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璃楚看着顾忆楚的眼神像是要吃人,闯祸的可怜小白菜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沙发里去。
叶浔汐等了许久才等来顾璃楚的回答,对方罕见地有些局促“那个,浔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来夜光这里?我当面和你解释……”
此时窘迫又惶恐的顾璃楚和刚才那个火冒三丈的人完全不一样,和叶浔汐说话时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强烈的反差让叶浔汐心里莫名一松,三小姐的反应也不像是包养了白未晞,再说了,就算要包养,怎么轮得到白未晞?应该是自己才对。
叶浔汐顿时轻松起来,听着顾璃楚越来越小的声音,心里莫名起了调戏的心思“时间有是有,不过,大老远的让我跑过去,就只是为了和我解释吗?要解释的话,电话里也可以的。”说到后面,语气突然变得冷硬起来。
“我……”顾璃楚一听这声音就慌了,她咬了咬唇,手指无措地在礼盒上抚摸摩挲,礼盒里装的是她为叶浔汐做的衣服,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终于做得让她满意了,“我想把那件晚礼服当面送给你。”
“晚礼服已经做好了啊……”叶浔汐这才想起那时候顾璃楚说要送她的礼物,不过,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故作冷淡道,“只有这两件事?”
她诱导着顾璃楚说出那句她想听的话,一个多星期没见,怎么能被一件晚礼服打发掉?
顾璃楚愣了愣,迅速想了想,也没其他的事了啊,她支支吾吾地道“嗯……我……应、应该……没其他的事了吧……”
她如同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诚惶诚恐地想要让叶浔汐开心,却始终摸不到法门,只能一点点地试探,一步步地接近。
“浔汐……”小小的声音柔软又委屈,像是在向叶浔汐撒娇,叶浔汐听得心里一软,心想还是放过对方好了,却不期然听到了下一句让她感到甜蜜又酸涩的话。
“我可以见你吗,浔汐?我……我想你了……”
第59章 深夜找人对对戏
“你有名字吗?”
“……没有。”
“那……不如本宫给你取个名字吧?本宫以后偷偷跑出来寻你玩, 便不必叫你‘喂’了。”
“……好。”
“嗯……叫‘缁衣’好不好?是朝服的意思, 日后你进了宫,便来寻本宫玩, 如何?”
“……好。”
叶浔汐长舒一口气, 闭上眼睛, 合上了剧本。
韩缁衣就是这样诞生的, 为楚尘烟而生,为楚尘烟而死,把一生都寄托在了楚尘烟的一句“缁衣”上。
叶浔汐把剧本翻开覆去看了很多遍, 却依然不能明白韩缁衣的感情,她不懂韩缁衣的拼命, 她没办法把自己渗透进这个角色里,进组半个月,处处碰壁。
许华向来严厉,难以忍受她不尽人意的表现, 一通怒骂后把她赶回房间面壁。
“你是韩缁衣!你不是叶浔汐!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表达到位!既不能融入角色,又没有足够的技巧,如果你再这样下去, 韩缁衣这个角色你就不要演了!给你三天假, 回去好好想一想!”
这算得上是很重的话了, 许华虽受夜光投资的掣肘,但怎么也无法忍受一个演技不到位的演员在自己面前晃悠,如果叶浔汐再这样表现下去,许华会坚决撤下叶浔汐。
叶浔汐躺在床上, 若有所思。
韩缁衣太纯粹,她的世界黑白分明,只要是对楚尘烟有利的,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去做,单纯又直接。
许华说她的台词不对,眼神不对,感情也不对,叶浔汐所表现出来的韩缁衣太轻,没有真正的韩缁衣身上的那种重量。
楚尘烟重于家国,楚尘烟重于性命,楚尘烟重于一切,韩缁衣的心里永远只有“楚尘烟”三个字。
“你的眼睛里没有关于‘楚尘烟’的孤注一掷,这不是韩缁衣。”许华曾经这样说她。
“孤注一掷啊……”叶浔汐自言自语地喃喃。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被逼到孤注一掷的状况,她想红,她有这个资质也有高璇帮她,她人气下滑,有顾璃楚给她资源,虽然有苦有累,但远远不到孤注一掷的境地。
叶浔汐相对来说活得顺利,比起韩缁衣的生死间游走,她差的可不止一个档次。
叶浔汐伤脑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她看了一天的剧本了,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叶浔汐的状态也令高璇急躁起来,高璇前两天问她“你就没有为了什么东西而要死要活的时候吗?”
彼时叶浔汐躺在床上和顾璃楚发微信聊天,想了想,道“为了吃算不算?你不让我吃甜食,我还挺伤心的。”
高璇听了,气得想打人“叶浔汐你欠收拾了是不是?”
“这才是问题啊璇姐,”叶浔汐叹着气放下手机,有些地看着高璇,“我没有要死要活的经历,感情表达不对啊。”
高璇顿了一下,心知叶浔汐说的是实话,但是又很快反驳道“难道所有演员都要有经历才能演吗?别给我找借口,没经历就去学,剧组里这么多大腕,随便挑一个都够你学了!”
“那也得别人愿意教啊。”叶浔汐在心里默默地道。
由于她的问题,秦淮和庄澜的戏份被集中提前,最近忙得团团转,庄澜甚至要连跨三个剧组,哪有时间来指导她?
“我说……”高璇想了想,犹豫着开了口,“白未晞最近没什么通告,档期也空着,你不如去找她对对戏?”
闻言,叶浔汐打字的动作顿了顿,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就算我愿意去找她,她也不会和我对戏吧?”
和叶浔汐不同,白未晞进组的这段时间以来,表现得非常出色,许华对她赞不绝口,两相比较之下,许华就更无法对叶浔汐感到满意。
因为和白未晞莫名其妙的过节,叶浔汐心里膈应着一直没有看过白未晞出演的作品,本以为两人实力差不多,如今现场看到白未晞的表演,叶浔汐算是输得心服口服。
叶浔汐演技不算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平时演演都市爱情剧还好,现在这种古装大片真是有些扛不起,然而白未晞却显得游刃有余。
技不如人,不得不服。
“你总要去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高璇皱了皱眉,“正好也可以探探她当初老抢你资源是怎么回事,这圈子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叶浔汐听了,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些日子以来,白未晞倒真没对她表现出什么敌意,一点排挤都没有,叶浔汐原本还防着这个隐性情敌,但时间一久就没什么意思了,白未晞对她好言好语和蔼可亲,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浔汐也不能总是对她的亲近表示抗拒。
这么一来二去的,叶浔汐刚进组时刻意的冷漠也被冲散了,虽说和白未晞仍然不亲近,但至少没有针锋相对。
叶浔汐想起之前顾璃楚在电话里说的话,就越发地对白未晞犹豫起来。
那一天她到底是没去找顾璃楚,临时被高璇拉走了,当时匆匆挂断电话,后来鼓足勇气再联系时,顾璃楚已经人在国外。
“说是出差,其实是和其它大师交流学习,大概会待三个月,”顾璃楚在电话里解释道,“包养那件事另有隐情,我和白未晞没什么关系,相互试探而已。”
叶浔汐想到这里,莫名生出一股子去找白未晞的冲动,她倒是想和这个要抢她未来女朋友的人好好接触一下。
冲动是魔鬼,叶浔汐想了想,真的拿上剧本就跑到白未晞房门前去了。
当白未晞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带着一身水汽来开门时,看到的就是把剧本卷成一卷看着像是要打架的叶浔汐。
白未晞愣了一下,洗完澡后透着潮红的脸颊似乎又红了一点,她看着叶浔汐,脑子反应不过来,长长地“呃”了一声。
这么晚了,她还以为是助理给她带夜宵回来了,所以才这副样子就开了门,却没想到门外的人竟然是和她不对付的叶浔汐。
叶浔汐看见白未晞的样子也愣住了,她一整天都在沉迷剧本,完全忘了时间,刚才想也没想就跑来敲白未晞的门,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你、你要睡了吗……那真是抱歉,打扰你了……”
“啊……没有没有,一时半会儿我也睡不着,就是天热洗个澡,”白未晞瞟了一眼叶浔汐手上卷着的剧本,顿时对叶浔汐的来意有了底,微微一笑道,“澜姐去了另一个剧组,我正愁着没办法对戏了呢,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坐?”
事情发展出乎了叶浔汐的意料,她晕头晕脑地应着,跟着白未晞进了门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可是她的宿敌啊,怎么就这么容易放下了戒心?
说是宿敌,其实叶浔汐还没和白未晞碰过面,两人的关系也就是抢和被抢,要说敌意,叶浔汐在进组前还是有的,但进组之后看了白未晞的演技,那点儿敌对的心思就渐渐消磨了。
白未晞的演技的确比她好,角色抢不过也没什么可怨的,终究是技不如人。
叶浔汐看着白未晞给她倒水的身影,咬了咬唇,觉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白未晞对她好像没有什么敌意,甚至……对她的深夜造访感到欣喜?
什么情况?这还是那个一直抢她资源的白未晞吗?
“大晚上的,喝咖啡不太好,”白未晞把一杯白开水放在了叶浔汐的面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牛奶,所以我倒了白开水。”说着,她在叶浔汐对面坐下来,对叶浔汐莞尔一笑。
“唔,谢谢……”叶浔汐捧着被子抿了一口,小声道谢。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未晞又对着她笑得像只狐狸,场面太尴尬,她只能保持沉默。
白未晞实在生得好看,眉目温婉大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又带了一股子媚意,叶浔汐被她笑得有点儿心慌,心想我又不是你情人你笑得这么荡漾干什么,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刚要说话就被白未晞打断。
“浔汐……唔,我可以叫你浔汐吧?”白未晞斟酌着词句,看到叶浔汐僵硬地点了点头,眼睛里染上一抹戏谑,“进组之后我们一直没什么交流,我和你的角色对手戏很多,我刚才还想着要不要去找你对戏,没想到你就过来了,真是心有灵犀。”
白未晞脸上一片欣喜的神色,毫不扭捏做作,叶浔汐却越看越奇怪。
这真是那个千方百计抢她资源的白未晞?
叶浔汐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尔虞我诈不是没有经历过,伪装得再好的人,她也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出一点端倪,但偏偏白未晞的做态丝毫漏洞都没有。
叶浔汐心里没底,她最不擅长和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打交道,白未晞堪称她十年来认识的人里八面玲珑之最。
叶浔汐顿时想念起了动不动就脸红的三小姐。
三小姐是害羞了一点儿,但好歹能看出情绪,眼前的白未晞一直笑眯眯的,越看越心慌。
叶浔汐只能硬着头皮道“哪里哪里,都是同组的人,总是要好好交流一下的。”
白未晞看着她的眼睛,又露出了那种迷离的笑容。
第60章 深山老林听墙角
叶浔汐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白未晞正跪坐在地上,拉着她的手,泪眼婆娑,凄然道“缁衣,你何以无情至此?”
叶浔汐心情无比复杂,但还是很敬业地回道“缁衣身家性命都属于公主,师妹,莫要再执着于我了。”
“不对,”白未晞秒收眼泪,从地上起来,坐到了叶浔汐身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看着叶浔汐的眼睛还是红红的,“韩缁衣虽然冷,但并不是无情,她对她的师妹蒹葭是有怜惜的,浔汐,你刚才冷得太过了。”
叶浔汐木木地点头。
白未晞刚才的表现震住她了,说哭就哭,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对戏啊朋友,一上来就哭戏,难度太大了吧?
白未晞的角色是韩缁衣的师妹蒹葭,蒹葭和韩缁衣一样都是乞儿,在韩缁衣被师父收为徒弟的第二年,蒹葭也被师父带了回来,和韩缁衣一起习武,说得上是韩缁衣的青梅竹马。
后来韩缁衣为救楚尘烟身死,蒹葭谋划多年终于端了将军府,最后在楚尘烟登基那天于韩缁衣坟前自杀。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这个角色倒是和白未晞很配。
白未晞红着眼睛一脸严肃,郑重地握住叶浔汐的手,问道“浔汐,你是怎么理解韩缁衣这个角色的?”
由于白未晞神情太过认真,叶浔汐忽略了自己被白未晞握住的手,皱着眉思考了一下,道“杀伐果决,知恩图报,痴情,还有……愚蠢。”
叶浔汐一直觉得韩缁衣被乱刀砍死是犯蠢,当时的情况也并不是没有让她和楚尘烟全身而退的方法,韩缁衣却选择了去死。
白未晞轻笑一声,道“果然……浔汐,你是不是只注意了韩缁衣的戏份,没有看其他的地方?”
叶浔汐一梗,她只把剧本通看了两三遍,着重看的是韩缁衣出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