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纤细的手指顶着尖巧的下巴,视线移到餐桌上,虽然对方的话里有着让客人觉得满意的词句,类似于“这是主厨亲自为您准备的”、“少盐少糖”、“祝您用餐愉快”等等,但是看到餐桌上那烤至金黄的布里欧修面包卷、一个半熟的生煎蛋以及香浓的卡布基诺,当然还有主厨贴心地为她准备的一杯冰到让人头疼的柠檬汁,她的食欲真的是一点都提不起来,但还是礼貌地报以一个微笑。
金发侍者晃神片刻,临走之前仍然贴心地询问是否还需要其他帮助,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东方女子身上具有一切令人着迷的特质,性感而又高贵地让人想要亲近攀谈,只可惜,丽人只是微笑的表示感谢。
女子用睡眠不足的眼睛目送着侍者远去的背影,视线移到那一桌完全激不起食欲的东西,幽怨呼出一口气,只能硬生生地喝了一口白水,拢了拢微卷的长发,将复古的帘柩推开,顿时窗外充满浪漫情调的悠扬音乐传了进来。女子俯视着远处集结在圣马可广场的热闹的、拍照的巡礼人群,依靠在窗栏旁发出甜美的叹息声。
“这里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明明狂欢节才刚刚开始,寒气却在慢慢转淡。柔和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仅仅是披了一件毛呢外套,都觉得有些热。
身后传来一声令人十分在意的倒吸声,然后是纸袋折叠的声响。对方匆匆将购买的东西以及行程材料放到桌上,便立马将窗帘拉上,一副挂着非常幽怨的表情将女子拉了过来。
“哎呦,我的大主子,现在是感叹冬去春来的时候吗您在这窗台上这么一趴不要紧,如果被跟随的狗仔拍到,我们估计今天就离不开酒店了”一边抱怨着一边拉过椅子给女子坐下的是她的助理,一个单眼皮的阳光小帅哥,明明只有二十小几,却整天操着爹妈的心,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架势在稚嫩的脸上极为不符,导致头发上过早地冒出来几根白头。
而他口中的“大主子”,就是连续两次摘得白玉兰奖的最佳女主角,去年凭借三部顶级i之作冠以“收视女王”之称的左树颐。这个圈内笑称为“戏疯子”的女演员,顶尖奢侈品牌anrose的御用代言人,此时此刻正摆着一张苦瓜脸被迫坐在餐桌旁。
韩淼看着这一桌未动的食物,微微皱眉,“老大,你怎么一点都没吃啊,这次又不合胃口吗”
左树颐听后唏嘘一声,将食物推给对方,“三水,你觉得这些食物我能吃的下吗干不拉几,当然我试图吃了一点,还有这些你吃吧。”
“老大,我就知道你吃不惯这些食物,所以我刚刚在外面办事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些其他的。”韩淼跟随了主子多年,练就超强眼力见。看着桌上那些,就左树颐极度挑食的毛病,依着意大利早餐只吃面包和咖啡的属性,左树颐还真的是一口也吃不下的,便从纸袋里拿出之前他上街买的一些香葱芝士软煎饼以及一些其他有味道的食物递了上来,当然还有她最爱吃的橙子。
左树颐接过橙子,又瞅了瞅纸袋里热乎的香葱煎饼,眼睛瞄了一眼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助理韩淼,“可真是难为你了。”
韩淼挠了挠脑袋,能得到主子一句夸奖他可是倍高兴的,虽然左树颐已经是响当当的明星了,虽说脾气古怪暴躁了点,还健忘,甚至有时候相当强迫症,但真正相处起来发现老大并不如外界传言那样高不可攀,当时他应聘助理的时候可是惶恐不安的很。现在对于他来说,左树颐相当于他半个家人了,相较于其他明星助理整日提心吊胆的累成狗还不讨好,他这个助理当的真的轻巧多了。
只不过,左树颐的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跟拍尾随的娱记狗仔是越来越多,有时甚至严重影响到了私生活。小道消息是,国内有名的娱乐杂志24th,有一专栏娱记长期非正常跟拍他家主子左树颐,试图在她身上挖猛料。虽然这小道消息后来被证实是无效,经纪公司也撤出了对24th家的起诉,给了其他试图违反底线的狗仔们一个警告。但是南城娱乐周刊网络上最新消息上,已经出现了高街女王左树颐现身威尼斯疑为daisy拍摄时尚大片这样的头版字样。
很显然有狗仔不远万里跟随他们来到意大利,意图挖到第一手信息
“老大,你看啊,所以说下次哪怕是在北极拍戏,您也得注意,千万别随随便便趴在窗台上,尤其是只穿着一件背心的时候。”韩淼将手机递给正在喝着像水泥一样乏味的冰柠檬汁的左树颐。
左树颐皱着眉放下古怪味道的柠檬汁,她发誓她再也不会入住这家高级酒店。快速翻阅着手机,面带嘲讽,“啧,这照片抓拍的可真有技术含量。”看着网络上几张图片上自己在红色瓦尼桥上穿着格子大衣正好弯腰的背对镜头的模糊图片,明明只是弯腰,却在角度问题上拍成了具有“性挑逗”的意味,左树颐扯着嘴角,冷哼一声,这南城周刊和24th还真特么敬业,简直就像苍蝇一样无处不在。
“其实这也没什么,就当是给daisy做一个免费前期宣传。”左树颐抿着嘴放下手机,斜躺在了沙发上,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前不久高端时尚杂志daisy为纪念创刊20周年,特别邀请她拍摄时尚大片,这次来意大利正是这个原因。她之所以特意抽出档期接受这个邀请的真正原因是想躲避父亲的催婚。
眼看着自己刚过完28岁生日,老头子就顽固不化地开始给她安排各种意义上的相亲。一想到昨晚柯叔给自己通电话,说是自己把老头子气的差点进医院,左树颐就没来由的脑仁疼。
看着自家主子扶着额头倚在沙发上一脸不悦的表情,以为对方还在为南城娱乐周刊这件事头疼,韩淼立刻凑上去给左树颐揉着脑门,一边解释道“老大,你也知道,当时拍摄现场,有不少游客认出了你,都驻足观看,那场面真是差点引发了交通混乱。所以,我觉得肯定要被报道一番,不是国内的就是国外的,无法避免。”
“唉宝贝,我不是在头疼那些,而是明晚的相亲晚宴。”
韩淼怕是听错了,停下手里的按摩,一脸不置信地看着左树颐,没想到老大的父亲隔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不通情理,虽然只是见过几次面,但左叔叔那不怒而威的架势估计只有左树颐敢顶撞,看来这次是铁板钉钉躲不掉了。“树姐,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吩咐尽管说。”
“到时候可真的需要你帮忙了,别给姐姐我出漏子。”左树颐看着一副自信满满的助理,露出有点疲惫的笑容。
第二天傍晚首都国际机场
一下飞机,便有专门人士接送到特殊通道,毕竟因为一张疑似她在回国航班上的路透照片被o到了网络上,导致很多粉丝早已在机场内等候着,虽然有些对不住那些可爱的粉儿,但她今天真的没有心情与大家打招呼。
“小树,今晚的相亲晚宴是老爷千挑万选的对象,你可千万别再像之前那样耍小性子了。”
坐在前座的中年男人是老柯叔,她家最忠心的管家,十几年如一日的啰嗦,当然骨子里是非常疼爱她的,只是从来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愿。
“知道了,柯叔,您从机场这一路上都在说着重复的话,我都快背下来了。”左树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看着前面那位唠叨的管家。
柯叔对于左树颐的习性可是摸得一清二楚,总觉得对方今天有些反常,按理说不会这么轻易听话,想着再强调一遍,毕竟这次相亲晚宴对于左家的商场扩充相当重要,真的不能出半分差池。
左树颐看出柯叔的不信任,好声好气地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柯叔,我可是一结束拍摄就连夜从意大利赶回来的,我眼底的黑眼圈您怕是没看见。不信你可以问韩淼,这诚意还不够吗今晚呢,我一定会做一个让大家都非常满意的高贵淑女,举止得体,端庄温婉,并且不失主动。”说完准备闭目养神。
柯叔闪闪发光的脑袋转了过来,望着这个让人不省心的自家小姐,长嘘一口气,“好吧,如果你能这么想的话,我也就放心了,这是对方详细资料,你看一下,待会去换一套衣服。”
左树颐心里不愿,但表面上还是愉快地接过了这份资料。微微低下头,看着对方的照片以及其他信息,眼神飘向别处。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心情其实糟糕透了,拍戏那么久,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动心过,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希望能和自己爱的人结婚,要么就孤独终生。虽然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过了那个本该心动的年纪了,“和谁结婚都一样”的想法不止一次地被灌输着,只是心有不甘罢了。i'foryou我坐立难安四处徘徊,等着你的到来
der但你终究未来,只剩我一人
、第37章
这个吻很轻,像是羽毛轻浮了一下眼脸,柔软而又温暖。
左树颐睁大着眼睛半天没缓过神来,有点呆滞地望着对方,简墨的眼睛里不再是平日里的淡漠,而是带着些许柔情。
“简墨”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做出异常反应时,甚至连自己也无从解释原由。就像简墨一样,并不愿多解释她的突然行为,因为她自己也无法理解。她只能慢慢环抱着对方僵直的身体,感觉到怀里的左树颐不再颤抖后,才缓缓松了力道。
“还哭吗”
她问着,微微笑了一下,低垂着眼眸望着自己。左树颐第一次离那么近距离观察着这个人,她没想到简墨竟然也有一点小小的酒窝,半响,木讷地摇摇头。
“不哭。”左树颐眼里噙着泪,强忍着憋了回去。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流泪。”简墨伸手将左树颐凌乱的头发一缕一缕抚平,别在耳后,这才能让她能够好好看看对方,都变花脸了,“眼妆都花掉了。”
简墨看着左树颐眼圈周围慢慢黑糊掉一片,看起来就像一只开始变身的可怜吸血鬼,她忍住笑意,摸了摸口袋,掏出纸巾给对方擦擦脸。
“你敢嘲笑我。”左树颐仍是没缓过来刚刚的恐惧,音调轻微哽咽着,有点滑稽。
简墨没回应,只是轻轻替对方擦擦脸。
“这需要用卸妆巾的。”左树颐难受的同时还不忘提醒这个不专业的人。
简墨握着纸巾明显有点受挫,但还是附上对方脸上,“将就一下。”左树颐只好低着头,任由对方给自己这样擦着,手法粗糙却很温柔,这样的简墨让她有种不是同一个人的错觉。她的手仍是紧紧拽着对方的衣角,她害怕一松手,简墨就不见了。
简墨握住左树颐颤抖的手,让她抚摸着自己的脸,“不要害怕了,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话音刚落,简墨就发现左树颐眼神氤氲,感觉又要快哭下来的样子,她没想到这么平时坚强高傲的人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简墨虽不了解,但是她的心也跟着对方的哭泣紧揪在了一起。除了拍戏,她竟见不得这家伙哭。
“你的手怎么回事”左树颐红着眼目光落在了对方的手指上,如果她没看错,纸巾上有着血。
简墨听后,低下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摇摇头,“小事。”
“是因为我受的伤。”左树颐牵起对方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默不作声,豆大的泪珠滴落在简墨的手背上。
“我没想到你这么爱哭,”简墨停下手,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可怜,然后用一件崭新未拆的黑色道具服盖住左树颐的身体,在对方还未作出反应时,她弯下腰将左树颐从地上拉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横抱起着对方,由于长时间的蹲坐姿势麻痹了神经,让简墨抱起时有些踉跄。
“我是不是很重”左树颐有点不好意思,脸枕在对方肩上声音闷闷的。
简墨将黑色的道具服挡住了左树颐的脸,毕竟哭花妆出去被人看见会引起笑话。她轻轻拍了拍对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轻声说着“是有点,该减肥了。”
“”左树颐不吭声,瞬间脸埋在了对方怀里。简墨的身上其实都潮湿了,她心里知晓对方一定是为了寻找自己而被淋湿的,这个人像傻瓜一样,默默地守护着,却把自己弄伤。
简墨穿过楼道,走到白芨阁楼出口处,副导以及一行人正在门口等她们。副导刚要开口询问情况,但看到对方抱着的人时,立刻闭上了嘴。左树颐被道具服盖住了身体,脸埋在保镖的怀里,大家虽然都急切想了解究竟发生什么事,但都不敢现在问。
外面的雨势仍是很大,一辆轿车停在门口,韩淼看她们出来后,立刻同另一个助理撑起两把黑伞,为她们遮住了风雨。简墨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在车里,但她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并没有一同进去,只是刚要放手的的时候,就被那个人紧紧拽住了衣角。
待在我身边。
她的眼神这样诉求着,简墨叹了口气,望了一下前排的司机师傅,略有歉意地坐了进去,韩淼看着主子和大神都坐了进去,立刻回去与导演说明了情况并一并坐上了车,提前离开。
黑色的凯迪拉克在剧烈的暴雨中缓缓行驶,滂沱的大雨不住地冲洗着玻璃窗面,让远处的街景也变成毕加索的抽象画面。在颠簸的路途中,韩淼坐在前座,不住地用眼睛瞄向后视镜,他真的很担心,一点都不了解里面的情况,自己还是那么无能为力。她透过后视镜,看到左树颐脸色苍白蜷缩在后座,半个身子窝在简墨怀里,她真的是吓坏了
他扭过头,用口型询问着简墨老大她没事吧
简墨示意噤声的手势,然后摇摇头了却了对方的担心。她低下头,伸手抚摸对方的额头,有点发烫,又握住她的手腕,停顿了几秒,左树颐估计在发着低烧,她身体发冷,嘴唇泛白。
“麻烦开快点。”
她立刻开口吩咐道,这家伙体质太差,也怪她,明明身上都湿了还任由对方抱住,受了风寒。
左树颐感觉到整个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模模糊糊,她有点说不上来的胸闷,身体发冷,但她倚靠的这个人身上也是湿透了,这让她感觉整个人都浸湿在水中,呼吸困难。
“冷”
她嘴里模糊地吐露单个字,想要汲取温度。
车子快速行驶到酒店门口,简墨还没等韩淼开门,便迅速地抱起左树颐走进了大厅。由于此处也有少数游客入住,当中的一些人认出了是明星左树颐,便纷纷掏出手机,准备上前去拍照。
“是左树颐唉她怎么了”
“真的是她”
“她们难道是在这边拍戏吗,好像受伤了啊,怎么回事”
就是这样一传十,四周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闻讯赶来的酒店工作人员赶紧疏通了有点堵住的过道,简墨阴沉着脸用衣服盖住左树颐的脸,站在电梯口。
“麻烦不要拍照,谢谢,不要拍了”韩淼同几个工作人员拦住了围上来的一些粉丝,终于电梯叮咚一声开了门。
屏蔽了耳边的聒噪声,左树颐蜷缩的身子不住地发抖,她身体发冷,额头滚烫。她双手勾住简墨的脖子,她像一只落地垂死的鱼,不断地渴求着对方的能给予自己足够的氧气。
当她再次清醒点时候,整个人已经浸泡在了热水里,她躺在浴池内,头发被扎起,脖子抵在了热毛巾上。她感到整个身体都在汲取着这水池里的热度,紧绷的情绪终于缓解下来。但她的身体仍是昏昏沉沉,她不知道她在热水里浸泡了多久,只记得那个人最后用毛巾替她擦着身体,非常轻柔,偶尔指尖会轻碰到她的肌肤上,她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这种温柔的触碰让她有点热泪盈眶。
她被人轻轻地放在床上,她整个人陷进了明明温暖却空洞的空间内。她蓦地睁开眼,模糊的场景停留了几秒钟才恢复为正常的画面,她眷恋着刚刚那个人的温暖,巨大的失落感让她看起来像个被遗弃的晚期患者。
简墨快速洗完澡,烘干了头发走到左树颐床前,虽然烧已经差不多退下去,但左树颐紧皱着眉头,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左树颐睁开双眼,看着坐在床边的那个人,这才安心地把手递了过去。
“感觉怎么样”简墨发现对方略微清醒便问道,顺便抚摸了一下对方的被热水蒸红的脸颊。
“我冷。”
良久,左树颐才说开口,她真的很冷,身体一遍遍打着寒颤,即便是窝在温暖的被子里。简墨抬头看着室内已经调高的中央空调,其实此刻的温度已经足够温暖了,左树颐之所以感觉到冷,是透着骨子里受着的凉气。简墨握了握对方的手,同样是冰凉无比。
“我可以睡着吗”左树颐声音低哑,她的状态看起来依然没有脱离被锁在阁楼的阴影。
“什么都不要想,我会陪着你。”
“那不要走开好不好”左树颐再一次需求着对方的肯定,看到简墨点头之后,才安心闭上眼睛。
简墨低着头看到左树颐睡觉时还一直握住她的手,她从未觉得自己行走在黑暗中的灵魂会被任何人需要,她虽不知道对方曾历经了怎样的苦痛,但她希望自己能够代替她承受那些。她灰色的眼眸暗了下来,至于左树颐被困在阁楼的事,她会之后调查。
左树颐动了一下,将简墨的手背靠在自己的脸上,简墨不禁温柔地勾起了嘴角,内心不知道被那何时泛滥的陌生情感触碰到了,犹豫片刻,便褪去外衣只穿着简单的背心钻进了被窝。她尽量光裸着身体,使左树颐能够感受到更多温暖,用自己的身体缓解对方的寒气。
她侧着身,伸手拉过眼前人,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桎梏在自己怀里,让她的身体紧挨着自己。睡梦中的左树颐感受到对方熟悉的体温还有那淡淡的香气,她本能地靠近那个人,稍微挪动着几下,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便伸手勾住了对方的脖子,呼吸平稳了许多。
简墨紧拥着这个总是一副高傲外表的人,一只手隔着柔软的布料类似安抚地轻轻划过左所树颐的背脊,青灰色的眼眸定格在对方细嫩的额头上,用手拨动对方柔软的发丝。她的睫毛很长,不时颤动了一下。虽然很累,但简墨完全没有困意,只是这样暗中凝视着对方美好。
身体这样的靠近,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多的真心
她莫名地冒出了这样的奇怪想法,低垂着眼脸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那个人,然后在对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安心睡吧。”
、第38章
灰色的夜雾弥漫着整个海港城市多特蒙德,冷空气伴随着强降雨让这个德国西部城市接连几日阴雨绵绵。
她跪坐在车座上,透着车窗望着街景,才刚入夜,路上的行人却已不见踪影,家家户户的窗子全都关的密不通风,唯有一盏盏高挂的街灯照亮着路面。这座城市并不像父亲所提及的那样美丽温和,虽然算得上是世界一级的大都市,但傍晚的多特蒙德四处都透露着阴暗与潮湿。
她们的车行驶地并不顺畅,前面有些市警军在那里例行检查着,这里的治安好像并不大好。左树颐透着玻璃窗望向北边的一个角落里,那是一家卖玩具的商品店,里面罗列着各种各样女孩子都喜欢的洋娃娃,可是她刚想继续看下去,店主便匆匆地关了灯,挂上了停止营业的英文字样。她来到这边好几天,都没有像样的礼物可以带回去,所以便目光停留了很久。就是应该这样,才注意到那个女孩。
对方穿着破旧,被几个年龄相仿的各种发色的孩子围在了角落里,殴打着,然后抢夺了手里仅有的食物。她在奋力想抢回自己的食物,可是却被壮一点的男孩推趴在了地上。
“停车”
随着她一声惊呼,她们的黑色轿车发出一阵剧烈刺耳的刹车声。
“小姐,你这是要干嘛”前排的管家柯叔叔,那时的他还并不是秃顶,还是很年轻的很帅气的。
“那边有个女孩”
随着她指的方向,司机和另一个随同人员看了一眼不远处巷子旁的那个小女孩,对方倒在垃圾箱旁边,又听到几个当地的小孩嘴里操着当地脏话横穿着马路,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毕竟这不是在自己国家,何况这里的夜晚并不安全。
“这里很乱,是多特蒙德的贫民窟,游客被抢或者持枪毁店的都有,贫瘠荒凉的区域一般政府都不管的。”随行的一位工作者这样跟她说着,简而言之,这里他们最好不要下车。
但她还是紧紧地望着车外那个女孩,对方好像还崴了脚,趴在泥坑里颤颤巍巍撑起好几次才站起来,身上都被雨水浸湿了,慢慢躲在并不遮雨的帘子下,瑟瑟发抖,而且还是黑头发,总感觉应该是亚洲人。
“柯叔叔,刚刚我们在店里买的草莓馅饼呢”
“小姐,西欧先生都说了,这里比较乱,别管闲事了,还有夫人已经轮船上等你了,难道你真的不要和夫人一起回国吗”柯叔有点无奈,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钟表。
“可是我感觉她很不好,感觉快不行了,我们把这送给她好不好”左树颐这样说着,看着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竟在垃圾箱里找食物,然后什么都没发现捂着肚子蹲在了门廊下,立刻打开车门,将柯叔刚刚递过来的馅饼一并拿走。
“小姐”
柯靳峰立马开车门跟了上去,顺便给对方打开了她最喜欢的红色雨伞。
“小姐,再浪费时间,我们就要赶不上轮船了”
她听着柯叔在后面嘱咐着,只是点点头小跑过去,在离对方两米处便停了下来,她不敢太靠近,因为她看见对方身上到处是淤青,手腕上还被划伤了结了疤,黑色的头发被淋湿成一块一块,遮住了脸,这让人看起来非常恐怖,看起来很痛。
她并不会讲德语,只能结结巴巴地走上前去,慢慢地将包装好的馅饼递到对方面前。
“那、那个”
对方抬起头,望向她,黑色的头发遮住了眼,只能看见脸像死人一样惨白,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这让左树颐害怕地止住声音,这个女孩若是站起来一定比自己高,但恐怕对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刚买的,还是热的,可以吃,吃的。”她一边说一边慢慢比划着进食的手势,身旁的柯叔看不下去,一把拉住左树颐,喝止住“赶紧上车小姐,不然轮船就要开了。”
她只好放弃了与这个女孩的沟通,因为对方只是僵硬地蹲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她看起来那么瘦弱,仿佛一阵寒流都能击垮她。左树颐心里有点可怜那个女孩,便好心将雨伞也撑起来放在了女孩旁边,然后就被身旁的男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扔上了车里。
“小姐,有时候真的不要多管闲事,如果刚刚发突然发生袭击事件怎么办,你想想后果,老爷都吩咐过让我安全护送你回国的。”柯叔看着后座十来岁的她,非常无奈地重申一遍。
“是的,她活不过一晚上的,这里每天都有人挨饿致死,这是被上帝遗弃的区域。”西欧先生哀叹了一声,以怜悯地口吻说着。
听着前座的大人们说着残忍客观的话,她并没有接下去,她并没有觉得这是件多余的事,或许那个女孩可以依靠着那份馅饼挨过一晚上的饥饿,或许又不能。她只是透着车后那巨大的玻璃窗看向愈来愈小的人影,对方终于动了,拿起了那份她给的食物。
当她们到达港口时,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妈妈已经随着其他人先行坐上了轮船。巨大的黑色轮船渐渐消失在夜雾中,她与母亲拨了电话,听着妈妈在电话里叫着自己的小名。
“妈妈,柯叔叔已经安排我坐下一班了,他和我一块回去。”她的小手紧紧握着手机,不让柯叔说话。
“好,小树呀,妈妈我给你买了洋嗞嗞嗞”
“妈妈妈妈”
这时,巨大的轰鸣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随着这一声巨响,港口四周都有着被波及的裂痕。有人惊呼着刚刚行驶的凯蒂号上有不明分子装置了自杀式炸弹,随着再一次巨响,港口的警告信号开始作响,周围陷入了混乱之中,柯靳峰紧紧抱紧了小小的她免得被人群挤散,手机也在慌乱之中丢失了。直升飞机盘旋在上空中,慢慢飞向远处夜雾中那一点点消失的火星。
左树颐被柯叔捂住了眼,不让她看,可是她已经望见了那黑色轮船在直升飞机的强灯照射下正一点点的海水淹没。
当得到确切消息之后,港口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有人伤心哭泣,有人崩溃地呼喊着。ayday的遇难求救信号仍在拉响着,几分钟后,已经有几艘搜救艇在政府的特批下驶向了出事海域,但这似乎已经无济于事了。所有人都没能想到这次分别竟是与自己家人最后一次见面。左树颐被柯叔抱在怀里,捂住了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周围的痛哭声。
“柯叔叔,怎么办,妈妈也在船上”
她呜咽着,强忍着眼泪听着柯叔说没事,一定会没事。只不过她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睡梦中的左树颐眼角流下了一滴泪,她紧抿着嘴唇,看起来是那么难受,压抑着浓重的悲伤。简墨在对方稍有异常动静的时候便醒了,她望着连睡觉都无法不安心的人,默默地替对方擦去了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睁开眼眸,睫毛黏湿在一块,瞳孔恍惚一会儿,在看清楚身边的人是简墨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做噩梦了”简墨轻抚着她的脸低低地问着。
她摇头,她并不大记得清梦里的内容,只知道那是件很悲伤的事,还有就是自己最思念的人,哽咽道“我梦到妈妈了。”
简墨低垂着眼眸,她通过梅姨了解,左树颐的母亲在十七年前死于一场海难当中,是一位善良美丽的女士。但她知道这并不是左树颐害怕雨天的原因。她只能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安慰着,毕竟她不会说安慰人的话。
左树颐努力回想着梦里的内容,可惜这个梦太过沉重,让她潜意识里抗拒着回忆,她只记得妈妈跟她通电话的声音还有人们的哭喊声。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做梦时候流眼泪,有点难为情地将脸别了过去,尴尬地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她们此刻是在同一张床上。
简墨侧卧在她身旁,看着左树颐默默抹眼睛的样子,竟然有些心疼,她伸出手去揉了揉左树颐的头发,就像之前一样。
“你还有我。”她这样说着。
左树颐听到这话蓦然装过头,微肿的眼睛望着她。简墨微微地投以一个淡淡的笑容,她看到对方原本明亮的大眼睛现在肿成了金鱼眼,考虑要不要用热毛巾敷一下。
“你说话算话”
“嗯。”
“就是,”左树颐欲言又止,她头脑渐渐清醒,想起来她们在阁楼的情景以及这个人在自己出事之后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这些她都感受到了,甚至已然超出了“保镖”的职责,这个人在竭尽全力地守护着她,因为自己吗
“因为是我吗”左树颐犹豫着问出口,她无法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钻牛角尖追问这些,她想确定什么,确定简墨这么拼命地找寻着自己不是因为身为保镖的职责、丰厚的薪水,而是因为她这个人
人在脆弱无助的情况下,往往会寻找一个感情的宣泄口,就像一个垂死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让自己能够麻痹伤痛,重见希望。
左树颐望着简墨灰色的眉眼,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她想获得对方更多的安慰。如果此时此刻,简墨正在关心别人,用着这样温柔的方式,她会害怕甚至会嫉妒。当她意识到这样阴暗的想法后,颓败地收回手,默默地说着“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只是吓坏了。”简墨一边说这一边将对方伸出被子的胳膊又塞了回去。
“不,”左树颐立即摇头,无比认真地盯着对方询问着“你说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若是有人愿意付更高的薪酬聘用你,合约期满了你会去吗”
简墨听到对方的疑惑之后,紧抿着嘴忍住笑意,她并不是缺钱,只是因为身份特殊,之前的账户被暂时冻结而已。简墨低头沉思片刻,故意回了一句“看情况。”
“看情况”
很显然,这答案并不是左树颐想要听到的,她失落地低垂下眼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初是自己巴不得对方早点离开,但现在提及这个话题,竟然又如此地后悔。
简墨眯着眼盯着对方表情细微的变化,勾起对方一缕发丝放在手里轻轻地摆弄着,笃定般开口道“你在舍不得我”
“舍不得你怎么可能,”左树颐本能性地反驳,对视上简墨漾着笑意的眼睑,忍不住地想到之前在阁楼里对方安抚着亲吻自己的眼睛的场景,难为情地拽着被角,“算了,是有点舍不得。”
简墨终于听到清醒后的左树颐能说出心里话了,不过这也难为对方了,简墨决定不逗她,无比郑重地保证道“除了你我不会做任何人的保镖,太累太屈才了。”
太累太屈才左树颐听到简墨这样无力的音调心里窝火,这什么人吗不就是说她这个雇主让她累着屈才了呗,左树颐越想越不开心,明明自己心里突然对温柔的她产生了依赖感,这家伙倒好,居然真这么说着直白的话。
这样想着,左树颐一脚跨上对方身上,死死将其压住,“你居然敢这么说我,欺负人不带暗着来的。”
被压在身下的简墨一头雾水,她不知道又是那句话得罪这位一清醒脾气就大的雇主了,斜着眼睛瞄着上方人,“我哪有欺负你。”她对于左树颐一生气就喜欢压她身上表示很无解,但还是任由对方为所欲为,因为从心底无法对眼前这个人给予苛责,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左树颐用手指抵住对方的嘴唇,“别别别,你别说话,一说话我就来气。”
简墨本想开口让左树颐下来,但被对方用柔软的指尖抵住唇,便乖巧地闭上嘴。
左树颐蹙着眉,她没想到简墨这么听话,但她低下头才发现此刻尴尬的画面,自己如饿虎扑狼的姿势,这样的场景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这次好像哪里不一样,她的手刚刚划过对方光滑的小腹,将简墨身上的薄背心撩了上去,露出了那胸前若隐若现的轮廓。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立马不知道手该放在哪,慌乱的眼睛瞄上简墨隐藏笑意的眼眸,这让左树颐更加地手足无措甚至带着点奇怪的兴奋感。还有腿间那光滑的触感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一下子掀开了羽绒被,两条性感修长的美腿正被自己压在身下,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仿佛在发出一个撩人的信号touchybody
后知后觉的左树颐从上至下看了又看,尴尬的她满脸通红。
、第39章
她的腿微微勾起,温热白皙的肌肤突然蹭到了左树颐的小腿,这样的突然碰触,让左树颐汗毛倒竖,紧张地语无伦次,原本稍微减弱的红脸又被刺激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
“简、简墨”她哆哆嗦嗦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声音几乎在发抖。
“嗯”简墨眉眼上挑着望着她,单个拉长的音节从喉咙里性感地发出来。
左树颐压在对方身上,嗓子干涩,僵硬地吞咽了一下。“你、你为什么不穿睡裤”她这样问着,眼睛不知道该盯在哪,手也不知道该放哪,因为简墨穿的实在是太少了,让她这个穿着长睡裙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太过暴露了。她快速着眨着眼睛,无法将视线从简墨身上移开,对方比自己还要过分白皙的肌肤被她刚刚按住的地方有点发红,点缀着这具完美性感的身体。这样的视觉冲击,让同为女人的她甚至有点羡慕,更多地是被引诱。
她的视线毫不掩饰地从简墨的腰间移到脸颊,慢慢的像是用眼神一寸寸抚摸着对方的肌肤。她看到简墨一贯的清冷带着禁欲的脸,这个时候,这样的情景,只会想让人想看到这张脸更多的表情犹豫、隐忍、湿漉漉的、充满的任何应该在床上应有的表情。
几秒钟时间内左树颐已经在大脑里想象了一下简墨被自己压在身下欲火焚身的场景,她想她一定是疯了从未怀疑过自己性取向,直到这次她才意识到这有点太过突然。
大脑里另一个自己正在奋力地驱赶着的小人,可是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上这具身体,要怪就怪这该死的独处空间、暖黄的灯光以及还有诱人的她
对,没错
左树颐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滑动着,隔着布料从小腹、胸口再到对方的胳膊,她看着身下人的表情变化,她甚至将自己代入取悦者的位置,如果简墨的表情因为自己的触碰而变得不一样,她想她会更加地兴奋。
她微微俯下身,一条腿伸进对方两腿之间,微微往前一倾,她的脸微微靠近对方,与简墨维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或许鼻尖就差一根手指的距离就可以碰触到了,只要她再低一点头,就可以缠绵地亲吻着对方。对方的眼波里有一瞬间的光热,彼此呼吸间充满着对方的气息,但就是差一点点,就可以亲吻着,只要谁再主动一些。
这样让人心头难耐的距离撩动着彼此的心,左树颐咬了下唇,她有点紧张。
“你不冷吗”
身下人突然发出这样一句,惹得左树颐完全没法反应,“嗯”
她的身体轻而易举被推倒了在床上,然后被快速盖上了羽绒被,裹成了一个团。简墨背着她,慢慢站起来,穿好衬衫,套上裤子,一边拢起长发一边微微转过身望着一脸呆愣的左树颐,清冷的声音响起,“还想再发烧一次吗”
“我”
左树颐被迫捂住被子哑口无言。
简墨低垂着眼眸,眼神已然恢复为正常的神色,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左树颐,说了一句“我去给你倒热水。”
左树颐看着对方修长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忙前忙后,无法控制地死盯着对方,心里困惑着刚刚她们那算是什么不对,应该是自己刚刚在做什么如果当时没控制住吻了下去,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她眼神瞄了瞄神色无常的简墨走到自己身边,对方递给了她一杯热茶。
她接过,有点吞吞吐吐,“刚刚,嗯”
“先把这水喝了。”
“好。”
左树颐只好不说话,小口啜饮着。她看到简墨的脸,没办法不胡思乱想。她忍住不再提刚刚的事,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昨晚洗澡时谁帮她洗的
“昨晚洗澡我自己洗的”
她抛出了这么个问题,引得简墨回了个白眼。
“我洗的。”简墨回答了一下,拿回对方手里的茶杯。
“你洗的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简墨挑眉,她有点好笑这左树颐表情变化太快,让她都觉得对方不是正常人。
“岂不是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到了”左树颐莫名地脸红了一番。
简墨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红红的脸蛋,还真烫。“放心吧。”
左树颐总觉得简墨是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心里燥的慌,简墨这是在说她的身材不好好吧,她承认她确实不如对方的身材,但也是很曼妙的
“我想起床。”左树颐慢慢坐起来,她看着简墨走来走去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刚刚的事情,对方这个傻子就跟没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自己反而在意地要死要活的。
她的这句话成功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简墨将药放好之后,拿过一件大衣给左树颐披上,“要去卫生间”
“不是,就想坐起来。”
左树颐斜睨着,她看着简墨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无比严肃地望着她,这倒是让她不自在,难道是要追问刚刚为什么有那样的举动
“现在清醒了就得告诉我,在阁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得了解清楚。”
简墨凝视着她,问起阁楼发生的事情,很显然,她们的侧重点都不在同一个频道上,这反而让左树颐松了一口气。
她按了按有点发痛的太阳穴,缓缓说道“一个女孩看起来像是受伤了,她说自己是隔壁倾城道具组临时聘用的,要赶在六点之前将道具服送到白芨阁楼,所以我就顺便帮了她。”左树颐声音低低的,说道这里眉眼低垂,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她再讲了,被对方锁在阁楼里,这种事情简直是太无法预料了,要怪就怪自己太放松警惕了。可,谁能想到那样一个看起来单纯可怜的女孩会做出这样恶劣的事情。
简墨默默地听着左树颐的絮叨,看到对方手紧紧抓住衣角,显而易见,这件事对左树颐打击太大。
“或许你是在做好事,但有些时候,你的善良会害了自己。”
简墨这样说着,这让左树颐感到更委屈。
“我之前就说过,别轻易相信任何人,你不听。”她无法对着这张几近要哭的脸给予苛责,索性站起身,给左树颐梳头发。
“或许她只是恶作剧”左树颐尽力往好的方面想,她现在在圈内人缘不错,并没有得罪过哪位大佬,无非就是之前拒绝了很多名人的追求,但这并不能构成吓唬自己原因。
简墨低着头,她冰冷的手碰触到的后颈,然后用皮筋将对方长发小心地竖起。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纯粹的恶作剧,有的只是预谋已久的罪恶和杀戮。
简墨没有开口反驳,只是习惯性地保持沉默。左树颐感觉到身后人已然给自己扎好了头发,她摸了一下后背,竟有点潮湿。刚刚回忆着阁楼的事,自己竟然生理性地冒了一身冷汗,果然那件事过了那么久了还是这么如此不堪一击。这样想着,她有点小小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我去洗个澡。”
她这样说着,下了床,光脚踩着地毯上,钻进了浴室里。她有点逃避的意味,毕竟她不愿意再和简墨探讨关于阁楼的事情,因为那肯定要提及她为什么会怕雨天,那种事只会让对方感到恶心罢了。
简墨听见浴室里花洒的声音,她只好将床上的衣服叠好,她趁着左树颐洗澡的空隙,轻轻将门关上。走到了楼上一处休息区,看到韩淼已经站在了那里。
她背靠着墙,望着窗外,一片灰蒙。
“她为什么会害怕雨天”她轻轻地开口。
韩淼站在简墨身旁,他本想问左树颐现在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又显得多余,有大神在,老大一定不会有事。只不过,他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简墨看起来有点陌生,像是一开始见面那样,带着无法消散的血腥感。
黑暗凝结了她本身。
这让韩淼从心底感到畏惧,他完全没听进对方在问自己什么。
“韩淼。”
“在”
“告诉我左树颐她为什么怕雨天。”
她又重复了一遍,转过身,蹙着眉望着刚刚一副受到惊吓的小助理,收敛了刚刚突然因为思绪消沉散发出戾气。
“好、好的,我刚刚只是觉得大神也跟着有点低沉了,感觉有点可怕。”韩淼犹犹豫豫,表情带着纠结,仿佛左树颐那件事是应该被深藏起来秘密,“老大她一定不会告诉您的,毕竟那件事对她来说就是个噩梦。”
噩梦吗那个看起来十分坚强的人
“五年前,当时我还只是老大身边临时的助理,并不是近身的那种。老大那时因为玫瑰旅馆一下子走红了,带来的邀约不断,那时梅姨还不是老大的经纪人,当时的经纪人名叫沈明,他一个人带了很多新人,只是这个人品行糟糕,经常压榨和强迫新人去接一些三流的电影或写真集,牟取私利。但老大性子倔,经常不服从那个沈明的安排,沈明当时手下有个女演员叫韩雅雯,他特别宠爱,为了让韩雅雯得到许厚导演新片女主角的位置,费劲了各种手段,其中就是让左树颐去。”
韩淼说道这里,神色有点不自在地看了看简墨,对方脸色凛然,紧抿着嘴唇,看起来不大好。
“接着说。”她冷冷地让对方继续,低垂着眼帘盯着手指。
“那个许厚和何少一样,是圈内有名的好色导演,许厚之前在横店拍戏的时候就看上了左树颐,只不过那时老大还是名不经传的新人,所以只要他一句话,沈明便答应了。沈明骗左树颐以为对方意欲邀请她试镜,所以便跟了去。结果那天下着大雨,他们一行人只能绕着小道去许厚另一栋别墅边,怕有狗仔跟踪,沈明那时先上楼,左树颐和司机以及沈明的保镖站在车上等。之后,池影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个消息立刻通知我,我和野哥急忙开车去,然后发信息给了左树颐。老大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逃了出去。可是许厚那厮住的别墅地方人很少,何况还是大雨天,老大还是被沈明的保镖拽了回去关进了车子里,那个保镖喜欢折磨女人,他告诉沈明左树颐浑身都是泥水,沈明便听许厚说让下次再送来,他非常生气,就让他保镖教训着,长记性”
韩淼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忆着当时雨中的情景,他的脸上难掩着悲伤和愤怒,“我们到的时候,一眼就认出那车牌号,用石头砸了车门,司机才滚了出来,我们也把那保镖拖出来,当时老大已经意识模糊,她被那保镖狠命掐过脖子脸色惨白,手臂也被蹭破了,上身还有红印子,但所幸没有发生恶劣的肮脏事,如果我们再晚到一秒,后果不堪设想。之后因为那时的许厚在娱乐圈势力大,要私了,沈明就被革职处分,那保镖也被撤了。老大自那以后一直一个人默默躲在屋子里,她还拜托着我不要告诉她家里,毕竟左叔叔若是知道绝对不会再让她演戏了。如果那时候一个不注意,老大真的会寻死,每到下雨天就会哭喊,梅姨怕老大出事,还要求我带着看心理医生。过了这些年,她还是扛过来了,但还是惧怕着下雨天,那时候连保镖的字眼都不能提及。”
韩淼断断续续说了以前的事,从他的语气里就能听出他并不愿意讲出来,说道最后,情绪都很激动,也很自责,“如果当初我紧跟着老大,她就不会出事,也不会因此还存着到现在的阴影,您看到过她大腿上的伤痕了吗”
简墨灰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沉默许久才点头。
她给对方脱衣服的时候,曾见到过在左树颐的左腿上,有一道道像是被利器所划破的伤痕,伤痕很细很密,那看上去应该是几年前的旧伤疤,敏锐的她一下子就能知道那锋利的武器不是别的只是白纸,用白纸捋伤这种疼痛是难以忍受的。她当时很在意,但并没有问出口。
“那是她当时难过时候用白纸划伤的,我们害怕老大想不开,将她身边的所有尖锐的利器全部收了起来,没想到她还是会用这样的痛折磨自己。”韩淼望向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忆起几年前那些事,似乎当时的天气也是如此的冰冷刺骨,不近人情。
简墨听着韩淼的话,眼睛不停地变换着焦距,隐忍着心底的躁动,她转过头问着韩淼“有什么线索。”
“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并不多,公司当时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只有大老板,还有我跟野子、池念寒和梅姨,但这几个都不可能,若是有人刻意想调查老大的弱点,那肯定就是沈明那波人嘴里说出去的,对了,这是你让我调查的白芨阁楼西边的摄像头和出入口照片。”
简墨接过对方的一个灰色的文件袋,轻轻展开,里面是十几张的影印文件,上面标注着具体时间。
“因为那天天黑的早,再加上雨下特别大,本来就陈旧的摄像头拍的就模糊,但上面可以清楚看到确实有个女孩从这里经过。”
简墨快速地浏览一遍之后,从中间抽出一张,冷冷凝视着照片上那个站在雨中的女孩,对方穿着一身黑衣,侧着身子像是在等谁。而下两张却只有背影,又换了一件衣服,穿着暴露,打扮的花枝招展,脚步却十分慌乱。简墨将这些照片重新塞回了文件袋里递给了韩淼,从沙发上拿起了外套。
“您要去哪”韩淼疑惑地问了一句,这个时候老大急需要人陪啊。
“什么东西吃完之后能让心情变好”简墨答非所问,将手机装在了身上,从韩淼手里拿过雨伞。
“甜食吧”
简墨听完点点头,吩咐道“你现在就去陪着她,告诉她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转身走向电梯口
、第40章
阴冷的天,灰蒙蒙的雾霾笼罩着这座集聚着上流名人区。
简墨将车停靠在路边,摇下车窗望向坐落在树荫覆盖的丽思大酒店,刚刚打探到这个酒店戒备森严,没有房卡根本上不去。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门口的行行走走的几个便衣保安,扯了扯束缚着脖颈的衣领口。
如果不出意外,那个女人就住在这里。
她盯着手机屏幕,将好友汇至过来的影像资料翻了一遍,在来之前,她已经去了一趟影城四个出入口的保卫部,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拿到了她需要的资料,虽然照片上并不是太清楚,但还是可以通过曾经一起共事的好友分析出那个女人手上拿的卡便是丽斯酒店的房卡。当然,自己也欠了一个人情罢了。
“墨,你到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较为熟悉的调笑声。
简墨将电话放在肩上,并不打算回话,两只眼盯着酒店门口出入的各色路人。
“唉,还真是一贯的冷淡你这样,真不打算告诉你。”
简墨听着电话那头那人似有似无地威胁口吻,将资料关掉之后,拿过手机,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麻烦你”
“打住打住,瞅着这一回国就开始跟我客套了,在外面的时候怎么没见这样呢”被生疏口吻刺激到的好友赶紧制止了对方的客套话,“那个女人的资料我传到你手机里了,住在505号,豪华大床房,入住信息上就她一个人,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其他人”
简墨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叙述,将影印文件展开,盯着照片上的正面照片,对方天生生得一副好皮囊,一张楚楚可怜的娇弱脸。
“我一直很好奇,一向冷淡的你怎么会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电话那头的女子听到耳麦里的沙沙声,她清楚那是简墨在翻看着资料的声音。虽然不大明白对方究竟是在干什么事,但自己回国之后头一次接到简墨的来电,很简明很空白的问候然后就是拜托她做些事情还真是个无趣的人。
“”简墨听到好友的疑问,手指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这是我的工作。”
“好吧,我也不刨根问底了,下次什么时候喝一杯”
“一向不喝酒。”简墨低垂着眼,一想到曾经她们在白俄罗斯北部时候,对方这个老酒鬼喝醉闹事的事情就头疼。
“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别忘了”
对方尾音上扬,语调和左树颐极为相似,都是那种比较难缠的人。
“关世理,你别得寸进尺。”
简墨强忍着挂断电话的冲动,她还得等待着对方搞定门口四个摄像镜头,让那些鬼东西处于六十秒的拍摄盲区。
电话那头被直接点名的某位好友,只是嘿嘿地笑了几声,笑声愉悦到让简墨微微皱眉,要不是自己身边没有任何设备,她完全不会让这个牙尖嘴利和左树颐不分上下的家伙帮忙,与左树颐不同的是,这家伙是真的披着兔子外表的怪物。
“前几年我一直都认为你已经死了,毕竟在那场行动中并没有发现幸存者,当我醒来的时候,唯独没找到你的尸首,我就在想你没那么轻易挂掉”
简墨没想到她这位挚友会有重话的毛病,这句话她已经听过无数次,自己曾经也只是偶尔会在行动中照顾一下对方,毕竟那时候的关世理看上去只是一只弱小的柴鸡,谁能想到这家伙会是个异于常人的体质,自己在坠入大海之前看到的那一片红色还真是印象深刻。
“谢谢你这么无时无刻地诅咒我。”
“墨,你你居然会调侃了果然是和我想的没错,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关世理一边用公司的设备机械操作着,一边还不忘着感叹一番。要知道,一个平时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上一个字的人突然变得有人情味了那一定是有鬼了。“还有十秒钟,他家的监控就搞定了,对了,你赶紧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简墨不想继续再与对方讨论这个糟糕的话题,保持惯有的沉默,当隔着车窗看到从电梯口下来的一行挎着皮包的年轻女士时,将蓝牙耳机戴上便打开了车门,进了酒店。
她掐着点进了入口,抬眼看了一下头顶上的隐蔽监控,很显然关世理那家伙已经搞定了,那些机器地暂时被人为屏蔽了,而躺在监控室的几位工作人员并未察觉到异常。
你能搞定房卡吗,我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
左耳听着好友的问题,简墨盯着从电梯口下来的一个女子,对方雀跃地像个小鸟,一看就是要和朋友逛街的架势,手里拿着外套和打开的皮包,有点对不住了。
“啊”
一声短促的呼叫声,刚刚那个女孩被她“不经意”撞了一下,昂贵的手包和外套都掉在了地上。
女子先是一惊,刚要发怒,但抬眼看见撞到自己的人后却有点不忍心,对方身穿漆黑色的大衣,满脸焦急,看上去估计是在找人,灰色的眼睛漾着一汪深潭满含歉意地望着她,感觉对方并未做错什么事,让人不忍苛责。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简墨低垂着眼眸,声音透着温柔,主动蹲下腰给对方捡东西。
女子低着头看着眼前人,对方举止优雅,何况谁能对一个长得那么好看的人给予苛责呢,郁闷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赶紧蹲下身子摆摆手。
“没、没事啦也怪我刚刚光顾着看手机了”
简墨听后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将女孩的化妆用品全数捡起放进了对方的皮包里,将一只手插进口袋里,一边说着“刚才真是失礼了,你可以看一下,若是有损坏的,我可以赔给你。”
女孩呆愣愣地接过手包和外套,看着对方尚未消失的笑意,这个人看上去简直就是个天使“啊,没事没事的这些都不值钱的东西,谢谢你”
简墨听后,只好礼貌地点点头从还没反应过来的女孩身旁擦身而过,走向电梯口。
墨,我不得不说你真厉害
耳麦里好友的声音立刻在她进电梯的当口传了过来,简墨不动声色地将金色的房卡刷了一下按了五层。
“我没有那时间等你消房卡机械。”简墨低低地回应着耳麦里的声音,她的表情冷静平常,虽然对于顺手牵羊这样不道德的事她会小小愧疚一下,但有时候真的没办法。
我估计那女孩永远不会想到这个黑暗天使是顺她房卡的
关世理在耳麦另一头看着屏幕影像,她真的很想把刚刚那一段截屏留着威胁墨的证据,毕竟这家伙居然出卖“色相”,露出那该死的善良笑容,没有人能抵抗的了。
“不好意思,现在你可以闭嘴了。”
简墨站在505门口,看了看走道里的几个隐蔽监控摄像,这家酒店还真是糟糕。她轻轻敲了敲房门,清晰的大脑已经想到了无数个措辞。
许是她敲门时间太长,房内的传来一声极度不爽的娇喘。
“谁啊这是,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房内的女子娇嗔了一声,然后很慢地穿上拖鞋慢慢踱步到门口,警惕的她并未立刻开门,而是站在门内从猫眼看了又看,奇怪这个点究竟谁会找她,难道是
“你找谁”
女子隔着房门警惕地问着门外那个人。
“请问是乔雯小姐吗,我是谢敬先生的助理,是关于选角的事。”
女子听后明显怔了一下,立刻语气软了下来,声音带着激动“您先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