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要是真的问我,我觉得这刻的我对於我们俩的关系是挺清楚的。易澈本来就想跟我做朋友,很好的朋友;好到那种可以以研习性技巧的那种。不能说是闺蜜;跟我们的外型不相衬之馀,闺蜜大多不会上床。,又似乎缺失了什麽情感上的;即使看官可能会觉得,我们之间根本从不曾有过真正的情感交流。也罢了反正,就是上过床,也很大机会会再上床的朋友;又永远都做不成情人的那种。
手机突然震动。是艾澄发来了短讯,邀约我晚膳。这妞真不是盖的;竟然找到了我的手机号码。笑笑,我把手机收到裤袋里去。
不用回讯息吗
明天再回吧反正主导权在我手。
主导权
我把关於艾澄的事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她也细心聆听,没搭话,只偶尔点头,也把熟了的食物置到我的碗里。说完了以後,她只闷哼了一声,沉默地吃着。
所以说,易小姐,我故意夸张地仰天大笑,像极周星驰,我也不赖的。
允洌。她却一脸木然,不带一丝笑意地扭头看着我,我从来没质疑过你的魅力。
这却让我呆了我可是每天都质疑着自己的魅力的。尤其是在你的面前,易澈,你不要我的话我根本是注定孤独终老的吧这个艾澄小妹妹,恐怕也只是像我过去的女友一样,一时贪好玩,才会对我起了点兴趣吧
陪我喝酒吧忽然一脸愁容,拍了拍我的大腿,便走到水吧後。
要是你跟我都醉了,就麻烦了我大声说着,心里突然有点怕。
那你让一让我,让我醉。
她拿来了两瓶红酒,一边喝,一边吃,当中不怎麽停下来。她的脸上该有的笑容都没有了直觉告诉我,她有东西要跟我说,却开不了口;只能灌醉自己,期望能酒後吐真言。易澈,你还真是老套啊
允洌。终於说话时,确实醉意已浓,身体开始摆来摆去,整个人倒在我的肩膀上,谢谢你。
谢什麽谢这一顿我是不会付钱的说着,我喝了一大口的红酒。我知道,她要说话了
我喜欢在床上被你征服。喜欢你为着喜欢我而占有我。
你说话怎麽,唉,1999
她捧着我的脸就只管疯狂地吻。醉意太盛时,热吻其实并不怎麽讨好;可她那肉紧的程度,让我不其然也拥着她的腰肢,回以更为激烈的吻。就这吻来说,我们怎麽可能只是朋友
允洌。这热吻停止得甚为突兀。她捧着我的脸,靠得很近地凝看。对不起。
又对不起什麽了我把她稍稍推开了点。斗眼儿太多会盲的。又多谢又对不起的。
和青青上床,主动的那个是我。
这个,确实让我有点意外。我只能呆在那里,目光空洞地看着她通红了的脸。
人,都是笨的;笨得以貌取人。从那一个角度看,易澈都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就是,不可能让你联想到小三这类贬义词的人。就算是揭穿了一切,你还是会甘心相信她是有苦衷的;还是会为她冠一个比较得体的形容词,苦恋感情丰富潇洒不羁之类的。
我知道她对我有兴趣,所以就引诱她上床。
你情我愿。无话可说。我冷笑。扭过头去,把生菜都放进锅里。
是我破坏了她的婚姻,也破坏了你们的友情。
唉你是要我生你的气吗我只有无奈地回应。
就只因为我还爱着一个不再爱我的人,就自私地伤害爱我的人。多麽的可笑
一口气喝下一整杯红酒,显然醉意极浓的她开始语无伦次。笑着,她不停地在说话;偶尔拍拍我的肩膀丶大腿,甚至亲吻我的脸和脖子。我只能偶尔敷衍地回应,继续吃着;但也细心聆听。
那个把她瓣弯了的初恋情人再婚了。
第24章
可以这麽形容,我是从地铁车厢跌出月台的。从上车的那个站开始,我便当了芭蕾舞娘,脚尖笃地站着,完全依靠身边所有向我挤过来的人支撑身体。那并不是什麽乐事,尤其当身边的人都大汗淋漓,不说话却又张着口的时候。当列车到达铜锣湾站,还在一股不太讨好的人气中头晕的我便随着下车的人们一起往外拥;只是,其他人用脚掌走,我用脚尖而已。
没跌死就该去还神
妹子看见我狼狈地站稳马步,拍了拍两臂上的灰尘,或面油,竟然甜丝地笑了出来。我很难把这个笑容看成是对我刚才毫不亮眼那动作的耻笑;但也绝不能相信看着这麽逊的我她会觉得我很可爱而打从心底里会心微笑。
你是耍我不是我走到她跟前,一脸气匆匆,那里不好找,找个人最多的地铁站还要在月台等
有问题吗艾澄笑得灿烂,像个小孩一般,我最喜欢这个站的颜色。
你真无聊像只小学鸡一般
我想约你吃饭而已。又是你说,我只认识你一个小时。那就先培养感情。
我只能无奈地笑。
不得不承认,我的心里有点生气,才会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易澈送回她的家,而不是我的家。就只尽了人事替她脱下了皮鞋和皮带,擦了擦汗,呆了一个多小时,我就走了早上给艾澄回了个电话,便应约来了这里。有想过给易澈打个电话,但都只是流於想想。
你也挺没趣的。艾澄忽然狠狠地拍在我的背上,怎会跟女孩子来吃一人火锅笑着。
为什麽不行我喝了好半杯的汽水,把不新鲜的肥牛放进锅里。我喜欢吃。而且,我又不是要追你。
我真那麽没吸引力麽放心,她倒没噘咀。
没法子吸引我罗其实,她样子甜美,噘咀也会挺卡哇伊的;只是对我来说,她是战斗格多於一切。
说真的,我不是跟她在相类似的状况里头吗就算是我跟易澈有肌肤之亲,说穿了也不过是让她免费独享的而已。若然我现在跟艾澄说要跟她上床,实在她也该跟我气易澈一样,气我。
喂她忽然双手捏我的脸颊,几乎让我把刚才吃了的都往她脸上吐。在想什麽
在想,如果我现在说要跟你去爆房,你会怎样。
我这麽正经八百但又轻描淡写的说着,其实没有期待过她会有什麽反应;基本上我只在回答她的问题而已。她却就这麽呆了,脸瞬间通红,赶紧低下头,乖乖吃东西。笑着,我搂着她的肩膀。
小妹妹。街上都是坏人;小心色狼。然後松开了搂着她的臂膀,吃着煮得刚好的生菜。
我她结巴着,战战竞竞地说。我ok的。
不ok我向她来了个微笑,继续吃着。姐姐跟你说笑而已。
若然,我也想呢
我开始确切相信,三年一代这概念了
第25章
老老实实,那一刻的我已不如往昔;我大可立即拉着艾澄到附近的维多利亚酒店开房,至天翻地覆而不带一丝罪疚感。有些底线跟底裤其实一样,破了,就是把胸围脱了也算不上什麽;既然我能跳过一切向往过的恋爱态度,和易澈以维系两个人之间薄弱的关系,跟一个喜欢我的人上床只是等闲。某个程度上来说,她应该比我更想要。
我没有。我选择赴约。
容岸青大概没想过我会那麽爽快答应见面;在电话里头,能听见不曾听见过的丶她的一声错愕。我只冷笑了一声,说了一声一会儿见便挂了线。连我自己也对这麽乾脆的反应感到惊讶不已。
你好吗她说。
她的脸容甚为憔悴;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当她发现我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甚为牵强的微笑,旧日的那份强悍和潇洒竟不复见;即使身上穿的还是那一袭火红连身短裙,脚上还是那双火红高跟鞋,手里还是往日般烈的酒。
不必怀疑。我的心确实沉了下去。
只不过是离开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有必要这样吗我问。点了一瓶啤酒。
你这双眼也看得出来的,带着愁容的一抹微笑,伴以一口火灼喉咙的烈酒。看我现在一定是难看死了
你都不爱他,不是吗狠狠地喝了一口。
她忽然就搂着我的脖子,靠了过来,在我的唇上轻吻了一口。我就那麽呆着。要是说,有一个女人喜欢我,她是最值得怀疑,也是最不值得怀疑的一个。难道说
你以为,我因为跟他离婚而搞成这样
难道不是
就说你是个笨蛋。
她笑着,重新坐好,把酒一饮而,然後又点了一杯。这回,换我在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那是为了什麽
看不出来吗
她的眼神瞹眛;这让我的脑袋里本来就很确定的,忽然变得毫不确定。
因为易澈借意问。心里在祈求,千万不要说是因为我。
她给了我一个甚为错愕的表情,接着便仰天大笑起来;那种她一向喜欢的烈女式大笑,伴随着一丝疲倦。
你想多了喜欢易澈的一直都是你,不是我。
但你跟她上了床。
你还是那麽在意我和她上了床的事。你不也跟她上过床了麽
我真搞不懂你你
我离婚,因为我患了重病。
干你娘你们一定是把镜头都他妈的给藏起来了吧这是整人节目这是愚人节的无聊玩意你们这群看b大的白痴,他妈的给我省省吧这麽狗血的剧情,接着是不是要说我是那个富豪的私生女
容岸青。不要玩了
我这副德性,像是在玩吗
这麽我才意识到,那并不是一丝愁容;是病容。从来没人能够打倒的烈女,如今是个被病魔折磨着的病人。
你患了什麽病
我说是aids,你会相信吗
我几乎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心跳应该是停了半秒;就只能呆看着她,大概给了她一个不能置信的表情。
骗你的。然後微笑,又喝了一口。
你拿这种事骗我你究竟有病没病感觉一口闷气正要涌上来,几乎让我把啤酒往她身上洒。
当我跟你说,我有aids的时候,你想到了谁
我收起了愤怒;又或许该这麽说,我的怒气一下子全消了就只剩无的无奈;我脑袋不懂的,似乎心里却感受到了那不是无聊的一个玩笑。青姐是一下子把我拉进了思维的深渊里,好好看清在见不到光的地方,让我苟延残喘下去的究竟是谁。
当医生跟我说的时候,我立刻想到了你。她伸出手指头,勾了勾我的下巴。可惜,你已经离开了我。
青姐实在无法接话下去。我只能看着她的脸,注意着她的表情。
如果,我早知道你会因此而离开我,我断不会跟易澈上床。不过,有早知就没乞儿了然後,叹了一口气。
医生说你有什麽病我试着问,可她只顾喝酒。
你没有挑起我的能耐,但我喜欢你确实无误。喜欢跟你吵吵闹闹丶嘻嘻哈哈地过日子。
易澈她知道吗
但你刚才第一刻想到的,一定不是我吧
酒喝下去,竟然让我清醒得可以。我担心的,确实是跟青姐交欢过的易澈;不是抱恙的她,更不是和易澈交战了一整天的自己。我竟然把她,那个根本不爱我的她,置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这是爱,也是推自己去死的白痴行径;我却无怨无悔,直到这刻还是。
离婚,是对我前夫最公平的事;是不爱他的我为他做的唯一一件爱他的事。
青姐。你
若不是你,不是你那麽喜欢她,我根本不会让她得到我的肉体。我能接受没有爱的两个人上床,但我不能接受时她将我幻想成另一个人。
其实我或许,那正是第一次我们做不来的原因;我无法让她得以将我幻想成另一个人。
允洌。你明白吗
我
明白爱欲关系的千丝万缕,不曾像你憧憬的那般简单吗
或许,我跟艾澄其实也同样单纯。
第26章
我还以为自己对易澈的痴心等同神经病;没想到易澈比我更神经
她买来了昂贵得很的设计师系列礼服,找来了替明星化妆的朋友替她化了一个自然地突出她清秀五官的妆,还到中环的名人发廊恤了个发,一副当红明星的模样,就是为了满足她心爱那女人的一个请求,在她的婚礼上献唱;唱的更是深情得可以丶毫不顾及旁人感受地卖弄幸福的歌。为了这麽一个请求,除了工作以外,她都躲在家里练习;练习唱这歌时的那一脸祝福。几多次,她在家都唱得哭了还在唱;就是要让自己哭个够,好等眼睛麻木,好等心里麻木,好等灵魂麻木。
从知道的一刻开始,我就很怀疑她能否做到。偶尔在她家伴着她,就已看过数次她不争气地哭起来;在那一直动听的声音下,假装欣喜的脸容後,是怎麽样的一个复杂心情,不言而喻。我没法想像那个女人以怎麽个心态去开这样一个要求;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把易澈这蠢女人伤到什麽个地步吗既然把人家抛弃了,还要她在自己的婚礼上献唱,是那门子的祝福,那门子的分手换了是我,我就唱首没有你还是爱你或是我恨我爱你之类的来搞砸她的婚礼
我穿了衣橱里最贵的那套牛仔布西装,伴着她来到那女人的婚礼。当然,我只是站在门外等着,无聊地玩手机;就只怕她会失场丶泪奔之类的。从大门外往里头看,看着她跟那个女人合照,一脸的幸福模样;心里吐糟了半句,还真佩服她的坚强。那个女人,确实有着摄人的魅力;想来都该有四十,却还是像个轻熟女一般,带着一丝绝对能魅惑众生的妩媚,不输她那含苞待放的女儿。不过,怎麽看,都觉得易澈跟她的女儿更像是一对。
听见司仪以新娘子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来介绍她;她只一声谢谢,便开始唱她那唱了上百遍的歌。慢板的 that'sa。她的听众,其实只有一人;一个正躺在一个男人怀抱里的女人。我无法知道新娘子这刻的视线落在那里,听进去的又有多少;这听了不下数十次的歌,这天,我却听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当她唱至最後的一段,浓情如炸弹爆开了般飞撞於场内;纵然我们之间相隔数十公呎,我还是感觉到片片柔情从她的眼睛里渗出。当中,还包含了注定得不到回应却又肆意豁出去的痴迷;彷佛,她相信从心里呼唤着,就能让心爱的女人跟自己说,说你就是她爱慕的那位,从现在,一直到无限的将来。that'sa
我看见新娘子毫不忌讳地走到台上,和她深深地拥抱,抱紧着彼此;那时间,十数秒那麽短,在这麽一个场合却像是永远一般漫长。我看着新娘的背影,和闭上眼睛的易澈,突然就觉得她们之间有些事情不曾断;她没有选择不爱她,只是选择不再守在一起。
在下一位嘉宾开始新一轮的表演後,她才悄悄离开会场,微笑着来到我的跟前。
谢谢你,允洌。她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像是个刚完成了演唱丶胜券在握的选手。
谢什麽我就是来听你唱歌而已。用不着唱得那麽好听都唱进我心里了我笑笑,轻推了她一下。
怎料,她没有接话,只呆站在那里看着我,直到眼泪不争气地注满眼眶,才紧紧地抱着我。我也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的背上拍了几下。没听见她在哭,也没感觉她的身体因哭泣而起伏,却还是坚定地认为,她哭着;泪流在心里。
允洌。还是紧抱着我的她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在我耳边轻声说,帮我放下她。
第27章
甫坐下,我就後悔。
我把她带到一个旧同学开的私窦,想要摸摸酒杯谈谈心;却忽略了自己已经有一年多没光顾,整家酒吧的氛围早已不同了先别说没了旧同学想要的那种cssy的感觉,客路也跟本有的定位南辕北辙;整家酒吧尽是穿得俗套得无法形容的k,一大堆乳臭未乾tb自以为年轻帅气地勾搭着一群打扮得潮如深水埗企街的外星少女。就别说一er
and的易澈,就只是穿了稍为型格一点的我,都已是跟他们明显地在不同层次。
生意难做。没办法。老同学努力地擦着酒杯,一脸哀怨。我也想酒吧里都是像你们俩的真心型人
沙发卡座都被那群小学鸡占据,我们只能坐到吧枱前,跟我这除了都是同性恋者以外没有任何共通点丶但又算是谈得来的旧同学寒喧。明显是个爷们,走的还是粗犷型,她竟又对易澈这外表像个斯文靓仔的起了兴趣,一直往她脸上看,露出带趣的笑容。实在,也不止是她;吧枱前其他的女孩无不往我们这边看过来,脸上刻着我想吃了那帅妞
易澈。我唤了她一声,向响勾了勾手指;她也识趣地送上耳朵。快快喝完这一杯,我们就回家吧
嗯。她微笑,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喝了一口不知名的鸡尾酒。我真怀疑旧同学会在其中加料。
浑身的不自在,在其他女人的眼光中,我恨不得立即就拉着易澈顿逃;她反倒是一身轻发,极其优雅地小口浅尝。哎易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那麽悠然自得,不经意地散发魅力吗真不怕引来一群饿狼麽你看这里的爷们是怎麽个质素,就知道吧枱前那群稍微比较耐看的是饿了有多久了吧你这般美色,我真怕她们把你噬掉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办公室女郎打扮的轻熟女便走到我们背後,从中介入搭讪。对象,当然是她了难道会是我吗
可以请你喝杯酒吗她说,手已经搭在易澈的肩上了。我,理所当然被完全无视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喝完这杯就要走了哎易澈,你还真坦白得可爱无语了
我见你才来了不久,小姐,是你们吧你还真会无视别人喔这麽快就走了
是的。她礼貌地微笑,毫无一刻尴尬地看着女人的脸,我女朋友想要回家了。
女女朋友
女人一脸愕然,这才想起了坐在她身边的我;就转身看了看我,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的那种。然後,就一脸不能置信,仰天大笑着;我的旧同学则是呆站当场,张着咀吧看着我。
你真会说笑。又转了过去,轻推了易澈一下。
易澈还是保持着那笑容,看着那女人;没有接话。女人看着她十来秒,笑容便渐渐消逝,没趣地走开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往我脸上丢了一记厌恶不已的眼光。
易澈。我看着那女人回到本来的位置上,跟同行的友人说话,看来像是吐糟。这样的藉口还真烂谁会相信
为什麽她还天真地喝着酒,碌大了双眼看着我问道。
你说,刘德华会喜欢陈冠希麽
我那一处让你觉得我像刘德华了你难道像陈冠希那样爱拍私伙
那我换个例子。梁朝伟怎麽可能喜欢比自己高的余文乐呢
易澈只笑着,喝了一口酒。旧同学似乎觉得这件事单纯是个笑话,无声地笑得灿烂;及後,不经意地离开,走到那女人前闲聊。那可能是一种商业上必需的安抚。
允洌。说着,稍稍往我那边靠了点。你不够diverse喔先别说我们只是打扮比较中性,就算是我们俩都是butch,也不代表我们不能相爱。再说,脱下衣服後我们都是女人;而我们也都看过对方的裸体。
操我的脸突然就发红发烫,急急喝了一大口的酒来降火。你最diverse了,好不好
或许,也过份地diverse了微笑,因带着一丝无奈而显得牵强。
在某个层面上,她的确是diverse到了一个没有任何界限的地步;才让她没顾及一般社会大众都会考虑到的问题。单纯地喜欢一个人,却因而担起了不同的罪名;第三者丶同性恋者丶忘年恋,甚至易服癖和其他让人见起来就火冒三丈的指控。这些对她来说,本来就是无聊的标签;但这想法并没有让这些标签的标签效应在她身上有所减弱,没多久,心中的愧疚已深深噬食了她的自信和自尊。
我还记得,她在地铁车厢内吻我。然後,她问我说,觉得怎麽样。我就假装醉酒,笑着说,人就像在天堂一般,毫不真实。
又是地铁我可不想跟那女人在任何层面上成为同类;虽然我们都同为女人。唉
对啊她笑得腼腆,可爱爆灯。然後,我思考了一整个晚上,对这份爱都还是犹豫不决。
我想,我了解。但没有亲身体会。
在她再度亲吻我时,我回应了那个吻。我也同时告诉自己,这段恋情不可能长久。
什麽意思
我告诉她说,如果有一天,她遇上一个切合她心里所有既定条件的男人,我会欣然离开。无论我们多麽深爱对方。
流水恋落花,她的身份定位在短暂相交相会的过客。小说里浪漫地呈现的凄美恋情,在现实中其实是丑陋无比的等价交换。或许,唯一比小说里要美好的,是两个人都清楚知道永远的不存在,才会更为抓紧一起的时刻;那份爱,才得以延续至彼此分开已久了的今日。
你知道,她抱着我的时候,跟我说了什麽吗她问,眼角闪着泪光。我摇了摇头。她说,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垂下了头,喝着酒。原来,并不是我拒绝在任何层面上跟那女人成为同类;我根本没到达她的层次。
第28章
那双失焦了的双眼,让我的心抖着痛。
都已好几个星期;甚或好几个月了。我们没有见面,也没有以任何的方式作联系;即使居住在同一个屋苑,没有碰上,不能亵玩的远观也没有。我还以为只是我单方面在逃避她,却又不得不怀疑她也在回避,才让我们没有碰上这件事得以完成。我没想什麽,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反正,就是没有见面的勇气。别问我难以面对的是什麽;我无法说得上来。我就只一直等待那不寻常的恐惧沉淀,让算不上宏大的勇气浮面。
到了某一天,我开始觉得自己内心的勇气应该很大,像个三百磅肥婆,才会一直沉底;又或许是坚毅不屈如顽石,才会久久没有纵影。然後,艾澄狠狠地让我明白,我根本是连让自己知道自己在恐惧什麽的勇气也没有。
我嬴了的话,火锅算你的。她说,窃笑,然後一记右勾拳打在我的脸上。马步顿时不稳,往後退了几步。下盘纸扎一般。爱做太多了
死小妹。来看姐姐的厉害。我快步上前,双手环着她的脑勺,想以右膝攻击,却被她拦下。
都说你下盘不稳,还想膝撞也环着我的脑勾,接着就朗拿度上身了般双腿插花。
看你这为食鬼,为了一顿火锅就来劲了我企图以小腿把她勾跌,却反被她按了下来,直把我推到擂台边。
要吃,都先吃掉你。既然打不过她,我索性倚在擂台柱上,垂下双手,给了她一记冷笑。她先是楞了一楞,然後稍稍鼓起腮。干嘛体育精神往那里去了
精神都没了,还说体育精神我再笑笑,不经意地把搂着她的後腰,把她拉到身边。没灵魂的肉体,还要吃吗
子华说得对。香港人有时候就是享受看见别人受苦,又或仆街,即使那代表自己也将蒙受损失。我只为看见她不知所措的神情,才会不加思索地说出这番话。没想过後果,当然连後悔都不懂。她只顿了一秒,没再怎麽想,就吻着我;我这才被那唇上的温度落差灼醒。
允洌。我想要。
不要玩了,艾澄。
我没有在玩。你知道的。
我确实知道。在我的眼中,她一直都只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小妹妹;她清楚明白,也就一直在我的面前幼稚地展现她认为自己不孩子气的地方。那就像为了保护自己而去装坏人,咀里结巴地吐脏话般可笑。但至少,她禠夺了连展现自己勇气也没有的我嘲笑她的资格;也直接挑起了我某一条最神经的神经。
把她推倒床上,我脱下了外衣,俯伏在她身上。没说什麽,也没一丝脸部表情,我只凝神看着她的脸;而她,无法遮挡那一丝怯闪现在脸颊上,眼里透着不知所措。我半跪在床上,把她的大腿夹紧,把她外衣上的钮扣逐一松开;那放慢了的速度,让她更为紧张,甚至需要闭上眼休息,又或睁大双眼把我看清楚。
我想起ricanbeauty里的一幕。
艾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
楞着,换我有一丝不知所措;然後不假思索,我吻着她,跟她发生了关系。
接着的日子里,我们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无可否认,我们会做着所有情人都会做的事情;更不能否认,我们还说不上是恋人。这或许是我单方面这麽认为,也就一直只是我一个人这麽忽冷忽热;她,比之前少了那份主动,更多是小鸟依人般被我呼来唤去。
我或许应该放下无谓的憧憬,把握实质存在的事。既然等到一个相当不错的人来喜欢自己,又何苦跟未必能得到的人周旋爱情在这层面上根本等同金钱,立刻放进口袋里的价值就是较高,未来不可确定的进帐就只不过是个不能说了算的估算。
想着,我拉起了她的手,让她暖着;及後,不经意松开了手,让她痛着。
没想过,就这麽凑巧地在我决定跟艾澄试着发展的这天遇上易澈;没想过,拉着另一个女孩的我的影像让她明亮的双眼一时失却了焦点;没想过,以为下了的决定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作出松开拉着的手这麽一个突兀的丶尤如被捉奸在床的反应。
吃饭了没她笑着,走到我们跟前。竟然也没打个正式的招呼。
还没。心里有点怯,我硬绷绷地回答。
那,要不我请你们吃火锅天气冷了,吃火锅特好。亲切的笑容,只让我想起亲切的金子里的李英爱。就当是我送你小女友的见面礼。
第29章
比没有选择更坏的,是无法选择。
拿着餐牌,才发现亲自点菜是首次,以往都总有人待劳。单是各式牛肉,就是满满一页;各式汤底和海鲜更是色彩缤纷,各自塞满两页。原来,我跟所有港女一样,都有选择困难症。也就别说牛肉丶海鲜丶汤底,单是赞歧和稻庭乌冬之间,已让我头痛不已;即使知道在香港的火锅店吃乌冬,两者其实分别不大。
怎麽了易澈从容地拿来了五花茶,为我们添了个满杯。没东西看得上眼了
是选择太多,不懂得选。
那,你女友喜欢吃什麽
我楞着,才如梦初醒地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艾澄喜欢吃什麽,甚至是忘了她就坐在身旁。我扭头看着她,她只牵强地笑了笑,喝着五花茶。
你,想吃什麽我轻声在她耳边问道。
我无所谓。你呢
我我又再往餐牌里钻,我也无所谓。
我们就偎在一起,看着那餐牌发呆。我试着逐一挑选,看着艾澄脸上的表情下判断,最终还是没一个拿定了的主意。
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易澈笑着,把餐牌从我手里拿了过去,就让我来替你们拿主意。
好吧我说,心情也就轻松无比。
小女友呢反倒是易澈,没有忘记要照顾身边人。有什麽不吃的吗
我ok。艾澄突兀地搂着我的手臂,小允信你,我也信你。
莞尔,易澈便离开了包厢。
赞歧乌冬和稻庭乌冬究竟有什麽分别,或究竟有没有分别,我不晓得。我的眼睛看着艾澄把各样配料洒进酱油里,脑袋看着的却是易澈的脸。试试不再呵护别人;而让别人来呵护你。她说。理智告诉我,这种想法要不得;但拿导演筒的是感觉大师,公义丶道德什麽的还有存在价值吗
易澈弄来了花甲蟹锅,尾随着她的侍应生们捧着牛肉拼盘和海鲜拼盘等一大堆贵价食材,把桌子和旁边的小几都放满。其中一个一脸秀气的男生还留了下来,像奴才般侍候着我们;用不着动手,食物便以最佳食用状态被置在我们的碗里。这种帝皇式的服务,让我的腰骨挺得很直;龙肉遇着侍婢的胃口,只能让人无限概叹。
阿浚。你去楼下帮忙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大概过了不够十分钟,易澈温柔地轻拍男生的臂膀,微笑。他点了点头,径自离开了包厢。男孩在,girstak不方便。她笑说。
她开了一瓶白葡萄酒,却只给自己拿来了酒杯。
你要送女友回家,不能喝醉。浅尝一口,微笑地对着我说。
那艾澄呢我只是单纯地为着驳咀而问道。
你难道就放心只我们两个在喝还是笑着,却如刀般刺向我。
就换了易澈在侍候着我们,以她一向体贴温柔的模样,一边说着有趣的话题,一边为我们舀食物;不久,我和艾澄确实放下了那份紧张,投入於这麽一个饭局里。直到她笑得有点疯,脑袋稍稍往後仰,耍着手,咀里不停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才注意到她没怎麽在吃,只一直喝着;那瓶葡萄酒也快要见底了
你们易澈红着脸,往我们靠了过来,在一起多久了
这我感觉到她脸上的温度,也或许只是从锅子传来的。
两个月。艾澄倒回答得乾脆。
诶。两个月。她碎碎念地重复着。
未几,她终於彻底醉倒,伏在桌上睡去了。脸颊泛红,睡相是优雅上加添了一丝卡娃伊。
虽说,艾澄和我都算是习武之人,搀扶着比我们都高出差不多一个脑袋丶醉得完全失去了知觉的易澈还是甚为吃力的。有那麽一刻,我觉得自己是把她杀了,正拖行着她的尸体。几经艰辛,把这醉了倒像在睡的女人抛到床上,我们都累倒在地上,靠着床边,不住在喘气。
谢谢你。艾澄。我说,拍了拍她的手,微笑。
为什麽要谢我她却回应以硬绷绷的一句。
我一个人断不可能把易澈抬回来吧
果然,我是个小三。
潇洒地把身体从地上拉起来,拍去屁股上的灰尘,她转身看着还坐在地上累透的我。
允洌。我们分手吧
澄。
我喜欢你,但我不喜欢单向的恋爱。
说着,俯身抓着我的衣领,把我也拉了起来。就环着我的脖子,发了狂般吻着;我只能轻托着她的腰肢,默默回应着她突如其来的情绪。
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澄。
我会用爱你的气力去忘记你。
双眼泛着光,却不容泪水滑下;她轻抚我的脸,再送上轻轻一吻,便转身离去。
第30章
一个没法面对自己的人,是自私的。青姐说。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的视线一直跟着艾澄的背影走;直到她关上门,消失於门後,我的视线还是向着那方向。但我根本看不见她;一直都没看见。跌坐在地上,我在易澈微弱的呼吸声中静悄悄地哭起来;或许,只能说是流着泪。我是对不起艾澄的。直到这刻,我的眼泪也还是不为她而流;心里,想着的也还不是她。
我究竟在等待什麽喜欢的人一直伸手可及,双手被废了般无力;喜欢我的人紧紧抱着我,双手也还是被废了般无力。无力伸手拉着喜欢的,也无力伸手回应喜欢自己的。我究竟在等待什麽
想起一直鼓励我追求易澈的青姐,我便把她叫到酒吧。
就像是,钱包里没钱了就没钱,不能够尝试欺骗自己说,钱还够吃饭。那只会伤害了卖饭给你的人;也让你被骂得像杀了人家老爹老母一般一文不值。扬手,又要了另一杯。
你说得每一个字我都懂,放在一起我却一句都听不明白。
我也要了一杯,甩了甩手,让老同学给予我们私人空间。
允洌。我必须郑重地告诉你,我喜欢你。
干不知怎的稍稍失重,干嘛突然这麽说
我喜欢你,才会对你喜欢的人好奇起来。才会跟她上床,然後後悔。
过去了的就别再说了
也因为跟她上过床,我早料到你会落得这麽一个下场。
除了瞪大双眼看着她,我没能做任何反应。她微笑,又喝着酒,似乎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一直等着,也喝着;感觉火烧胸口,醉意满溢,她适时推了我一把。整个人从吧枱椅上跌在地上,屁股撞到椅子的痛楚让我猛然清醒。
易澈跟我上床时,一直没脱衣服。给了还坐在地上的我一丝坏笑,她说着,手里还是酒。
我不否认自己是个超级色魔,就只脱衣服三个字便足以挑起我的幻想,且得以无限伸延。脑袋里,当然是五百毫秒也大概没有便闪过易澈的裸体。然後,我的魂魄便走了一半;都跌进思维的次元空间了和易澈的每一个激烈碰撞,都一一在脑袋里重演着;只这麽一想,身体已想要作出反应。
她跟往日的女人,也一直没脱衣服。
我的魂魄被唤了回来;人忽然变得清醒,给了该有的错愕反应。
我以为我懂。懂得易澈这个人。可原来我什麽都不懂。她原来不是我一直所想,思想和经历都简单的一个人。
宫心计怎麽想都无法把易澈和杨怡拉进同一个画面。
允洌。你还喜欢易澈吗
不知何故,我竟哑巴了
第31章
易澈啊易澈我不理会周遭人们的目光,大声哀鸣,你怎麽就这麽闷蛋谁会把坐地铁当成是周日消闲节目
西港岛线通车啊不是该来凑一凑热闹吗
我看着外表还是一样帅气十足但却一脸天真的她,无言。
艾澄走了以後,我以工作麻醉自己;不因为情伤,只是没有气力去面对自己。不想再纠缠於为什麽我没有勇气跟易澈表白这种没结果的思想中,我发挥香港人的善忘技能,让自己的自尊有回气的空间。
我和艾澄之间只维系了两个月,却比过往我的每一段恋情来得刻骨,也让我学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是个爷或tb,还是很讨厌这种标签;但即使跟艾澄这刚强的女孩在一起,性格和取向上,我都还是比较阳刚味重一些的那位,也就不能幸免地需要接受自己得比对方主动和决断,以符合一个爷的形象。简单来说,我不能再婆妈下去。
周末夜晚,我买了半打啤酒,几近半夜时分直闯易澈的家。她是一脸倦容,但还带笑意把我迎了进去。坐在沙发上,我把一罐啤酒塞进她的手里,自己也开了一罐,二话不说先喝了一大口。
易澈。你要怎麽赔偿给我
赔偿赔偿什麽
我和艾澄分手了我往她的眼睛里看,只见愕然和不知所措,在我们火锅的那晚。
是不是我喝醉了酒,说错了话我可以跟她道歉。她是紧张了起来,手拍了拍我的臂膀。
因为你让我露了馅。
露了馅她一脸不知所以,视线往我的肚皮看去。
白痴。我怎麽可能有身孕我一把推开她的脸,又喝了一口。
那是露了什麽馅
我只看着她,没有回答。整个晚上,她一直追问;我也一直回避,只反覆说着她亏欠了我。不久,我们便相互倚偎着,醉倒睡去。
我问你。我狠力地拍了拍她的大腿。最奸诈的地铁站是哪个
奸诈她有点茫然,想了想,太子
是没钻石的钻石山啦
还真烂的冷笑话她笑着,摇着头。
能让你笑就行了
列车随随从上环开出,往新的香港大学站驶去。我们沉默,看着列车上其他为了第一时间到访新车站的乘客在按耐心里的兴奋;我的心,却是一直在往下沉。我俩腿贴着腿,温度互送,心却一直冷着。
允洌。换我来问你。最浪漫的地铁站是哪个
坐地铁能浪漫到那儿去我忽然脸泛红,别过了脸;想了想,才又转回来,彩虹
她笑笑,忽然缓慢地往我靠近,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地铁站的名字。听毕,我只能瞪大双眼。
怎麽说难听死了怎麽能浪漫
因为易澈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却也带了点绷紧,那是我们的站。
列车终於抵逹香港大学站;易澈一把抓着我的手腕,把我从座椅上拉起,跟着一群雀跃不已的大学生下了车。但我们没有跟随大队在站内四处参观丶拍照;她就一直拉着我往不知那个方向走,辗转便到了反方向的月台,登上了回程的列车。期间,我们都没有说话;但她的手,还是拉着我的手腕,没有放开的意思。终於,我们就在我们的站下了车。
允洌。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漫不经意地说,放慢了脚步,让急赶的途人都离开了月台,才拉着我走到某个月台尽头的角落;一个不见得隐蔽,但因着某些原因而盲点般不存在於途人视线范围的角落。就以她那双手臂,把我圈在那角落里。
干嘛我的心跳如开动法拉利般加速,身体已僵硬了起来。有事不能在其他地方说的吗
对不起。
既然知道就先到其他地方再说。我尝试开步,却被她拦了下来。
是我故意让艾澄知难而退。只是没想到那麽快。
你说什麽
允洌。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