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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女驸马 第15节

作者:杨惑 字数:20497 更新:2022-01-12 08:57:10

    王直楠只得开始胡说八道“都督莫急,都督莫急。若是那女子心里有了他人,都督不妨叱咤疆场、建功立业,封侯拜相、著书立说,做得比那人好上百倍千倍万倍,让那女子心中之人自愧弗如、自惭形秽,让那女子发觉都督你才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自然可以博得佳人欢心”

    东方胜凝眉陷入了沉思。

    陈百寿站在院门口一声轻咳。

    东方胜醒过神来,挥了挥手,对王直楠道“你先去把那些诗词佳句整理好送来与我。”

    大气不敢乱喘的王直楠如蒙大赦,赶紧退了下去。

    陈百寿这才上前回禀“禀告都督,怀来四门出入正常,冯绍民自昨日傍晚出入过怀来卫之后,便始终在怀来卫之中,没有再出去过。”

    “哦”东方胜凤眼微眯,轻哼道,“她还真是沉得住气”

    此时此刻,怀来卫议事厅中,天香“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强压着不安和惊惶,一字一句地对着面前的单世武问道“你说什么驸马从今晨便不知所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本周四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商人犹重义,未可轻别离

    落日余晖散尽,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一支马队抵达了赵州保定府。

    保定府的查验比怀来简单许多,一行人轻松进城,随意找了个住处吃饭休憩。养精蓄锐乃头等大事,毕竟,明日又将是一日奔驰。

    客栈上房内,一个灰衣青年就着热水擦下了满脸的尘埃,疲惫地倒在床上。

    虽说住的是上房,但时值初冬,店家尚未备起火盆,仍不免寒冷,青年将崭新的黑色貂裘裹在身上,预备和衣而睡。

    忽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驸冯公子,可是歇下了这里有些活血平创的药膏,骑了一天马,虽说你肯定是累得不想动,可还是要给双股涂一下,免得连日奔波磨损了,反而不好。”

    灰衣青年冯素贞从床上跃起,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已经换了一身玄衣的曹天瑞。

    她接过曹天瑞递来的药膏,将他迎进房里,笑道“有劳大郎,如此赶路我确是有些双股战战。”

    曹天瑞接口道“这般赶路,约莫有个七八日,就能到达徽州了。”

    清晨出了怀来十里地,他便联合了几家商户的年轻话事人组成了这一个小小的马队,一路南下奔驰。众人除了午饭在途中停下啃了啃干粮,几乎毫无停歇。短短一个白日,这只只有十余人的马队已经快马加鞭地赶了三百多里路程,可谓人困马疲。

    冯素贞捶了捶大腿,叹道“这般日行三百里,于我而言,还是头一遭。”

    曹天瑞苦笑道“于我等也是一样呵好在驸马你穿着一身好斗篷,不然,不但疲累,还要受冻。”

    冯素贞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貂裘,不由得紧了紧领口。再抬头看到曹天瑞,想起此前为着采购军需布料和曹天瑞打交道时,他都是衣着精美华丽的公子作派,现在却和自己一般满面风尘,不由得感慨道“如此奔波,实在是有劳了。”

    曹天瑞笑道“自是要奔波些,眼下已过了秋收的季节,若是不快点去收粮,恐怕农家留足了自家够吃的粮食之后就会拿粮食去酿酒了”

    冯素贞诚挚道“年关将至,曹公子仍应许了我回乡发动徽人商贾收粮北上,冯某感激不尽。”

    那日她觉察到东方胜可能已经知晓自己身份,当日便到了徽帮众人住所与曹天瑞相商,邀徽帮众人返乡征粮北上,同时商议了借着浩荡的商队于天明之前将自己裹挟出城。得到曹天瑞的承诺后,她才返回怀来卫假做歇息,趁着夜深悄然离开,再返回徽帮会馆。

    曹天瑞笑容满面,朗声道“驸马何出此言,徽商自前朝以来便自发地以运粮输边为己任。便是驸马不以这高出市价三成的价钱收粮,我等徽人也是义不容辞”

    这话说得铿锵,却仿佛别有深意。

    冯素贞笑笑道“徽人仗义自是自然,在商言商,冯某既然说了是高出市价三成,就定然会高价收粮,不会寒了徽人的赤子之心。”

    曹天瑞拱手道“驸马正人君子,曹某深信不疑。”

    冯素贞忽地想起一事来“对了,此番顺利出城,多谢曹家大郎仗义相助。”她混在队伍中间,在那四个人抬着棺材出去之后轻松出城,不可不说是曹天瑞安排得当。

    曹天瑞摆了摆手“驸马言重,以驸马的身份,若不是那九门提督拿着鸡毛当令箭,又岂会被小小怀来困住”

    冯素贞想起那棺材,又道“此前不知故去者是你的管家,还请节哀顺变。”

    曹天瑞却是笑了“呵呵,那个过身的只是个见过一两面的同乡罢了。我虽有些哀戚,不过尚好,冯大人不用担忧。”

    冯素贞愣住“那”

    “我们徽帮走难闯北的,和官家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商会里面就自然而然地有些心照不宣的规矩。”曹天瑞笑呵呵道,“一般来说,但凡是在外期间有谁家的人过去了,都会算在我家头上。有我在前面做这一番举动,无论是出城,还是抽税,一般官府都不好意思再做为难。”

    冯素贞又是一愣“那,令尊”

    “托福,家父尚在,身体康健。”曹天瑞笑得双眼微弯,“我父亲不是家主嫡长,在外名气不显,他老人家也乐得我这个不肖子替他攒攒声望”

    冯素贞恍然,又觉得不妥“那同乡中若是没有人过身呢”

    曹天瑞从容道“若是如此,找个死人过来冒充一下,也不困难,何况,纵然不用此招,也有其他的法子”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都不过是些商家小道,还望冯大人见谅见谅。”

    冯素贞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在商言商,如此便宜行事之道,冯某受益匪浅”

    “驸马”程青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待一道青色身影飞一般地进了房门,又变作了一声惊呼“你怎么也在这里”

    “驸马是官啊,我这个只会巴结官家的浪荡子自然是在这里。”曹天瑞笑眯眯道,“姑娘所望,曹某自然要坚持做到。”

    程青玉眉头皱起,闷声不吭地走到桌案前,将一块马鞍放到桌上“这鞍子是加固加厚了的,最是防磨损,驸马明日把这个给坐骑换上吧。明日又是要早起,驸马早些休息,莫和这油嘴滑舌的人闲扯。平白浪费辰光。”说罢,竟是扭头就走。

    曹天瑞忙站起身“驸马早些休息,曹某就不多叨扰了程姑娘,既是不让驸马与我闲扯,不若你和我闲谈几句如何”

    “不必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程青玉冷脸说罢,又是要走。

    曹天瑞笑咪咪道“怎么,聊聊你程家的玄元灵气墨也不行么”

    程青玉足步一顿,转脸急切道“如今曹公子愿意出让玄元灵气的方子了”

    曹天瑞神态自若“谈何出让程姑娘应是晓得,曹某是愿意将此方连同我家的天瑞墨方子一道奉上的”

    程青玉脸色一沉,扭头大步迈出了房门。

    曹天瑞向冯素贞轻施一礼,转身追了出去。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冯素贞察觉到一丝奇妙意味来。这两人,一个心思巧绝八面玲珑,一个倔强鲁直心地坚韧,都是墨艺出身,甚至以墨为名,偏偏还是世家死对头,倒也是妙不可言。

    她不由得自唇边浮起了一丝笑意,但也只是瞬间,那丝笑意便消失了。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远在三百里开外的天香,胸口蓦地一空。

    自从得知“冯素贞昨夜还是如常地与单世武讨论公事,并正常出入怀来卫前往徽帮,且在落锁前归来,却在今晨不知所踪”之后,天香便陷入了强烈的不安之中。

    以冯素贞的性子,竟然不经正门翻墙离去,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困境

    她从单世武处得知东方胜昨日曾反常地出城迎接冯素贞之后,这种不安就愈发强烈了起来。

    安抚了单世武之后,她回到小院中,就将单世文打发出去打探消息。

    入夜,单世文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小院中禀报了打探了一天的各路消息。

    听到徽帮提前两天动身离开了怀来,天香静思片刻,低声道“三十文,驸马恐怕已经不在怀来城中了。”

    单世文大吃一惊,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疑问道“怎么会那他去了哪里”

    天香压住他的胳膊让他坐下“她应是悄悄出城去做什么事情,不管是做什么,我相信她会给我们传讯息过来。”她接着说“我白日里已去过怀来卫,若是再去难免招摇引人注目,你且去拜访你哥哥,让他这几日都需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不要让外人生疑。”她顿了顿,又说道“此外,你这几日好生查看下,查查看这城中有没有徽帮的人留下来。还有,最好有人能混进怀来驿,打听下东方胜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单世文琢磨了片刻,点头道“公主放心,来了这么些时日,属下还是有些门路的,此事权交于我就是了”

    待单世文退了下去,天香脸上的沉稳渐渐消失,浮起了一丝怅惘的凝重来。

    她起身到了院子里,捡了两袋黑豆,亲自去喂毛驴小黑。

    夜凉如水,她穿着单薄,却宛若不觉。

    她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又不愿相信,只是喃喃低语“小黑你说,她就这么不肯信我吗”

    小黑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

    天香轻轻笑了,拍了拍小黑的头“你看,我对你好,你就信我。真是人不如驴。”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日一夜。

    午后的阳光照耀着漳水,冯素贞疲惫地掬起一捧水来,正想痛痛快快地洗把脸,却被波光粼粼的河水晃了眼。

    她一个激灵松开了手,河水落下,水花溅起,有几滴跳上了她的脸颊。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了帕子,润湿了之后,蘸了蘸自己的脸颊,擦去了藏在帷帽下的汗。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耳旁传来了曹天瑞抑扬顿挫的诵诗声。

    冯素贞不解道“曹公子怎的念起这侠客行来了。”

    曹天瑞朗声笑道“冯大人,你眼前这河是漳河,再往前面走走,就是大名府了。”

    冯素贞恍然,前方便是尽出感慨悲歌之士的古都邯郸了,她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想看到远处的城池。

    曹天瑞站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目光炯炯,仿佛能越过城墙,看到远在千里外的故乡“过了大名府,咱们便出了北直隶了,再穿过豫州,就能抵达徽州了。”

    冯素贞舒展开眉眼,憾声道,“若不是这么赶路,真想进城看看。”

    一旁的程青玉听到了,好奇道“驸马对大名府有兴趣”

    “我是听”冯素贞顿了顿,不自觉地换了个称呼,“我曾听内子,和我讲过皇帝的事,一时有些神往。”

    曹天瑞露出了然的神色,他眼珠转了转,对着程青玉笑道“我模模糊糊记得大名府仿佛和皇帝渊源颇深诶呀,怎么想不起来了。”

    程青玉冷哼一声“曹公子忙于商道,日理万机,这些事便是想不起来也是常情。”

    曹天瑞点点头道“程姑娘教训得是,我虽读了些诗书,但不过只是个粗通文墨的纨绔商贾罢了。还请教程姑娘为我解惑。”

    他态度恭谨,程青玉也不好当着冯素贞甩他冷脸,只好一板一眼道“皇帝曾任大名知府,后来也是从大名府拉起了天雄军,以文官御武道。后来,也是在大名府封了侯。”

    曹天瑞露出恍然之色“既是如此,那我们便进城逛逛吧,休息一日再赶路也是不晚”

    冯素贞愣了下,却是没有拒绝。

    算算时日,纵然怀来城中的那人已经知晓了她的下落,也是追赶不及的。

    单世文果然是个包打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东方胜这几日的动静打听了个清楚。

    “果然将他的府兵都派到各个城墙上去了”天香挑了挑眉,心里对某个猜想更笃定了几分,“那他自己天天窝在府里做什么”

    单世文挠了挠头“听说在背诗”

    “什么”天香怀疑自己听错了,“我那个五大三粗的天下第一猛男哥哥在背诗”

    单世文连连点头“是的是的。那怀来驿的厨子与我是牌桌上的牌友,说是东方都督这几日魔怔了一般。吃饭的时候念及时加餐饭,穿衣的时候念衣带渐宽终不悔,喝茶的时候念曾经沧海难为水,睡觉的时候念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他身边的府兵都不敢靠近,生怕要与他对诗”

    天香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她用手背蹭了蹭眼角,平复了呼吸,感慨道“如此情根深种,果真是个痴情种啊”

    门外忽然传来下人的通禀声,“启禀公主,张大人求见”

    张绍民大步进来,见天香双眼泛红,却是言笑晏晏,不觉心神为之一颤。他忙收敛了心中的异样,恭身问道“公主,这几日你可曾见过驸马”

    天香神色从容“见过,张大人找她何事”

    张绍民神色陡然一松“此前,东方胜进城翌日,驸马与我商议回京之事,曾托宋先生做了一样东西。宋先生念念不忘,即使是在巡边之际,仍不忘绘画图纸反复修正,一赶回来便漏夜赶制。如今该物已然成型,正是要拿来与他相看的时机,但归来数日,我们都没有见过他,所以”

    天香缓声道“她近来耽于钱粮之事,怕是有些忙。张大人且等等吧。”

    张绍民眼中精芒一现“天香,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一向克制守礼的张绍民竟然再度直呼自己的名讳,天香慢慢侧过头,不应不答,只是静静注视着他。

    单世文见状,悄然退了下去,房间里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张绍民只觉得自己看错了。

    那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那张自己熟悉的明媚脸上,怎会有一双如此古井无波的眼,又怎会迸发出如此渊渟岳峙的威压,还仿佛带着经历过人世变幻才有的沧桑之感

    他错开眼,埋头道“是下官无礼僭越,望公主恕罪。”

    天香双眸微阖,将前生属于大长公主的威严悉数收敛,幽幽偏过头去,低声一叹“张大人说得没错,我确是有事情瞒着你。”

    张绍民紧绷的心弦陡然一松,他郑重地抬起头,屏气凝神道“公主请说。”

    天香顿了顿,斟酌了下词句,仍是开口道“驸马她”

    “哥,你怎么来了”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叫,转瞬便看到单世武大步跨进了堂内,身后跟着踉踉跄跄的单世文。

    见到张绍民也在屋内,单世武凝重的面上有了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是咬牙开口道“公主,今日是第三日了。驸马可有了消息”

    天香一时惊诧,竟不知如何作答。

    单世武见状,心底已然明了,推金山倒玉柱般地直身跪下“公主,驸马是天家贵婿,此事干系重大,下官难辞其咎。”

    天香低叹一声,上前虚扶了一把,扭头看向满脸错愕的张绍民,只得露出一个苦笑来。

    一团乱麻,她心里暗自骂道。

    门外又一次传来了通禀声“启禀公主,门外有位自称是徽人的求见,说是有位有用的人托他给您带了封信。”

    今天还真是热闹。

    大名府也是热闹非凡。

    大名府地处晋赵鲁豫四州交界处,控扼河朔,曾为北门锁钥,宋时是震慑契丹的雄关要地,却在前朝初年毁于洪水。后因此地乃今朝出仕之处,可谓龙兴之地,而后大加修缮,高筑城墙,深挖堑濠,巍巍然竟有几分陪都气象,如今是关中一等一的繁华之地。

    然而最让冯素贞惊讶的,却是进城时于城郭处见到的森然红衣炮口。要知道兵乃国之利器,此物造价不菲,而后维系修缮更是不可免,便是地处京畿要地的妙州也不曾营造过。

    她毕竟不是鲁莽之人,直到进了城寻到客栈安顿,这才对着曹天瑞感慨道“这大名府深处中原腹地,既非九边,也非蛮荒之地,居然修了这么些红衣炮。”

    曹天瑞目光一闪,忽的不着边际地回了句“阳明公有云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纵使深处腹地,又如何不会有心腹之患呢”说罢,他打了个哈哈,径自去房中休憩了。

    徽商治家严谨,以深谙儒道著称,冯素贞坐着想了一阵,念及前朝李自成挥师入京、商贾暗通金国之事,总算是想通了他的话外之意,不由得暗暗摇头。

    太马赛克祖当年于外忧内困之际守牧此四州交汇之地,怕是见惯了这心中之贼了,然而终究至于夺位,想是末帝凉薄,饶是一腔赤胆忠心,也被勾出了心中贼来。她没再多想,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便轻装外出,好逛逛这座名城。

    大名府建制较怀来更为雄伟,堂阔宇深,随处可见舞榭歌台、琳宫梵宇。正值秋收时节,冯素贞走在街头,只是寥寥几眼,已然深感大名府物产之丰硕。

    然而,这份繁华中,却有着几分异样,仿佛少了些什么。

    “奇怪,怎么净是些本地货”一旁的曹天瑞纳闷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冯素贞定睛看去,果然见路边的商贩卖的都是些新鲜乡野土货,不见精致器物。偌大的市集,竟然只是个蔬果市场

    冯素贞疑虑道“许是贩卖器物的外地商贾都回家过年了”

    曹天瑞摇了摇头“大名府有地利之便,现在还不到十月,我徽商同乡不会这么早就返乡的。何况,就算是本地商贩,也是会贩卖器物的。”

    不仅如此,满市集都是面容木讷的中年男子,连一个女子也没有见到。

    正疑惑间,前方传来一阵喧哗,隐约还有女子的怒咤声“光天化日,怎由得你们强抢民女”

    曹天瑞足步一顿“是程小姐的声音”他立刻大步疾走,向喧哗处走去。

    冯素贞也上前几步,拨开人群,看到程青玉怒容满面,挡在一个妙龄少女身前,她面前赫然站着一群衣着奇异的江湖人士,为首的黄发人脚下踩着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叟。

    这场景,再联系刚才听到的那一声怒吒,冯素贞心里对眼下的情形有了几分了然程青玉这个仗义性子,还真是走到哪里都不会变。

    她定睛朝那些江湖人看去,顿时愣了怎么会是他

    那为首的黄发人却是个老熟人,欲仙国师座下大护法金亢龙。

    “你这小娘皮,竟敢拦着官家行事”金亢龙怒骂一声,挥手道,“刚好今日出来没什么收获,把她也一同带走”

    “且慢”曹天瑞上前一步,挡在程青玉身前,和气笑道,“这位英雄有话好说,我这妹子不懂事,其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金亢龙上下打量了曹天瑞一遍,冷笑道“误会这小丫头扰了我们替天子办差,是欺君之罪”

    “对欺君之罪”他手下的喽啰叫嚣起来,一个壮汉上前几步,挥拳就朝曹天瑞打去。曹天瑞生怕伤了程青玉,也不敢躲,只得抱臂抵挡想生生挨过去。

    “大胆”冯素贞勃然作怒,再也忍不住,挺身上前拦住了那壮汉的拳头,稍一运力,将他带了个趔趄。

    金亢龙定睛认出了她,顿时大惊失色“是你”

    冯素贞冷笑,慢声道“不错,正是我。”

    金亢龙狐疑地看了看她身后,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心底更是止不住地疑虑。他咬了咬牙,喝止了身后的手下人“见鬼,我们走”

    他身后的喽啰显然不解为何如此,骂骂咧咧地还想上前挑衅,被金亢龙长刀一挥打了回去,只得悻悻走了。只是临走时那盯着几人的目光,有些渗人。

    “闺妮闺妮,没事吧”老叟向少女踉跄奔去,爷孙俩抱头哭做了一团。

    冯素贞上前温言道“老丈,可受了伤我带你去医馆看看吧。”

    那老叟抹了抹眼睛,却急急道“公子是外乡人还是快些出城吧,这些人哪里是好惹的”

    冯素贞强压着火气“外乡人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能由着这些人犯王法不成”

    老叟苦笑道“公子可知道当今圣上最宠信的是何人乃是欲仙国师这帮人,就是欲仙帮的帮众,刚刚那领头的就是国师座下第一大护法金护法”

    冯素贞自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满心疑窦“他们来邯郸做什么”

    老叟叹气道“他们自打月前便来了大名府,说是替圣上征收接仙税来造那接仙台。有银钱便出银钱,有人力便出人力,若是都没有,就要拿人口去抵啊我许久没有进城,今日带着孙女来才听说了,正要出城躲避,没想到还是和他们碰了个正着”

    冯素贞顿时恍然,怪道这偌大的市集只贩卖些不值钱的土货,摆摊行商的都是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原来是有这催逼的恶徒。

    她默然无语,咬牙道“老丈放心,这些,我等是不怕的。你们也不用怕,他们一时间不敢再在此处为非作歹了。”

    那老叟虽是千恩万谢,眼中却是不信,只是带着孙女匆匆忙出了城。

    冯素贞三人再也没了逛街的兴致,只能意兴阑珊地向居住的逆旅走去。

    远远地又望见了城门处的红衣炮口,冯素贞感慨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纵然大名府是的龙兴之地,也免不了让这些宵小横行霸道不,就连朝堂之上,也是这群宵小在翻云覆雨”说着说着,她不由得面露一丝讥诮,心底却是惘然。

    然而,这些天下大事,与己何干呢只要自己和父亲归隐山林,纵然那欲仙杂毛覆了天下,改朝换代,也扰不到她父女身上。

    悠悠青史,从来只记帝王将相家史。若她自甘做一个升斗小民,专注于柴米,不关心那青史,青史自然也不会记住她这么一个小人物。

    她轻叹一声理了理裘衣的领子,目光陡然一凝。

    可是那个人,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的。

    在大名府人来人往的喧哗中,她的世界陷入静谧,仿佛又听到了那人满是愧疚的自责声

    “在我享受锦衣玉食胡闹贪玩的时候,我的父兄无谓地闹着别扭,把这大好的江山交给奸邪之徒”

    “驸马,你说自有父皇来做主,可谁又说了一介女子之身就不能心忧天下呢”

    “我不该沾染这因果,我只需要做一个不懂事的公主,整天胡闹就行了”

    而后是自己鬼使神差许下的然诺

    “你心中既被这因果所困,我便助你,圆了这因果。”

    她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讥诮一点点地收了回去,渐渐归于平静。

    自己答应她时,真的知道自己答应的是什么吗

    这因果呵,一旦沾染,便丢不开了。

    怀来小院正堂内,天香一手摩挲着封皮写着清隽小字“闻臭亲启”的信瓤,似乎出了神,一干人等静坐一旁,听着堂下纤细瘦弱的男子将短短几日前的变故娓娓道来。

    最后,他叩了个头“公主明鉴,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天香捏了捏天应穴,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信你说的不是假话。”

    单世文却是忍不住问道“你说是有人占了你的名头出了城那,你的乡党都走了,那你就不回乡了么”

    名为方大生的青年男子道“曹会长和草民说,让我暂且忍忍,不久后他们回再回怀来,再带我回乡。”

    单世武追问道“我记得,你们商帮来时是租了城南的一片院落,走前是退了租的,这几日你藏身何处”

    方大生道“恒泰昇,我藏在恒泰昇的分号里,是曹会长和一位公子爷领我去的。那位公子留书与我,说是待过了五日后,再来送信给公主。但恒泰昇的掌柜昨晚说有人在打听城里的徽人,草民心下不安,担心有什么纰漏,所以今日匆忙来了。”

    单世武大为诧异“恒泰昇”怎么又和那家惹事的钱庄扯上了关系

    天香细眼朝方大生打量了一过,身形个头确实与冯素贞有几分相近,只是模样气质却是云泥之别。他来得颇为莽撞,也未加遮掩,想必会被门口东方胜指派来盯梢的人加以注意,如此一来,冯素贞不在城中之事也就瞒不住了。

    所幸,已经过去了三日,若是那人日夜兼程,想必已经远在千里之外了。

    她让人将方大生带下去歇息,而后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

    书信不长,她很快就看完了,信手将信函递给了一旁眉头紧锁的张绍民“张兄,你看下。”

    张绍民有些意外,一目十行地将信看罢,眉头陡然一松。

    天香问道“张兄你看,驸马的打算可行得通”

    张绍民长身微欠,沉声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算无遗策,驸马确有经国之才。”

    单世文见自家兄长满脸心事和欲言又止,却是克制着一言不发,忙开口替他问道“驸马可吩咐了什么”

    天香点头道“你自己看吧。”

    她话音刚落,单世文就从张绍民手中抽走了信瓤,凑到了单世武一旁递给他看。单世武瞪了他一眼,见天香和张绍民面色如常,这才就着单世文的手读了起来。

    天香起身走向堂外,朝着院外南方的天际望去。

    她胸口堆砌着无法为外人道的块垒,沉甸甸地,压得她鼻尖酸涩。

    冯素贞的信中写的俱是她南下购粮以备春荒的一系列安排。此信与其说是写给她的,不如说是写给单世武的,写给宣大一线父母官的,写给北地千万军民的。

    身后传来单世武“原来如此”的叹声,她低下头,端详着她方才摩挲了半晌的信封。或许只有这“闻臭亲启”四个字,才是给她的吧。

    那人安排得甚是周密,连后续的筹借粮款的方法也一并写了进去,显见去意坚决。其实,易地而处,若她是冯素贞,在这样的困局之下,似乎也只能选择一走了之。

    然而,天香还是感受到了两世为人头一回的委屈。

    重生以来,前生的轨迹已经有了太多的变动,已经有太多的事脱离了她的掌控。那些好的坏的变动,在她心中变作沉甸甸的包袱,却都不及那一个人在她心中的分量。

    她将自己大半的时间精力都托付在那人身上,又小心翼翼,生怕过犹不及,所耗心力,甚至比前生主政还多。

    是我还不值得你信任吗

    是我,对你来说不够重要,甚至不值得让你觉得不舍吗

    甚至,连当面告别都没有,就这样一走了之,将冯绍民其人淹没在青史尘埃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吗

    错乱的思绪中,心脏如同被人挖空了一块揪了起来,怒气在胸口激荡,双拳也紧紧攥起,又突然地松开。

    她呆呆看着信封上的闻臭二字,低声呢喃道“去吧,那就去吧不管怎样,我也算是改变了你这一世的轨迹。”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黎明时分,夜色化作如同墨染的深蓝。店家已经早早地备好了喂马的黑豆,天明之际,这些昨日入住的客人就要再度踏上奔波的驿路。

    桌上寒灯如豆,几张信纸的淋漓墨迹还闪着尚未干透的光亮。冯素贞搁下了笔,将又一张满是字迹的纸摊在一边。

    她顿了顿,却低声一叹,将桌上的纸凑到油灯旁,悉数点燃,扔到了铜盆里,看着火舌将上面一个个的文字和被泪水晕开的痕迹吞噬干净。

    她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地剪起了指甲。

    她将剪下的碎屑一同扫进了信封里,又剪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也放了进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把这个空信封封了个严实,冯素贞自失一笑。纵然千言万语,总写不出自己的愧疚和自责,既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知女莫若父,哪怕收到的是个空信封,他应该也能明白自己的意图和心境吧。

    她喃喃低语“就算是我不曾答应过她什么,便是凭着她的那份聪明和情怀,我也应当回去。我不应该,不应该将她的后半生甩在那样一个带着污名的泥潭之中。”

    沉吟之际,门外传来了曹天瑞的声音

    “冯兄,我们要动身了”

    冯素贞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曹公子,我恐怕今日不能与你们同行了。”

    曹天瑞一愣“这”

    冯素贞自行囊中掏出一物“曹公子,我这里有一卷圣旨,是昔日张大人带来的。内里是空的,但是宫中记过档,持之者怀来诸多事宜均可从权处置。有这卷圣旨拿出去,任谁都不能说你是矫诏。纵然我不亲去,你在收粮之时,也有诸多便宜。”

    曹天瑞顿时知道了这物事的利害之处,方才一瞬间的疑虑立时消散,一时间喜上眉梢。

    冯素贞补了句“但这毕竟是卷空圣旨,若用于正当收粮之事,我都可以周全,若是用作他处”

    曹天瑞忙不迭地点头“冯兄放心,冯兄放心,曹某纵然有些小机灵,却没有那敢为非作歹的本事。”

    冯素贞沉声道“我身上仍有事务未清,现下不能随你同往徽州去了。但收粮之事不可耽搁,还望曹公子居中调度,将此事做成。我在北边,等着你运粮过来。”

    曹天瑞拱手行礼“冯大人放心,曹某定然不负所托。”他伸出手来,想接过那圣旨,却见冯素贞摇了摇头,越过他径直向马棚走去。

    曹天瑞不明就里,只得跟着她寻到了正在收拾行囊的程青玉。

    冯素贞开门见山地向程青玉辞行。

    “驸马不与我们一道走了”程青玉惊讶不已。

    “是,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了结,”冯素贞沉静道,“收粮之事,我全托付给了曹公子。但他一人难免有不周全的,所以还望程姑娘相帮。”她将那卷圣旨交到了程青玉手中,又将这圣旨的来历说了一遍“此物便交给程姑娘代为保管了。”

    两人都是商贾世家,顿时明白了冯素贞的制衡之意。曹天瑞虽心中腹诽,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件好事,顿时眉开眼笑道“那,这趟差事就有劳程小姐多多相帮了。”

    程青玉对着曹天瑞板起了脸,转过头郑重道“驸马放心,青玉竭力为之。”

    冯素贞点点头,忽的目光一暗,轻声唤道“程姑娘,借一步说话。两人背过曹天瑞,朝远处走了几步。冯素贞瞥了眼曹天瑞,见后者知趣地背转了身子,这才开口道“程姑娘,冯某另有一事托付。”

    见程青玉点头,她继续说道“庐州城里有个老者,姓冯,名少卿,乃是前任妙州知府,坐伪宫案而受累丢官。”她顿了顿,放缓了声音,“他于我,有些恩义,你替我将此信函带与他。并替我带个口信,落叶归根,在外宦游那么多年,既然回了家乡,就好生在庐州过活吧。”说罢,冯素贞不觉目露恻然“他身为一方守牧,富贵半生,晚年却孤苦伶仃,膝下空悬,还望程家多加照拂。”

    程青玉明白了她的托付,想了想并非难事,立时道“驸马放心,只要这世上有我程青玉,便有人照拂这位冯老翁”

    冯素贞心头一暖,长身谢道“姑娘高义,冯某不胜感激。”

    程青玉后退一步避开了她行的礼,仍是忍不住问道“驸马此去孤身一人,可需我等相帮”

    冯素贞缓缓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地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白,轻声道“不必我要去,全了我的因果。”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码字总是听牡丹亭外,陈升的嗓子不是所有人都听得惯,还被下架了,我只好四处找别人的翻唱听。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这句是黄梅戏的原句,两句话,一个因,一个果,因果之间联系得令人咋舌。“谁料”两字是挺有分量的两个字,道尽了人生的不可预知性,意味着刺激随时会到来,意味着后果可能并不如所预想的那般容易消化,你本是为了救情郎,怎么就成了状元郎呢

    少年时候,总是能够慷慨激昂地说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等到知事后,才知道说出这样一句话,有多么不容易。

    写歌的人断了魂,听歌的人最无情。

    万字大章,一章更比两章强

    请各位看文的大爷不要太高冷,多多留言,翻看您的留言,就是我码字的动力。

    下次更新,本周六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用心如日月,长夜有余悲

    怀来驿上房之中,贴着各式各样的纸条,俱是几日来王直楠为九门提督东方胜所挑选的诗词佳句,饮馔起卧处理公文俱是在其间。在这些情意绵绵的诗句的潜移默化之下,东方胜这个自幼不甚读书的纨绔竟也能开口吟诵几句诗文了。

    初时,东方胜颇有些自得,但此刻,他已全然将这欣喜抛在脑后了。

    冯素贞自七日前进了城,便再未在人前现过身。

    外间一人匆匆进了屋来“小侯爷”侯府出身的昭信校尉陈百寿的面色有些难看,“小侯爷,总算查到了,三日前傍晚去了公主行在的那人是徽帮的。那日,天香公主直接将他留在府中,属下跟了几日,才从他们府里负责采买的”

    “徽帮”东方胜呢喃一声,“忆当时”他一顿,改口道,“我记得,五日前的清晨,徽帮退了之前赁的居所,二百一十六个人全都出了城”

    陈百寿硬着头皮道“是。”

    东方胜嚯的站起身,咬牙切齿道“彼何人斯”

    虽然不知道小侯爷怎么用了这么生涩的问句,陈百寿还是扑通屈膝跪下,涩声答道“属下尚未查明。”

    东方胜狠狠朝案上一拍“可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说完却是一愣,顿时更加着恼,抬手掀翻了面前的桌案,一把扯掉了贴在一旁墙壁上的词句“走”

    他怒气冲冲地冲出房间,撞翻了小心翼翼捧着又一百个佳句过来献宝的王直楠。

    冬日渐近,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城南门官张四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近来怀来都是出城人多,进城人少,眼下到了这时间,除了几个懒散看门的土丘八,已经半个时辰没见到进出的人了。他起身松了松筋骨,正准备令人落锁,却又看到数丈外有几人小跑着奔了过来。

    他道了声衰,还是老老实实留了门,勘察起了路引文书。

    查着查着,身后忽然响起了一片哗然,喧闹中,仿佛有人念叨着“公主”“太子”“九门提督”等等词眼。张四不禁心里痒了起来,频频回首向后张望,他手下的几个守门兵也颇为好奇,这一个打岔,几乎没怎么细察就将来人悉数放入城中,见最后一个黑衣的纤瘦黑脸青年进来了,便急急忙忙地锁了门,便跑去瞧热闹了。

    有热闹看,怎么少得了天香,尤其是,这热闹正发生在自己家门口。

    此刻,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猪蹄汤,正从喧闹的门口探头向外张望。

    天色将暗,火光熠熠,东方胜一马当先地站在门前,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张绍民,少废话,将人交出来”

    门外的张绍民从容笑道“此处乃是当今太子行在,提督大人此话何解要我交什么人”

    东方胜冷冷一笑“本督在此盘桓了月余,对太子殿下相敬如宾主,井水不犯河水,张绍民你少用巧言织落网。我今无所求,只要那个徽州人将他交给我”

    这小霸王言语居然高深了起来,张绍民面露难色“提督大人此言下官却是听不懂了。这府中住的是两位凤子龙孙,日暮天晚,提督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免得惊扰了贵人休憩。”

    见张绍民打起了太极,东方胜泠然道“疏又何妨,狂又何妨,纵扰了你又何妨”他今日来得匆忙,没带京营的兵,带的都是如臂使指的十几个自家府兵,他稍一抬手,众人便呼喝上前,亮出一片寒光,丝毫不忌惮府中住的乃是当朝太子。

    周遭围观的百姓一时哗然。

    东方胜环顾一周,用眼神平息了周遭的喧哗,转过头来继续寒声道“我来此多日,全是奉旨行事,并未逾越造次,张绍民你应知我意若是今日不遂我愿,我东方胜不惧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嚣着说出了这番话,张绍民不由得攥紧了拳,虽然单世武几日来已经增派了人手防卫,刚刚单世文也从后门溜出去向怀来卫求援,但东方胜乃是名义上的钦差,若真是见了刀剑,这事儿实在是不好看,太子在怀来积攒起的好声望也会受了牵累。

    双方一时僵持,场面顿时落针可闻,此时间,一丝异响格外引人注意。

    天香倚门啜饮热汤,唇齿相碰的吸溜呼哧之声清晰可闻,若是庄嬷嬷在此,定然是要念得她耳朵起茧了。

    正黄昏,此声听来格外扎心,隐约有肉汤香味传来,有的年轻的一个没忍住,吞咽了一下分泌过旺的口水。

    东方胜仰头望去,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喝汤的天香,冷哼道“公主好兴致,我等饿着肚子来办差,你看戏倒看得开心,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他觉得这句似乎用得不合适,没有说完。

    “民以食为天,此时间正是我府上晚膳时分,若不是张大人怕冷落了你,依着我的意思,得是吃了饭再出来迎你,”天香呼噜噜将剩下的汤汁喝尽,笑眯眯道,“九门提督大人既然光临寒舍,自是不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今日我得了个食单,叫厨下煨了好一锅蹄髈,各位来都来了,喝碗汤如何”

    说着,就有下人抬了一桶热汤出来,天香撸起袖子,殷切地用木勺搅动汤汁,分起了汤羹。

    张绍民哈哈一笑,接过天香递来的碗,呼哧喝了一大口,啧啧赞道“入口肥糯,咀之柔弹,胶质腴滑,浓鲜暖香好汤羹,好汤羹,各位儿郎,喝一碗暖暖身吧”他招呼着自家府兵和借来的守卫过来喝汤,方才的剑拔弩张之势倏然瓦解,只见一片暖意融融的喷香白雾。

    这边喝得欢快,另一边顿时更觉饥肠辘辘,已有人将汤递到了侯府府兵面前,但东方胜始终阴着脸,因而没人敢接受这敌方的“贿赂”。

    天香向东方胜招了招手“东方胜”她轻声唤着,又缓缓补道,“哥哥。”

    东方胜僵了下,偏过脸道“公主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从小到大,天香还真的从没叫过他哥哥,哪怕他们同根同源,有着共同的祖父。

    天香上前走了几步,坦然道“你本来就是我哥哥,叫你一声哥哥,没什么不对。怎么,你这做哥哥的,不肯喝做妹妹的这一碗汤吗”她从旁边的托盘上取了一碗汤,直接递到东方胜眼前,“不就是要见个人么何必这么大声势见是见得,只是这人胆小,还是不好直接交于你。刚好你来怀来多时,还没到我府上做过客,喝了这碗汤,你独自随我一道进去,那人随你审问,如何”

    东方胜略一思忖,抬手接过肉汤一饮而尽,转头对手下吩咐道“你们在此处候着”

    陈百寿急了“都督,让属下陪你”

    东方胜一摆手道“素来只有他们防着我,本督何须防着他们”他咂了咂嘴,“这汤不错,你们喝吧”

    天香莞尔,转身引着东方胜向院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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