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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成说 第2节

作者:执子成说 字数:23402 更新:2022-01-12 06:42:37

    “其实下次,你可以在家里吃了早餐再过来。”知栀说这话有自己的考量,盛说家离这里相隔了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她家用餐的点又永远都是固定不变的,盛说想要刚好赶上势必要七点多就起床过来,她也想让她周末里可以好好休息,何况她并不认为盛说家的伙食会差劲到哪里去。

    盛说搁下碗,扯过一张纸巾擦拭嘴角“嫌弃我”这俨然是知栀敢说是就当场翻脸的节奏。

    “没有。”知栀站起来收拾,转身把碗筷端进了厨房。

    “其实我可以交饭钱。”敢情是将这里当成饭馆了是吧知栀走出来伸手捏住盛说的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嗔道“一个你,我还是养得起。”也没意识道这话有多暧昧的知栀被盛说顺势拽进了怀里。

    “啊”知栀惊呼,正欲挣扎着起身,又被盛说抱着调整了坐姿坐到了她的大腿上。

    “要你总是捏我脸,哈,这下动不了了吧。”盛说又是得意又是戏谑的笑容未免令人发恼了些。

    “你放开。”知栀连说话的声音都弱了几分气势,还有点颤粟。

    盛说难得见到这样和平日比起来更近人气的知栀,逗弄心肆起,她搂着知栀柔若无骨的腰身,鼻尖隔着衣料在她的脊背上蹭了蹭,边蹭还边叫嚣“就不放,乖嚒,让我抱一会儿。”

    “盛说,你这个,变态。”的感觉扩散全身,知栀死命咬着下唇才忍着不让喘息声溢出来,怎么她以前没有发现这人如此的恶趣味。

    “我可当这话你是在恭维我了。”盛说无赖似得还在知栀身上嗅了嗅,她的身上有很干净的体香,她怎么舍得这么快放过她。

    有些事情真的是无师自通的,比如盛说轻薄知栀的本事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赋异禀。

    半个小时后,盛府

    “说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看到去而复返的盛说,盛老太太微讶,她才吩咐了厨房今天中午不用准备她的午膳了。

    盛说干笑几声摸了摸鼻子“没啊,想回来就回来了。”要让奶奶知道自己其实是被赶出来的那该有多丢人啊。

    不敢玩太过火的盛说刚松手就被恢复自由的知栀从椅子上拉了下来,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愠赧的知栀,然后然后就被推出了知家的大门。

    “诶,等等,知栀我错了,刚才不应该对你耍流氓的。”盛说急着解释结果说出来的话委实无法让人原谅了些。

    “你也知道错了啊,谁让你之前这么猖狂来着流氓。”知栀啐了一口,顺手将大门砰的一下关严实了,任凭盛说如何哀求道歉都置若罔闻,盛说无法,最后只能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盛说的坏笑,知栀的羞赧,果然是越来越放肆了

    第7章 喜爱有时

    周一,课间休息的时候单幺妖抽走了盛说手中的钢笔,正在抄录课堂笔记却被人打断的盛说凉飕飕乜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对知栀做什么了,今天也没看见你和她说句话”单幺妖的话让盛说停下了重新那支笔的动作,她反唇相讥“你怎么不说是不是她对我做了什么”

    单幺妖用充满鄙夷的目光对盛说重头扫到尾,啧啧声不绝于口“哪能啊,知栀多宠你,只有你欺负她惹她恼了,所以才不敢和她开口的份好吗”

    一旁路过的班长掺和了一句“就是说,知栀同学对盛说同学真的好温柔。”

    盛说默默地朝苏安沫的座位看去,虽然知栀是她的同桌,可今天一天都没怎么搭理她,下了课也是直接去找苏安沫,也不知道现在两人是在聊些什么。

    还能聊什么,她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即使知栀拿了作业过来美曰其名和她讨论解题思路,可苏安沫还是将她的心不在焉看在心里。

    “嗯,什么”想事情走神的知栀一时没反应过来,在看到苏安沫眼底的促狭时就瞬间明悟。

    “还有什么,你和她啊”苏安沫暗暗指了指斜对面望眼欲穿的某人,真是不省心的孩子。

    知栀头疼的扶额,这件事她真的无法开口明言,难道要她说她面对盛说的调戏羞赧无措了吗这委实不符合她凡事云淡风轻的性子,而且她也无法向自己解释,为何坐在盛说怀里时自己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晚在知府看到的那一幕,这不应该是对待朋友的念头,基于感情的理性在她没想明白之前只能暂时委屈盛说了。

    奈何盛说也不是什么敢做又认怂的人,再加上她还有任务在身,知栀一回来,她就站起来手捧一张请帖,对着她弯下高傲的身段,对于这个举动知栀是熟悉的 ,每当大家族出现红白丧喜等大事时,都会按照宾客的身份按照相应等级的人去分派遣请帖,这是必备的礼数之一。

    “本月二十是我奶奶八十岁大寿,届时还望你一定到场,这是奶奶特意叮嘱我的,一定要亲手将请帖交到你手上。”盛说之所以这么正式和高调,一来是要知栀知道在她心里她有多重要,二来也是宣示自己对她的主权。

    她的目的也确实达成了,不仅让旁人看见世家的贵族做派,也让她和知栀的关系成为某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知栀若有所思的接过来,翻开请帖从头到尾认真的过目了一遍,然后郑重其事的允诺盛说“那天我会如约前往。”反正她正好也想见见盛说的家人如何,这样场合下的会面之于她似乎更加妥帖了些。

    另一边,苏安沫尾随在盛说引起的骚动中默不作声一个人走出去的单幺妖出了教室。

    “幺妖。”苏安沫极其有分寸的在单幺妖走到寥寥无几人的校道时喊住了她。

    单幺妖回头时脸上的哀伤还没有完全褪尽“是你有什么事吗。”苏安沫自从开学后就加入了她们的三人小团体,不过因为相处的时间并不久的原因,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熟络。

    “外婆说这次寿辰要我也邀请朋友回去,可是为难的是我初来乍到的,除了说说和知栀,就只认识你了,所以幺妖你一定会去的对吧。”苏安沫语速快到单幺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生怕被拒绝似得将请帖硬塞进她手里。

    单幺妖不做他想,拈着滚金镶边的请帖一角,似笑非笑“好,我答应你。”只是不知道那边的人知道后会做什么,一个盛说都够让他们疑神疑鬼的了。

    江南中上游共分布了三省一市,以柔省,怀善省,皎俟省,惟市,四个地区分别由各大家族掌管,而俞盛便割据了以柔省四分之一的天下,四分之一也不算多,光是半年的经济利润就可以抵消三个乙等城市全年加起来的经济,前者是纳税后后者是纳税前。

    而俞政盛商是以柔人尽皆知的典故,以榆盛为圆心三个市为半径画一个圆,当官的不是姓俞就是与之沾亲带故的连襟,经商的也是每一样都是挂着盛家的字号与招牌。

    这次盛族当家主母的寿辰自然也是排场显赫,先不提宴请全镇人吃流水宴,各大酒楼那日的账单一律可送往盛府结算,就说来宾的身份都是省市里面有头有脸、非富即贵的角色。

    “知栀,今天下午一点钟我会去接你。”这应该是说来就来的盛说头一次提前通告知栀一声她来她家的具体时间。

    “这么早”知栀没记错的话请帖上标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对于时间观念他们这类人看得向来很重。

    “因为想在正宴开始之前先让你和家里人见上一面。”不同人不同的待遇,盛说的心绝对是偏向知栀的。

    “好,不过盛说你确定我挑选的礼物没有问题吗”

    “相信我,真的没有问题,就当是很普通的和人吃顿饭就好。”盛说的安慰虽然温柔但是还是带了几分谑笑“知栀你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被人这么直白戳穿的知栀脸上一热,冲动先于理智,滴的一下她摁下了关机键,这下世界是彻底清静了。

    突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忙音,盛说一脸茫然的将手机移开耳边,刚刚知栀是是害羞了吗

    然而事实是下午盛说来接知栀的时候,知栀的表情古井无波如潭幽水的未见半点慌乱,修行千年的妖孽偶尔露出的破绽都是逗道行尚浅的道士玩儿的,数日后盛说在一本书里看到这句话时,默默的合起书页将它放进书架的角落,逗她玩儿的。

    盛说是带知栀从后门走进去的,兜转过假山,绕过芍药圃,再过荼蘼架,遇一清凉瓦舍,盛说带着知栀信步闯了进去。

    英俊年轻的男子坐在一位老妪身边,毕恭毕敬地为她沏茶,时不时点头附和下老人的絮叨。

    “阿诣,你成年也有些日子了,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孙媳妇回来”盛诣是族中嫡子,盛老太太对他的婚事历来上心。

    盛诣腼腆地笑道“放心吧奶奶,等明年我一定娶她过门。”他素来谦良温顺,做事情永远令长辈放心晚辈信服。

    “这么说是有心上人了,这次怎么也不见你带她过来给奶奶瞧瞧。”盛老太太揭开茶盖,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细呷品尝。

    盛诣露出难为情的表情“其实我和她还没有在一起,我现在还在追求她。”

    盛老太太顿时了然,盛家人是典型的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好听点叫内敛,难听点叫木讷,对待感情之事未免过于迟钝了些。

    “是我要有嫂子了吗”人未到声先至,盛说戏谑的语气让两人若有所思的相视而笑,满是无奈和宠溺。

    “说说来啦,见到哥哥也不叫人了”盛老太太暗自掂量着跟在盛说后面的女孩身份,知栀似有所感,轻轻的朝她点点头以示礼貌。

    盛说抗议地反驳了一句“我还没来得及叫呢,就被您训斥。”

    然后她将知栀拉到盛老太太和盛诣面前介绍道“奶奶,哥,她是知栀。”没有什么“朋友”“同学”“邀请来的客人”之类普通的前缀。

    扭过头,她又指着两人向知栀说道“他们是我的奶奶和哥哥。”说话间有意无意地将知栀护在了身后。

    觉察到她这一微动作的盛诣,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将饶有趣味的目光投射到知栀身上,知栀轻轻抬眸,用看似柔顺实则抗拒的眼神回敬,见状,盛诣移开视线。

    这一切只在瞬息间发生,不过胜负俨然见了分晓。

    “说说,这就是你经常和我提起的那个丫头”盛老太太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心里倒是对这个秀丽文静的女孩生了几分好感,爱屋及乌这样的优良传统,盛家人向来继承的很好。

    还不等盛说开口,知栀就抢先一步说道“奶奶好,祝您身体安康,子孙孝顺。”

    知栀很聪明,她知道说些长命百岁之类的虚话显得客套而令人生厌,但是这两句就不一样了,老人家最在意的其实还是身体的健康和儿孙对待自己的态度。

    所以,盛老太太满意地笑道“好好,你这丫头,我喜欢。”意味深长的语气让一向淡然的知栀恬静乖巧地低下头,面若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迫不及待的见家长,阿说你的聘礼打算什么时候下呢

    第8章 寿宴有时

    之后的场景就是盛说始料未及的,知栀和盛老太太聊得热火朝天,内容还是围绕着盛说的“斑斑劣迹”无限延伸,而盛诣早就很有自知之明的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去,徒留下被冷落一旁的盛说满脸幽怨。

    “奶奶”清越的声音由远及近,俊朗帅气的男子对盛老太太微微弯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好一个斯文有礼的俞泠。

    “是俞泠啊,快过来坐。”盛老太太熟络地向俞泠招招手,俞泠依言坐在了她的身边。

    甫一坐下,他才似突然发现了知栀一样,“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中微妙的情绪起伏换来知栀莞尔一笑“学长似乎对我出现在这里感到很惊讶,是不高兴在今日见到我吗”一语双关,她此话一出,气氛就变得尴尬而暧昧了。

    “是我邀请她来给奶奶祝寿的,泠哥哥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吗”毫不犹豫的出言维护,盛说的举动让旁观的盛老太太暗自忖度起来,也让本欲解释的俞泠无语凝噎。

    见时间还早,盛说和知栀向盛老太太告辞,她要带知栀去见自己几年才难得回来一次的父母,或许是因为她私心里渴望着让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知栀的存在。

    盛老太太倒也不留着她们,挥手就招呼她们下去了,俞泠虽然不舍,却还是碍着礼数留下来陪着盛老太太。

    寿宴开始在傍晚,盛家大宅的院子里排放着整齐的桌椅,桌上摆满了各色的佳肴美味,下人们不时端着菜盘子从不远处的庖厨里鱼贯而出,越靠近主桌座位上坐着的人身份越显赫。

    “来,说说,坐在我的身边,小丫头你也是。”盛老太太左手拉着盛说右手拉着知栀将她们按在了自己左右两边的椅子上。

    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贪婪而不怀好意的目光让知栀隐约的察觉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有着什么不同,虽然她不知道盛老太太用意为何,心中却是莫名感到欢喜的。

    “都别拘着了,吃吧。”盛老太太好不容易发话了,场上的人才稍稍放开了一些,没了一开始的沉闷压抑。

    这时,前面的戏台也登上了戏班唱戏,锣鼓声唱曲声交杂在一起也是精彩,不知道是谁在台下喝了一声彩,然后就是各种叫好和鼓掌声,真算是热闹极了。

    “夹不到。”盛说看着那盘离了自己大半个桌子的红烧哭无泪,总不能让她站起来吧,这样多失礼和惹人注目啊。

    坐在她身边的俞泠听到她小声的嘀咕,轻笑一身,手臂一伸就将一块红烧肉稳稳当当的摆在了盛说的碗里,“还要些什么吃这么多不怕变成一个大胖子啊。”眼底的戏谑意味分明。

    盛说不以为然的对他做了个鬼脸“才不会呢。”俞泠无奈的摇摇头,满是温柔。

    正巧看到他们互动这一幕的盛老太太笑道“说说你呀,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孩子气。”

    盛说轻哼了一声,挽住了盛老太太“奶奶,是他先欺负我的。”

    “我看啊,除了俞泠这孩子,没有人受得了你。丫头,你说是吧”盛老太太话语刚落,盛说的心就悬了起来,奶奶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一直在关注着这边情况的知栀反应很快,在瞥见俞泠对盛说含情脉脉的注视后,刻意忽略盛说脸上的不安,“盛说还小,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不是我们,是我,本来听到第一句话还有些不乐意的某人顿时就轻松了。“我哪里小了”盛说迅速地反驳道“你也就大我一岁”

    “那也该是我照顾你。”语毕,知栀低下头,整个人都陷入了柔和的灯光中,脸上的表情模糊不定。我答应过自己要好好照顾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寿宴结束以后都已经是月上梢头了,不想也不放心让知栀这么晚回家的盛说暗自盘算着如何将她挽留下来。

    “我爸爸昨晚上去市区了,他说这几天都要留在那里处理事情,加上今天下午走的急,我也没有带家里的钥匙。”知栀漫不经心的说着让盛说心下窃喜的话。

    “那太好了,呃,不对,那个,今晚上知栀你就在我家过夜吧。”一段话说的语无伦次,平日素来条理清晰的盛说日后回想起来一定会羞愧死。

    “嗯,好啊。”知栀抿唇莞尔,“那今晚上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毕竟,嗯,平时家里都有抱枕,要是睡觉时身边空落落的我会失眠的。”

    欲盖弥彰的解释应了谁的情丝袅绕。。

    盛说的卧室干净整洁,看得出是大家族出身的千金该有的样子,而此时此刻,她和知栀两个人就站在床沿边。

    “你是打算要站在这里一个晚上不睡觉吗”知栀呵气如兰,一双翦水秋瞳在灯光下氤氲着湿漉漉的雾色,盛说无意识地舔舔上唇,然后抿唇默不作声地咽下一口唾沫。

    知栀察觉到她这个小动作,若无其事地偏开头,怎么看到这样的盛说会觉得她很危险,错觉吗,她正走神间,盛说已经掀开被子坐到了床上留出一半位置给她。

    “知栀”按捺住不知何故乱了频率的心跳,盛说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发觉的异样,就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刻意压制下去。

    知栀思绪回转,面不改色地上床躺到了枕头上,盛说问她“需要开着灯睡觉吗”

    知栀其实早就已经困了,沾上枕头隐隐有了睡意,她侧身面对着盛说,身子往上缩了缩,她睡眼惺忪地呢喃着“不怕黑。”

    盛说看着这样的她小腹一紧,不知所以的烧红了耳根,她有些慌张的拿过遥控器关了房间里所有的灯,眨眼间她与知栀就陷入未知的黑暗中。

    努力平缓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呼吸声,盛说甫一躺下,一个温软的身体就自动的凑了过来,她翻身将知栀揽入怀里,知栀窝在她肩上呓语了声“盛说,晚安。”

    等了好半晌,久到她以为自己要入梦时,一个吻落在她散落的墨发上,带着视若珍宝的虔诚和惴惴不安的试探,盛说噙着不可名状的复杂笑意回道“晚安。”

    竟是不知今夜所发生的一切让谁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别怂,有本事吻上去啊,偷亲算什么

    第9章 腹黑有时

    “你确定她当时是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和你说这件事情的吗”单幺妖揪着登记参加校运会人员名单的表格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后,略带狐疑地问统计人数的班长。

    从来没有听过单幺妖和自己说过这么多话的班长,小脸泛红“对,当时我甚至还向盛说同学确认了好几遍。”盛说当时脸上的鄙夷还让她心有余悸了好几天。

    正巧,知栀和苏安沫闻讯而来,“幺妖你是不是又欺负班长了”苏安沫剐了单幺妖一眼,单幺妖瞬间抑郁,怎么又了,再说自己欺负人也是看对象的好吗。

    班长连忙解释“不是,单同学是在问我班里有谁参加了校运会。”

    “盛说也参加了”不用想知栀也知道单幺妖询问的原因。

    单幺妖桃花眼一扬,玩味的托着腮“说是要跑一千五百米的田径比赛,名单都已经上报给学校了,可怜她咯。”

    “幸灾乐祸。”苏安沫搪塞她,她耸肩不置可否。

    “你们在聊什么”从洗手间回来的盛说也凑了上来。

    “我先走了,你们慢聊。”见情况不对的班长逮着机会就溜跑了。

    “跑这么快做什么”盛说诧异地看着憋笑辛苦的单幺妖,单幺妖摊手悲愤道“喂,和我没关系。”

    “我没有在问你,只是单纯表示我的惊讶而已,你的反应可以稍微轻松点。”盛说递给单幺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知栀和苏安沫在一旁笑的花枝招展。

    “盛说听说你要跑一千五”单幺妖也不计较,狡黠溢在魅眼里,好生无赖。

    “有问题”盛说眉眼间尽是旁若无人不可一世的孤傲清高。

    “没,反正我和校医熟,你晕倒了还不用排队就能及时照顾你,话说镇上的权大夫接受预约不,你看看比赛时间,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姐”盛说扭过头有些委屈的喊着苏安沫,单幺妖青眼一翻,不要仗着亲疏有别欺负她好吗

    苏安沫对于自己无端被牵扯进来略感无奈和头疼“说说,外婆可是最忌讳晚辈年轻气盛逞一时之快,这件事你和她提了吗”

    “连你也不信我。”盛说生无可恋般咬牙看着作壁上观的知栀,许是这我见犹怜的期待样让人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忽视,知栀软了眉,柔了声音回道“随你。”扑哧一声盛说眸底燃起一簇小火花,“好在我以前学过点急救的方法。”平铺直叙的语言表达,掐熄了所有的光芒。

    苏安沫和单幺妖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如出一辙的寒意,“她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知栀”单幺妖满脸惊疑未定。“很明显我们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苏安沫沉痛的总结道。

    然后接连几天,盛说都没有和她们说过一句话,见了面也是远远躲开了,避之不及就冷着脸擦过去,犹恐全天下有谁不知道她在和她们冷战似得。

    单幺妖先耐不住了言语间煞是自责的检讨自己“下次我说实话是不是应该委婉一点,盛说好像这次真的生气了,你们说呢”

    “多看书可以提高你的语言表达能力。”苏安沫一本正经的教导她,可貌似重点是在后半句

    知栀的话更是精辟“你见过哪家小孩子耍脾气最后赢了的她赌气过几天自己觉得没意思了这件事就过去了。”

    单幺妖不禁打了个寒颤,暗自腹诽盛说你家知栀心机那么深沉你真得知道吗

    似乎是猜出单幺妖心中所想,知栀歪着侧脸,笑的心无城府的样子轻轻呼出一句话“不过幺妖你也知道,自家孩子再如何不是,落在外头让人欺负了,家里人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乖哦。”

    果然,她不应该忘记某人即护短又记仇的性子有多可怕,于是直到校运会开始前她都躲着知栀,美曰其名是去面壁思过提高语言表达能力来着。

    到了校运会那天,炎夏的艳阳天,叶片浓绿厚密的覆盖在一起,围绕着人声鼎沸的操场。

    “各就各位预备砰”令人耳膜发疼的声让在起跑线上的人离弦而出。

    比起其他人的你追我赶,盛说以慢跑的姿态成功的引起了全场人的目光,周围窃窃私语和不屑的嗤笑让一向淡漠处事的知栀心中都生了几分郁结。

    坐在一旁的单幺妖出声安慰知栀道“知栀你别担心了,盛说做事自己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知栀摇首否认了她的说法,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压了回去,倒是苏安沫清楚她的想法,悄声对单幺妖解释“傻瓜,知栀不是担心盛说体力不支,只是不希望她听见场下的非议心里不舒服。”

    再扭头,知栀担忧的目光停在了一脸悠哉游哉的盛说脸上后就舍不得移开,许是注意到了她的注视,盛说侧了侧头对着她的方向莞尔一笑,这下,观众席上成了全场焦点的却是知栀,她暗恼,面上只是波澜不惊全当无视旁人的样子,让一些令人难堪的目光自觉无趣的移开。

    在最后一圈的时候,场上的人都有些体力不支了,体质稍弱一点的已经停了下来休息,强一点的不过是以跑步的动作完成走路的目的。

    倒是盛说的突然一加速,瞬间反超了所有人,还将第一名在几息间远远的甩到了后头,而当她冲过终点线时,全场的观众似乎还未缓过呼吸,最先响起的稀稀落落的掌声最后化成了满堂喝彩。

    盛说在终点缓冲后转身站定,微扬起的五官肆意张扬,比起其他选手的狼狈,她从容不迫的让人羞愧难当,骄傲而又孤高,只是那双眸子在巡视了一遍观众席后,突然黯下流光溢溢的色彩。

    “说说”有些怅然若失的盛说在经过主席台要回自己班级时突然被人叫住。

    “俞学长。”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且不说暗处虎视眈眈的眼神,就是碍着坐在一旁的老师的情面,盛说也不会想和俞泠有过多的交谈。

    不过某人可不是这么想的,“瞧你一脸的汗,怎么也不擦擦渴了吗,这里有水。”俞泠满是宠溺地拿出纸巾伸手将盛说脸上的汗渍擦干净,盛说一时愣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后耳根都红透了。

    “别碰我。”盛说半是责怪半是羞恼地对俞泠斥道。

    在她所不知道的身后,知栀轻轻地将手中的水和毛巾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不过稍晚了一步,就错过了吗

    得了第一后盛说就有了说话的底气,在质问三人为何不给她加油的时候也越发理直气壮,结果被知栀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操场太大,你听不见很正常。”单幺妖和苏安沫在面不改色的“扯谎”还是哄小孩子的选择中果断选择和知栀站在统一战线,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作者有话要说

    吃醋了,嗯

    第10章 霸气有时

    校运会历来压轴出场的都是拔河这个项目。

    每个年级各有八个班,每班各派出十男十女共计二十人参加,八个班的代表抽签决定比赛双方,两两对决,三局两胜,输队直接淘汰没有名次,赢队进入下一轮角逐排名。

    第一轮是在上午举行的,先由高年级开始再到低年级,整个操场人满为患,许多人都是提前在绿茵草地上寻了块舒服的地方早早坐下,也不惧头顶炙热灼人的烈日骄阳。

    盛说、知栀、单幺妖和苏安沫也不是什么好凑热闹的人,加之她们班的比赛也是最后一场,于是这四人不知从哪借来了一副扑克牌,在观众席上纳凉的地方围成一圈玩起了“七鬼五二三”。

    时间推移,正午将至,单幺妖掏出一把折扇,一边目不斜视的计算自己手中的牌的赢面,一边殷勤地摇着扇子给坐在旁边的苏安沫煽风。

    盛说甩出自己的梅花七压住苏安沫打出的“小鬼”,故意揶揄她“啧,没想到幺妖你那么体贴,怎么不给我和知栀扇扇”

    “嫌热就多泼点凉水在脸上,现在,游戏结束。”单幺妖丢出q炸后她的手里可用的牌都已经不复存在,她空出手拎过搁在旁边的矿泉水扭开瓶盖递给苏安沫“多喝水可以保持体内无机物的平衡。”生物学得好的人原来都是将知识这样运用的。

    “谢谢。”苏安沫接过小呷了一口后又还了回来“你也要喝点水,看你整个早上都没有喝过水。”有小小的责备和关心藏在这句话里面,单幺妖心情极好的勾勾唇,魅惑到不可方物,她握住苏安沫的手顺势贴上了她方才碰过的瓶口,然后仰着头旁若无人的灌了几口,害怕她呛到的苏安沫只能由着她,这样倒像是她在喂单幺妖了。

    盛说脸色不自然地绯红了薄面,轻咳了一声后戏谑的话还没出口,知栀便突然站起来,俯视着底下有些骚乱的人群挑眉“他们在做什么”

    三人齐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本应是秩序井然拔河的两帮人似乎正在进行对峙和激烈的争吵,突然一个电光火石之间,两边的人扭打在了一起,隔得太远他们四个看得不大清楚,只知道场面混乱成一片。

    知栀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不确定地问“现在是不是我们班和三班比赛的时候”

    语刚落,盛说和单幺妖异口同声地说“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留在这里。”

    知栀和苏安沫否决“一起去吧。”既然是自己班的事情,那于情于理她们都不好袖手旁观。

    当她们匆匆赶到时,场面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班长一见到她们就如释重负的走上前,走在最前面的盛说直接无视她,在她开始愁眉苦脸开始哭诉前清声呵斥“住手”

    突如其来一嗓子让打的正酣的一帮人停下手,一旁努力劝架却始终不起效果的师生们正欲松口气,这些人回神后又血气方刚的抡起拳头。

    “一班的听见没有,都回来。”盛说动了真怒,全场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好半会儿,两方人马中像是领头挑起事端的人终究碍于她的威慑力忿忿不平的松开了拽紧对方衣领的拳头,然后一班的也整齐划一的放开对方。

    三班的人这时也不知道谁先啐骂了一句“孬种。”

    眼见着这边未平息的怒火又要被挑起,盛说先沉下脸呛声道“闭嘴好好的不比赛打什么架”

    “是你们班的人先动手的。”不知是哪个起头后面跟起一帮起哄声。

    “哦,是吗我们一班班训一向是无论温谦君子还是卑鄙小人,在不触碰原则的情况下一定是以礼相待,林信,你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你说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闹成这样”盛说的话意有所指,三班的人脸色顿时难堪了不少。

    林信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刻出列指证“本来前面两局我们和三班一比一平,可是到最后一轮的时候他们使诈。”

    “不要乱讲我告诉你,裁判可以证明我们班的清白,怎么,输不起”三班一个绰号kg的男生阴阳怪调的话成功再次激怒林信。

    一班和三班不和的事情已经是全校皆知的事实,这次狭路相逢,若三班堂堂正正赢了一班自然无话可说,可偏偏那些下作的手段被揭穿后还联合裁判反咬他们一口,这口气忍得憋屈。

    “到底是怎么使诈的”kg的话引起盛说的注意,敢这么有恃无恐自然是仗着裁判撑腰,而自己班的人在这种时候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两边的态度明显说明此事蹊跷。

    “比赛双方应该是两队各派出十男十女,裁判会在比赛前清点人数,可是我们班的同学在最后一轮却发现,对方不仅替换了两个女生而且增加了两个人,也就是说我们是在和十四个男生和八个女生进行比赛,可是裁判一口咬定人数是对的。”林信脸上的淤青还未褪去,说话时显得有些狰狞。

    语刚落,沉默许久的知栀接话“我记得没错,很多同学在自己班比赛时会拿出手机录下全过程,只需要有人愿意贡献出来,孰真孰假自然就一目了然了,这样子各执一词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大家各自散了回去休息事后再做定夺,不知各位老师觉得如何”打群架这件事情可是记过处分的大事,万一再这么僵持下去,校领导一个不耐烦直接一视同仁给每个人都记了过,那就得不偿失,还不如先缓一下等证据出来再解决。

    不欲息事宁人也怕事情败露的三班人又不依不饶了“诶,那可不行,今天一班的人必须给我们班道歉。”

    “妈的你们还想打架”一班的人被煽动起情绪又目露凶光。

    盛说突地笑出声,眼底的暴虐伺机而动“呵,要不这样,我盛说代表我们班的人支付三班所有被打的人医药费如何,至于道歉”话锋突转,杀机乍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口说无凭的诬陷和得寸进尺的欺辱都是要见血的。”这样的盛说让人体会到她身上不容许一丝染指的清傲。

    三班的人面面相觑,即心虚又惶恐的表情溢于言表。

    一班的班长也是有些呆滞的呢喃道“盛说同学好霸气。”旁观的人俱是点头称道。

    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就有人匿名将整个拔河比赛全过程的视频递交到了教务处,经查实,三班的人确实存在违规现象,最可笑的是视频里居然还拍到是三班的人先动手挑衅,而据知情的校领导说,担任裁判的老师和三班的某个学生有连襟关系,真相究竟如何,现在已经一目了然。处分通知书很快就下达了,三班参加打架事件的人全部记了处分,此次校运会的成绩也一笔勾销,尽管这以儆效尤的结果里掺杂了多少对盛府千金示好的意味外人不得而知,但是一班最后也毫无悬念的卫冕,历时三天的校运会总算圆满的落下帷幕。

    比赛结束后班主任组织大家回班清点完人数就宣布各自解散,班上几个对吃喝玩乐颇有心得,手里也有几分余钱的男生就招呼起班上的同学等会儿去庆祝。

    至于邀请四位美人出席的重任就落在了班长身上,在分析各人脾性之后,班长总结出如下结论先说服盛说杀伤力太强悍,那单幺妖自己只会没出息的红着脸,要不苏安沫不熟难下手啊,对,就知栀吧,人好说话,而且解决她一个其他都不是问题。

    就在她暗自组织措辞时不远处的盛说只是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你们晚上是要去玩吗约上我们不嫌多吧,地点在哪我来准备就可以了。”

    得体的那么讨人喜欢,如果说盛说因为自己那层身份始终让班上的同学觉得是遥不可及的大小姐,那经由自己一千五的惊艳全场再到今天毫无保留的维护,都让之前那似有若无的隔阂不复存在,至少这样的她,是有温度的人,一个接受他人善意和让人看见自己喜怒的人。难怪有人喟叹过初三三年所有的改变,定格在最后一刻的样子就是那个人最真实的面目,哪怕时光已异,世事更迭,都足以证明你年少时的不堪与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拔河那一幕算是真事改编,不曾想一晃眼,我都初中毕业了。

    第11章 狐泣有时

    等放学后,初二1班的人就朝镇上最著名的“袅影轩”走去,袅影轩的格局和大多数江南名居一样,依山傍水,黛瓦白墙,檐铃声声,莅临于榆水之上。

    盛说要的天字号包房位于顶楼,雕楼画栋又不落巢臼的布置让众人流连忘返,盛说身为请客的人也是第一次来,但终究也没有自己家气派,所以她也仅仅是欣赏几眼后就潦草的略过了。

    很快班上的人就分成几桌各自坐下,侍应生们端着琳琅满目的菜系鱼贯而入,顷刻间已经摆满茶果蔬饭,都是彼此熟悉的同班同学,所以大家也没拘谨,这桌大快朵颐侃天聊地,那桌细嚼慢咽低声细语,胆子大的几个男生已经叫来啤酒痛饮,还划拳助兴,一时间煞是热闹。

    酒过三巡后,与盛说她们四个同桌的班长忽然站起来,端着盛满果汁的杯子示意道“我觉得大家应该敬盛说同学一杯,今天没有她我们也不能大获全胜。”

    正折腾的欢的人闻言安静下来,不约而同一起站起来对着盛说的方向举杯,盛说给知栀夹菜的手有一丝颤抖,估计是被这一出整的有点懵,她将菜稳当的放进知栀的碗里低语道“好好吃饭。”然后撂下筷子,极其给面子的举杯一饮而尽,后面传来一排欢呼声,估计平时被她冷漠惯了,一点点的回应都让他们欣喜。

    等玩的差不多了,出于安全考虑,该回家的都各自散了,就留下几个想接着疯的男生,盛说和知栀去柜台结账,苏安沫和单幺妖走了,听她说好像是因为欠了幺妖一个承诺现在要去弥补。

    单幺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落实了这条标签,此时盛说只能默默祈祷苏安沫明天能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夜色薄凉如水,绕去了白日夏日沉淀下来的炽热,盛说和知栀十指交扣,时不时侧首与知栀聊着儿时琐事,知栀偶尔答上几句话,其余的时候都只是侧首静默地凝视着笑意粲然的她。

    时而絮叨时而沉默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走过了好长一段路,一座古桥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盛说和知栀沿着潺湲流淌的溪流登上古桥,“这座桥,叫狐泣桥。”

    大抵能在岁月摧残下存活下来的事物背后,多少都有几个古老久远的传说证明它过去的兴衰,知栀来了兴趣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命名它”

    “这和榆盛镇的由来有关,七百多年前正值朝堂动荡,外戚和宦官平分天下,各地英雄莽寇顺势起义,后来国都不保,先帝将唯一的后嗣单岚公主托付给近臣,也就是我们俞盛两族的祖先们,”

    说话间她们已行至桥中央,桥下溪水泛着皎洁的鳞波,盛说停顿了一会儿又娓娓续道“先祖带着族人和公主一路逃亡南下,终于到了尚且和平富庶的江南一带,虽然远离塞北,恐新帝耳目,他们不得已藏身于深山野林里的一座荒村,次年某日,公主误入深山,倾全族之力都未能寻得她的踪迹,可就在半个月后,她毫发无损的回来,还带回了一位女子,开始先祖敬女子是公主的救命恩人而尊她为座上宾,可后来公主与女子日益亲密,最后竟然超越了闺阁女子间的友谊。”

    盛说突然在这里停顿,干咳着将心里异样的感觉压下去,知栀听懂了她晦涩不明的那句话下的真正含义,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催促道“怎么不继续了”

    盛说被她的淡定呛了一下,偷瞥她的表情并无异色,才敢回道“原来公主与女子两相倾慕,然而没过多久女子的家人寻来,要两人恩怨两清,永不相见,公主后来派人寻了几回后未果,自此日夜消减,半年后忧思成疾,从一座孤桥上一跃而落。”盛说突然将低沉的音调提高,像铮然破裂的弦,让知栀莫名抽痛了一下。

    “尸首是在下游被人找到的,先祖们忍着悲痛在桥头埋葬公主。就在当天夜里,全村人都听见了不绝如缕的悲泣声,有见识的人说这是成精的狐狸呜咽,有大事要发生,到了翌日,好事的人凑近桥边一看,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卧在公主坟墓前已经断了气息,而旁边还躺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孩子的脖子上系着单岚公主寸步不离身的长命锁,此后,每当在这一天登上这座桥都会听见隐约的哭泣声,像是狐狸又像是人,于是就将此桥命名为狐泣桥。”其实也算不得是跌宕起伏、精彩绝伦的故事,只是盛说哀怨缠绵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渲染整个气氛。

    故事告终,知栀黯着美目生辉的眸子若有所思,脸上怅然的表情让盛说觉得自己好像哪里被刺扎了一下,疼的碜人。

    “不过这也只是稗官野史算不得真,就是聊以时的打发罢了。”但盛说没说的是据族中史官记载,单岚当年确实与一女子相恋,一个是落魄不能言的前朝公主,一个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家千金,最终以为身份悬殊被迫分离,唯一扑朔迷离的是记载的断层从两人分离直接到了单岚遗女复国,此间二十几年的种种都再无人得知。

    “氏族传单氏篇单者,缘起北漠皇室,史称“单朝”,以左肩蝶形胎记正身,俞、盛从之。”知栀低吟着念出了一段古文,她的外公外婆是当地有名的书香世绅,古籍的规格堪比古代的藏书宬,自幼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的她对一些生僻的近乎被人遗弃的书籍均有涉猎。

    她旋问道“这也就是你们盛府和单家的渊源,那你和幺妖”欲说出的话又淡淡放下,这些家族间的羁绊始终不是她喜欢去刻意深究,只是偏生世事不遂心意。

    盛说哑然失笑,论学识她到底不及知栀,念此,她略带试探性的问她“知栀,你家里人是做什么”能够即刻就联想到出处的她,身世背景一定十分显赫,不尝试了解自己会心慌,可一旦走出了第一步就可能直接沦陷。

    作者有话要说

    知栀可是江南书香世家,充满书卷气的小姐姐。

    第12章 失散有时

    恰好此时知栀已经到家了,她松开紧握盛说的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都这么晚了,你回家时注意安全,这个问题下次我再回答你好吗。”她的眼底是清白分明的笑意。

    “那我回家了。”盛说有些遗憾但没有过多纠缠,她的想法是来日方长,何必揪着这一时半刻不放,没曾想,这个问题的解答竟然是在十多年以后。

    “好,到家了给我打给电话,拜。”几乎是有些急促的催促那人离开,掩上门的那一霎那,她张开落在阴影里攥的痛到麻木的手掌,纹路纵横的掌心已经被尖利的指甲划开月牙形的口子,刚刚还噙着暖意的笑意转冷,一拭眼角,满是温热的泪水。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盛说就如约打来了电话,“嘟嘟。”“喂”

    “知栀。”盛说喊知栀的名字时总爱将尾音拖着在舌尖上绕一绕,出口后就特别像小孩子撒娇的声音,暧昧慵懒。

    “到家了”知栀把玩着垂落胸前的几缕碎发,怎么听着这个人的声音就会觉得心安。

    “嗯,刚到,你现在有空吗”盛说回到家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问的问题被带偏后又忘了提,只能趁着现在还有胆量的时候问知栀。

    知栀笑,还想做什么“有什么事要说吗”对面寂静了好一会儿。

    “你觉得女子和女子可以在一起吗”盛说的语气好像有种视死如归的肃穆,就连不在跟前的知栀都可以预见到她绯红的薄面和因为紧张抿住的下唇。

    这个问题对于这个年级的她们而言敏感暧昧却又理所应当,但是撇开她们本就亲昵的关系不说,扪心自问一下自己对待盛说是不是真得只有纯粹的友谊,未曾加入过任何杂质时,她实在无法脱口而出自己对盛说没有一丝非分之想,这样的谎言是对自己的欺妄也是对盛说的伤害。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介怀。”许久没有听见知栀回复的盛说后悔自己的唐突,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知栀回答不可,是不是因为心里那不知为何的执念作祟,逼着她要一个答案。

    “该与不该,是外人该考虑的事情,在不在一起,才是我需要回答的问题。”爱的痴狂恨的决然是知栀骨子里的性情,至情、任性,“那你呢”盛说,你愿意和爱的人执手相守吗

    盛说还沉浸在知栀这句话所带来的情绪中,所以未能来得及回复她的反问,“算了,我要睡了,先挂了,晚安。”嘟的一声刺耳的忙音让回神的盛说将挽留的话哽在喉咙里。

    又有谁会彻夜不眠或是谁会一夜安睡。

    匆匆弹指间就到了百日誓师的时候,每个人的脚步都是轻盈的像空中的尘埃,就连换气间的呼吸也悠长的好似即将面临生离死别。

    高中志愿申请书会在中考前七天发放在每位考生手中,待中考前一天再收回上交。

    “你们打算报考哪所高中”其实依照苏安沫和单幺妖的关系,她们的去向不言而喻,所以盛说,意有所指。

    单幺妖慵懒的枕在苏安沫大腿上,侧过身面对盛说阖眼回应“看安沫怎么想,不过我估计还得再见到你这家伙三年。”

    “眼睛瞎了就可以不看了。”盛说的反唇相讥。

    “那知栀你呢叔叔打算要你报考哪所高中”状似平静的语气难掩心慌,空落落的像失重,沉甸甸的似叹息。

    还是知道了吗知栀拢了拢游离的眸色,幽寂的凝定在盛说脸上,“你说呢”好像,听见了谁温柔的喟叹。

    “知栀,你快十六岁了。”零碎的交谈声隐隐约约的传进来惊醒了熟睡的盛说。

    “我知道。”是知栀在说话盛说在黑暗中睁开眼细细窥听。

    “初中毕业了就回去吧,老爷子那边”“嘘,别吵着她了。”知栀适时遏止了父亲继续说下去,只是没想到这些话在今后的日子里,会像一根倒刺哽在心口,在盛说的心脏留下血肉模糊的伤疤。

    三天后,声势浩大的中考结束,轻狂的年少散场,三年游戏,几张试卷,一场离别。

    分到不同考场的几人在结束后也仅是匆匆叙聚了一会儿,知栀就随知湫漻回了梓里,而单幺妖也在数日后不辞而别。

    这是2003年的6月,栀子花开的正盛,盛说在不可言的思念中日益消减,知栀和知战庥大吵了一架,单幺妖在单氏祠堂跪了一夜,苏安沫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

    这一年,是四个人故事的开始,也是终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执子之手的第一部 ,还会有第二部,所以大家不用太担心,等待通知即可,欢迎留言,未完待续。

    第13章 番外一白泽

    致小鬼:

    盛说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

    遇到知栀之前被家族宠着,被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俞泠捧着,遇到知栀之后又被涉世多时的知栀护着。她被身边人保护的太好,心里自有一块纯净之地。

    同时盛说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世家子弟独有的那一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拥有独立自主的意识,还有着天生的领导能力,即使未经雕琢打磨,却已是散发出潋滟迷人的光彩。

    哪怕从小就被养在家族的安全区域内,她身为商贾世家的子弟,还是身份尊贵的嫡长孙女,关于人性的善恶、世态的炎凉都是她必须去了解的。因此与此同时也让她变得难以接触到属于她们那个年龄正常的生活,这让她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身边也没有亲近的同龄朋友,久而久之也让她形成了一层冷漠的保护色,不再去轻易的去接触他人。

    但能在这样撕裂的环境下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已经是难能可贵,她还形成了正确的属于自己的人性标尺。无论多受恩宠,她也没有沾惹上纨绔子弟的习性,既不会恃宠而骄,亦不会狂妄自大。

    而知栀则是一个内冷外热的人,甚至连外热都说不上,按小鬼的话来说就是温和的晚风。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看似平易近人,实际上很少有人可以真正的成为她的朋友,走进她的内心。

    童年的经历让她被迫提早面对现实世界的残忍与肮脏,这是她对待外物淡泊如水的由来,也是她性子如此坚韧隐忍的原因。

    但知栀也有脆弱的时候,她也需要别人的爱怜,只是之前还没有遇到那个可以让她依赖,让她疲惫时可以安心的在对方怀里入睡的人。于是强迫自己伪装出百毒不侵的样子,来避免自己可能会遇到的伤害。

    也正是这样的知栀,更让人分外心疼,让我希望可以有个人用生命去爱她,为她分担压在她身上的一切。哪怕只是一些细碎的小事,为她洗衣做饭也好,在她觉得冷时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也罢,逗她笑,与她闹,将所有缱绻的疼惜一缕缕编织在静默的流年里。

    她们的相遇或许只是因为在初一开学新生自我介绍时,因彼此的名字而引起的惊鸿一瞥。两人视线交错间知栀可能就已在心里暗念就你了。

    就你了,让我逃亡在动荡不安的岁月里的灵魂得到救赎。

    可我更期盼两个人的交际是在更早的时候,在檐铃声声、烟雨朦胧的江南,她们在某条不知名的青巷里不期而遇,不经意间的凝眸对视,两人均含笑意,看着对方俱是一愣,尔后别眸踏上殊途。

    待重逢之日,虽已将佳人如画的眉眼遗忘,却仍有时光记得那场擦身而过的邂逅。

    纵使曾经的她们陌路,盛说和知栀依旧逃不开命中注定的相遇,就犹如她们的名字一般。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虽然如今的盛说还是年少清狂,无论是手腕还是城府和知栀相比都要逊色不少。但她终究是一块美玉,无论是因着她盛家继承人的身份,还是为了自己疼在心尖上的知栀,她终会长大,强大到可以给她最在乎的那个人安心的依靠,强大到有资本对心上人说“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

    愿她们执手,相守。

    第14章 番外二一岁

    致薰爷,也致我们傲娇妻奴攻盛说同学与清冷诱受知栀同学

    黄泉路上,奈何桥头,三生石旁,你与我可曾遇见我想这个答案对于她们倆是肯定的

    命中注定的遇见,再一步步深陷,眉眼间尽是彼此挚爱的模样。世上哪有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只不过一个令我欢喜的你,只不过是我步步为营、精心谋划的陷阱罢了。

    盛説是炽热的烈阳,也是初生的小狮,骄傲地不可一世 ,目中无尘。年少气盛。我想这是少女鲜衣怒马的真实写照,锐气不可阻挡,她会以高屋建瓴之势一往直前,偏执地守护心爱之人,这是她爱的誓言。

    知栀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清风朗月般柔和而又高高在上,对一切的一切都以礼相待,实则内心深处早就存在一道他人不知且化不开的冰墙。

    而这堵心墙,我想早已慢慢的在与盛説的接触过程中分崩离析了罢。这堵冰墙是阻隔他人,容纳心爱之人的圣盾。盛説遇难时,知栀便会化为手持冰盾的勇士去保护她。

    爱是很奇妙的事,女神也可以为心爱之人披坚持锐。

    世间哪有什么双全法,你怎么会明白我矫情的欢喜,这是我们的悲伤,却不是她们的,彼此心意相通,你依我侬,真是得之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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