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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第2节

作者:安度非沉 字数:22948 更新:2022-01-12 08:33:25

    当然新闻系的学生对著名书呆子陶安安的评价已经很是明显了,陶安安也知道,每次听见就总是拘谨地捏捏衣角,她不是书呆子,只是略显安静。

    只是比一般容器少那么千分之一的程度而已,在所有标准化的容器中就显得格格不入。

    “普通。”苏阮阮说。她对陶安安的评价就是这样的,没什么特别之处,许多发光之人的在她眼里也只是普通,一眼看透一个无趣的灵魂,但笑总归是会的,她自己也是普通的会发光的萤火虫之一,在墨黑沉沉的夜晚闪着微小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安度想要进步啦所以大家可以用小皮鞭尽情抽打人家哟

    、第6章hater06 关心泛滥

    从陶安安的宿舍看陶安安,好像在看斗蟋蟀一样惊险刺激,如果有一个人超越时间的藩篱,看陶安安,就会觉得搞笑,陶安安不停地跳进河里,然后不停地出现在小路上,像是在河水里打怪失败,被人削了一顿,返回新手村重新来过。

    “怨念值,100”晃晃悠悠地出现,好像是在念咒一样,在陶安安耳朵里呼啸一阵,回旋过来,抱着书,塑料封皮硌着,身后的新生匆匆跑过。

    “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人家小鲜肉是最好的背景板,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做着这样毫无技巧的工作,来提醒陶安安又是一次崭新的重生。

    所以她干脆一会儿就站在河边,不停地做跳远运动,啪唧摔进河里,就算作消除一点怨念,等消除一百点后,她就和这里的所有人都再无瓜葛。

    所以她之前究竟是为何要在河边跑,然后就那样憋屈地死在河里。

    突然间她有一个奇妙的想法,既然还有一百零二天,每天死一次的话她就空余出两天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从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直白地告诉她回光返照系统开始时,就不再干涉她如何进行了,大河不再出现,可能是那个系统自己良心发现觉得强行干涉人家会加深怨念。

    还是去听课好了,听过课之后在老教授面前拿到全勤,再过一段时间奖学金评选就结束了,基本工作早已完成,其余的细枝末节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汇总上学期,这学期开始发放,等奖学金发完,她寄回家里去,再去死一遍。

    却陡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一遍,像是磁带倒回来听,原先的痕迹被抹去,她寄了钱也相当于没有寄出去,传说中的平行世界在自己重生的世界是否适用她是规规矩矩的文科生,不懂宇宙的玄妙,也没有研究过哪怕皮毛,最终只能作罢,以免耽误自己去死。

    别人想方设法去拿到荣誉,得到爱情,享受更好的生活,而陶安安想方设法跳河而死。

    一旦想起来就带着些魔幻现实主义的风采,马尔克斯知道了一定过来跟她亲切谈话,陶安安继续在石头下面放了书。

    或许是这次时机不对,也可能是这次苏阮阮突发奇想,命中犯苏阮阮,苏阮阮说你干嘛呢

    幽灵一样在身后,一头绿毛的妖怪顶着别人的伞站在她身后,她做贼一样背过身子去。

    “你把书放石头下面干什么雨大了都湿了。”苏阮阮一脸教训人的神气,眉毛竖起来好像生气,过来把课本抽走,“去上课,上学期奖学金不想要了”

    “”陶安安小心地接过课本来,尴尬地笑笑,“好巧。”

    “没什么巧的,我找许之焕有点儿事。”

    “你不上课吗”

    “大教授的课没意义。”苏阮阮依旧站在她面前,嘴唇抿着,定定地注视着她,好像是陶安安不去上课就丢了她苏阮阮的脸一样,目光如炬,一下子震慑住了陶安安,陶安安生来没什么出息,见到大人物就走不动路,僵着脸拧过身子,往教室的方向挪着步子。

    平时她的步子都势如疾风,恨不能有缩地成寸的本事施展一番,去教室就不必跑得这样辛苦,但能保证全勤的就书呆子陶安安这种类型的人,每次运动会,新闻系跑步都把陶安安推出去,陶安安也不负众望,每年都拿第三名,压着表彰的边缘。

    虽然体弱,腿也不算长,腿短却频率快,小短腿捣得快就是这样的道理,但今天像是来了亲戚,弱柳扶风,一步步颤巍巍,顾盼生姿总是回头看几眼,苏阮阮盯着从别处借来的伞,几步追上去。

    “身体不舒服”

    “啊,没有。”陶安安声如蚊呐。

    “大姨妈”

    “不准的不是。”

    “又胃疼”苏阮阮默无声息,“给你拿着伞,到时候还我,下课等我一下,我给你去拿药。”

    “不不不,不用麻烦了。”等下课苏阮阮就直接收尸就可以了,不用如此麻烦,真是惶恐。

    如此腹诽,讪笑着,苏阮阮待人不错的,对谁都一脸真情实意的模样,她不由得想起王熙凤来,热络得让人心生依赖,然而苏阮阮是那种外热内冷的人,谁也靠近不了她。

    陶安安摆摆手,加快了步子往教学楼去了,回身再看看,苏阮阮的一头绿发在雨中还是很是张扬,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了伞,到时候还要还给苏阮阮,一时间有些头痛。

    涉及到苏阮阮,就莫名顾忌很多,还伞也不是,名誉也不是,忧愁太多,反增劳苦,恍惚间已经踏入教室,前脚收了伞,雨水滴滴答答掉了一地,忙放在一边晾着,后脚铃声响起来,叮叮铛铛,老教授紧随其后,表扬了她。

    昏昏沉沉,无味的一节课,他讲话不知所云,她也听得云里雾里,何况满怀心事,捱到下课,门口果然还站着苏阮阮,苏阮阮正在给人发消息,见她来了,抬起眼来,递过一包药来,叮嘱一天三次一次一颗,饭后服用,说着又递过两个热腾腾的豆沙包来,说她垫垫肚子好些。

    手中水杯粉红色,艳丽得和那一头绿色头发相称,苏阮阮的水杯总是带着极其鲜明的苏阮阮三个大字的风格,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是苏阮阮。

    “你没带杯子,拿我水杯喝点儿水。”递过来,热烫的水杯,硅胶套隔热,那一层特地留给她。

    用别人的杯子总不大好吧

    但是苏阮阮毫不在意地补了一句“夏日联欢主持词本来是让曹冬他们写的,但是他们写出来的基本不能用,文笔都比不过你。”

    言外之意听出来了,苏阮阮特意注意一下她,果然是又有事要找她,这样热情,差点儿惹得陶安安热泪盈眶潸然泪下,所幸补充及时,陶安安及时收回眼泪。

    她是要死了的人了,一会儿就去跳河,答应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然而她做不到的,除非现在就给她写了,然而毫无心情,陶安安顿了顿,将药和豆沙包还有杯子都还了回去,说了声抱歉,咔嗒一声,收拢伞面,留了一个清瘦的背影。

    、第7章hater07 跳河进行时

    下了课人就多了起来,雨势渐收是重要的原因。陶安安双手拢起来,如同捧着蜡烛站在该悼念的墓前,这时候总不好就直勾勾地往河里栽过去,那时所碰见的人就比苏阮阮管得宽,人心凉薄,学校中却不是如此,她是在众人眼皮子下面生着的,或多或少,总归有人会来救她。

    自小都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生着,不论是逢年过节在花车上张扬炫目的一遭,还是从前代表班级代表学校代表地区站在领奖台上的辉煌,都像是层厚厚的凡士林,涂在身上,过去就显得沉重。陶安安坐在石头堆上,打横的是那条纵横不羁的河,雨势小些,它却依旧喧腾,这里埋藏的不只是她陶安安的亡魂,而她也清醒意识到自己是亡魂,局外人似的盯着这普罗大众瞧,梦想和生活琐碎都还是打不垮她的,唯独死亡就让她和这里有了罅隙。

    “还胃疼。拿着吧,有空还我。”苏阮阮又神出鬼没在眼前挡着,手心是熟悉的药盒子,干干净净,绿头发的姑娘生得白净,却总是凌厉着的,色厉内荏说的就是苏阮阮。

    “不用,我不胃疼。”陶安安扯起嘴角来笑,微微别过脸去,“我一个人呆会儿。”

    “知道了。那主持词的事儿。”

    “你找别人吧。”既然是许诺了却无法做到的事情,就不许诺,空得了欢喜,最后做不到,就显得薄情,她觉得苏阮阮才是薄情,连带着那一头绿头发显得格格不入。

    陶安安话已经到这样地步,纵是苏阮阮也不再做什么努力,打量她几眼,还是没说什么,药盒子硬塞在她怀中,转身走了,走得潇洒,身上带着利索的劲儿,发尾的光跃动着,斑驳的粒子,任由背后的陶安安注视着,渐渐远去。

    两个人的名字都是叠字,在这个诗涵子晗遍地走的年代显得画风不同,很久以前陶安安的名字不叫陶安安,她爷爷给她取了名字叫陶胜利,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改成了安安两个字,看起来还像个女孩子,叫胜利是在小学入学以先,在花车上摆着莲藕般的手臂时,大家就说,看,胜利又上去了,后来就缩减成,胜利了,胜利了,有一点抗日战争胜利的意味,皆大欢喜。

    因为习惯了,陶安安在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姓名那一栏规规矩矩写了陶胜利三个字,老师揪出了班上所有男孩子问这是谁,没人答应,而陶安安吓得缩在一团没敢向老师要卷子,自那之后名字才不再出错。

    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叠字呢,她也不大清楚,入学时认识苏阮阮,整个系叠字的名字只有她们两个,清脆上口,念起来轻快地像是首童谣,别人都不敢叫苏阮阮是苏阮阮,因为苏阮阮觉得这名字骚气,太可爱了不符合自己的形象,因而威逼利诱大家都换个称呼,因而大部分人都直接忽略一个字,脱口而出“酥软”酥酥软软,听起来更加可爱,苏阮阮气得又换了个发色。

    把胃药搁在一边,下过雨的地面潮湿泥泞,她避让了带着残雨的草叶和积蓄蓄水的凹坑,在显眼的地方摆着胃药,还有课本,等人走得少了些,默无声息地蹲下,倒计时三声,就要往河中跳去。

    “等一下。”那个声音蓦地冒出,从头至尾都没带着什么口音,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自然,只是陶安安知道那是里面住进来一个语言能力极差的人。

    “怎么了”自问自答像是神经病,索性是脑子里的沟通,面上平静,她像个忧郁少女抬眼看看雨后的天空,在河边徜徉啊彷徨啊踌躇不前啊如何如何,听着那声音莫名其妙的阻拦。

    “哦,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我说你还有一百零二天,意思是,你还可以经过一百零二次今天,或者明天,加起来,二十四小时算一天,如果重生,则再次回到你死前的五分钟,所以你中间做过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个声音解释道,“刚才去跟别人沟通了忘记跟你说了,还好你比较聪明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你是神明,还是鬼魂”

    “是秩序的衍生。啊举个例子,交通呢,有交通规则约束,为了更好地履行交通规则,交警的出现使得规则可以更好地实现,是不是这样在交通这个时间段,或者是这个事件当中,交警所站的位置和普通走在路上的人的位置不同,而我呢,是人死后秩序的执法者,但不是从你们当中选出来,站在特殊的位置,而是因为规则需要我,我就出现了,适应新时代的需求,在千年前,人类的认知是不一样的,为了消除怨念,能够理解,就允许她们还魂一段时间,消除生前留下的怨念,至于现代,因为有系统小说存在,我认为这样比较方便解释,起了个名字叫做回光返照系统,实际上本质是相同的,你理解就好。”

    “那我现在经历的,是真的存在还是类似游戏那样,是虚拟的特地为了我而存在的”

    “是真实的,你的怨念存在于真实世界,因而如果用虚拟环境消除你们的怨念,在本质上属于欺骗,况且怨念本身和你们本身紧密相联,就像是超链接一样,但是你停留在这个时间不往前走,别人的人生却还是要继续,你是走在不同的可能性中的这个时间段,它的改变就从你重生那一刹那开始,别人的想法,天气,等等,都成为变量,你要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停地重复你死的过程。”那个声音似乎现在没有什么人跟它聊,和陶安安耐心解释起来,总之等下一次之后都是会忘记的。

    “那我没有问题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跳了。”

    “没有了,因为要说的太长了我才打断你的,非常抱歉。”

    “没事。”轻易地接受了这种设定,哪怕依旧是云里雾里,陶安安只知道结果,躬身,往河水中跳下去,脚尚未离地,就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大喊她的名字。

    来得太突然,她做的又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被这一喊,身子也跟着哆嗦哆嗦,脚下一滑,呲溜一声儿,她又看见颠倒的世界,啪唧一声,她摔进河里去。

    “怨念值,101”那个声音轻轻补充。

    、第8章hater08 克制和放肆

    怨念值还增加了增加了算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你又失足掉进河里了。不是主动跳的。”

    所以现在她是死了吗是死了。

    空白的世界好像晴空的云朵,白得耀眼,如一般挤满视线。

    死得这样快,别人连救她也没有法子。生前最后一眼,看看那个叫自己名字害自己又呲溜一声儿滑下去那个人是谁,看了半晌也看不真切,记忆中好像是个女声,但是那时想着心事,把外界的声音自动屏蔽掉了,分辨不出音色,也就无从怨起,她好像没什么怨念了一样,只有心里知道最大的怨念就是后悔那天在河边奔跑,丢掉一条青春的性命。

    哗啦哗啦,场景突然转换,换了一番天地,她就站在小路上,大一新生例行公事一样,辛辛苦苦,从身后跑过“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莫名有些鬼畜,陶安安站在大雨里又被淋了个落汤鸡,若是平时,早就感冒了,冻得直哆嗦,发烧生病,食不下咽,最后艰难地捱过,现在还在这里身体康健。

    她松了一口气。

    不,她没有身体康健,她已经死了。

    顿悟了,暗自强调一遍,确信自己记住了这金科玉律。

    “每次都一定得是五分钟吗不能是十分钟吗”陶安安试图讨价还价,但是那个声音不予理会,陶安安四下环顾,游泳馆那头又冲来了个男生,只是这次的男生她不认识,唯独这架势熟悉,顶着伞,腋下夹着苏阮阮的绿伞,递过来,说这是苏阮阮的伞,希望她帮忙还回去。

    “我还有事。不好意思。”陶安安装作要去上课的样子。

    “啊那怎么办啊,许之焕说你在这儿来着让我找你帮忙来着,我,我又不认识苏阮阮。”

    “许之焕呢”

    “吃坏肚子拉肚子去了,现在估计在茅坑。”男生举着伞,扣在她头顶,为她挡了些风雨。男生是系里的没错,有过一面之缘,但说名字,却说不上来。有些事情在细微之处改变,若不是今天,她是断然不会发现这男生还是有些绅士风度,侧过伞来给她顶着大半,闹得她红了脸。

    “你顶着吧,我还要去上课,方向跟你反着,不是省里要比赛你们训练么,别耽误了训练。”

    “那伞,我就再还给许之焕不行吧,苏阮阮今儿好像跟他要来着,估计有用。”

    “那给我吧,我给她。”陶安安想还是躲不开,低头靠近男生,拿了伞,男生的身体是烫的,男孩子体温总是比女孩子高些,她惊慌地往后躲了躲,头不自在地别开,就看见了背后袅袅走来的苏阮阮,苏阮阮才不会像自己一样傻呵呵地不顶伞,一头绿头发在大雨模糊的世界依旧分明。

    远远看了她们一眼,苏阮阮就又从雨里消失了,陶安安忙追上去,也没来得及将伞撑开,她跑步是快,几步就追上了,在行政楼前站定,堵着苏阮阮,将伞递给她,嘴上轻描淡写“许之焕托我还给你的。”

    “哦。”略有些冷淡地接过来,苏阮阮斜了斜伞,下巴夹着伞柄,给她挡了些雨水,自顾自撑开自己那柄伞,递过去,这才从下巴底下拿了伞顶着,没说话。

    “你拿着。”陶安安将伞推过去。

    “我有了,你先顶着,下课还我。”

    估计一会儿就要说主持词的事情了,陶安安心想。于是摇头“不用了,我喜欢淋雨。”

    “你是不是智障”苏阮阮又拧过头来,“这种大雨天你喜欢淋雨回去洗个淋浴感受一下就可以了,别开玩笑,现在下的雨都是污染的精华。”说着推了她的手,让她把伞端着。

    “没事,没事,我一会儿借一把去。”扯着谎,觉得谎话扯着扯着就成了扯淡,尴尬笑着看,眼底勉强撑起来笑意,倒映出对方的轮廓来。

    “借我的不行吗”扬高了语调,苏阮阮似乎是在生气,“交了男朋友就忘记革命战友了吗”

    “哈”

    “没什么,我刚刚情绪激动了,你不是有课么,先去上课吧,胸针很好看。”苏阮阮别过身子走了,不知道是去做什么,陶安安想她既然走了,自己寻死也就没人打扰,索性就折回去,突然意识到不太对,苏阮阮说她交了男朋友男朋友什么时候并没有啊,苏阮阮是误会了什么么哦,自己和那男生靠在一起被她看见了,就自顾自地给人家配对。

    这种大家口耳相传出来的情侣多半都成了真的,不然见了面就尴尬,初中高中最多,中学时有人说她和某男生谈恋爱,男生就当了真,天天为她带早餐,放学非要载她回家,她每次都摇摇头,固执地要死,不肯屈服在众人的口舌之下,大家说着说着,说久了,意识到在书呆子身上说这事情寡淡无味,就不再说了。

    苏阮阮原来也想要给人凑凑鸳鸯,想到此处,陶安安就不再去想了。

    她是固执,固执地不肯在感情上凑合任何一份,每一份都珍之重之,古板地像是上个世纪的人,因而也一直单身,她站在这情感的漩涡之外,看着男男女女纠纠缠缠,痴缠恩怨爱恨别离,像个局外人。有个外貌条件家庭条件个人条件都非常优秀的男孩子在大一时追求她到大二,她也总是安定地用很柔软然而有力的语调明确拒绝,一点都不动心,那些送来的东西,她还回去,若是不要,就折算价钱买回去给他。实在不收,当着面捐出去。

    苏阮阮最初觉得陶安安还算是特别是从那时候开始,那时候苏阮阮起哄那男生和她,后来男生,那个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终于放弃,而苏阮阮像个媒婆一样叹息,问她原因,陶安安就凝视她,说,因为那男生太好了,感觉什么的倒是其次,只是这太好了,这份感情落点太高,失去了之后,以后就很难再碰见这样的感情,心理落差会很大,这男生就会在她心里一辈子,与其任性地接受好像天外之物的感情,还不如不开始。

    不过陶安安也没有说她喜欢那男生,苏阮阮也没有像平常那样起哄说,啊,原来你对人家有感觉啊。

    有时候也不是感觉两个字说得清楚的事情,克制和放肆是两种极端,陶安安克制得忘记了有感情的存在,连低谷也不曾有过,何况是高峰,谁也说不清楚,就怕那一份感情陷入痴狂,她为了这份感情,要付出所有爱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和余生颇有些相似的风格,都是清淡的重复。

    所以那两个不停报时五分钟的小情侣还得跑个一百来回23333

    、第9章hater09 来世太平

    河边水流汹涌,夏天的末尾来得烦躁,下雨反而冲刷走了不少,陶安安四下环顾,有一对情侣朝着这个方向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不注意是看不到的,才看见情侣,上课铃声就随之响起,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一百次,这次不去上课,心情没有最初那样沉重,从前的沉重是因为没有体验过那样的轻松。

    反正就是不上课就对了。陶安安等情侣走完,才深吸一口气,往河中倾斜身子,却因着冻了太久,在雨中淋着,很快现世报快快地到来了,一个喷嚏打下去,揉揉鼻子,喷嚏连环发作,鼻尖发红,她微微别过头去,却看见一抹白色,白色棒球服和黑色铅笔裤,在那里,一头绿发若隐若现,仔细看看,恍惚间以为是苏阮阮站在不远处观望自己,仔细一看才发觉不是。

    是最初自己认错的那个背影,那女生走在路上,背影像极了苏阮阮,她揉揉鼻头,又做好心理建设,这建设来建设去,最终的结局却是一样的,但每次都得找个不同的理由,加在那所谓消除怨念的借口上,有些东西是可以超越生死的,在这些东西之上,她就可以放弃掉从前珍视的东西。

    跳进河里,河水冰凉,河水湍急,将她再次冲走。

    伸腿,瞪眼,翻白眼,窒息,挣扎出一个狰狞的姿势来。

    生活琐碎,死也不是话本中那样容易,快意江湖的人生,死了便是死了,拿刀一抹脖子就可以去死,好像没有疼痛,干将莫邪的故事,报仇的儿子割下头颅,尚可开口发声,刑天没了脑袋,两乳为眼以脐为口还可以照常大战。

    肖邦的传记电影,肺结核这样最为苦痛的东西竟然没表达出来,只有咳嗽几声,好像精神强大,就不当这病痛是病痛一样,大家都是精神的巨人陶安安每次的心理建设都要经过漫长的等待,心里要想自己必须得死,不然就不再存在,今生没有强烈的指望,就只好祈求来世的太平。话是这样说,每次跳进去,漫长的窒息恐惧,河水呛在鼻孔中,等许久才能咽气。这感受是极为可怖的,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地狱中滚过那么一遭。摧毁人的往往也不是那伟大的理由和辉煌的造就,是琐碎的生活才能用最柔软的力量磨垮意志。

    五分钟。

    “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年轻的学弟学妹撒丫子从身后跑去,轨迹依旧照比从前,好像人家就成了钟表,自己在这里看着钟表知晓自己活了一遍。

    歪歪头,绿头发的女孩子从远处走过,被自己误认为是苏阮阮,在小树林里消失不见了,上课铃声响了,没人出现,轨迹又一次变化了,她好像智障一样在雨里呆了许久,上课都忘记是怎么一回事了。

    确实没有人再来阻拦她跳河了,心里反而失落起来,空落落的,最终她还是站在了河边,纵身一跃。

    河水冰凉才淹没头顶,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量,捏着她不断地往岸边挣扎,她不挣扎,在水里睁眼是费尽力气的,会呛水,但好像被闷在冷锅中,透不上气,血液倒灌,头重脚轻,接着还是呛了几口水,再就没有意识。

    “她为什么跳河啊”

    “哎呀,跟我告白来着被我拒绝了,就想不开跳河了,没事,这责任我的,你回去上课吧,我看着就行。”

    “哦。那昨儿的课怎么算”

    “全勤,别声张,对我名声不好。”苏阮阮双腿交叠,低头玩手机,别了别头发,“别让人笑话我,这责任说出去下个月绩效考核要出问题的。”

    “哦知道了。”对方答道,见她还是低头玩手机,屏幕花花绿绿的,不知她在钻研什么东西,不像什么社交软件,“你在看什么”

    “跟人合作做个a,我进后台看看。”

    “哦。那这儿没事儿我就走了,她醒过来你打个电话给我啊,导员都吓死了一个劲儿问我。”

    “她的会开完了”

    “没呢。我先走了啊。”

    “拜。”绿头发的姑娘并不抬头,揉揉潮湿的袖口,脱下外套衬衣来,打底衫质地薄,透出里面的内衣轮廓,隐隐约约,总之这里没有外人,一个独立的隔间,外面是行走匆匆的护士,从学校到这里不过两站公交路程,雨声中他们背着个姑娘跑来,吓得医生以为这是要来打劫,还是都市传说中雨夜女鬼的故事降临在自己头上,仔细一看是溺水了,救得及时,做过人工呼吸,但这姑娘始终不醒,就呆在这里睡着,地方宽敞,爱怎么躺怎么躺。

    护士老往里面打量,打量半天却只能透过帘子的尾巴瞧见坐在凳子上的姑娘叠起来的线条漂亮的小腿,光滑白皙,将鞋子后跟踩下,吊儿郎当地吊着,除此之外就什么都看不真切。

    突然护士看见了这个人站了起来,往这边走了走。

    划拉一声,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嘁。有什么不让看的,真是。”护士收起了好奇心,给人扎针结果扎在了自己手指头上。

    “”病人凝视着她,她瞪回去,再转头看看那个小隔间,隔间像是个坟墓,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动静,她懊恼地低下头去扎针,不去想那个好看的姑娘究竟在做些什么。

    好看姑娘颜值八分,身边跟着的男生颜值七分,男生背着的女孩子颜值模糊,大概也就二分。

    颜值八分的姑娘起身,趿拉着鞋子随意地坐在床边,盯着从河里捞上来的之前像饺子一样跳进去的陶安安。

    陶安安睁开眼睛。

    “醒了知道错了吗”苏阮阮双手抱胸,手机丢在陶安安身上,透过被子夹在她两腿之间。

    对方目瞪口呆,睁开眼睛瞧了她几眼,又盯着那手机看了看,小心拎起来,径自亮了屏幕看时间。上面的时间显示那是星期四,竟然无声无息地过了一天她的怨念值还有一百零一

    傻了傻,罔顾手机叫人苏阮阮从手里抽走,凶巴巴的苏阮阮就在床边,代表这不是个梦境,梦里是不会有苏阮阮的,最想要的东西在梦里总是不出现,对方现实中总是冷漠的,对待她也是凶狠的,不是骂她智障就说她神经病。

    所以能出现在眼前,一定不是梦了,她没死成。

    “谁让你翻我手机的”苏阮阮的声调四平八稳,目露凶光,翻翻手机“大白天的醒来做什么”

    “那我晚上醒来”

    “你你气死我了,你没事儿跳什么河你说谁欺负你了我带人砍他去干嘛想不开”

    “哦你救了我。”后知后觉的陶安安拍拍额头,“我要走了。”

    “别动。”苏阮阮将她推倒了,甩在床上,捂着被子抛在她脸上,坐在一边,低头一遍遍翻看手机,“说吧什么事儿。”

    “没什么。”

    “没事儿你跳河”

    “脚崴了。”

    “睡会儿。”

    “我误了挺多课的你身上湿了,你跳下去救我”陶安安捏着她的打底衫,薄薄的潮湿一片,内衣的轮廓让她红了脸,收回手去,“抱歉啊。”

    “没事,回去别跟人说。我说是因为我跳河死了。”

    我为什么因为你跳河死。

    陶安安腹诽了半天,却没说什么,苏阮阮的自恋程度又上升了几个等级,估计又将责任揽下来,摆出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什么责任都扛得下来,什么黑锅也要去背一背,陶安安很是担心这样会把苏阮阮压垮,但是苏阮阮就是愚公,把移山填海的精神发扬起来,她坐在那边吵吵嚷嚷令人觉得安定,对她那样凶,好像小学男生一样幼稚,但是许多时候苏阮阮说得又对。

    哪有人拼尽全力要去跳河而死,说出来理由就太可笑了,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床边放着自己的课本,难得苏阮阮还照顾到自己的书来,拿起来翻翻,书页濡湿了大半,但是已经被晾干了,皱巴巴的,翻了几页,笔记本却不在了。

    “诶,你还帮我拿了课本啊。”

    “等着你做笔记。”苏阮阮变戏法一样从脱下来的外套中拿出笔记本来,“我拿走了。”

    “好。”苏阮阮总是抢她笔记,虽然也没什么好记的。

    “下次别往河边走,导员特别关心你。”

    “我知道。”反正下次跳河苏阮阮不知道。

    “这个月奖学金发放名单下来了。”

    “哦。”

    “你怎么不关心”苏阮阮蹙起眉头,又习惯性别了别头发,似乎僵持起来,画面定格,她拘谨起来,低头翻看手机。

    “哦,有我吗”

    “有你。”舒了一口气,“我出去一下。”

    “穿上衣服。”

    “湿的,不想穿。”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拎了起来带出去,走出去就披在身上,靠着墙打电话,不断地安排各种事情,问各种事情的进度,面前的护士总是盯着她露出慈母的笑容。

    她觉得瘆得慌,背过身子,面对墙,左手攥着吊瓶架。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阅读过程中有意见和建议的话,可以戳安度的公众号安度和非沉回复安度你是个大傻逼,即可激活人工服务

    、第10章hater10 教科书式傲娇

    “怨念值,101”那个声音冒了出来,欺软怕硬,苏阮阮在的时候就不敢说话,哪怕人家苏阮阮听不见,它终究不是个称职的系统,不像人家小说里写得那么会卖萌或者那么会坑人,它中规中矩地等着陶安安跳河,适时提醒一遍陶安安怨念值的数目。

    “除了跳河还有别的办法消除怨念吗我自己已经想开了。”

    “不行。比如说你失足跳进河里那是一个向上的力,你主动跳下去就是一个向下的力,你得让两个力合起来变成零才算是消除完毕。”它会做比喻,虽然说话还是那么刻板生硬,陶安安于是放弃了,想跟它聊聊别的,对方就不再回答。

    陶安安坐在床上,看着窗外,这是一楼,跑出去也来得轻快,于是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脱了一层,四下寻找,没有发现外衣。那么穿着背心和裤衩的自己在大街上跑两站的地方她会被小孩子当作怪阿姨的。

    “我非得跳那条河吗别的河不可以吗”

    “不可以。”

    看来是有关自己跳河的事情才能够得到回复,她想着这无意义的事情,从帘子里朝外看去,外面人来人往,不算太多,但总有人不断地走着。

    “苏阮阮”

    “怎么了”绿头发冒出头。

    她对面站着护士,护士和她刚开始聊天,正在掏出手机来要她扫一扫加个好友,正在愁岔不开话题,听见陶安安糯糯一声,便侧过身子,掀开帘子,在帘子边缘露出脑袋。

    “我没事了,咱们回去上课吧。”

    “睡会儿。晚上回去。”

    “啊”

    “你跳河那事儿不少人知道。晚上回去,还能睡个安稳觉,白天回去别想安生了。晚上消息传开,别人就知道是我的锅了。”压低声音,生怕别人知道这拙劣的想法,在场的没有陆大的学生,她也不必遮遮掩掩,人言可畏,然而却短暂,说一阵就过去了,只是觉得难为情,弓着腰觉得不舒服,站直了,回身对护士说了声抱歉,走进去,拉紧了帘子。

    “干嘛背锅我不小心跳的。”陶安安坐在床沿,两条腿晃悠着,“责任都揽着也不代表你能力就很强啊,该是谁的事情就是谁的。”

    “你管我”苏阮阮白眼翻得比护士厉害,手机又丢在床上,双手抬高,背在身后随意束起头发来,见陶安安总是看她,又将头发散开,耷拉着双手,坐在床沿和陶安安并排,“看什么看”

    “现在的发色扎起来好看。”陶安安恬静地微笑,“不过我衣服呢”

    “在外面晾着,湿了没法儿穿。”苏阮阮从屁股后面摸手机,摸了半晌摸不到,背过身子,啪嗒一声内衣带子弹开了。

    “”苏阮阮顿住了,好像是被人葵花点穴手定在原地,虎躯一震登时动弹不得半分,胳膊夹着生怕它再撂开更多。

    “坐下,坐下。”陶安安拽着她坐下,探手进去,扣好。苏阮阮的后背泛潮,内衣尚未干的缘故,冰凉冰凉,把手拿出来,摊开,在自己身后找到苏阮阮的手机,“给你。”

    “待会儿,晚上我带你回去。”

    “你先忙,我晚上自己回去。”

    “不忙。”

    “不是有夏日联欢最近好像各种评选”

    “闭嘴。”

    “哦。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没担心你,出于对新闻系总体成绩的担忧,我身为学生骨干,带着关爱同学的精神呆在这里不行吗”苏阮阮的语气越来越恶劣,一字一句一板一眼,满嘴喷出嘲讽的毒气来,她是外热内冷的人,人缘很好,关爱每位同学,考虑周到,见过一面的人见面就好像老友久别重逢,把名字和外号都背下来,别人家庭困难她也记着,尽其所能帮助人家。但越是热情的人,心里就冰冷残酷,像个大冰块一样无法融化,没听说她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谁也不占据特殊的位置,她是个圆心,拉出同样的半径,谁也不比谁亲近。

    “知道了。”既然这样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陶安安忧心忡忡地想着那101个怨念值应该如何解决,现在应该如何去赶到学校举身赴清池。

    阮阮走过来,她举身赴清池。

    教授在点名,她举身赴清池。

    许之焕还伞,她举身赴清池。

    大雨倾盆下,她举身赴清池。

    还挺押韵,她背过身子躺下,苏阮阮又起身出去了,好像呆在这里会火烧屁股一样,苏阮阮的脸上写着大写的嫌弃。

    苏阮阮总是看她不顺眼。陶安安蜷起身子,没说话,静寂下来,听见外面的护士小声搭讪苏阮阮的对话,苏阮阮就摆出一如既往的面对陌生人的模样,什么话也不说,安安静静,陶安安没听见她说话,只听见护士不断发出笑声来,好像是被逗笑了,笑起来那么自然,不像是情景剧里干巴巴的尴尬笑容。

    那么苏阮阮一定说话了,用另外一种语调,苏阮阮说话有三种模式,第一种就是对自己,凶巴巴的好像老是欠她钱一样,第二种是平静安稳公事公办的口吻,不带什么情绪,哪怕对面坐着死对头,当然,苏阮阮也没有什么死对头,第三种就是压低了声音,连声线也跟着变性感了起来,陶安安只见过一次,大一时候,苏阮阮喝大了,在她旁边唱歌,凑在耳朵旁边唱不知名的英文歌,声音低沉,有一种魅惑的美好。

    “”陶安安探出头去,在帘子外面,椅子两排,护士站在苏阮阮对面,不住地笑,握着手机,而苏阮阮背对自己,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只知道左手不停地摸着椅子。

    “护士护士同志到底儿了到底儿了”有个老大爷在斜对面坐着打点滴,一边看着头顶的输液瓶,手足无措地喊着。

    “那咱微信聊,哈”护士笑眯眯地去给老大爷拔针。

    随即,苏阮阮的背坨了下去,转过脸来,和她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没什么逻辑轻松无脑小白向大家不用跟我分析这个那个我自己心里想想就好了但是毕竟不完善

    苏同学总是别扭。

    、第11章hater11 辞别

    四目相对的一刻,不会像动漫中的表现手法,噼里啪啦火光四溅,只是眼神交汇的一刹那,苏阮阮就走了过来,是家教良好的姑娘,走路姿势很端正,有些男孩子走路驼背,或者晃肩膀,而她平稳地可以在头顶放一碗水,端端正正,带着主角光环。

    “不舒服”

    “我要去厕所。”陶安安随口胡诌。

    “走吧。”

    “衣服少。”

    “没事。”苏阮阮扶着她,突然又松开,指着尽头拐角处,那里有打热水的地方,热气腾腾看不清楚,手指虚空一指,“右拐就是,自己去。”

    “有纸吗”

    苏阮阮浑身上下找,却只找出来被水泡烂的几张纸,微微摇摇头“等下我给你去找。”

    “不用了,不去了。”像是置气,但实际上不是,反而是松了一口气,陶安安知道她一定没有纸的,但是没想到一个愣神,苏阮阮就拿了一卷纸递过来,粗暴地扔给她。好像拿到纸是了不起的事情,也好像如果陶安安今天不去上厕所的话她就掐死她似的。

    无奈之下只好拿着纸强迫自己必须得上个厕所出来,顺着苏阮阮指的方向走。

    “陶”苏阮阮似乎是在喊她,别过脸去,苏阮阮摇摇头,“没事,我有一种预感,很奇怪的预感,觉得你会走。”

    陶安安于是不做声了,苏阮阮莫名煽情,如云朵般飘忽不定,她知道自己要去寻死吗兴许是知道的,可是去个厕所而已啊难道苏阮阮还要看着自己蹲坑不成

    “没事。”

    “等你衣服干了就走吧。”苏阮阮突然改变了主意,微微定神,“我去拿一点晕车药。”

    “谢谢。”

    “没事。”

    在雨里很容易想到要等猫巴士,但是雨停了,公交车是个臃肿的怪物。因着不是上下班高峰,车中空落落的,有个人一边抠鼻屎一边说起明天去哪里哪里玩啊,还有一对情侣坐在后面,低声耳语,动手动脚。

    两个人都或多或少晕车,不过离学校不远,也走不了多久,坐在靠后的位置,和情侣们隔了两排,默不作声。陶安安想,回学校之后就可以跳河了,之后就可以再消除一些怨念。她想再过去之后就不要再犹豫了,河流那样湍急,只要跳下去,生的光辉就黯淡下来。

    苏阮阮还是晕车,她素常都不坐车,在学校附近有房住着,步行或者骑车,去远的地方就还是吃一片晕车药睡过去,等人叫醒她来。

    却非要低头玩手机,陶安安也白着脸没说话。

    “到我家吧。”突然,苏阮阮蹦出一句话来,很是稀奇,陶安安有些吃惊地转过脸,苏阮阮好像这话不是她说的一样,给人打了个电话,声音很低,偏过脑袋去,锁骨线条好看的紧。

    这个电话太久了,直到下车,苏阮阮还是跟那人打电话,先是开门见山啊哈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啊,然后开始说一些事情,汇报自己的生活,扯扯七大姑八大姨,没话找话说,陶安安耳朵里回旋着苏阮阮不情不愿的笑声,觉得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于是回绝的话竟然一直没能说出口。

    经过校门口,苏阮阮便加快了脚步,陶安安想要回学校去寻死,苏阮阮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不由分说拖着便走,口中还继续问候对方的舅妈生了孩子今天的纸尿裤是什么牌子,手上钢筋铁骨将陶安安拽到另外一条街去。

    猫巴士从路上迅疾驶过,溅起泥点甩了在左手边的苏阮阮半条裤腿,黑色裤子上斑斑点点十分不好看,远远瞧着,那个做幼儿园校车的猫巴士里有人探出头来挥了挥手说声抱歉,声音袅袅如同虚无。苏阮阮继续打着电话,问候到了对方邻居家的儿子相亲时穿了一身红西装,打着绿领带,穿着黑袜子和红秋裤出现是什么场景。

    陶安安默然,打断这无聊的话题,苏阮阮也不会怪罪她什么,但是她的习惯是不打断别人说话,苏阮阮又异常兴奋像是连珠炮一样发射各种话题,连她也想参与进来,手腕被苏阮阮箍着,她回头就显得很是吃力,按捺着没去看被远远抛在身后的陆岛大学,那里有一条河承载着她的魂灵,她将死在那里,得到解脱。

    现在苏阮阮阻止她去跳河寻死。

    直到走进家门,苏阮阮的电话才终于停止,长吁一口气,原来苏阮阮也认为这大段无意义的讲话十分耗费心神。被拽进去的陶安安终于可以表达自己并不想留在这里的想法,但苏阮阮又登时不见了。

    完全不给她离开告别的理由。

    她总不能不辞而别,对别人兴许可以如此,对苏阮阮不成。

    泄了气,她矮下身子换鞋,散了要在今天寻死的愿望,苏阮阮对一切可控的事情都有如臂如指的控制力,她恰巧在苏阮阮的可控范围内,她心甘情愿被苏阮阮掌控在手里。就是这样,她必须承认苏阮阮是不一样的。

    此前来过一次,房间布局和往常相同,苏阮阮不大收拾房间,也来得很少,上一次她来,如何收拾房间,现在大致就是什么样子,陶安安去寻找苏阮阮,想看苏阮阮要如何阻止她跳河。

    大家都知道某些事情,苏阮阮也一定知道她不是所谓脚崴了跳河去,只是藏着掖着不说,苏阮阮可以控制她,但是不能时刻都将她控制在身边。

    苏阮阮慢慢地接上冰箱插头,家里开始恢复正常,才要说什么,送水的人就上楼来,陶安安一下子没了话,坐在一边想着如何开口告别,夜深人静的时候最是跳河的好时候,谁也看不着。

    偏偏好像是有什么从中作梗,苏阮阮玩着手机,不多时跑上来送快递的,送外卖的,两份在同一家店的牛肉羹非要送两次上来,还有搞推销的,卖保险的,修水管的,做调查的,应有尽有,这冷清的房子登时热闹起来,人们来来往往,陶安安不停地去开门,被苏阮阮拽着吃饭,于是一直也没话。

    折腾到大半夜,终于苏阮阮的手机自动关机,撑不住她这样使唤,相对无言,一切都弄好了,连窗帘都洗完了烘干了,确实没什么事情。

    嘴唇翕动半晌,鼓起勇气,苏阮阮却将刚换上去的窗帘一拉“晚上有空吗帮我看看这个策划案有什么问题。”

    你已经把我拉过来了还假惺惺地问有空吗

    “苏阮阮。”陶安安决定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一章开始大改了的,原版你们看不到。

    只是想有些事情我自己回忆就可以了,偶尔写在文中。

    但是老师说,一个作家总是写自己是很可怕的。

    我虽然不是作家但也希望有一天可以不再写那太多有自己影子的东西。

    嗯和正文无关。是说没改的版本,没改的版本这章很沉重,写了好多小绿字,都删掉了。

    、第12章hater12 苏大宝

    苏阮阮置若罔闻,不知从哪里翻出来几页a4纸递过来“戏剧节的那个。”

    “苏阮阮。”她加重了语气。

    “抱歉,又让你给我做免费劳力了,明天请你吃饭怎么样”苏阮阮扬起下巴,还是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来,这神气很招打,连陶安安也忍不住想对着她秀气的下巴挥舞一拳头,然而没有,苏阮阮外强中干,她每次这样看人就是心虚的体现。

    “我想回学校。”

    “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雷阵雨。”苏阮阮回答地牛头不对马嘴,径自去找了一套睡衣丢过来,“陪我睡觉,我怕雷。”

    “我想回学校。”陶安安又重复了一遍,她得去寻死了。

    “那你去吧,现在是十一点半。”苏阮阮别过脸,钻进浴室洗澡去了,声音能够传出来,淅淅沥沥,犹如雨声。

    偏偏她这么说,陶安安却犹豫了,想了想,没动地方,她想编一个理由制造自己必须回学校的假象,但是苏阮阮在洗澡,她不辞而别不太好,走得牵肠挂肚,反正也不欠这几分钟,于是重新坐下来,将苏阮阮丢给她的睡衣叠得横平竖直。

    “把门锁好。”苏阮阮语气生硬,她就站起来去看,门已经锁得好好的了,再回身来,披着浴巾的苏阮阮挽着头发出来,“帮我吹头发。”

    苏阮阮把她的想法摸得死死的,陶安安没能走开,只能顺着苏阮阮的意思,给她吹头发,擦了背,哪怕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在命令的口吻下做的。这口吻很陌生,苏阮阮傲气归傲气,总不会这样没有家教,好像被宠坏了的小公主一样。

    被命令着去洗澡的陶安安这样想着。

    一张小床,两个女孩子,长发散在一边,夏夜又分外燥热,挤得睡不着,也没听见苏阮阮说的有雷声。莫名其妙睡在一起了,苏阮阮和她这样熟吗还真就这样熟。只是很少有亲密的动作,显得像是陌生人一般。

    “苏阮阮你睡了吗”陶安安轻声问她。

    回应她的还是漫长的均匀的呼吸,苏阮阮大抵是累了,睡得平稳。

    陶安安捏起她的手指来,对方也毫无反应,她将苏阮阮的右手折回到小腹上搭着,翻了个身,借着并没有什么亮度的月光凝视苏阮阮的脸。

    “晚安。”她轻声说,合上了眼睛。

    总还是睡不着,她想明天自己就要去寻死了,今天却被发现了什么端倪的苏阮阮缠着,今天尚且得过,十二个小时快要到了,怨念值还有一百零一,希望明天苏阮阮忙碌一些,就不会阻拦她跳河了。

    她已经是个死者了,而苏阮阮生命鲜活。

    咔嚓

    一道惊雷摇撼着天空,爆炸一般点亮了整间卧室,那声音像千军万马铁蹄踏过,咆哮怒吼,窗棂为之震颤。

    苏阮阮突然缩了身子,蜷缩在被子里。

    “别怕。”拙口笨舌,连安慰也不会说,她如果有苏阮阮那样给人安定感就好了,她拍拍苏阮阮的背,轻柔地拍拍。

    她没想到苏阮阮是真的怕雷的。

    她以为苏阮阮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以为苏阮阮的软肋不会同她说的。

    “嘤”

    “你把头伸出来,在被子里捂得慌。”拽着被子扯开,一头绿毛的苏阮阮捂着脸不肯抬头。

    “不打雷了,现在不打雷了。”

    咔嚓又一道雷光闪过,紧接着,像是摔碎了一件巨大的瓷器,声音震耳欲聋。雨声噼里啪啦随之而来,终于,雷阵雨来了。

    “嘤”又是一声好像小兽哀嚎。

    “别缩头。”陶安安轻声哄着她,可雷声愈发密集起来,轰隆轰隆,如同天罚。苏阮阮愈发不肯抬眼,倒也不哆嗦,只是冷汗涔涔,眼泪就随之而下。

    “以前,以前我一个人在家。”苏阮阮轻声解释自己为什么害怕雷声,断断续续,被雷声打断,但也总强撑着说完,她的人设今天彻底崩坏了,只是也没有关系,她须留着陶安安,她不能让陶安安去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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