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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国风云 第22节

作者:岳树树 字数:45164 更新:2022-01-12 07:10:56

    没过多会儿,常安领着一个侍卫进了厨房,好奇蓬莱为什么要他去寻这么个人来厨房。“杜先生,人给你带来了。”杜蓬莱正让厨房的厨子们熬骨头汤底料,有指挥着另外几个切大白菜,豆皮。“哟你就是府里用刀最好的”杜蓬莱大量一下他,长得高高壮壮一副老实像。

    “回大人,小人从小用刀,刀工一流。大小征战也有十于回。”侍卫正想抽刀给杜蓬莱舞上一段,还没开始就被杜蓬莱给制止了。“等会,你去把雪地里的东西来。”杜蓬莱指着常安道,“这位壮士,等会成不成就看你的了。”侍卫拍着胸脯道“大人一切包在小人身上。”不一会儿,常安捧着雪地里冻得硬如石头的东西进了厨房,套着白布没有看得出来那是什么,只见常安把那块“大石头”放到桌案上,杜蓬莱迫不及待得把白布揭掉,露出一块冻得跟石头一样的肉。杜蓬莱兴奋得朝侍卫招招手,道“试试你的刀快不快,把羊肉片成卷。”侍卫一脸阴霾,伦家好歹是王府二等侍卫,他竟然让我切羊肉,泪崩。杜蓬莱见他有抵触情绪安慰道“革命工作不分大小,切好羊肉一样为人民服务。羊肉是给你们王爷王妃吃的,你的工作很是值得表扬的。”杜蓬莱见侍卫大刀起一片片羊肉卷落在盘中开心得要飞起来,“物质匮乏的年代啊,要是在现代分分钟去超市买几袋。”常安第一次见到此种羊肉也觉新奇,问道“杜大人此物该怎么吃”杜蓬莱一副恨铁不成钢,解救劳苦大众的表情狠劲儿的推销“常安,我向你保证,你种吃法的羊肉会让你永生难忘,保证你吃了听不下来。”“啊”常安看了看盘子里粉嫩的羊肉卷,心里有些疑惑,这羊肉有杜先生说得那么神乎么羊肉他又不是没吃过。

    到了晚上,林瑄夹起薄薄的羊肉一片接着一片的放到翻滚的菌菇大骨汤中,简直赞不绝口,“蓬莱啊,若说照国还有人比你会吃,本王是万万不信的。饮着桂花酿,置一火锅在雪夜里,有红颜知己作伴,一二位好友把盏,人生不过如此。”杜蓬莱一嘴的事物,来不及插嘴频频点头应合。季悦君看着铜制的火锅很是新奇,第一次如此吃法不仅美味而且十分有趣,赞叹道“杜先生的家乡想来是个十分有趣的地方,有机会悦君也想去瞧瞧。”

    一说到家乡,杜蓬莱差点呛到忙道“臣自己溺水来到此处,连我都想回无门,唯有借家乡美食慰藉思乡之情。”说着杜蓬莱夹起三片羊肉,丝毫看不出他的悲伤之情。林瑄夹起白菜放到锅里,笑道“自煮自食,府上今日可都是吃的火锅,常安”常安和荷儿支起另一桌也在吃,忙站着回道“王爷宽厚让大家同乐,他们吃得都要打起来了。”林瑄诧异道“为何啊”常安抹抹嘴,笑道“太好吃了呗。”林瑄笑着摇摇头,“蓬莱,过几日本王想给皇祖母也做一个火锅,让她老人家也常常新鲜。”杜蓬莱想着这事要搞大啊,怎么有种全国上下吃火锅的前奏。

    “来来来,王爷,蓬莱敬你一杯,下半辈子全指望你养活了。”杜蓬莱端起酒杯和林瑄碰一杯,“说好了,你下半辈子本王养活,你可不能跑,以后咱们和江陵月一起隐居,每日就是弹琴吃火锅。”杜蓬莱皱皱眉头,怎么又是火锅“就是苦了陵弟还在边境给咱们把守门户,等他回来咱们一定要好好的大喝一场”杜蓬莱放下筷子坏笑道“没事没事,我走了还有木瑶姑娘陪着他呢。”林瑄拍着桌子恍然大悟,“难怪,他给我来信从来没惋惜不能回来过年呢,美人相伴是流连忘返啊。”

    “所以,下次王爷你问问他,要不要以后就让他驻守周口就甭回来了,哈哈哈”杜蓬莱想着江陵月每天在自己面前得瑟的模样,欺负自己没有女朋友么林瑄拍手叫绝,“下次本王去信问问他。”季悦君无奈得看着两个疯癫醉汉,心里暗暗盘算要给林瑄下个禁酒令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正月十五的前夜半夜整个雍王府除了守夜的侍卫,伦夜的婢女,整个府上一片寂静,醒来就是上元节,到了夜晚街市上有灯会,府上给不当值的下人们都放假半日,所以今夜每个人都睡得格外香甜。让突然传来的犬吠声显得分外清晰,雍王府的大门在夜间突然大开。守门的侍卫,忙得跑去找内府总管德喜,弄清缘由德喜领着夜里来客急急朝朝正厅去。遇事冷静,德喜扶着额头出了正厅,身边跟着的徒弟常安紧张得问道“师父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德喜微微弓着的腰紧张得有些僵硬,“快去叫醒王爷,让王爷到正厅见客。”宫里今夜是出大事了

    睡意朦胧中林瑄坐了起来,季悦君听着常安的声音先下床把灯点亮,灯光亮起来林瑄更脑袋更清醒了,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常安,谁从宫里来了”常安爬在门口焦急道“德海公公和禁军首领来府上,说是太皇太后请王爷您入宫。”吃了一惊,林瑄心里一沉,掀开被子问道“可是太皇太后身体有恙”季悦君取了林瑄的衣服来细细给他穿戴好,好多疑问浮上心头。常安回道“奴才也是如此问德海公公,公公说太皇太后身体安康,请王爷进宫有其他事情相商。”如此一说,林瑄放心大半,不是皇祖母,大半夜得宫里能出什么事季悦君见林瑄皱眉,安慰道“王爷别瞎猜了,进宫见皇祖母便知。天气冷,把貂皮裘衣穿上。”说话间,已经帮林瑄把黄金制的发髻头饰梳理好,林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季悦君正整理他的腰带忽然被林瑄拉到怀中,轻声道“我走之后你继续睡,如若不是出了顶天的大事,晚上还陪你看灯会。”

    季悦君点点头,轻声道“快去吧,别让宫里来的人久等。”若不是顶天的大事,宫里会半夜派内务总管和禁军首领来请王爷么不过季悦君目前无法猜到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瑄自然知道,仍抱有一丝侥幸的希望。

    到了正厅,德喜和禁军首领忙向林瑄施礼,林瑄快步朝前挥手免礼,“两位贵客半夜急着从宫里赶来所谓何事太皇太后怎么会半夜要见本王皇兄知道你们来么”一连三个疑问让德海面露难色,急忙道“王爷,皇上不见了。”林瑄脸色剧变,“什么,皇兄不见了你们说的可是真的”德海和禁军首领连忙点头神色焦急六神无主,“王爷小声说话,朝里都还瞒着呢,此事哪里敢骗您啊。”想想也是,林瑄抚额压低声音语气强用,言语里全是对林瑾的担忧,对此事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京都“皇兄在宫里怎么会失踪,什么时候的事情”德海虽是跟随皇上多年的内侍遇到见天的事情也难免慌张,“皇上下午便服出宫,随后支开了老奴,让我们在一家茶肆里候着,之后跟着皇上的侍卫慌张回来说是跟丢了皇上,我们一行人等到晚上也没等到皇上,出去寻皇上的人也没有找到,罪奴急得没有办法只能进宫禀报太皇太后,本来太皇太后想把事情稳一稳等明日再召王爷进宫商量,若是王爷半夜入宫只怕消息传得更快,可太皇太后突然下令让王爷进宫王爷您还是速速进宫商议吧。”

    安寿宫一片灯火,夜更深。

    太皇太后肃穆的表情,林瑄好多年没有见过。父皇离世早,皇兄刚登基的前三年大部分朝政是太皇太后主理,似乎是从皇兄主政开始林瑄就越来越少见到皇祖母这种表情。太皇太后朝林瑄招招手,面上看着甚是沉静可握着林瑄的手微微发抖,“瑄儿”微微低声轻唤欲言又止。林瑄明白皇祖母的心情,他有何尝不是皇兄啊你到底在哪里林瑄扶着皇祖母坐下,崩着脸嚷道“皇祖母你放心,现在我就带人出去找皇兄,天亮之前肯定能找到。”说着林瑄行礼转身就要出宫。

    “站住”太皇太后喝倒,颤颤巍巍得由身边的宫人珠儿扶起来,突然厉声喝道“林瑄,你到我面前跪下,你说你皇兄的事何你无关”林瑄先是一脸惶恐,随后端正跪在皇祖母面前,坦荡道“皇兄的东西我必不抢,何况林瑄无心皇位。皇祖母看着我长大,应是明白孙儿的心意。若是皇祖母怀疑孙儿,大可现在就把我关进天牢去,这皇位和我林瑄以前没关系,今后也没有半点关系。”林瑄心里有点酸涩。

    “好孩子,皇祖母也不信是你,我的孩儿我最清楚。”林瑄正自委屈听着皇祖母话里有话疑惑得抬头望着她,太皇太后让他起来,回身拉长声音道“各位出来吧,还要老身去请么”

    朝堂上的重臣鱼贯而入,个个低着头有护国宫,左右两相,到是太子傅季沐之走得端正。三人朝林瑄连连作揖,道“老臣不是怀疑王爷,只是和太皇太后随口一提,没想到她老人家当真了。王爷对不住,对不住”

    林瑄冷脸站在那,原来是这几个老东西在皇祖母那乱咬,林瑄心里纵有一百个不满仍是无话可说,若是皇上失踪对谁最有利,外人看来自然是当朝的雍王林瑄。“诸位大臣告辞,本王没空陪你们闲聊。皇祖母,孙儿告退。”

    “瑄儿你先别急着走,这几位老臣都是你皇兄的股肱之臣,和他们商量商量对策,若是十天之内找不到你皇兄,国将大乱。”太皇太后殷切得望着林瑄,苦口婆心得规劝道,生怕林瑄一时置气冷落了人心。林瑄听了皇祖母的话背后冒出一层虚汗,如今照国仍与周国周旋,若是国中无君,军中将士士气必定锐减到时候真是一片的乱。林瑄叹息道“按理三日之后皇兄主持今年第一次朝会,有三日缓缓,朝里臣子们还仰仗各位大臣多多周旋。不知道三位大臣有何想法”

    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踟躇道“皇上若能回朝皆大欢喜,若是还要早些拟定新君”

    “右相你是什么意思”林瑄横眉,一双冷俊的眼睛盯着他有些微微发寒,“臣等,希望王爷准备料理朝政。”

    “右相多虑了,”林瑄躬身行礼沉声道“皇祖母,我去找皇兄回来。”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剩下殿里的四个大臣面面相觑,原来王爷说他无心皇位这话不假啊。

    从出了宫殿,林瑄身边就多了三个隐形的侍卫,皇祖母没说他也能才出来这是皇兄的金甲护卫。如今皇兄莫名失踪,皇祖母是怕他再有意外。天蒙蒙亮,林瑄伫立在宫门口小太监牵来马,将军已经安排好人手全城戒严。今日是上元节,皇宫里已经没有过节的气氛。

    两日过去,京都里的人没有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住在皇城根自然能猜出发生的不是小事。街道上的十人一组的守城护卫穿梭在大街小巷,城门连续封锁两天一点放开的迹象都没有。季沐之在府里拨弄花草,经不住小女儿季想容不间断的嚷嚷,心里对如今已是雍王妃的大女儿也不甚放心,终于答应了让季想容去雍王府。叹息道“走了大半年刚回府,一样坐不住,唉,什么时候能和你姐姐学学”

    “爹,你让我去看看姐,才有机会多和她学习嘛,我离开京都大半年好想她,快让他们备车送我去雍王府。”季想容和从前一样开朗,虽季沫之去临州上任游走了大山河水如今性子更是洒脱。

    “当初就不该让你和你二叔他们出去,回来性子更野,以后怎么嫁个好婆家”季沐之摆弄着手上的花草,心疼得叹息似乎这话不是对季想容说的一般。“哈哈爹,你多虑了,回头你再找一个雍王那样的女婿女儿一生都好啦,你看姐姐如今过得多幸福。”季想容一只手拉着季沐之撒娇。季沐之动作一滞,接着缓缓又擦着兰花上的绿叶,天气寒冷连兰花都有些萎蔫,“去雍王府看看悦君,你们姐妹也好久没说说话了。告诉她,最近雍王三两日都难回府了。”季想容心道,老头就是嘴硬心软,表面上对雍王各种冷淡,心里还不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嗲声嗲气得道“知道了爹,你这么关心我小姐夫啊。”季沐之挥挥手道“去,没个正行,别人看到我季沐之有个这样的女儿不得笑话。”季想容捂嘴笑道“是是是,我这就告退,不碍您老的眼。”

    一反往日的繁闹街上行人稀少,季想容支开帘子坐在车里心里疑影重重甚是不安,朝里也不知出什么事,父亲是喜爱把玩草木可平日里很少亲自修剪,反倒是心里有事才会亲自动手。不过季想容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她天性乐观愁云只是过眼云烟马上就被抛到脑后,照国如今国泰民安又能发生什么大事呢季想容在车里哼着小曲甚是开心。到了雍王府内府主管德喜迎着季想容进府,几日里王爷都没回来,没想到今日来府的客人是季太傅的小女儿如今雍王妃的胞妹。季想容进了雍王府东瞅瞅西看看,王府虽比不上皇宫气派但处处透露的皇家的威严,和一般大臣的家园仍是不同。“德喜公公,我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季想容溜达半天才想起来问。

    “刚刚王府护卫来报,王妃再过一炷香能回府来,季二小姐来得正是时候。等会儿,您正好陪着王妃用午膳。不知季二小姐可有心仪的吃食,奴才让庖厨准备。”德喜恭敬得问道。季想容点点头,“我姐从小喜食清淡,公公别等会着人端上一桌子绿叶菜想容就算是谢天谢地了,我可不是吃素的小白兔。”德喜听着捂嘴笑,“老奴记下,让庖厨做几样拿手荤食让二小姐尝尝。”季想容生性和善长相讨喜,便是刚见面的生人都对他喜爱有加从小到大占了不少便宜,“有劳公公你想得真周到,平日里我姐肯定也少不了受你照顾,回头见到我小姐夫一定多多赞赏公公。”德喜公公连连道谢,季想容又问了季悦君何时出府和一些在府里的趣事。

    “听府里人说二妹来了,”季悦君快步到了庭院,身上套着的白貂皮披风更显得出尘绝色。季想容听到季悦君的声音也忙着迎出来,欢喜叫到“姐姐”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从季悦君出嫁后不久季想容便随二叔季沫之去了南方游玩一走就是一年。姐妹俩好久没见,季想容来着季悦君说个不停也笑个不停。季悦君领她到内殿让荷儿去传些点心想好好和妹妹说说话。“一年不见,容儿似乎长大不少,更像是个大姑娘。”季悦君伸手拢了拢季想容的发髻,看着无忧无虑的妹妹心里感慨万千。

    季想容笑着吃了块点心,调皮道“一年不见姐姐,姐姐也有变化”,季悦君把六只食盘子的摆放调了调,软糯的糕点全放到季想容的面前,酥脆的则靠近自己这边,悠然道“那快跟姐姐说说,我哪里变了”季想容拿起面前的点心,心里暖暖地如同嘴里的糕点一样,“姐姐还是和从前一样疼爱容儿,记得我从小就只爱吃些软软的糕点。”季悦君微微搓手,接着捧起桌子上的精美手炉,“姐姐不都是你永远的姐姐么。”季想容瞧着姐姐的眉眼,刚刚还不真切如今她笃定,姐姐是变了,是变得越来越像雍王妃了,以前府里如同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如今眉宇间也带着深宫贵人的哀思,季想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都没说。

    “你这一趟远门算是逛遍山水,有什么趣事”季悦君好久没有出过京都,如今对外面的山川甚是向往。

    季想容捂嘴直笑,“有有有,外面的山川不必多言,天大地大眼见为实。一路上为了省去麻烦便于游玩,我都穿着男装二叔也不好拦着我东看看西看看,不巧路上遇到二叔同窗,倒也不是什么二叔的至交好友,非让二叔去家里做客。也算是当地的大户人家,见了风流倜傥的我,非要把女儿许配给我,可把二叔给吓坏了,又不好说清我的女儿身份怕同窗脸上无光,吓得二叔第二天就带着我们赶紧上路,结果那人带着二三十家丁追来,二叔当时气得脸色发青,非说他风流倜傥的侄儿的婚事他做不了主,哈哈哈姐姐,你不知那人一口一个贤侄叫我,二叔的脸就越来越难看。”季悦君跟着笑了笑,“姐姐不觉得好笑么”。

    故事登时让季悦君想到林瑄,心里一紧哪里笑得出来。亲手给季想容添了水,“二叔要怪你淘气了吧”季想容甚是得意不以为然地道“二叔整整两天没个我说话。还吓唬我说,给爹写封信让他早点把我这疯丫头嫁出去。”

    说到这,做姐姐的更是关心,季悦君问道“容儿你也不小了,这一两年爹想必会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你可有心仪的人选,若是有姐姐也好帮你早做打算。”

    “哎呦,又是嫁人”提起出嫁,季想容立马把手上的糕点放回碧绿色的玉盘中,气急败坏的朝榻后撤了撤身子,“能不能不嫁人,嫁人有什么好,从此人生是路人啊,做什么都不方便,有一群人追着你管束,如今光爹一个人就够我受的,还要给自己找个夫君,公婆来一起管教,我才不傻呢”季悦君觉得好笑,“说得出嫁又不是出家,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事爹肯定不能依你,”季悦君想这季想容年纪还小,可能情窦未开倒也不必急着规劝,怕是过一两年是要哭着要嫁人呢,想到这一层季悦君不再劝说妹妹,只问道“爹爹一切可安好”

    季想容见姐姐不在唠叨她的婚事,眉开眼笑地又开始活泼起来,“爹挺好的,今早还在家里摆弄他那些花花草草,对了,我来之前爹让我转告姐姐说雍王这几日有的忙,忙得怕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姐,这几日王爷都没回来过”季想容盯着季悦君的眼睛有些疑惑,季悦君的手摩挲着铜制暖手炉的表面,听了季想容的话有些愣神,“姐姐,你你怎么了”季想容见季悦君半天没吱声,轻声唤她。“哦刚刚有些走神。”季悦君心里像是装了机箱子的重担,心跟着沉下去,几日没见林瑄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细细思索,既然父亲开口传话,还来王爷应该是安然无恙。

    “姐,你看看你天天闷在府里也不出门,人都快傻了。正好王爷不回府,不如我陪姐姐出去逛逛。听说城南有个脂粉铺甚是有名,他们那调香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容儿想送姐姐一副安神玉露。听说点此香入眠,可一夜无梦,对身子调理也甚好,姐姐你觉得如何”季悦君本就在府里无事,她虽不喜热闹但愿意花时间陪着心爱的人,何况她就这么一个妹妹,笑道“二妹,真是不着闲,等用了午膳再姐姐再陪你出去吧。我在想,如果二妹生在将军府,是不是也和木瑶一样会是个女将军”季想容一听立时从坐榻上弹了起来激动道“姐姐,我当真敬佩木瑶姐姐,能够驰骋疆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过了两个时辰,姐妹二人用完午膳小憩片刻,乘着马车朝城南去了。

    一连两天,皇上的下落没有丝毫进展,唯一找到线索的是本该在后宫里的皇后竟然失踪不见,早在皇上失踪之前皇后宫里的宫女跟皇上说皇后抱恙不能下床,皇上命太医去诊治自己从未去探望过,自从皇后家里失势皇后寝宫早就成了冷宫,皇上失踪当晚哪有人留意皇后的去向,直到第二日下午前去请安的妃子才发现皇后宫里空空如也,这才呈报给太皇太后。如今是皇上皇后双双失踪,林瑄更是头疼,逼宫太医才知道皇后根本没有生病且收买了宫里侍卫在上元节那天竟然比皇上出宫还早。正是顺着这条线索,林瑄才找到城南一家卖绸缎的铺子。禁军统领跟着林瑄身后,店面后面的小院子跪满了人,周延行礼高声道“王爷,现已查明,此处乃是皇后的同党,他们将皇上迷晕后运送出城。”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人真不知道那男人是皇上啊当年我们张家受了皇后家里的恩惠才有了今日。”跪在最前头的生意人约莫四十多岁不停的磕头,额头碰着地上石砖早已血肉模糊,林瑄瞪着他冷声道“人呢,人呢人被你弄哪里去了”说着林瑄拎起他的领子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姓张的老板被林瑄掐得脸色发青翻着白眼,禁军首领一看忙劝道“王爷,王爷此人留着还有用处,留个活口。”半天,林瑄才松手,姓张的老板踉跄倒地大口喘着粗气,蜷缩在地上害怕得直抖。林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道“统统关起来,严刑拷问,有任何新消息即使来报。”说完领着禁军统领去前厅的房间里商议如今局面。

    正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上王府里的便衣护卫来报,原来前面去脂粉铺的路被官兵全部封上,谁都不允许过去听说御林军和王爷领着人马过去了。侍卫来请示王妃要不要透露身份让守卫的官兵放开关卡。季想容望着季悦君,她发现姐姐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喜色瞬间变得凝重,季悦君吸了一口气冷静得道“不必了,在附近寻一处茶楼等等吧。”季想容歪着脑袋不解得问“姐姐,你想见王爷为什么恰巧碰到了却不见呢难道你和王爷关系不好”季悦君点了点季想容的脑袋有些羞赧,“走吧,你就别问了,姐姐带你先喝点茶,今天你说去哪就去哪,行不行”季想容兴奋得拍手道“姐,你休想收买我呢额让我想想我们之后去哪呢”

    很快侍卫就找到一处在主街上的茶楼,兴许是附近官兵很多茶楼里只有二三客人,侍卫所幸就把茶楼给包了下来,可把老板高兴坏了,老板久经商场自然知道客人身份不一般亲自出阵,领着二位贵人上了二楼包房,毕恭毕敬得询问她们点些什么,季悦君有些好奇,问道“掌柜,你们平日里生意也如此清淡”掌柜连忙摆手笑道“贵人有所不知,我们茶楼在京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传到我手上是第三代,平日生意好得不行,这几日也不知京都出了什么事,满街都是官兵,出门的人就少了许多,今日又来了好多好多的官兵把这里面的街全围住,说是朝里的大官来了。”掌柜说道这里悄声许多东看看西看看,眼神落在门边四个高大的侍卫身上,浑身跟着一凉忙陪笑道“两位小姐,可看好也吃些什么,我们店里点心可是一等一的。”掌柜极力推销着自家的点心,季想容不耐烦得道“上一壶上等普洱,四盘你们店里最有名的点心,下去吧。”打发完掌柜,季想容忍不住开口道“姐,说来挺奇怪,最近街上官兵很多而且似乎在找什么,你说京里出什么事了”季悦君没有吱声,从窗口望出去正好瞧见林瑄骑在马上绷着脸,身边的禁军统领不停得和林瑄说着什么而他频频点头,可惜林瑄并没有瞧见坐在窗口的她,一心拉着缰绳不停得和禁军统领说着什么。

    “哦,是王爷,”季想容刚想探头出去,季悦君慌忙把她拉了回来,或是被当成刺客什么的这一探头不就是一个活靶子么,“二妹,太危险了,快坐下”季悦君提高声音让季想容坐回位子上,瞬间季悦君似乎猜到林瑄他们在找什么,却被自己大胆的猜想吓了一跳,可如若不是禁军统领总会“姐,今日你是见不到王爷,咱们喝口水就去脂粉铺”季想容笑得甚是灿烂,到让季悦君有些羡慕,不无感慨得道“二妹,我如今倒是羡慕你。”季想容眨眨眼睛笑道“姐,你逗我呢如今京都世家哪个小姐不羡慕姐姐,不过她们羡慕姐姐嫁给雍王得了雍王妃一位荣耀至极,虽是有些肤浅但也不无道理,容儿也觉得姐姐嫁给雍王极好”季悦君没想到妹妹会如此说,问道“哦那二妹你说说为什么你觉得姐姐嫁给雍王极好”季想容正色道“我觉得雍王和姐姐极配,容儿虽是一年未在京里也多少听了传闻,雍王为了姐姐连命都不要,有情有义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托付终身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穿梭在皇宫的回廊中林瑄时走时停,明天按例是新年第一次皇上早朝,三天眼看着过去虽查清些线索但是皇上在身在何处仍然是个迷,出动千军仍不知道皇后带着皇上出城之后去了哪里。林瑄踌躇得站在回廊前思索着什么,北风略起他身上的锦袍在寒风中显得甚是萧瑟。常安一直跟着林瑄,从小服侍他到大自然了解现在王爷情绪低落,劝道“王爷,太皇太后那等着您去呢,王爷站在风口招风寒若是病倒怕太皇太后又要忧虑。”林瑄默不作声,咳嗽了两声逆着风朝安寿宫去了。

    “皇祖母,孙儿无能到今天都没能找到皇兄。”林瑄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太皇太后着人扶他起身,出声安慰道“既然是皇后把人带走了,各个关卡拦着之后必然有消息。”林瑄站在皇祖母身旁,一脸惭愧道“孙儿已经让各个关卡设拦,皇后一个夫人只怕此事没那么简单。”连着三天提心吊胆见惯风浪的太皇太后除了脸色憔悴,精神气比之前更足,穆色道“没命的皇上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瑄儿你皇兄是你大哥,俗话说关心则乱,咱们不是普通人家,若是家人被绑票要多少钱财给了就是,我们是皇家要看得长远。”林瑄半天没有吭声,咬着嘴唇僵硬得站着深锁眉头冷眼望着木雕的朱门,太皇太后继续道“如若今日被绑走的人是你,我一样会对你皇兄说这些,身为皇家子孙应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百年之后无颜去见林氏的列祖列宗啊。”说着太皇太后流下几行眼泪,“你个混账难道觉得我心狠,难道你奶奶不心疼你大哥我的长孙么”林瑄见太皇太后难过,知道自己僵硬的态度伤了老人家的心,忙跪下道“孙儿糊涂皇祖母不要难过,是孙儿的错。”

    “你也不要杵在宫里,你皇兄的那些个要臣还等着你去见,赶紧去商议商议不然明天要乱天了。”太黄天后摆摆手道,“瑄儿你要记住,如今你皇兄不在你要顶起他的责任。”

    “谨遵皇祖母教诲”林瑄利索的行礼出殿,一帮老臣还在大殿里等着想想一会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林瑄就头疼,三天没有回府不知道悦君过得好么外面竟然开始飘起雪来

    林瑾不记得迷迷糊糊第几次睁开眼睛,摇晃的马车里只是刚有些清醒就被人喂几口水又昏睡过去,也尝试过想拒绝嘴边的水袋可清冽的甘甜的味道对比嘴里的苦涩着实让人难以抗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在他身边的人就把水倒进他的嘴里,他只知道他在马车里被人带出很远的地方。而这一次,他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空大的屋子里面陈设得也十分简单却精致,他的身上穿着换过的干净衣服,四肢虚弱无力挣扎间门就推开,走进来一位素衣女子,逆着光林瑾看不清她的脸不过身形似乎有几分熟悉,等到那人走到床榻前林瑾震惊得张着嘴“是你”

    “是我,皇上,别来无恙。”皇后脱掉宫廷里繁重的宫服换上大户人家夫人的衣服别有一番韵味,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变得灵动起来,“大老远把皇上请到这来,难道皇上不想知道是为什么”林瑾撑着身子坐起来冷哼一声,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家贼难防,你处心积虑把朕弄到这里来想必早有打算,你个一个人做不到肯定会有同党,你父兄的党羽都被朕处理了,你的同党必然不是照国人,既然人都来了,不如现身吧。”林瑾突然抬高声音冷笑道。

    “啪啪啪”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男子拍着手从屏风出走,精瘦的身段威严中带着一股逼迫的气质直面扑来,“都说林涵的儿子,如今照国的国君乃是少有的明君圣主,如今寡人一见到有二分相信你不是个傻子,但论才智,哼天下无人能及寡人。”林瑾身子虽是虚弱嘴上却不饶人,“都说周国国君相貌丑陋,今日意见果然名不虚传。”

    “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若是厉害怎么如今落入寡人手中。”周延庆并不懊恼安稳得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得望着林瑾。“周国君不过如此,和匪类无异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把朕弄到这里,实在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骄傲的。”林瑾身上难受强撑着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寡人一向心狠手辣敢作敢当,今日是寡人绑的你,就算是让你死也死个明白。”周国君抽出腰间的长剑来回把玩着,“千万别跟寡人提什么天下人怎么看之类的话,居上位者是从来不用看下位者的脸色”

    “如若周君非要把鲁莽当英雄朕也不好言语,今日你绑我至此也得不了照国什么好处。”林瑾轻松得道,“自从十三岁登基以来,每天都是朝政朝政,多谢周君给朕放了几天假。”周延庆笑道,“能不能讨到好处是寡人说了算,你就不必操心。好好在此处休息,你能不能回去就要看你讨不讨寡人欢心。”

    “说实话,你做能做出这一手朕还有点开心。”林瑾眼神里透露得意之色,让周延庆困惑不解,“你开心什么”林瑾双手交叉在胸前自信得道“因为你害怕,说明照国的实力已经快超过周国,你说朕能不开心么总有一天照国的皇上会亲手砍掉你的头颅,祭奠朕的父皇。”

    “自作多情,寡人的周国怎么可能背超越。你放心,就算有那个皇上一定不是你,林瑾。”周延庆恶狠狠地道,随即起身出去不在和林瑾多聊,“哈哈哈哈”

    “你走吧,朕不想看到你。”林瑾不再看皇后一眼,皇后却没有动一下几乎要哭出声来,压抑多年满腹委屈如决堤江河,“臣妾自从进宫一直对皇上百依百顺,为何皇上要对我赶尽杀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放过”兴许是目前困境让林瑾的耐心越来越少,“够了妍儿朕能你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是朕无法原谅。朕对你做得一切正如你说所,如今朕落入你织下的陷阱你有仇报愁,若是想让朕求你们,做梦朕就是死也要死得体面”皇后本来也是满腔怨恨,怨恨皇上无情杀他父兄,杀她腹中孩儿,可眼前的恶人又是真真切切她爱如性命的人,“难道皇上对我没有一丝歉意么”

    林瑾痛苦地闭上眼睛,如刺在哽“朕居于皇位,时间久了便忘了儿女情长,多得是权衡利弊,若有来生妍儿再不要去后宫。”皇后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拿起帕子捂面悄然离去。林瑾知道皇后离开,屋子里暂时只有他一个人,算着来几日走得路程应该还在照国的地界,要想些法子送点消息出去才行,国不可一日无君。

    果不其然老臣们吵做一团,林瑄按着太阳穴坐在椅子上耐着性子听他们轮番围攻,只有太傅季沐之没有吱声。护国公颤颤巍巍得道“王爷,早做打算,万一皇上皇上回不来,王爷准备登基。”左丞相道“护国公,你这话说得,皇上有皇子,就算是几位也要皇子继位。”右丞相忙着行礼道“万万不可,那宜妃的孩子还有八个月才落地,落地之后不过是个吃奶小儿,便是长到十三岁主理朝政还有十三年呐,这十三年谁来主政还是请王爷做好登基打算,万万不可推辞。”

    林瑄摆摆手示意他们停止争吵,“各位大臣今晚本王和你们商议的事情是明日早朝之事,既然大家对继续隐瞒皇上不在宫里这事没有异议,就赶紧散了回去睡觉,省点力气留着明日和朝上的大臣们吵去。皇兄必然会平安归来,本王对登基没兴趣。各位大臣,回吧还愣着干嘛,明天有你们这些老骨头吵得呢。”无奈雍王油盐不进,老臣们只好悻悻而归。

    四位大臣结伴出宫,路上对王爷的态度十分奇怪,自古来为争皇位手足相残的事可不少,怎么咱们雍王一提起登基就跟大家要害他一样琢磨半天各位老臣纷纷表示,王爷是以退为进,若是皇上出事这皇位怕是还得他们求着雍王去接,老臣们表示很苦恼啊。真是冤枉林瑄了,他从来没想过取代过皇兄的位子,如今林瑾不在宫里他每每替皇兄行使权利内心惶惑不安,生怕越踞,其实正是林瑄对林瑾这个大哥的敬爱。

    送走老臣们后常安快步进殿见王爷已经累瘫在椅子上,轻声问道“王爷快过子夜,回宫就寝吧。”这几日太皇太后是不准林瑄回雍王府,林瑄仍住在他出宫之前的宫殿里,回去的路上掌灯的小太监走在前头,常安给林瑄撑伞外面风雪很大,“这几日住在宫里,常常想起小时候本王常常沿着这条小路来找皇兄,皇兄那会儿总是批奏折到很晚,皇兄就把我放在他怀里一边批折子一边教本王识字,念着念着我就睡着口水流到奏折上面的字被摸黑掉一大片我脸上也都印黑一片,那时候还是丞相的李迟第二天拿到奏折还劝皇上注意休息,皇兄从来都是我的避风港湾为了他我做什么都愿意”常安知道林瑄心里难受,劝慰道“王爷,皇上是爱民如子的好皇上,得上天庇佑会逢凶化吉,王爷劳累几日都没有休息,如今皇上不在宫里可事事都要指望王爷。”北风气,林瑄拢了拢身上的裘衣,不由得想起那个常常为自己细细理好衣服的女子,心下一暖,问道“让你去府里问问,可得了什么消息”常安拍了拍脑袋,懊恼道“瞧奴才这该死的记性,王爷让奴才打探府里的消息,王妃这几日一切安好,季二小姐常常去府上陪她,荷儿说这几日王妃常常抚琴没弹几下就不弹,又常常看书可没看几页就去后院赏雪。”

    “走吧再是难的事情也总有尽头。”林瑄望着簌簌落下的雪喃喃道,曲难为曲,书难为是书,悦君你这几日可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过了春节休沐,京都里就会恢复以往的热闹,回乡的商人赶着回来开门做生意,京里的官员开始准备新年第一次早朝。大雪夜里三更天,官员们在下人呼唤声中从暖和和的被窝里钻出来,谁都不敢耽误半分生怕误了早朝可是要被同僚们嘲笑。大臣们在家换好棉衣套上官服再披上披风坐着骄子由家里的轿夫抬着朝皇城的方向赶去,按例今天皇上会按照去年户部报上来的奏折减免贫苦地区第二年的赋税和劳役,更要商量今年开春祭天之事以求今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各位大臣谁都不敢怠慢,何况新年还要图个好彩头呢。城门外聚集好多大臣,三三两两围成一群,城门口被踩出或深或浅的脚印显得有些凌乱

    听说皇上出事了,就在休沐期间,似乎是王爷逼宫不然京都怎么全是王爷派出的兵,还有人看到禁军首领最近常常跟谁王爷左右进进出出,还听说王爷最近没有回雍王府是在宫里过夜恐怕就等着今日诏告文武百官。大臣们理论纷纷进了宫门,没有听到消息的大臣表示十分惊讶,急急朝那些消息灵通的大人打听,生怕朝里出了大事自己仍蒙在鼓里。后来跟上的大臣一脸茫然急慌地问着身边的同僚听说王爷造反把皇上给拘禁在宫里,现在不禁禁军全城守卫都在王爷手里,照国马上要变天传言却越传越远本来只是三个两个小声议论,不一会儿全是谈雍王色变,为首四位大臣没有一个在让诸位大臣更是心慌,这次上朝不是要诛杀大臣清除异党吧到了大殿群臣像是待宰的羔羊先是长久的沉默突然变得群起激昂,四位大臣左丞相,右丞相,护国公和太傅鱼贯进入大殿见到同僚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吃了一惊,难道皇上失踪的事走漏风声四人正面面相觑想着昨晚刚商量好的对策此时不是全没用了户部大人一把拉住左丞相的手泪眼婆娑得道“丞相,皇上他王爷他竟然”户部大人感慨万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到让这四人确信,消息走漏了左丞相一脸为难,叹了口气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还愣着干什么各回各家吧,省得在这添乱,等着王爷调遣。”诸位大臣一听果然是王爷造反怒道“既然王爷造反,左右丞相为何还拥护王爷说什么等待调遣雍王此乃大逆不道护国公,太子太傅你们难道也倒戈雍王了么”

    四人此时更懵,怎么就变成王爷造反了左丞相忙摆手道“错了错了,弄错了不是诸位想的那样,哎呀,皇上重病去行宫静养,暂时由雍王监国。”左丞相不解释还好,这一张口群臣们反而确认了雍王的罪名,不过是说得好听一些实质上不是一样么,皇上年纪轻轻哪里会突然得了重病先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当大臣们是傻子么不知谁喊了一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臣们纷纷挨了拳头,他们哪里受过此等气,左丞相气得直呼“有辱斯文”此时,禁军首领佩着刀领着卫兵进入大殿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禁军侍卫将扭打在一起的大臣分开。林瑄目不斜视得踏入大殿之中,在场的人都屏息注视着身着黄色蟒袍的玉面俊秀男子一步一步走到殿前皇位的台阶下,他如入无人之境般睥睨所有人身上的华光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他冷清的声音穿过殿里每个角落如同冬日里的月光,“诸位大臣今日甚是精彩,自先祖创立照国开始,应该是第一次群臣在乾坤大殿大大出手此种惊世之举必须要记入史册,让后人瞻仰。”一个个如出鞘之剑的大臣们像被放气的皮球各个都推推搡搡半天仍是可怜的户部大人被推到风口,新任的户部大臣卢琳四十五岁出头做事稳重干练,他先向王爷施礼谨慎道“王爷,实在不是大臣们聚众闹事,只是大家关心皇上今日早朝按例可左丞相和三位老臣说皇上龙体欠安”

    “他们说得没错,皇兄龙体欠安期间一切事物由本王打理,这里是皇上的圣旨本王准许你们在之前有异议,念在你们忠心护住上若是看了这道圣旨仍然纠缠不清那别怪本王怀疑你们别有用心,图谋不轨。”林瑄的话一句一句回荡在大殿中惊得大臣们半天都不敢吱声,没想到王爷做事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啊。

    “若是雍王图谋不轨又该当何罪”

    此言一出四处的目光如箭一般射过来,还是御史台的大人们敢说啊,大臣们纷纷替御史台当今的御史明值捏了把汗。

    “明大人你是老臣,怎么跟着瞎起哄。”护国公摸一把胡子眉头皱成八字用心良苦得道,“雍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断不会做如此不仁不义之事。”

    “只可惜护国公你说的不算,臣等必须要雍王给个交代,今日见不到圣上我们是不会走的就算是死也要见圣上一面”明植咬牙道,腰板挺得笔直似乎是大殿里的柱子。护国公瞅他的眼神一股埋怨刚想开口,看见林瑄伸手制止大殿再次陷入沉静,雍王的声音很好听如入口的玉酿入口清冽却后劲儿十足,“皇兄已经起驾去了外郊行宫养病,如果明大人非要见皇兄本王派人送你去行宫跟着伺候。皇兄手谕在此本王临朝监政,若是其他人和明大人一样任性难道是连皇上,本王的话都不信了吗皇上突染疾病已然让太皇太后和本王措手不及,诸位大臣食君之禄不该为君分忧么若是有精力担心本王谋蹿,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个皇位本王不要,你们便是求本王来坐我林瑄都不会来。不知道诸位大臣还有什么不放心,本王的话就放在这了。若是诸位大臣无事,今日退朝”

    “明大人,怎么办”一群大臣围着明植干瞪眼。

    “这唉”明植泄气得一拍大腿,“散了散了”

    左丞相悄悄看了季沐之一眼小声道“希望最后不是真得求着雍王继位”接着摇摇头叹了叹气,天数总是在变不知道眷恋了谁。如此一闹下朝后再没人说雍王逼宫造反,各位大臣都乖乖去府衙处理公事。

    刚稳定人心,林瑄忙着坐在大殿里处理各府送来的奏折,纵使有左丞相带着人帮衬着批阅等着林瑄看得奏折也要耗费三四个时辰,派出去寻找林瑾的侍卫越来越多林瑄心里着急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居心叵测掳走照国皇上必然要谈一个好条件,脑袋里正胡思乱想奏折因手上用力过大明显能看出痕迹,林瑄木无表情放下笔唤道“常安常安。”不似往常常安没有及时回应,匆匆跑进来的公公一脸惊慌,“回王爷,常安公公刚刚走开,您有何吩咐”

    林瑄正自烦躁挥挥袖子,“没事下去吧。”此时常安神色焦急得跑进殿里,林瑄抿嘴蹙眉棱角分明的脸上近来都是黯淡之气反倒有种阴郁美。常安伏地高呼“不好,王爷出大事了”林瑄刚随手拿起的奏折又扔到一边不以为然又自嘲“这宫里还能出什么大事”皇上都被掳走皇后不知所踪宫里宫外一片混乱林瑄想不出还有什么大事。常安见林瑄一脸苦笑知道他肯定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急道“太皇太后派禁军去王府把王妃抓进宫,左右丞相和护国公已经被太皇太后昭进安寿宫。”

    “什么”林瑄几乎不能将常安所讲串联起来,皇祖母抓悦君作甚他快步走下殿前抓住常安前襟低吼道“你说什么”

    不一会儿,林瑄快步走在宫里的小道上早已慌得六神无主,嘴里不断念叨着“冷静,林瑄一定要冷静,冷静。”没走几步撒开腿奔跑开来直奔安寿宫。推开安寿宫的大门太皇太后正端坐在大殿之上似乎早已预料到林瑄会来,他顾不及其他忙着跑到太皇太后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得问道“皇祖母你把悦君带进宫了”在林瑄的心里皇祖母一直是慈爱而端庄,即使是把悦君弄到宫里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出面把她带走而已。

    “嗯,是的。”太皇太后抿着嘴,看着面前的孙儿奔跑得衣衫不整讶异道“瑄儿你的靴子呢”林瑄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左脚上靴子跑丢了,他拉住太皇太后的手道“皇祖母你把悦君叫出来孙儿带她回去。”

    太皇太后摩挲着衣角正色道“这不行。”

    “为什么”林瑄几乎不敢相信,“难道真如传言皇祖母要用悦君来祭祀您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来对我是谁卜得卦象本王非杀他不可”

    “卦象上说,用她可以换你皇兄,难道这样雍王也不愿意么”太皇太后强硬地望着林瑄的眼睛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林瑄跪着紧紧拉着太皇太后的衣服几欲崩溃的嘶吼,“皇祖母不可以,不可以,若是你要拿血祭天用我的,用我的求你放了悦君,她可是我的王妃啊您不可以这样你让孙儿以后怎么活,我哪里还有颜面活在世上”

    “啪”太皇太后一记巴掌拍在林瑄的脸上打得他蒙住半天没出生,从记事起林瑄就知道林家有“不打脸”的家规,林家一直秉承“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的祖训如今脸上挨着巴掌瞬间木在哪里。太皇太后好似下了好大决心她没想到养大的孙儿竟然变得不懂事,恨铁不成钢得道“若是用你的血能换你皇兄,奶奶今日也换。上天没有选你,用你的命能换来你皇兄么我如此做不都是为了林家江山,你当我狠得小心”

    林瑄笔直得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倔强得道“用悦君的命真能换来皇兄吗谁出得主意让您去卜卦让我林瑄知道非杀了他,”林瑄知道皇祖母向来心慈只能继续求她不断得叩头求道,“皇祖母我求求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孙儿全听你的就是别拿悦君的祭祀啊,我求求你,求求你”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珠儿偷偷在帘子后面抹泪,向来骄傲的雍王长到这会儿倒是第一次丢掉骄傲的羽毛,像是凤凰自己拔掉最心爱的羽翼倒在天空之上。“皇祖母若是不答应,我会一直跪着,跪到我还剩最后一口气。”

    “你跪跪正好,好好想想你所作所为,对得起你皇兄对得起林家列祖列宗吗珠儿,来扶我回寝宫,让雍王在这好好静静,谁都不可以让他起来。”

    两日过去,消息已经从宫里传到宫外雍王和太皇太后因什么事情起争执大臣们不知,但雍王在安寿宫罚跪已经整整两日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次难得达成一致,大臣们都装不知道省得又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看来照国今年是不太平喽。安寿宫不远的偏殿向来幽静,这几日竟然频频进进出出,门口的侍卫比安寿宫守卫最多的时候还要多两倍,匆匆赶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进到偏殿里,珠儿正焦急得来回踱步见这二人进殿连忙施礼,“王妃在里面候着两位,珠儿就在门外候着有事但请传唤。”

    老者颤抖得推开门,里面一声温柔得呼唤“爹。”季沐之几乎落泪,二十年前他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婴进到季府又悲伤又欣慰。

    “君儿,几日清瘦许多。”季沐之望着季悦君目光慈爱像是看着二十前期的她一样,“不怕,爹送你走。”

    季悦君一夜未眠,整个人清瘦许多依旧盖不住她仙子般的容颜一举一动更带着震撼人心的魅力,只因绝望有着直刺人心的美。季悦君转向面前男子故作轻松一笑,“陵月,以后你二哥靠你多担待。”

    江陵月面上的苦楚之色悲痛地抿抿嘴似乎承受不了如今现实,“二哥在安寿宫跪了两日,滴水未尽王嫂只要你说”

    “这就够了。”季悦君知江陵月要说什么,她摆摆手心似乎被人刺进千针万刺真切体味一番什么叫锥心之痛。

    “王嫂你说句话”江陵月多想季悦君能开口吩咐一句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他也不想今后林瑄埋怨他。

    “侯爷别闹了,”季沐之挡在季悦君面前厉声制止,“走,悦君,爹送你上路。”

    “等等太皇太后说对不起你。”

    “转告皇祖母,悦君不怪她,悦君走了。”

    江陵月流泪道,“王嫂,如此做对二哥是不是太残忍”

    “对她来说,有希望比什么都重要。”季悦君背着江陵月虽已泪流却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道,“告诉她好好活着。”

    天色已晚,两日滴水未尽加上之前劳累奔波林瑄的身子已经消耗太多,跪在安寿宫里摇摇欲坠,恍惚中看到两个人影越来越近,林瑄抬头开口一阵沙哑“太皇太后求你放了悦君。”林瑄抓住她的衣角丝丝不松手,却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冷冷得道“今天祭祀结束,雍王妃已经离世去见上天了。”

    林瑄愣愣得看着太皇太后片刻之后突然起身暴跳如雷,可谁知腿软竟摔倒在地上不顾直喊“你骗我,你骗我你肯定在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骗你恨我么定北侯也在场啊,你问问他。”林瑄这才看清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定北侯,“你怎么在这你说啊,悦君在哪”林瑄踉跄站起来抓着江陵月的前襟拼命摇晃,江陵月绷着脸心里难过得仿佛日与夜颠倒一般,仍是狠心得点点头。忽然捂住胸口林瑄脸色发青一口鲜血喷出来随后狠狠得昏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快传御医”太皇太后急忙颤颤巍巍蹲下身,江陵月忙朝内监喊道“叫婉晴来,快叫婉晴来太皇太后,给二哥的这剂药太猛”江陵月难过得背过脸去,太皇太后一夜之间仿佛又沧桑许多,喃喃道“天地不仁,生死存亡一夕一朝受不了也得受,保命要紧”

    一连三日承阳殿里灯火日夜不停,听说雍王病倒御医连夜跟着侍候目前仍是昏迷不醒。承阳殿里如今一切事物全由江陵月打典,明明是夜半三更他仍和衣而坐守在林瑄的床榻前不敢片刻离开,婉晴端着药见到江陵月叹口气,道“把这药喂给王爷喝,再这么折腾身子早晚要耗光。”江陵月连忙起身,“婉晴你医术最好,二哥身子交给你打理我们最踏实。”婉晴退后一步摆摆手心里有些生气,“王爷几经不折身子大不如从前,最受不得情绪刺激内伤郁结对她没有好处。”婉晴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江陵月也不会说只陪笑转开话“二哥什么时候能醒来,太后太后让我问问你。”听到江陵月提到太皇太后婉晴把目光从林瑄苍白面容上移开,盯着江陵月问道“今日太皇太后何时走的”虽不知道婉晴问此作甚,江陵月平静得回答道“刚走一盏茶的功夫。”江陵月把林瑄慢慢扶起来细细为他盖好被子转身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喂他吃药,流进嘴中的药一半又溢出落在放好的白色帕子,婉晴背过身去江陵月当她生气,劝慰道“婉晴你放心,二哥会没事的,”话一出口江陵月回过神他竟然在劝慰一个大夫忙接着问道“婉晴二哥什么时候能醒”

    “明日。”林瑄昏倒之后婉晴赶来,虽然不知何时让雍王动气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迹象,经过几次大病后林瑄身体最不能大喜大悲容易加速内伤,把完脉就给他开安神舒缓的方子,让他昏睡几日进行自我调养。“常安,你派人去安寿宫传个话,说王爷明日会醒。”江陵月吩咐道,心口上悄然移上一块千斤巨石。

    太阳到正午,正在前厅独自用膳的江陵月忽然听到宫女公公们,高低错落的欢喜声“王爷醒了,王爷醒了”反应片刻江陵月放下碗筷匆匆朝寝宫跑去。直到太皇太后来,雍王已经把站在殿里的所有人全部轰出门去,谁都不见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独自坐在床上疲惫不堪的脸色,深渊般绝望眼眸寂静了似乎一百年。“陵月,瑄儿什么时候醒的”太皇太后进门就问道。

    “刚醒就派人去请您,二哥他”

    “刚醒就把人都轰出来,我听他们说了,这孩子心实。进去看看吧,今天不给他一个说法,怕是早晚要拆了我安寿宫,走走走。”太皇太后嘴上抱怨,眉梢上带着喜色毕竟孙儿醒来了。“出去都出去”刚踏入寝宫,林瑄怒气嘶吼的声音如夏日暴烈的雨水劈头盖脸得浇过来。江陵月替林瑄捏把汗忙要出声就被太皇太后拉回来,“勿躁。”

    “大胆,你们好大的胆子”林瑄正对着两个不听劝阻的闯入者嘶吼着,过了屏风不远才看清来人。“原来是太皇太后和我的好兄弟江陵月呵呵”林瑄苦笑几声,如今他是活在绝望和背叛的深渊里再也翻不得身。“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太皇太后有些失望,果然自古以来情毒最可怕。“皇祖母,皇祖母,皇祖母,”林瑄每叫一声都提高一个响度听着让人心颤又心悲,“你说,悦君,你为什么要杀她,如今我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瑄几乎要再次崩溃,颤颤巍巍下床拉着太皇太后的衣服绝望地道,“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去把她找回来啊,皇祖母”

    纵是心肠再硬太皇太后的心都跟着碎成一片,“瑄儿,皇祖母今天是来告诉你真相,你看看这封信。”江陵月立时把信恭敬得呈到林瑄面前,“二哥你看看。”林瑄疑惑得看看江陵月又看看太皇太后,烫金信封里装着什么秘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打开看看。”太皇太后注视着林瑄拆开信封,或许因为太过关心有所发抖,林瑄理开信纸并不是熟悉隽秀的字体,反而是硬朗如刀的笔峰,看着看着林瑄支撑不住向后坐到床榻上眼神直愣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看明白没有,”太皇太后冷不丁得问道,“雍王爷看明白了吗”

    “悦君没死”林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脸上平静的看不出情绪,“她留下我一个”太皇太后叹气继续道“周老儿出兵讨女儿没讨到这会儿挟持你皇兄来换女儿,我这老人家问你,若是这封信交到你手上让你处置你是换还是不换”林瑄不吱声绝望得坐在那里,“出兵去打吗已经打了半年,若不是周国今年灾害连连,照国十几年休养生息的成果就要毁于一旦。回绝周国的条件,不问照国皇上的生死吗这信送到雍王照国皇上胞弟的手里会怎样,让他在兄长还是爱妃之间抉择是对不起自己的结发妻子或是对不起自己的亲兄弟或是是拿照国国运去换一己之私即便成功背负全天下的骂名他们俩真得能幸福吗林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需要点拨太多,悦君有多在乎你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她帮你做了决定,免得你左右为难或是在清史上背下生生世世的骂名又怕你直接知道这个消息接受不了,她说对王爷来说有希望比什么都重要,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才能坦然面对这样的结果,最起码你们俩都还活着。”天涯两隔的爱人似乎比祭祀卦象选中的人祭被至亲所杀的结局要好很多。“啊”林瑄像是被欺骗的孩子一般放声大哭,委屈得喘息声几乎要淹没整个皇宫,像是冬日里融化的雪人。

    江陵月刚蹑手蹑脚得走出寝宫,太皇太后地关怀的声音传了过来,“瑄儿睡着了”江陵月连忙行礼,“刚睡着,想来也是身心俱疲。太皇太后您怎么不回宫休息”太皇太后闭上眼睛似乎在寻求一片净土,“我一听瑄儿哭就走不动,从他小时候就如此,十几年了从没想到瑄儿还会有撕心裂肺的时候”片刻她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老人家乏了,我先回去了。”又一场风波似乎平息,寂静得皇宫里躺着一个万念俱灰的灵魂。

    第二日,送进寝宫得饭菜只是被把弄二三就端了出来,江陵月朝愁眉不展的常安招招手,常安把盛放着精美吃食的托盘给了门口的小太监后就朝江陵月走来。“王爷怎么样”江陵月焦急地问,一早上从林瑄醒来后他都徘徊着没敢进门。

    “唉从醒来就坐在床上发呆,呆呆坐着一句话都不说,”

    “哎呀哎呀,常安你怎么哭了”

    常安摸摸眼泪,抽搐道“以前王爷不是这样的奴才从来没见过王爷这样过,奴才好心疼他,端给他饭吃,他吃了几口就让我端走,我就求他说王爷,你多吃点才能有力气,病才能早点好。他愣了半天说常安你知道么,我也想吃也想和从前一样,可是这里盛不下,我想吐。”常安学林瑄指了指自己的胃,灵光一现忽地朝江陵月道“不和侯爷说了,王爷肯定是这里不舒服,我去请婉晴姑娘来。”

    江陵月来不及管他,心道找婉晴她也无计可施,心病还需心药医。匆匆推门进了到寝宫,帘子没有拉开屋里有些昏暗,江陵月走到床榻前林瑄一直坐在床上出神丝毫不在意是谁进走来,似乎他全然与外面的世界隔离。江陵月站着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开口,“二哥,开始我被太皇太后加急招进宫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我一遍又一遍问王嫂这是不是她的选择。二哥,王嫂四天了,王嫂再过两日应该就到周老儿指定的地点,如果你还想再见她一面或者要拦下她,今天我就陪你走,捅破天我江陵月都不说怂话。我不想你你以后都活在阴影里,后悔自责里,你知道么,你现在就像个懦夫”忽然江陵月脖子上一凉,林瑄的极光宝刀架在江陵月的脖子上,冷声道“你现在就带我出宫。”江陵月毫无惧色坦荡道“二哥,我只想选对你最好的,你做了决定我就陪你去。”

    “那就别说废话,赶紧走现在就走。”林瑄斩钉截铁得道。

    “好。”江陵月丝毫没有犹豫,立刻答应和林瑄去。

    珠儿匆匆进到安寿宫偏殿,太皇太后正坐在梳妆镜前身后二三个妆容精致的宫女正小心翼翼得为她梳头,珠儿忙上前接过犀牛角梳子吩咐道“都先下去吧。”宫女们行礼听话得告退,太皇太后望着镜子里的面容久久不语,珠儿知道她今日忧心皇上安危如今再添上雍王折磨着一生都不从平静的照国太皇太后有些心力憔悴,“太皇太后您今日气色不错。”

    “是吗雍王和定北侯出宫了吧”太皇太后点了点盒子里碧绿的簪子珠儿便伸手取出细细插在她花白的发髻上,有时候珠儿也会想也只有太皇太后到这个年纪才会有如此风采,“出宫了,今儿一早就走了。”迟疑一番,珠儿咬了咬下唇,问道“太皇太后知道王爷会去找王妃还放他走,您不怕王爷”

    “他不去怎么死心呢瑄儿还是太年幼,性子太像澈儿。”说到这太皇太后眼神黯淡,忽又想起正事强打精神问道“给张将军传话了吗”珠儿继续给她盘着发髻朗声道“昨天就派人去传话了,您就放心吧。”太皇太后满意得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无奈摇头“我倒是想宽心,两个孩子如今都不再宫里,走,还得去应付那般子老臣。告诉张将军,什么都比不上王爷的安危。”站起来有些微微弯背的太皇太后,因劳累眼角的皱纹多出许多,珠儿看着心疼虽说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睿智得让人常常忘记她如今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您放心吧,如今王爷的安危是头等大事,已经按您吩咐沿路都会有人保护他的。”

    太皇太后捶了捶后背,喃喃道“孽债,都是孽债你走得快,什么都丢给我”

    小洲镇地出西南边陲,是和周国接壤的边境小镇,小洲对面就是周国的地界,两国来往多是水运,也是从照国东去周国最近的一条路,因是水路地理位置优渥小镇倒也算富硕不像是北面边陲苦寒也不似是南域酷暑。照国和周国水路都不发达,虽有征战皆是陆展因此这小洲镇的百姓过着桃花源记般安详生活,这半年照周开展镇守在镇上的士兵比从前多了五倍这几日更是增添到了十倍,百姓们有些紧张毕竟战场在周口莫不是这里也要打仗不成更奇怪的是,小洲镇最贵的客栈如今被重兵把手县吏们从县里聚到镇上说是朝里有个大官要来,不知真假。他们不知道最贵的客栈即使有重兵把手一样有人对它周围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二哥”江陵月端着几盘菜进屋看见林瑄还是那个姿势站在窗边盯着斜对面雅致的客栈发呆,“来,吃点东西。赶路七天都没吃顿好的,中午好好吃晚上我去替你打探消息。”日夜兼程七天赶到这,季太傅他们似乎也是今天到,“二哥”见林瑄没有反应江陵月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过去叫他,“一路上你都没吃什么,看你这几天瘦的,王嫂若是看见又要心疼。”

    林瑄回过头嘶哑的声音传过来,“我不饿,也吃不下。”江陵月不管他饿不饿继续絮叨“不饿也要吃点,身体累垮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啰嗦我说了不饿,不想吃”林瑄爆发中嘶吼,江陵月用陌生的眼神看了看林瑄,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把门关上出了房间。林瑄望了一眼门口,想象着江陵月刚刚出去的表情,面上暴躁的情绪减掉许多,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刚出门江陵月就被男装的身穿男装的李涅儿拦住去路,江陵月十分惊讶,“你怎么会在这”接着生气道,“你不好好在京都带着怎么跟踪我”李涅儿笑道,“因为想你了呗。”两只眼睛似乎带了钩子盯着江陵月,看得他两色泛红,“瞎说什么,姑娘家也不嫌哎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你知道害羞是不是你是姑娘家呀”李涅儿继续巧笑道,她最喜欢看江陵月江陵月窘迫的样子了。“别岔开话,你怎么来这,谁带你来的”江陵月继续追问,他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如果我说是我爹你会怎么样”李涅儿眼神有些闪烁笑容依旧快乐,“我不想骗你,我想和你说实话,江陵月,我爹要带我走了。”这些日子江陵月几乎快忘了李涅儿是李嫣然是李承先的女儿,不是他的表妹。不知该如何回答江陵月满脑子都在盘算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要不要趁机捉拿李承先,他果然投靠了周国。如果如果抓到李承先可李嫣然脸上洋溢的笑容融化了江陵月的心防。

    “江陵月你怎么不吱声,是不想让我走么”李涅儿捂着嘴得意地笑道,“都陪你大半年了,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是不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嘛,以后你还是可以来看我的。”江陵月心里自然有些不舍,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去做,他笑道“不舍那是自然,既然表妹已经想好去哪里,做表哥的便会护送到哪。你住在什么地方,过了明日我去找你,当下我有要事抽不出身。”李涅儿拍手称赞,“就知道你人最好,我刚到小洲镇还没落脚的地方,你不能给我找个落脚的地方么就在你投宿的地方再给我一间厢房,谁让这家店都被你包下来了,一个空房都没有。”江陵月脸上一变,他虽然将客栈包下来但也让老板对外宣称客满,“涅儿别闹,我真的有要事,你拿着这个令牌去驿站,这镇上可不太平,听我的话。”李涅儿刚想反驳,江陵月把腰上的令牌塞到李涅儿的手上,“过了明日我去驿站看你。”

    “若是明日我就随我爹走了呢”李涅儿盯着令牌闷声问道。江陵月急着敢去打探消息没有在意她的情绪变化,“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过了今晚明天我一定抽空去。一定要隐藏好身份记住没”江陵月见她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有要事我先走了。”说完江陵月急匆匆地没入人群。

    往来的人群里伫立着女子手里握着什么,长久得注视着东面来往的人群,一个男子缓步走来,在他身边悄悄道“怎么样你还觉得定北侯对你有情吗连你的去留都不在意你真的确定他值得你去死他不过是跟在林瑄身后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李家的仇不报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李涅儿冷眼看着面前熟悉的大哥,“我是不会和爹去周国的,以后别来找我告诉爹,保重。”说完头都不回大步迈入人流中。

    推开房门已经是旁晚,江陵月进到屋里太阳已经不在房间里,屋里十分静谧忙绕过屏风看见林瑄和衣而眠紧张的心才得以平静,原来是睡着了。江陵月不急着叫他,坐在堂厅的圆桌前自顾自端起一杯茶水,也朝窗外的客栈大门口望起来。一路上林瑄都浅眠,日夜兼程的空隙里常常也是没睡一会儿就惊醒,江陵月很开心林瑄在客栈里睡着了,也许只有在离王嫂最近的地方她才能安然入睡吧。直到天色全部变暗林瑄才醒过来,绕到外间见江陵月趴在桌子上睡得东到西歪,伫立一会儿便捡了对面的位子坐下来。“吵醒你了”林瑄问道,江陵月挣扎着起来,手臂发麻忍不住打了哈欠,“没有没有,本来没想睡,谁知道坐在这里想事情没掌灯就睡着了。”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江陵月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惊慌问道“什么时辰了什么时辰了完了完了”跑到窗户边看到街上的行人长舒一口气,“你晚上有约”林瑄疑惑得望着他。

    江陵月摆摆手忙道“不是不是,我怕二哥你错过带王嫂走的时辰,今天我打探过了,今夜咱们按照这个线路走”说着江陵月从胸前掏出一张画好的地图,“这里这里和这里的守卫多,但是从这里咱们一定能绕过守卫,”江陵月满意得抬头碰见林瑄发愣的眼神,问道“二哥,二哥,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林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盖也不喝水玩弄着细瓷的杯盖,“你今天看见季老头没”

    “看到了,不过只看到他侧脸,风尘仆仆的。”江陵月小声道,语气像是自家心爱宠物受了委屈一般,林瑄苦笑,“你是不是很奇怪,一直爱女如命的季老头这次怎么会乖乖听话”江陵月惊奇得望着林瑄,那眼神就是在说你怎么知道“从她把女儿嫁到雍王府你还不知道季老头是什么样的人,先皇为什么会选他做辅政大臣”已经林瑄提点,江陵月恍然大悟赞同道“季老头对照国忠心耿耿,纵使心底里流血也要咬牙去做真是难为他了。”林瑄低头道“他更分得清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小义,可是我不分不清”林瑄闭上眼睛,季悦君早已将路上的荆棘替她踏平,还没来得及犯错已经开始承受结果林瑄心有不甘。

    一直坐到后半夜林瑄都没有动,江陵月有些摸不清她要做什么。直到天色蒙蒙亮护送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林瑄疯了一样冲出去牵马一路狂奔,到了城外急匆匆地登上城墙被守卫拦下,“竟然敢闯边境城墙,大胆”江陵月骑着马也赶到见林瑄在城门口下马来不及问,急忙喝倒“大胆速速放行”江陵月刚把令牌从腰间拿出来,两个护卫已经被林瑄折了胳膊,他疯了似地冲到城墙上,看着不远处的人马痛哭道“悦君,悦君悦君是我林瑄对不起你,我不能不能带你走”江陵月赶到城墙上见到此番情境依然明白,远处照国的彩旗显得格外刺眼。林瑄背靠着城墙泣不成声,江陵月走过去她几经不能开口说话,过了半个时辰林瑄才平静蹲坐在城墙上一声不吭。直到旁晚林瑄瞪着猩红的眼睛突然从江陵月腰间抽出宝剑揪起一撮长发划出一道弧线青丝立时落在青石上,“今日我林瑄在此立誓,我要做当世最强之人,以发代首,你就是我的立誓人”

    江陵月感觉,林瑄又活了,又可能是变了。

    林瑄没有走,他留在镇上等着林瑾。没想到遇袭,一群黑衣人拦了去路,他们两个人功力有限,纵使拼上全部力气也没能摆脱黑衣人的拦截。江陵月护住林瑄完全不管自己安危,身上被砍了几刀,这些黑衣人皆是武林高手出手不凡两人被逼到角落里,心里焦灼极了。相互望一眼,林瑄背后已经冒出不少虚汗,今日因悲怆他身体还没有恢复只能使出平日里七分力量,眼看着江陵月保护自己连连受伤急得眼睛都发红。突然黑暗中又来了一拨人和黑衣人交手,林瑄和江陵月趁乱逃出包围圈在街道中狂奔,江陵月突然看到熟悉的一抹身影,“涅儿”倩影轻轻转身果然是李涅儿,“你怎么在这,快过来我带你走”江陵月焦急地道,正说着江陵月急急上前想去拉李涅儿的手,忽然看见身后有人影闪动,此时林瑄大叫“小心”随后把手里的宝剑朝黑衣人的方向射过去。沿着黑暗涌动过来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晃动着风声,是弩箭。江陵月看着知道箭朝着自己飞来,想要用力推开李涅儿,谁知道李涅儿笑着望着他猛地扑到他怀里。

    黑衣人倒在血泊中,林瑄冷冷的扫了一眼拔出插在他身上的宝剑。“你怎么这么傻啊”江陵月哭道,“我这就带你找大夫。”林瑄忙着掏出一只瓷瓶取出一颗丹药递给江陵月,“吃下去,吃下就好多了,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的”江陵月嘶喊道。李涅儿摇摇头,嘴边涌出鲜血让她开口变得更加艰难,“我累了,陵月,我喜欢你,可是我累了我爹和我大哥让我引你出来,要杀你和王爷,我知道如果我不来他们也会有别的办法,我来就能保护你。我知道你喜欢木瑶姑娘,别等着姑娘先开口,你们很般配。”

    “你别说话,你不能死难道你要让我一辈子带着对你的亏欠活着么你这样太自私”江陵月颤抖着用衣袖擦着她嘴角的血。李涅儿笑得很满足也很虚弱,“我从来没说过自己不是自私,陵月我怕你忘了我。永远在你心里有我的角落,是我唯一的希望。”

    人的性命在活着的时候十分顽强,可以经受各种淬炼,却又如此脆弱,泯灭不过眨眼间。遇袭第二日林瑄得知一路上都有大内护卫跟随,之后林瑄的住所防卫更加严密,林瑄有感觉和周国的事情还没那么简单。李涅儿的死对江陵月打击也不小,虽然他表面一切如常,林瑄却常常发现他在出神发呆眼神黯淡。派人去查李承先的下落至今仍没有消息,目前林瑄能做的就是等,等着季沐之回来。

    “君儿想去周国吗”季沐之在甲板上问道,日光洒落下来分外美丽,“想见见你的生父么”季悦君站在季沐之身边海风掠过带着股咸腥的味道,“君儿没有见过母亲,她却在我出生之后就给我选好了父亲。爹,你一直都爱着母亲么,哪怕她心里爱着别人”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很久,只不过她没有找到好的时机,“母亲一定很漂亮吧”

    季沐之望了季悦君一眼,眼神有些闪烁,“你母亲不仅漂亮也非常智慧。虽然她没有爱过我,我却是她最信任的人。感谢她把你送到我身边,让我做了你的父亲。难道君当真一点都不想见见生父吗”

    “如果说没有一点好奇是假,但见了又能怎样,第一次听见我说话而欣喜的人不是他,教我走路的人不是他,陪我念书的人不是他,每日焦心我成长的人也不是他,为了我去和皇上抗婚的人也不是他,我只在乎你的感受爹。”季悦君有些激动得道。“知足了,”季沐之含着眼泪笑道,“老夫还有什么不知足呢。君儿,你有半点不愿意爹也不会送你回周国,你怎么偏偏如此拗不过弯,爹都安排好,丁默带着苏慕清就在船上,周国没有人知道你长什么模样,苏姑娘顶替你去周国当公主对她来说也是好结果,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就不听爹的话”

    “苏慕清,苏姑娘不能替我去承受周国的未知,这对她不公平。”季悦君波澜不惊得道。“去周国当公主对她来说那是顶天的机会,她自愿代你前往”季沐之生硬得道。“爹,连你都不放心你女儿去,你能保证周国对这个公主好吗”季沐之不吭声,皇上对皇子也只是看喜好,更何况是二十年没见过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的父女。“爹,你别逃避了,万一周国发现苏姑娘顶替了我,苏姑娘会没命,皇上呢皇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雍王,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她何况爹你也放不下皇上啊。”季沐之生气道“那雍王就有脸见你了哎,你这孩子怎么不记得疼啊,你以为你去了周国以后还能见到她吗”季悦君脸色发白,心跟着疼了一下,“爹”季沐之举手投降应付道“好好好,不说了。”季沐之有些丧气,君儿真是和她娘亲一样,心都骗到林家女孩儿身上了。

    第一百三十章

    自照国立国七百多年从未受此大辱,崇德帝十七年三月,当朝皇上林瑾在周国驾崩。

    雍王在小洲镇受到刺杀,险些丧命。尽管形势十分危险,林瑄仍想在小洲镇等着林瑾,无奈太皇太后懿旨让他火速回京都不准丝毫逗留。无奈之下林瑄由御林军护送返京主持朝政。一月个半月后,传来噩耗林瑾驾崩季沐之带着皇上的遗体回京。

    “二哥,你还好吧。”林瑄身着雪白丧服跪在地上守灵,灵期不能进食林瑄更加消瘦像是园子里的青竹。满屋子披麻戴孝的大臣跪着默不作声,如今知道真相大臣们对雍王是刮目相看。皇上在周国走了,显然是周国的计谋还想杀王爷让照国陷入混乱真是居心叵测用心之毒。

    林瑄拍拍江陵月的手让他安心,尽管他的眼睛肿胀是因为偷偷在屋里哭的缘故,眼圈发青是因为几夜未眠,嘴唇发白是因为伤心过度气血两亏,他更加明白现在不是他脆弱的时候。木然地伸手往火盆里又添一把纸钱,橘黄色的火苗很快舔食干净变成一片灰烬。“王爷,太医院首求见。”常安匆匆进到大殿在林瑄身边道。

    “嗯。”林瑄盯着火盆眼神空洞地点点头。太医院首毕恭毕敬地行礼,身上的朝服外面也和大臣们一样的白色丧服,“回王爷,太皇太后最近晕倒是伤心过度,只是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臣已经给太皇太后开了些安神药,太医院轮班照料请王爷放心。”林瑄回过头望着他,隔了一会儿才开口犀利的目光把太医院首吓得背后冒汗,“你尽心照料不得有任何差池,下去吧。”

    寂静大殿外突然传来争吵声,林瑄朝门外望了望问道“常安,外面怎么如此吵闹,难道这宫里还有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林瑄厉色训道,常安忙谢罪小跑着出去查看。没多会一脸难色的进来,“是何事”常安看看周围的大臣迟疑片刻才道“是宜妃”

    “宜妃怎么了”林瑄问道,想到宜妃肚子里的孩子只觉心里一紧。“她嚷嚷着要进来”

    众人一听都小声议论着,左丞相更是言道“这里是给皇上首领的地方,娘娘们在隔壁偏殿就好,别破坏了礼数。”夜里守灵一直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是没有资格站到这里的。林瑄没有理会左丞相继续问道“宜妃可说为什么事”

    “她想见王爷和诸位大臣。”常安回道。林瑄思忖片刻,“让她进来吧。”宜妃一身丧服,头上带着白色簪花,肚子明显突出由太监扶着进殿,微微点头开口道“看到王叔和诸位大臣在这里妾身放心多了,”说着便抽搐起来,“皇上还没看到自己的孩子如今就抛下我们母子,还有四个月孩子就要出世,妾身先把话说在这里,这孩子以后不登基,朝中大小事务还要仰仗王爷,皇上在世的时候就说王爷是他的亲兄弟也是他养大的,长兄为父以后还请王爷多多念着你的侄儿呜呜呜”说着又哭起来。大臣们面面相觑皇上尸骨未寒,宜妃就要来分家正位太不像话了能看透时局的大臣们倒是佩服这女人的心思,若是此时不一退为进,以这女人的背景想立自己的孩子为皇上几乎无望,若是没有高人指点反而佩服起她智谋和勇气。

    “快那张椅子来,让宜妃好好坐着。”林瑄站起身走到宜妃的身边,轻松道“皇嫂说得哪里话,你身上怀的是皇兄的骨肉,论情论理都要让我侄儿坐上皇位,之前我也说过,这皇位本王没兴趣,今日几番周折我林瑄心灰意冷只想回封地修养。”宜妃听林瑄如此说,心里十分雀跃面上却不表露,似是遗憾道“既然这是王叔的心思,还是找大臣们商量,妾身妇道人家做不得主,只能仰仗诸位大臣。”

    江陵月一直没有吱声,默默观察者宜妃的举动也看着林瑄的反应,林瑄表面上开不出异样但是凭着他对林瑄的了解此时他一定很反胃。林瑄高贵地点点头,“一定是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还是那句话我林瑄对皇位没兴趣。不过,宜妃如今已经确定是皇子了”

    此言一出大臣们全都懵了,内心戏十足。个个出言表达自己对雍王主持朝政的热烈心情,当然也有少部分人认为应该传位给未出世的小皇子,当然也可能是小公主。如今照国处在风雨飘摇的境地,再经不起变动。如果传位给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孩儿这大权要把持在何人手里大臣们不傻,就算雍王自己不愿意登基太皇太后也会逼着他就范,如若今日糊涂站错队以后不是更惨想到这里大臣们更加卖力得跪求王爷主持大局,不知道是谁先哭出声,一个个哭天抹地的喊着,可比宜妃刚刚哭得还响亮,“哎呦,皇上你睁眼看看王爷,这会他就要撂摊子,不要我们这些老臣了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大殿里全是哭声,林瑄,江陵月和季沐之三个人杵在那半天没反应过来。

    “都跪到中殿去这儿是吵吵的地儿吗”林瑄眼不见为净把大臣们全哄到中殿去守灵,“定北侯你留下,太傅你也留下。”闹哄哄的大殿归于安静,三人看了一眼后交换眼神,林瑄开口道“太傅人你带来了,就验一验吧。”

    “我在周国见到皇上时,他身子已经很虚弱,但是谁能想到他走得这么快,实在是让人怀疑是不是周国有人下毒,之前皇上的身体总得说还不错,皇上驾崩时身体虚弱至极,没有任何中毒迹象,不停地流鼻血我在周朝请了最有名的大夫还有我们带去的御医都没有查出病因。”季沐之默默道脸上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林瑄挥挥手道“季太傅不用多说,本王也想知道皇兄的死因,皇祖母有自己的看法,大臣们也有,如果不是事情到了此番境地,我也是万万不会再惊动皇兄的。季太傅,陵弟你们来督办吧,我先回避。”林瑄速速绕道正殿屏风后面去。三天之后林瑄放弃此念头季太傅找来的高手也无能为力,直到林瑾被送入皇陵他的死因一直是个迷,他的这比账无疑要算到周国。

    到了后半夜林瑄跪在殿内身后是跪着的江陵月和季沐之,林瑄突然开口道“季太傅,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到了周国之后发生了什么。”季沐之回京都之后太皇太后病倒,天子殡礼逐项事宜一件多过一件,更可怕的是林瑄一直都不敢面对林瑾的死。季沐之陷入沉思,慢慢道“周国的使臣接我们住进他们附近的行宫,三日之后周王才召见,宫宴上我提接皇上回国,他也爽快说现在就让我见见皇上,并说宴席之后就可带着皇上走。只是皇上有些虚弱咳嗽得厉害脸色苍白。我问周延庆皇上是不是生病了,他回说请了宫里御医全瞧个遍也没人说出这是怎么了,兴许是水土不服。当时老臣只想赶快带着皇上离开周国以免又生变数,等到照国的地界儿再好好调理。谁知回去第二日皇上就卧床不起,急得我赶紧让跟去的御医瞧也没看出名堂,问皇上只说,难受无力,似是有千万蚂蚁在咬噬全身,我心里一沉想是不是中毒,依然没有发现,皇上的症状很多医生瞧了都说绝不是中毒。第三日皇上开始不停流鼻血,眼窝深陷老臣想带着皇上离开周国可皇上已经走不动路,更经不起车马劳顿,日夜咳嗽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期间,周王派人送过珍贵药材也让周国的御医过来,不知道皇上是被他害成如此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径还是当真不知情”

    “皇兄的死他脱不了干系若不是这老贼儿,皇兄如今正在乾清殿批折子,我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林瑄咬牙切齿,头上青筋暴露抽出腰间的极光宝剑用力一挥身后的桌案立时被劈成两半,“恨不得现在召集大军杀到周国去,砍下老贼的头颅”父亲,兄长的死都因一人而起,林瑄恨,怨却只能克己。

    “在周国但凡皇上有清醒的时候,都拉着老臣的手说”季沐之陷入痛苦的回忆,“说什么”林瑄关切道。“他都说,让老臣回去辅佐王爷登基,千万不能把照国的大业毁了。一定要让你做和明君圣主”季沐之哭着道,他陪皇上走完了人生最后的一段路,从林瑾刚出生时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教他诗书礼仪,为君之道看着他登基,刚监国时候的紧促到后来君临天下,皇上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君,最后亲眼看着他慢慢陨灭。“王爷,照国如今经不起折腾,你要休息养政,等几年之后国强兵盛才是出兵的时机。今日固然能出兵,结局如何不知,如今朝里的大臣也需要你安抚,等到王爷坐稳江山方可为先皇,皇上报仇。”林瑄满腔的怒火化成一潭冷水,手上一软极光宝刀跌落在地上发出几声碰撞声,端正地跪在棺椁前不再吭声,江陵月担心得看着林瑄,他木然的脸上没有多于的波澜仿佛死了一次。

    第一百三十一章

    崇德帝的殡礼持续一个多月,整个皇宫在肃穆白色的背景下显得有些苍凉。从崇德帝送入皇陵后各地方上报的折子仍是由内阁成员组织批复,十分重要或紧急的奏折呈给雍王,照国有两个月没有上朝,如今皇帝没了新皇还没登基倒是没法子进行朝议。听说太皇太后把雍王在祭灵殿关了三天,就是因为雍王不想继位。说来也是奇怪,历朝来想登上皇位的皇子数不胜数,雍王这样特例真是少之又少。

    “瑄儿,照国的命运如今在你手上,你要毁了它还是重建它全凭你,皇祖母的话都说进了,你好好想想。”太皇太后的话在林瑄的耳边又回荡起来,林瑄乘着春光出宫散心,宫里像是有无形的大手捏着他的全身喘不过气。他木涩的面孔漫无目的走在人群中金黄色的阳光晒在身上有些温暖却不足以融化他的内心。跟在身后的是常安和禁军统领,林瑄觉得有些累只想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承担。亲手封上皇陵后的每一夜林瑄都梦见皇兄笑着来和他说话,问他过得好不好。每次他一开口皇兄登时就不见了,他发疯一样寻找每当看到皇兄在不远处可他怎么也追不上。

    “快走快走,去前面的酒楼看热闹听说有位高人在卖开心呢,好多人去看,无效赔十倍钱昨天就有不少人买了呢,今天又来了”个小贩相互吆喝着收拾摊子动作迅速得朝前面赶去。

    “哼”林瑄不屑得笑一声,心底十分鄙夷,只有傻子才去。

    “常安去,问问酒楼在哪”

    酒楼不大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两人给林瑄开道才勉强挤得进去,到了门前才知道入场费用为一两银子,难怪好多人只是围在门口看热闹。进到里面竟然做得满满当当,林瑄一行三人绕了一会儿才在最后面的角落里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来点好茶水,节目似乎已经开始,锣鼓声响起。只见一位消瘦少年站到台上,虽是身着粗布衣裳气质出众眉清目秀。常安见林瑄喝了口茶水,挑了挑眉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他心里已经谢天谢地了,甭管这场子是不是骗人的他都打定主意等会儿结束多给些赏钱。少年的声音很好听,有板有眼地道“各位客观来到这里肯定是人生里遇见难事了。而世间的难事无外乎两种求不得和舍不得,不信各位听我说。”

    “有为家中公子不争气积郁成疾,说白了求得是光耀门楣。有为佳人日夜难眠,求得是两情相悦,有为仕途烦闷,求得是官运亨通。再说,这舍不得,有兄弟因家产反目,是舍不得钱,有为佳人相思成疾,是舍不得情,有为生离死别而伤心,也是舍不得情,诸位看我说得对不对”

    只见地下一位身材偏胖的生意人高声喊道“不见得我要是为钱财太多烦恼你说这是为什么”少年不慌不忙应对自如,“这位客观举例更对啦,您的烦恼是舍不得散财啊”底下人一片哄笑,为少见的机智拍手称赞。少年继续道“不知各位认为有什么本领的人烦恼最少,开心应该最多”

    “那必须要有钱”

    “对对对,最好要权光有钱没用”

    “没人管得到你,你想干嘛干嘛”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说到,少年笑道“听了各位刚刚说得,无外乎就是有钱有权,放到生活中应该是个贵人。说到贵人,按照各位的标准来看,当今皇上应该是最快乐的人。家产大,有无上的权利,没人管得了,想做什么做什么。可是皇上他真的快乐吗我们常人妄自揣测,没人会关心皇上的快乐。”

    “为什么呀”低下人都非常诧异纷纷问道。

    “如果我说当皇帝不快乐一点都不,你们以为如何”少年狡黠地望着一群好奇的大眼睛。

    “哎呀,做了皇帝都不快乐,我们还怎么活啊”

    “就是啊”

    “你看你们,你们认为当皇上人就该快乐,觉得他拥有的多有权利就该快乐,正是因为他拥有的多权利大有时候才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容易快乐。假如你今日赚了一百两银子,你们会开心么你们肯定会开心,可是皇上今日多了一百两银子不会开心,取悦皇上的东西会少。如果今日你们受了欺负有人为你出头你会不会开心皇上的权利是最大的,如果他有难以解决的事情是恐怕倾尽天下之力也难以解决。既然皇上都会有烦恼,我们普通人有不顺心的时候更是常事。”

    常安一直盯着林瑄的脸,他本想上台去拿下这个胡说八道的狂妄之徒送交官府却被林瑄拦住。“常安你不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吗我倒是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旁征博引如此卖力。”常安惊讶于林瑄拿起今天的第二块点心放到口中,他聚精会神得看着林瑄咀嚼,原来看到人吃东西也会有想哭的冲动。

    “各位客观言归正传,今日我们家主人售卖两种物品,第一种是治标不治本的良药,”说着少年举起一只白瓷瓶,笑道,“呵呵,我们向来童叟无欺,这个呢是可以让你开心三天的神药,买回去喝下去之后可以持续心情良好三日。当然,三日之后让你发愁的事情还在,所以说此乃治标不治本的良药。药价便宜每瓶白银五十两,今日一共出售十瓶。”此言一出地下一片沸腾,五十两也是小数目够小康人家一年的开销,交头接耳相互讨论异常热烈。

    “小哥,给我拿五瓶”没想到这么快就售出一瓶,不过出钱买药的人打扮倒像是个管家。好大手笔一下子就是两百五十两,大家狐疑得看着他从胸前掏出银票,“别看着我呀,我给我家老爷买呢,上天他自己来着半信半疑的买了一瓶回去,给老夫人喝了开心了三天这才让我直接来着买药回去。”

    “啊这真有效”众人被他这么一说好奇的探索欲全跑出来。

    管家被大家围得无奈只能娓娓道来,“我们府上老太爷仙逝了,这不老妇人她伤心欲绝食不下寝不安,我们老爷是出名的大孝子,心急如焚但是这心病还要心药医,可是这太老爷已经故去也把老爷为难坏了,上天路过此地也是将信将疑买了一瓶回去,本想着如果没有效果也当时尽孝心,没想到喝下药当晚老夫人就能进食也睡了安稳觉,虽然伤心但是比之前好多了,老爷这才让我专门来买呢。不说了,小哥赶紧把药给我,这是两百五十两银票我家老爷还着急在府上等着呢。”

    “你家老爷真是大孝子,回去服用一瓶之后间隔三日再服用,每次多递加三日再服用。让你家老爷带着老妇人出京都多逛逛,效果会更好。”

    “好的好的,记下了”管家谢了又谢,把五瓶药装进盒子里带走了。

    “各位还剩五瓶药,过了今日有没有场次再出售要看我家主人的心情,可能就云游到其他地方也说不准。”少年将银票揣入胸前笑嘻嘻地问道。

    常安在听完管家的话早已心动得双眼发亮,若是林宣不在跟前他立时就想把那五瓶神药给定下来。“公子”常安着急得叫了一声林瑄,生怕一不留神药被别人抢走。

    “常安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不过是江湖骗子罢了。”林瑄喝着茶不急不躁。常安见林瑄不急不躁喝着茶,迫切问道“公子不想买,常安能不能买”

    林瑄讶异得看着常安,“你买它作甚怎么着常公公发达了两百五十两随便就买,挥金如土啊。”常安不管林瑄揶揄,喊道“来来三瓶”众人的目光立马看过来,哟又是一个跟班模样的人。林瑄小声道“我可先说清,我不借钱给你。”常安苦着脸掏出几张银票,可怜巴巴地朝身后禁军统领看了看,“丁统领,你带钱了吗”敢情常安没带够钱啊。

    “放心,怎么也给你凑出五十两。”两个大男人在林瑄身后默默索索的凑钱,常安满心欢喜得把一百五十两银票送给台上的少年,捧着三瓶药回到位子上,脸上跟捡了大便宜似地。林瑄不忘泼冷水,“常安你这最近有多不开心,花重金寻欢万一这药不灵钱不是打水漂了”

    常安连忙摆手解释道“这么贵的药奴才无福消受,我就是买来试试,公子不也是吃不好睡不好么”说着常安偷偷观察林瑄的表情见没有什么异样,“不花钱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就是捡到便宜了,若是假的公子拿这个笑话常安开心一会儿也值一百五十两回去奴才先找婉晴和大夫看看再用药。”说着常安脸上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

    林瑄咬着嘴唇半天没吭声,“本公子可不会出钱买这么傻的东西。”

    禁军统领和常安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宽心,是我们好奇,我们买的,我们买的和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您都没拉住我们花钱。”

    似乎有一股春日的暖风拂过耳面,林瑄满意地继续盯着台上的少年看看他还有什么把戏。剩下的两瓶药水很快也被人买走,少年清清嗓子继续道“刚刚说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药,自然就有治标治本的药。我们家主人云游四方,一心向善希望用一己之力为各位排忧解难。今日有一次见我家主人的机会,您可以把令自己苦恼的事情说出来,只要是人力可为的事情我家主人都可为其谋划。需白银做为酬谢,当然是事成之后也要看各位谋事的大小定酬劳。具体要见到主人之后细谈,每个位子上有一个牌子,举起来便是参与,之后我家主人会选一个有缘人来见面帮助他走出困境。”

    地下的人人一听全议论起来,听起来这笔买卖十分划算,事成之后收取酬劳也不怕是被骗。各个台子上在商议之后纷纷举牌,常安美滋滋的刚要举起桌子上的牌子却被林瑄吓住,“怎么,你们俩还行给本公子继续再出个白银万两”

    “公子你要玩这么大的”常安惊恐地看看他。“怎么本公子看起来像是玩小的么”林瑄撇了他一眼,不过是江湖骗子罢了,等会儿结束就走。常安算了算自己的家当一狠心道“奴才所有家当大概值五千两,再找丁统领,侯爷借点应该可以凑个一万两。”常安丁统领是怎么着你了,怎么你老把他拖下水

    “别闹了,等会儿就走。”林瑄正色道。

    参与这个活动的人真多林瑄数了数七成的人都举牌了,没想到这世间令人苦恼的事情真是多。少年笑着敲锣,“再不能举牌,从这些桌里选人啦。”忽然一只红色信封从正厅射进来不急不缓的飘向少年,他熟练地伸手一接十分稳妥,众人看得一惊。林瑄心道,这个神秘主人倒还有些伎俩。

    “哦,我打开看看,”少年抓住大家的好奇心,看完信封里的字表情也十分丰富,“噢,原来是这位头戴蓝冠的老伯,恭喜你到楼上见我家主人”被选中的老伯十分激动,被四个红衣少年围着登上二楼包厢。林瑄倒是对这家主人起了些好奇,悄悄朝他俩挥手准备趁乱离开这个茶楼。

    “那位玄衫公子请留步,我家主人说与你缘分颇深请你务必赏脸上楼一叙。”少年眉飞色舞得高声道。林瑄朝他看了看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迟疑了一下道“多谢你家主人厚爱,只是我并无烦恼,何谈让人谋划呢。小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公子没有烦恼是最好,不过我家主人也擅长讲故事,最近我家主人说过一个故事,说是很久以前有个世家有两位公子,大公子突然因病身亡,继承权就落到二公子身上,后来二公子不仅发奋图强把家业扩大几倍,更是找出了大公子的死因。不知道公子对这个故事有没有兴趣”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林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又春风拂面般笑望着台上的少年,拍拍手道“有意思,既然你家主人如此与本公子有缘,见见也好了却他的心愿。”禁军统领欲言又止,也紧跟着林瑄身后警惕的上楼,常安倒是气定神闲跟着林瑄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怪事也不稀奇。

    到了二楼恭敬的红衣少年领着他们三人进入一间包房,红衣少年恭敬地请他们坐下掩好门退下,只留下一句“我家在主人马上就到。”林瑄任性得坐在桌案前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把玩起来,有些揶揄道“如今连京都一家小小酒楼都藏龙卧虎,你们瞧,这杯子都是上好的江南瓷器,以前还没听说过这家酒楼如此气派。”禁军首领和常安忙凑过来瞧瞧,“皇上我好武对瓷器不懂,也能瞧出这杯子价值不菲。”常安拿到手上仔细看了看,若有所思嘟囔道“怎么和江南进宫来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呢”

    林瑄刚想问常安发现了什么,莺歌燕舞破门而入。一群身姿妙曼的舞女闯进门,只是这些舞女身材甚是高大,林瑄正觉得哪里不对只听常安叫道“妈呀,公子他们都是男子啊”尽管是男子却阻挡不了他们轻盈的舞步,曼妙的背影,如玉的肌肤,他们的舞姿带着慑人的魅力,歌声平静清远,还没回过神这群奇异的“女子们”又冲出门去,禁军统领擦了擦头上的汗滴心里忍不住骂几句,从进门开始他都紧绷着,生怕出意外。

    “这屋子越来越有趣了,”林瑄朝门口望着眼神期待,拉长声音道“进来吧,等你多时。”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打开只见一白衣公子站在门口面上带着久别重逢的兴奋望着他们,“林瑄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聪明,可是我很奇怪你怎么会猜到是我。”林瑄一点也不诧异,似乎早料到白衣公子回来。

    “本来我也没有猜到是你,刚刚常安拿着杯子嘀咕几句,我又看了看这杯子,虽是和江南的做法极像但这瓷碗更片黄净一些,照国江南的土制烧不出这种颜色的杯子。”林瑄眨眨眼睛道。“没想到原因竟出在这”白衣公子眉清目秀举手投足皆是大家作风,盯着瓷杯看了片刻,仰头只觉屋里一阵春风,“都怪他们太讲究。”禁军统领更纳闷,面前的白衣公子既然识得王爷,为何要用如此法子引王爷上楼

    果不其然雍王开口帮他问出来,“你,如此大费周章引我到这里,怎么不派人送个帖子给我”白衣公子撇嘴道“那不是为了给你找乐子么”林瑄侧目,不敢苟同得忙道“给我找乐子我看是给你自己找乐子吧。别想着替自己开脱,在我的地盘上装神弄鬼的,若不是我对你还算信任,能容你如此”

    “呦呦呦,半年不见脾气见长。都说雍王殿下伤心过度不问国事,我特意过来看看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白衣公子翘起二郎腿,脸上竟然浮现出几丝妩媚,常安跟着陪笑可把禁军统领吓坏了,一会看看王爷一会看看对面的白衣公子,没听说王爷好男色啊

    “你不主动过来找麻烦我已经谢天谢地,好意我心领了。”林瑄举手作揖,算是谢过。

    “哎,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什么叫我不找麻烦你就谢天谢地了”白衣公子不依不饶因激动脸腮有些泛红,“我是来帮你的呀千里迢迢的,我跑来玩的么”听到这里林瑄频频点头,“你说你来京都玩我更相信。”

    “林瑄”白衣公子正色吼道,“难道你现在正处在危险之地不自知吗周国能不乘胜追击么,即使他们没那么无耻,你皇兄的死和周国的干系,你是不会轻易放过周国,他们既然更清楚明白,晋国如今太子已死大将军起兵造反,周国连连派使者到莫国求亲结盟,难道你身为照国的皇子不应该早点振作起来筹谋规划”

    “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林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冷冽。

    “我是不想指手画脚,倒是怕你大仇未报,先成了周国监下囚。”白衣公子毫不示弱迎着林瑄的目光,“周国在两城集结大批兵马,从莫国花重金购得兵器甲胃,你不是还不知道吧哟,看这表情还真不知道,你皇兄这些年存得那些家当还够你打几年”白衣公子见林瑄露出一股恼怒,“你还想说什么赶紧说”知他已经坐不住,平心静气得道“林瑄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落井下石亦或是看热闹,你是聪明人,不然我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军报告诉你。”林瑄捏着拳头闷声道“说吧,要做什么交易,如果条件合适的话。”

    白衣公子盯着林瑄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来“娶我。”

    “你疯了吧”禁军统领忙冲到前头。

    “放肆”白衣公司怒目一嗔,抽出腰上软刀就把禁军统领的逼得退后几步。林瑄忙喝斥道“休得无礼。”他诧异禁军统领向来稳重怎么如此莽撞

    “可你是男的啊,我家王爷如何娶”禁军统领彻底懵圈,怒道。

    白衣公子本在怒火中烧听他的话立马笑出声来,“如果我是男子,你家王爷也得娶。”禁军统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的公子是女扮男装,忙向林瑄请罪。林瑄叹了口气,道“这位是莫国长公主,不要声张。你给她赔罪吧,你也知道女人都是小肚鸡肠得多。”

    “林瑄谁小肚鸡肠”

    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更是如此。”林瑄笑了笑补上一句。

    莫芷情得意地笑了笑,道“就你会说话,将军也不必赔罪,不知者不罪。林瑄,我刚刚说的可是一笔交易,且不从情感上考虑,你稳赚不赔。”林瑄抿着嘴思忖片刻,认同的点点头,“确实。如果照莫联谊,莫国短时期内不会站向周国,最多就是左右摇摆。既然莫国刚刚和照国联谊周国若是出兵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那周国没了毕胜的把握必然也担心国力被削弱。自然照国也就化解眼下危机。可是你从莫国嫁到照国有什么好处呢,如今你还有莫国的继承权,可能就是莫国一代女皇,若是嫁到照国你放弃的东西可不小。”

    “你说对了其中仅仅一点的好处,还不算上这笔交易好处的万分之一。”莫芷情挑衅得望着林瑄,“不然我会费此周章,我和你交易的是整个天下。”

    “整个天下”林瑄眯着眼端详着莫芷情,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对,整个天下”莫芷情斩丁截的道,“当然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比如呢”林瑄问道。

    “你觉得如果已照国的实力,需要多久可以攻破周国”莫芷情问道。林瑄心里一惊,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在他心里计算着,他望着莫芷情的脸有些不解,“没什么好奇怪的,照国和周国的世仇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你想灭周国,周国也想灭你。如果你今年登基,参照近几年照国发展来计算,灭周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再加上你的天资仍然需要十二年,对不对”莫芷情见林瑄不吭声一副默认的状态,“你肯定也想过各种方法去加快进程,就算你再努力再勤奋以照国目前国力看仍然需要九到十年的时间,前提是周国这几年没有任何突飞猛进的势头,雍王殿下,我说的可对别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我可以帮你把时间再往前提两年,就是七到八年的时间去灭掉周国。”

    林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望着莫芷情自信的脸庞,她继续道“灭掉周是不够的,还有晋国和莫国。”吃惊得望着莫芷情没想到她如此野心,“林瑄别说你没想过,你和我一样是有野心的人,之前你皇兄在很多时候你都忘了自己的目标,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如果此生我要找一个战略伙伴那个人就是你。统一天下是我的愿望,我不介意是在莫国实现还是在照国实现。如今父皇怕更不想让我登基上位,如果他看好我,就不会当年派王叔来提联姻,也不会在之后周国和照国来求亲仍然把我列为待嫁公主,我希望我的命运能够被自己掌控而,林瑄你正好和我一样,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机会”

    林瑄自然知道她说的一样指的是什么,她们同为女子相互平等,林瑄也不会干预她太多,统一天下她不是没有想过,在遇到季悦君之前,在皇兄还不如此安平守业之前陷入一阵沉思,“你怎么实现你的计划,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即便以后你嫁到照国来,实现你愿望士兵都是照国人。”莫芷情笑道“嫁父从夫,以后我就是照国人。何况以后天下都是一国,还分什么周照晋莫。世人皆知莫国的兵器甲胃最为坚固,商贾更是遍布天下财力雄厚,既然我嫁到照国这些也会跟着传到照国。林瑄,我看中的是你执着坚强的秉性,别让我失望。”莫芷情知道如果是从前和林瑄谈这些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季悦君在,林瑄的天还有他皇兄撑着,如今他只有拿着自己去凭才能捍卫国家。

    “你这一生最想要的真是是天下吗”林瑄望着面前比自己疯狂的女子认真问道。

    “我要的不是天下,是施展自己的机会。”

    “天下统一你要的是什么到时候你不怕莫国人骂你吗”

    “骂又怎样,最后还是被同化,融入。那时候都没有莫国的国史,只有正史记载着我们两个人的伟业。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你疯了。”林瑄道,“我可以娶你,仅仅是交易。”

    “那最好,世上只有交易最可靠。”莫芷情妩媚得笑了笑,“不过,我父皇如今似乎并不希望和照国联姻,剩下还得靠你自己的本事。”林瑄早知道没那么简单气道“你这个女人”

    禁军统领和常安听到这些早已惊得合不拢嘴。

    第一百三十三章

    禁军统领吃惊得难以相信,就这么一会儿王爷就把照国今后十几年的规划赌在一个女子身上常安差异的则是王爷竟然要娶妻

    林瑄对着莫芷情笑了笑,意味深长得道“统领把莫公主带到宫里好好找人看住。长公主,等本王和太皇太后商议之后就派使者去莫国求亲,既然你人已经在照国,想来莫国君主对你嫁到照国不会有太多疑问,谁让她宝贝公主心有所属不怕私奔呢。”林瑄得意地望着莫芷情想撕碎他的脸,“林瑄,没想到这你竟然也说的出口亏你想的出来”莫芷情气得不轻,她可不想成为莫国历史上第一位私奔的公主,“不行,绝对不行以后我还怎么在莫国混”

    林瑄善意提醒道“咦,刚刚是谁说得以后天下都是一家,哪里还要分周照晋莫呢。本王觉得她说得十分在理。”莫芷情气得眼眶发红,“你不可能把我带出这家酒楼。”林瑄连连点头,“确实很难呐,是本王唐突了。”莫芷情刚要得意就听林瑄默默补上一句“可是你们也不可能出京都啊,哈哈哈哈也不想想这是哪里。”林瑄看着莫芷情吃瘪的脸忍不住笑道。

    回去的路上禁军统领一直黑着脸没有出声到了宫里他依然心神不宁,林瑄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挑眉道“统领表情凝重,有心事”禁军统领微微抿嘴欲言又止,上前行礼才开口“微臣想问一句不该问的,王爷刚刚和莫国长公主说的话句句可都当真”林瑄盯着禁军统领的眼睛反问道“统领你觉得呢”禁军统领跪在林瑄面前,激动地道“臣斗胆,请王爷三思,周国是我们照国的仇敌可是晋莫不是,王爷不会树敌太多,否则请王爷三思。”

    “为何要三思,本王想得已经够清楚了,你出去吧。”林瑄冷着脸回绝道。

    望着禁军统领略显狼狈的身影,常安回头给林瑄斟茶,劝道“王爷大统领也是关心国事,你别和他一般计较。”林瑄喝了口水冲着大殿门口不满得白了一眼,“身为将军应该想着怎么开疆辟土,瞻前顾后能成什么大事等什么都有十足把握机会早已溜走,还不如先做了再说,让他回去想想清楚吧。”他顿了一顿继续道,“如果照国要本王继位,一切都要听本王的。去,把江陵月和杜蓬莱给招进宫。把你刚刚花重金买的药拿来。”

    常安把白色瓷瓶递到林瑄手上,林瑄端详着手掌里的白瓷瓶拿起来迎着光看了又看,随手拔掉瓶子上的红色盖子,扬起手一饮而尽。常安惊呼他没想到林瑄会直接喝下去,“王爷,不能喝还没找御医验过呢快,快,吐出来”

    “晚了,”林瑄望着常安慢声道,“本王已经喝下去了。”常安急得连忙要叫人去传太医,林瑄摆手道“不必,本王还不至于如此,这药是莫公主的铃铛调的,她告诉本王这药是真的。”莫芷情说这药吃下去会有奇效,林瑄这才打开尝了尝,入口清凉甘甜进入体内有股温暖的感觉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眼皮跟着变得沉重,常安连忙扶着林瑄去内殿的床榻上,没多会儿林瑄就进入甜甜的梦香。常安没想到这药如此神奇,近月来王爷入睡都要翻来覆去几个时辰,在外守夜还时辰听见他在屋里叹息,长吁短叹实在揪心。

    林瑄这一觉睡了两个多时辰。“王爷您是要去哪”常安见王爷起身朝殿外走连忙问道。“去看看皇祖母,带上两瓶本王刚刚服用的药水。”林瑄觉得心没有之前难受,也没有之前的空洞感,想不到天下竟然有如此神药。可惜,莫芷情说神药难得只有这些,让他好好使用。

    安寿宫里十分寂静,林瑄没让宫女禀报直接进入内殿,偏门口太皇太后披着裘衣一个人静坐着眼神空洞望着窗外已经盛开的春梅如大的宫殿显得十分冷清,这几日天气转暖屋里仍是烧着碳炉,林瑄觉得后背有些冒汗。知道皇祖母近日憔悴不少,林瑄轻声唤道“皇祖母,瑄儿来给你请安了。”

    太皇太后回过头来,看清是林瑄挤出一丝笑容朝她招招手,“快过来给皇祖母瞧瞧。”声音有些虚弱也有些沧桑。林瑄听话得走过去,故作轻松得道“皇祖母一个人坐在这里是等瑄儿吗您要是想瑄儿可以去前殿看我去啊,老闷在屋子里做什么”

    “人老了懒得动,倒是瑄儿要多动动,宫里的事多少年都一个样子,皇祖母看都看够了。”太皇太后慈爱得望着她的小孙儿。“那我就带您出宫转转呗,散散心,吃点宫外头的馆子。”林瑄想了想,“后天怎么样您别说不去啊,就后天。”林瑄见皇祖母似乎要拒绝连忙道。

    “好好好,”太皇太后拉着林瑄的手问道,“先别说这些了,奶奶倒是有事问你,听,左丞相说你不想继位,他们都求着你这个王爷你都没答应,还说宜妃还在殿前大闹。之前我身子病者,由着你们胡来。”林瑄见皇祖母要动气,忙气道“回头我就找左相,他不让您老好好养病,跑你这来做长舌妇。”

    “你这孩子,怎么能如此说左相大人,他还不是为了你好。”太皇太后示意让林瑄把桌子上的水杯端来,继续道“他们若是不来告诉我,你这孩子是不是要无法无天了。你瞧瞧,急得我老人家两天都没吃下饭也寻不到你人,你若是还有兄弟奶奶也不求你登基,可这家业从要人继承。难道你真让宜妃去争权,以后这照国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太皇太后叹口气。

    “皇祖母,你别着急,我若是登基你是不是能开心点”林瑄问道,太皇太后眼睛一亮她知道林瑄脾气倔若是他不愿意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那是自然。”林瑄咧着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皇祖母还有个事求您应允。”

    “你说说看。”太皇太后有些好奇这孩子要求什么。

    “我,我,想娶莫国长公主,莫芷情。”林瑄沉声道,“在登基之后,娶她为皇妃。”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心里惊喜得难以相信,半天没说出话,“那那是好事啊。”其实悦君走后她一直很愁,怕这孩子实心眼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如今他自己主动开口实在是是喜出望外。“奶奶支持你的决定,省得这宫里每天冷冷清清的,一点都不热闹。”说着说着太皇太后的眼泪闪出泪花,最近这些日子里她脑海里全是林澈,林涵还有林瑾的面孔,如今林家就剩下林瑄这个苗子,她自然是无比关注,“其实奶奶也想君儿”

    林瑄笑着岔开话题,“那后天咱们出宫去散心,皇祖母这几天好好养养身子,这里有两瓶上好的药等会儿让珠儿伺候您服用。孙儿还要见大臣去处理先告退了。”皇祖母叹息道“去吧,去吧。等会儿我就穿左丞相来商量你登基的事宜,这,国不可一日无君,日多生变。”太皇太后自然知道林瑄对悦君情深,如今几次提起悦君他都无声无息的回避,还有这个莫国公主她还要派人查一查,大哥不在如今林瑄承担起所有责任,以前林瑾总想一切都由他负担,让林瑄顺着自己心生活想到这太皇太后忍不住又落泪。

    回到承阳殿里,江陵月和杜蓬莱已经候着一会儿。两人见到林瑄今日的样子总算放心一些整体状况比之前好很多人也显得有精神。“站着干嘛,坐啊。”林瑄坐下来见二人盯着自己出神,“怎么之前没见过”

    他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坐了下来。“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件事和你们商量,关于照国之后十年的大事。”林瑄表情严肃得道,接着他把自己今日和莫芷情的计划全盘托出,两人听完半天没吱声。“叫你们来是让你们给意见,怎么个个跟木头人似得”林瑄觉得他俩今天不在状态,尤其是杜蓬莱平时不是特别能说么

    “好,计划特别好,特别完美”杜蓬莱忽然叫道语气十分谄媚,林瑄正在喝水被他呛到咳嗽不止,骂道“你听清本王说什么了吗”

    “敢问二哥,此计划是认真的吗”江陵月望着林瑄一脸正色地问道。林瑄顿了一顿用你都不懂我的眼神望着江陵月,“自然当真。”

    “那陵月必当全力支持。”江陵月起身作揖道。

    “蓬莱你呢”林瑄继续问道。

    “我自然是和侯爷一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杜蓬莱慵懒得笑道,他和江陵月都明白林瑄是准备登基继位,既然他做皇上选择走这条路做臣子的自然要跟着。从小学历史,都知道是秦始皇统一天下,如今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想想还挺激动的,杜蓬莱一拍大腿吼道“干”

    “二哥,陵弟陪你拿天下”江家世代为将,江陵月从小就向往着建功立业,虽说前路险阻,与其安安稳稳做太平侯爷不如去开疆辟土还得痛快。

    刚出宫,杜蓬莱哼着小调一副悠然,“侯爷,侯爷,一百两拿来吧。”得意地望着江陵月道。“愿赌服输,我还以为二哥进宫是找我们诉苦,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咱们商量之后计划的”江陵月倒也好奇杜蓬莱是怎么猜到。

    “因为他是林瑄呀,”杜蓬莱继续得意地笑道。江陵月无奈得摇摇头还跟他保密。

    这看似寻常的下午。

    第一百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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