下面的情景重重的叹了一声,而后脚下一点,消失在黑夜。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同他来时一样
清王府
南门寇坐在客厅上方,手里拿着一盏酒樽。客厅中间,几个蒙面女子穿着极为轻薄的纱衣扭着纤腰翩翩起舞。
南门寇看了一眼右侧客位上目不转睛盯着舞女的卫关,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而后快速消失。什么威风凛凛护国大将军,什么忠君爱国,褪下一身战袍后不过就是酒囊饭袋一个。思及此,南门寇更是会心一笑,不过这样也好。举起酒樽,朝卫关温和一笑,“卫将军,请。”
卫关茫然的抬起头,眼里流露出被打断的不满。
南门寇笑道,“卫将军常驻边关,本王几次相邀不得见,今日幸哉,得邀将军至府一叙,不知将军对这府中的舞女可还满意”
卫关闻言,端起酒杯回敬,望着客厅里的舞女,缓缓开口,“早就听闻清王府中舞女大名鼎鼎,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卫关自是满意。”
南门寇朗然大笑,“是吗不知这其中可有将军中意的,本王立即赠予将军。”
丞相府
几个丫鬟陆续将一盘盘佳肴布到丞相书房。见菜已布完,段闵文吩咐丫鬟退下,自己端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饭桌上一共三人,段临启坐在左侧,李淮坐在右侧。
段闵文自行端起酒对着李淮敬道,“李司马大人,今日在朝堂上,段某多有得罪。”话虽如此,但段闵文脸上并无半点歉疚之意,他会那么说是他知道公主不会真的就因他的话处置李淮。
李淮整个人一脸受宠若惊,忙不迭端起杯子回敬。
“丞相言重了,学生不敢。”
李淮,平民出身,一次偶然被段闵文赏识,后在官场一路平步青云。只是不知后来为何弃笔从戎。
段闵文放下酒杯,转为一脸严肃,“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只想你我二人在朝上给南门潇演一场戏,没曾想卫关居然主动跳进来掺和一道。”
李淮连连点头,“我看公主这下是真慌了,清王可是一下朝就邀了卫关去王府,此刻不知道正谈什么呢”
段临启兀自端起酒自饮,殿下啊殿下,这便是你守护多年,寄予厚望的琰国吗诸侯异心,将军不忠,王爷欲反,丞相谋乱
段闵文转头看见段临启的样子,面色一顿,颇有些生气,“启儿,爹只有你一个孩子,爹不会害你的,你看先前前丞相苏绮,再看后来的赵国公,哪个有好下场。”
李淮亦在一旁附和,“若丞相起事成功,段少卿将来就不是段少卿了,可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启儿,你该知道,不管南门潇那日招不招驸马,她的驸马都不会是你。你一日是她的臣子,你就一日不能得到她,你若支持爹,届时天下易主,她南门潇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到那时你只要一句话,便可得到她,若为天下之主,天下间的东西,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段临启闻言,眼里明光一闪,似有所悟,紧紧捏着杯子,抬头看着段闵文,“如此,孩儿敬爹一杯。”
“公主。”
暗卫悄然落在星辰殿,安静的房间,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南门潇站在窗前,抬头仰望天上的明月,月华倾泻,打在她白皙的脸上,似清冷无尘的月上仙子。
“讲”。
听到暗卫的话,南门潇没有转身,嘴里吐出一个字。
“驸马回府不久便去了其表哥胡为家里,此刻二人正在胡府后花园喝酒划拳,两人皆已酩酊大醉。”
南门潇噌的转过身,凝眉盯着暗卫,眉目间含着轻微怒意,“所以你便回来了回来告诉本宫,本宫的驸马此刻在他人处饮酒作乐”
“公主恕罪”
暗卫慌忙跪在地上。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看得出来公主对驸马是有意的。
“驸马酒量可好”南门潇幽幽的问。
暗卫跪在地上,不知公主这句话是何意,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嘴里答道,“不好。”
不好,经他这些天的观察,驸马酒量很不好。
“那为何是你一人回来”
公主的声音很淡,就像天上淡淡的白云,悠远淡泊。
“公主恕罪”
暗卫在地上叩了一个头,他为自己这次没有揣摩到上意的做法十分懊恼。
“公主,我现在就去将驸马带来”
“带来做什么,一个醉鬼招本宫烦吗退下吧。”
“是,公主。”暗卫恭敬应到,起身退出星辰殿,离开的时候,心头有些纳闷,究竟公主是想他带回驸马,还是不想呢公主之心深似海,他真的猜不透。
南门潇看着暗卫离去,转身取过桌上的酒,玉手执起白玉酒壶自甄了一杯,轻呷一口,端起酒杯走到窗前重新仰望明月,皓月当空,倾泻的月光似乎变得更加清冷
第32章 谋而动
划拳划得累了,楚徇溪整个人早已醉得不知东西南北。这一醉, 压抑在心头的情绪便随着醉意从心里一并释放了出来。楚徇溪抬起头 ,愣愣的望了一眼夜空。天空上一轮皓月,寥寥星辰。刚才她有多热闹, 现在就有多寂寥。楚徇溪复又低下头, 眼神黯淡, 因饮酒而变得通红的脸上泛起浅浅的一丝愁,“胡为,不知道为什么, 常常我想到公主, 总觉得她离我很近,很近很近, 近到似乎只要我伸出手, 便可触及她,但有时候, 我又觉得公主其实离我很远, 很远很远,远过天涯, 远过海角, 我只能站在原地,而公主大人可望不可即。”
楚徇溪低着头,说完这些话,心头越发的失落。那日星辰殿,她本以为公主大人已经消气了,结果根本就是她楚徇溪太天真,她不过想随着公主在星辰殿多留几日,陪她一起照顾小皇帝,呵呵,逗留的话才刚说出口,却被公主大人一口回绝。
“驸马,我这里有一把扇子,明日退朝你且自将此扇交与宁枫。之后自回驸马府,不必进来皇宫。”那个时候南门潇是这样对她说的,她纤纤的细手随意的递过纸扇,她绝美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落进楚徇溪的眼里,明媚却又分外刺眼。
“赖逢贤相能匡救,山绕天涯路有兵。”什么意思,她是要宁枫以后做她的丞相吗,还是替她带兵打仗
不想再管这句诗是什么意思,打开扇子的一瞬,楚徇溪立马合上了扇子,她认得,这是公主大人的笔迹。紧紧拿着扇子,只觉心里忧伤不已。明明她是公主的驸马啊,什么时候,驸马这东西,只成了信使
即是公主大人的吩咐,下朝后楚徇溪还是按着她的话老实的回了驸马府,实在不想亲手将扇子交给宁枫,便将扇子拿给溪声让她送去交给宁枫。
胡为一手拿起酒杯,将饮未饮之际听到楚徇溪一番话,抬起醉意朦胧的双眼愣愣的看着她,“你说你的公主大人呵,我的清河她又如何不是那样,甚至嗝”胡为打了一个酒嗝,“甚至她比你的公主大人更无情,明明对人无意,却还偏偏作出一副深情不渝此生不换的样子嗝你说可恶不可恶”胡为说着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
“啪”
胡为一把将酒杯掷在地上。真是可恶至极
那日
“清儿”
胡为将脸凑近清河,嘴里小声地叫她的名字。见清河羞红着一张脸,心头一阵欣喜,胡为继续将脸靠近。靠近,靠近,再近一点点儿,一点儿,或许今日她与清河就会破冰重归于好。
“小姐,小王爷派人传信,邀您去他府上为客人弹琴伴奏。”新灵的声音不大也不小,让屋子里的胡为清河都刚刚好能听到。清王只一独女怀安郡主,闲王尚无子嗣,小王爷自然只能是景王府的小王爷南门贺。南门贺虽然只在京城待一个月,在京城也是早早备有府第的。
胡为嗤笑,南门贺据闻在南都亦是纨绔子弟一类,只是比之吴昊,名声要好上许多。似这般纨绔子弟,其宾客之流又能好到哪里去。
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清河猛然推开胡为。
“你去哪”胡为起身一把拽住清河,强行压抑下心里的怒气,问道,“你要去南门贺那里去给那些人弹琴”为什么
不知为何,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人突然之间说变脸就变脸,挥袖挣开胡为的手,“是的,如你所说。”
只此一句,胡为怒不可遏,上前一步再次抓住清河的衣袖,“苏清河,你够了”这一瞬间,胡为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玩偶,自从认识这个女人的第一天起她就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忿忿的看着她,目光似乎要喷出火来,“好,很好,非常好,你成功的伤到我了,一次又一次,你要去那什么小王爷的府上,你就去吧,去给别人弹琴你就去吧,反正我区区胡为在这大琰国什么也不是”
清河看着一脸炸毛的胡为,没有生气没有笑,只是面无表情的从胡为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的推开门。
“新灵,我们走。”随后胡为听见她这样说。
胡为再次寻了一个杯子倒满,兀自喝了一口,“楚浔兮,你说我要是失忆了多好”又喝下一口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楚徇溪,你不要学我,一开始就是先爱上的那一个,在南门潇爱上你之前,无论如何你都要克制自己,克制你自己先爱上她,不然,不然你就会像我这样痛苦不堪。“明明过分的都是她,低声下气的却是她。
醉意袭来,楚徇溪整个大脑一阵晕眩,只觉得胡为的大脸在她眼前不停的摇晃,她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还说了什么,困,很困,楚徇溪趴在石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看着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的楚徇溪,胡为转头看向一旁的水池,在夜风的吹拂下,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胡为就着月光双目灼灼的盯着水面一圈圈荡开的涟漪,端起酒杯喝下一口酒,两眼一片清明, “赖逢贤相能匡救,山绕天涯路有兵。”胡为念了一遍楚徇溪方才说的一句诗,而后大笑,继而苦笑,”楚徇溪啊楚徇溪,我胡为已经是蠢人了,没想到你比我更蠢。“一喝就醉的楚徇溪,说实话,她有些羡慕。
清王府
卫关连连摆手,“王爷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家有悍妻,卫关有心无胆。”卫关的夫人莫氏出身武林世家,一身武功在卫关之上,卫关能够多次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可以说莫氏功不可没。
南门寇笑笑,再次端起酒樽敬向卫关,”皇上既然中了幽梦,看来是时日无多了,今日朝上,听闻将军有意另立明主,不知将军可有中意之人。“
卫关两眼直直的看着大厅中的舞女,似乎没有听到的样子。
“卫将军”
南门寇眼里闪过不悦但仍是耐着性子叫了他一声。
卫关这才不舍的将目光从舞女曼妙的腰肢转到南门寇身上。
南门寇放下酒杯,抬起一只手轻挥了一下,厅中舞女下人具悄然退下。霎时,大厅显得有些安静。
“不知本王比之本王的一干兄弟如何若本王有意争那万人之上,将军可愿追随本王做那一人之下”
南门寇紧盯着卫关,既然已经知道卫关有另立他人之心,他就也不再顾忌了,几个兄弟中,闲王志在山水,整日最喜游历人间,不足为惧。景王虽然有能却是远在南都,若他能一朝起势,景王便远水解不了近渴。
见卫关听完话一脸沉默,南门寇又道,“卫将军今日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告诉公主你有心另扶他人,将军言如覆水,当知覆水难收,若皇上万幸醒来,不知将军大人此话可记在了公主殿下的心上就算眼下公主殿下不怪将军莽撞,不知将来皇上有能力亲政之后,有人提起此事,届时将军府又该是如何的收场”说完,南门寇泯起了嘴。他就不信卫关不顾整个将军府的安危。
听完他的话,卫关果然是沉默了,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复抬起头,“不知王爷心中是何思量”
南门寇起身,拿着酒樽大步走到大厅正中,站定,望着大门口,嘴里极有气势的吐出一个字,“反”
“这”卫关皱起了眉头,似有些犹豫不定。
见他犹豫,南门寇面色一寒,“莫非将军不肯”
“何时”
犹豫过后,卫关终是下定了决心。
“若将军肯大军集结,明日便可起兵一举拿下皇宫,将军应该知道,有些事,最怕夜长梦多。”
卫关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王爷言之有理。”
丞相府
李淮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段闵文,“如今皇上生死不定,清王又有意拉拢卫关,这是要逼宫的意思啊,这么明目张胆的样子,看来宫里那位也看出来了,只是不知丞相您是如何考量的”
段闵文亦一只手放下手中筷子,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胡子,“命在清王府的探子随时关注清王一举一动,命我们的人马随时待命,清王一有异动我们立马行动,待清王的人与南门潇的人两败俱伤,我们便可坐收渔利。”
“啪啪啪”
段临启一连拍了三下手,语气里充满了佩服之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父亲大人好计策”
金钱,名利,在有些人心中,弃如敝履,不屑一顾,在有些人心中,是重如山,不顾一切都要得到的东西。于是有些人永远都在追逐。千百年来,无数的人在这条路上身死化为枯骨,却又无数的人禁不住诱惑不断在这条路上前仆后继。
此刻京城的百姓们各自在自己的家中,或许一家人正围坐一堂,把酒话桑麻,或许某个老人的小孙子正吚吚哑哑要拽着他爷爷的胡子奋力爬上爷爷肩膀,或许某个小夫妻正甜言蜜语没有人知道,再这样的时刻,在与他们同时的时刻,一个足以带给他们灾难的决定已经产生
明日的京城,被王爷被将军被丞相三人同时盯上的京城,会是什么样子呢
那座凌驾于一切之上,俯瞰着整个京城的大琰皇宫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33章 逼宫了
破晓,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