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新·新女驸马 第13节

作者:杨惑 字数:22298 更新:2022-01-12 08:57:08

    “还有更威风的呢”东方胜翻身下马,抬起了手,立时就有卒子上前,递给他一个精致的木盒。东方胜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来“众人接旨”

    众人一惊,顿时跪伏于地,恭谨听旨。冯素贞挑眉望了东方胜一眼,扯着天香的裙角一道跪下了。

    东方胜冲着一脸不甘却不得不跪的天香得意一笑,展开圣旨,抖了两抖,懒懒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来一役,太子功高,朕心甚慰。前尘旧错,今一笔勾销。而今鞑虏仍在,京畿未稳,太子且留怀来督战,择日听旨回宫”接下来的圣旨俱是对怀来卫所守将以及怀来县令的嘉奖。

    众人的神色,顿时都带了几分微妙。皇帝赏了一圈人,而太子则是“有功无赏,且留听旨。”

    圣旨念完,众人叩头谢恩,太子起身,自一脸诡笑的东方胜手中接过了圣旨。

    “难得难得,”东方胜大笑道,“不曾想愚顽如我,也有一天能够替天传谕,这才得见诸君在我面前屈膝的模样,实在是荣幸荣幸。”

    李兆廷袖手凉凉道“当了太监的话,这种机会多得是。”

    天香“噗嗤”笑出了声“这乌鸦嘴说得有理啊。”

    “你”东方胜虎目圆睁,伸手想将李兆廷揪住,幸亏刘倩手快,将李兆廷向后拉了一步,叫东方胜扑了个空。

    怀来县令忙清了清嗓子道“东方都督远道而来,一路荡寇除贼,想来十分辛苦小老儿与单都督已经备下洗尘酒,还请都督给个薄面,移步府衙。”

    东方胜狠狠瞪了李兆廷一眼,对身边的裨将附耳说了些什么,而后大摇大摆地跟着县令向前走去,但经过冯素贞的时候,他还是驻足停了一瞬。

    自天香大婚之后,他见到驸马冯绍民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好从他脸上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来。

    冯素贞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困惑眼神,稍稍欠身,而后从容迈步走向天香,挽住了天香的袖子“公主今日身子不适,我们就不搀和东方都督的接风宴了吧。”

    天香“哎呦”一声如弱柳扶风般倒在了冯素贞身上,冯素贞身子一晃,险些没接住。天香赖在冯素贞怀里嗔道“欸,驸马,我怎么这么晕啊,还觉得恶心想吐,是不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了”

    冯素贞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公主身体要紧,本官带着公主回去歇息了,各位还请尽兴,尽兴。”她立时唤来了车驾,把天香往里面一塞,自己也钻进了车厢里。

    两人就这样一溜烟地消失在众人视野里,余下众人在城门面面相觑。

    太子困惑地望向张绍民,疑道“张爱卿,妹妹怎么忽然就恶心想吐了是不是得请个大夫看看”

    张绍民尴尬地轻咳了起来。

    马车上,天香看着冯素贞闭目养神的模样,好奇问道“你平时向是好耐性,今日怎么这么不耐烦和他打交道”

    冯素贞淡然答道“近日十分疲累,下午在城门站了一下午。晚上若是赴宴,难免又要饮酒劳神,只好借着公主的名头回来休息,还望公主莫怪。”

    天香见冯素贞面色苍白,确是脸色不好,心下有些担忧“既然如此,便回去歇息吧。”

    二人一路无话,径直回了小院歇息。

    冯素贞直睡到更鼓时分才起,她艰难动了动酸痛的身体,听到门外有人小声争执“我和驸马才刚刚睡下,有什么事不能明早再商议”这是天香的声音。

    “好好好,明日再说明日再说。”这是李兆廷的声音。

    “这事还是越早拿定主意越好,”张绍民的声音传来,“明早我们再来。”

    冯素贞扶着床帷起身,哑声道“我醒了,诸君稍候。”她起身到了屏风后更衣,却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她顿时警惕起来,一边揽住衣襟,一边出言欲问,却听到天香的声音“你们别进来,我要帮驸马更衣。”

    知道进来的是天香,冯素贞悬着的心并未放下,待听到门合拢的声音,这才低声问道“公主怎么进来了”

    天香隔着屏风道“这是我们俩的卧房,我怎么进不得”

    冯素贞醒过神来那几人平日只是白日到这小院来,并不晓得这院子夜里自己和天香是分房而睡的,天香有着计较,所以当着他们的面要进自己的房间。

    “你在校场脏了的白衣已经浆洗好了,可要换上我给你递过来”天香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冯素贞忙道“不必”她三两下系好腰带,自屏风后绕了出来,和天香一并出门到了院子里。明月之下,众人七嘴八舌讲了一通,冯素贞和天香才听明白众人为何急得漏夜造访。

    东方胜不止是带来了封赏的旨意,接风宴上,他还传达了继续召集民夫工匠进京的谕旨,并令手下京营的兵接管了怀来的城防,封了城。

    冯素贞回忆起白日东方胜对着他身边副将的私语,想必,传达的正是封城的口令“看来,东方胜此来,除了御敌荡寇之外,还有旁的心思。”

    张绍民点头道“东方胜几次三番蓄意谋害太子,想必此来怀来亦不单纯。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守在小院附近保护太子,断不能给了他可趁之机。”

    李兆廷忆起昔日妙州时候的见闻,冷哼道“也不知菊妃和欲仙许了东方胜怎样的好处,叫他这般不死不休。”

    天香闻言苦笑,小皇子实为东方侯私生子这般皇室秘辛,她实在是不能轻易告知众人。

    冯素贞静思了片刻道“我晓得了,你们放心,眼下形势看着凶险,实则安全。陛下既然堂而皇之地将兵权交给了东方胜,又令他来宣旨嘉奖太子,实际上,也是将太子的安危大责交付到了他身上。何况京营并非他的直系亲兵,尚有原提督的将官把持,若他还在意自己的前程性命,便不会对太子明着下手。”

    张绍民叹道“驸马这是和他没打过多少交道,还是不要将他和正常人相较。”

    冯素贞“”

    说的也是。

    众人商议了许久,最终也只能断定东方胜在怀来最大的作用只能是困住太子,让他暂时无法回京而已。一夜之间实在商议不出什么子丑寅卯,到了后半夜,天香只得将众人安置在小院中歇息。

    这下,两人今夜不得不同榻而眠了。

    许是因为已经习惯同室相处,冯素贞对此并未有什么反应实际上,送走众人后,她一直都是一副老神在在、若有所思的模样。

    天香合拢了门,转身望去,微暗的灯影摇曳下,冯素贞的深色华服和她白皙如玉的容颜对比更加鲜明,格外勾勒出了她的清丽闲雅。只是看着她这般思考的模样,天香便觉得心中有股子静谧的暖流。

    她走上前去,低声道“你并不在意东方胜对哥哥的威胁,你在忧心什么呢”

    冯素贞回过神来,抬头望着天香,犹豫了下,说道“皇上仍然要征调京畿的民夫工匠进京,看来,什么也挡不住他修接仙台的心思。东方胜将太子困在怀来,不止是他自己的心思,恐怕,也有着皇上的授意。皇上一意修建接仙台,自然不能让声威大振的太子这么快回京,让众臣有了托付的对象,让天下人明明白白地看见父子相争的场面。”

    天香恍然,方才他们始终担心着东方胜封城一事,居然都忘了东方胜此来还带来了这一消息,只有冯素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消息,进而猜透了父皇的心意。

    冯素贞的想法怕有九成九是真的,经历过前生的她自是知道,自己的父亲那个乾纲独断的君王,对着长生不老有着怎样的执念,纵然是有着察哈尔从中绊了一阵子,终究还是断不了他修接仙台的念头。

    许久,天香在冯素贞身旁坐下,艰涩开口道“他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他喜欢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吧。”

    她到底还是说出了和前世一样的论调听之由之,却与前世的因由截然不同。

    冯素贞所认识的天香,绝不是不分是非的人。她垂眸静了片刻,善解人意道“是不是察哈尔宣战的事仍然让你耿耿于怀”

    天香不做辩驳,讷讷应了声“是。”

    冯素贞长叹一声,口气里带了几分安抚“我理解,虽说是世事如棋,但毕竟不是下棋。棋盘只在方寸之间,但大千世界却有着太多的因果关联,我们很难控制自己所做的一个决定,是否会演化扩大成惊涛巨浪。”就像冯素贞自己,也并不知道自己的抗婚之举,竟会给冯家带来灭顶之灾。

    天香频频颔首“我现在有些惶恐,生怕自己哪一步行差踏错,就给局面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前生天香主政之时,嫉恶如仇,雷厉风行,但此刻,因为知晓了前世的果,又加上察哈尔之事,她竟然不敢对前生既定发生的事情,去插手做任何更改了。

    冯素贞觉得好笑“你这样,岂不是,什么都不敢做了。”

    天香惆怅地瘪着嘴。

    冯素贞从圆凳上起身,屈膝蹲在天香身前,平视着天香的双眼“那就相信一句话吧种善因,得善果。正如我曾经说过的那样,利弊是利弊,是非是是非。不论我们阻拦他能不能成功,阻拦他会不会引起其他的因果,但你只要知道,空耗民力、横征暴敛、卖官鬻爵,都绝对会引来千古骂名,这对江山社稷而言,绝非益事。”

    “你如何就笃定这绝对是无益的呢”天香反问道,“若用非常手段,将隐没于巨贾、大官手中的钱财引出来,汇聚到国库里,用在国计民生上,难道就不能是一件好事吗”

    冯素贞被她说得一愣,她蹙眉坐在天香身边,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来。

    她忽然的沉默让天香有些不适应,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啦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说得特别有理,无法反驳”

    冯素贞捏了捏下巴道“公主,你知道,郑国渠吗”

    郑国渠郑国渠

    天香公主满脸都写着“不知道”。

    冯素贞清了清嗓,解释道“战国时,秦国国力大增,对周遭的国家产生了很大的威胁。韩国国君担忧秦国得闲了会攻打自己,于是”

    于是派了一个叫郑国的水工,游说其实农作物并不缺水的秦国当时的国君后来的始皇帝嬴政去修建一条工程浩大的水渠,希望借此来消耗秦国的人力物力,使秦国无暇出兵攻打自己。却不料

    “这条渠一共修了十年才成。渠成,注填淤之水,溉泽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钟,于是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

    天香呆了片刻道“世事真是难料。”

    冯素贞点头道“此渠为韩国延数岁之命,却为秦开万世之功,也可谓是坏心办好事了。”

    天香兴奋道“那你的意思,我父皇这接仙台也有办法”

    冯素贞打断了她“两者不一样。虽说韩国存着坏心,但秦国到底是出自国计而修建此渠,名正而言顺,纵然耗费民力民财,终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父皇的敛财之策名不正,言不顺,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天香气苦“那你给我讲这个故事作甚”

    冯素贞笑道“我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了个想法,但此时却不好说,待明日我问过了宋先生和张兄,拿定主意后,再与你明言。”

    天香又追问了几遍,冯素贞却嘴严得很,直说“拿定了主意定和公主商量”,天香只得压着好奇作罢了。

    经这一通折腾,不知不觉已是四更天。

    天香扭头瞥了一眼房中不过四尺宽的床铺,打着呵欠道“你是睡过了的,眼下可还睡得着若是睡不着便起吧,刚好本宫能独占你的床。”

    冯素贞满脸不认同“公主怎能如此霸道深更半夜登堂入室占了绍民的床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让我多睡会儿觉了么”

    天香惊讶地半张了嘴,她还道冯素贞会就坡下驴,以免和自己同床共枕“这你我”她结巴了一会儿,闭上了嘴,“驸马你近来愈发不矜持,本宫有些惶恐。”

    冯素贞正色道“绍民是正人君子,眼下和公主担着夫妻之名,同室休憩是应有之义,但断不会有轻薄之举。从前怎样,今夜便是怎样,公主有甚好惶恐难道是公主见绍民好颜色,怕把持不住,轻薄于我”

    你还真说对了。

    天香侧撑着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冯素贞的脸,深吸了口气,将心底的蠢动压了下去,轻哼道“驸马近来怕是城墙登得多了,脸皮都有城墙厚了。”

    冯素贞大笑“好了好了,不与你闹了,我是着实还未睡足。这边的床确实窄了些,若是公主介意,我就如先前那般,打个地铺吧。”

    天香瞪眼道“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顾忌,你今日身子不适,我闻臭岂是那等不顾他人的自私之徒不扯了,睡觉睡觉”

    不再多言,二人各自打着呵欠到了床边,在狭小的床上合衣并头躺下了。

    两人从前同榻而眠的次数算来已有不少,只是今日这床实在是窄,又盖着同一床被,就连转身都似乎能不小心碰到彼此的身体。

    天香不知怎的紧张起来,方才的困乏似乎都躲了起来,让她半晌攒不起睡意。

    冯素贞确实是疲累,没过多久,天香就听到了她睡熟后绵长而平稳的呼吸声。天香跟着她呼吸的频率调整着自己的吐息,吐着吐着,发现跟错了步调,连忙重新换气。

    窗外渐渐亮了起来,几次入睡失败的天香终于瞪大了酸胀的眼,平躺着一瞬不瞬地望着帐顶,数起了还没来得及撤下的蚊帐洞眼来。

    冯素贞转了个身,嘟囔了句什么,凑近了些,把天香的胳膊抱在了怀里。

    天香用左手捂住嘴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自己脸上滚烫的温度。

    她只觉得太子哥哥昨日里试验的那只火箭,仿佛炸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驸马从高冷禁欲系变成这个样子,嘛,不知道会不会ooc。不过睡着了的动作谁能控制得住嘛,不能只允许天香一个人睡觉乱动嘛。

    but,鉴于天香实力派的傻白甜和娇憨耍赖功夫,目前冯素贞唯一信任的人也就是天香了。

    东方胜虽然被塑造成了一个莽夫,但他对于冯素贞的感情也是可圈可点,值得一说的。

    鉴于目前存稿不多,为了保证更新的质量和行文的整体一致性,我要休更一段时间。

    搵食艰难,工作交接好之后我会有一段时间的长假,刚好可以把这一大段情节完善好,最迟下周6月5日会恢复更新。这之前不一定没有更,主要还是看能不能暴r。

    表催,催不粗来的。

    写到这里,已经行文超过三分之二了,这篇不会太长。

    年轻的时候我对写亲密戏还是很激动的,什么浴桶y,战场y,都写过,现在就是一副冷淡脸,年纪大了冷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冬衣随卿买,何须论短长

    转眼间九月秋高,北地已有了几分冬意肃杀。

    怀来小院里却是暖意融融,书房内,红泥小炉上煮着翻滚的浓茶,冒出阵阵的香气,一派静谧中,听得到女子清越的读书声。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她念得很慢,随着她声音落下,即有干净的童声跟着念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念诗的女子轻笑着揉了揉女童的头发,夸赞道“小花儿真是聪明,不过诵了四五遍就背得出来了。”

    小花儿听到夸奖,双眼弯成了月牙。

    孩童不知道诗歌的含义,一旁认真画着百子连珠炮图纸的太子却是听着有些难受,直起身子道“天香,换一首罢。”

    天香颇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家哥哥,眨了眨眼睛轻声应道“好。”

    自打东方胜进城至今,已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中,她的大多时间,便是在书房中看着太子捣鼓各类火器的图样,以及坐在窗下陪着小花儿念诗读故事。

    她原想着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顽皮,却没想到这女孩子却是好带得很,只要念上几句诗,便在一旁乖巧地听着。她不觉有些好笑,自己自小是个顽劣不喜读书的性子,两辈子里长时间地看书读诗,却都是为了带孩子。

    她随手翻了几页书,继续念道“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

    一旁的太子却是笑了“天香,不带这么夸自己的。”

    天香不明就里地瞪了太子一眼,继续念下去“谭公维私”再往后一看,总算明白了太子的话中意思,不由得一噎。

    小花儿惊奇道“小姐姐,怎么不念了”

    太子笑嘻嘻地从书桌后面绕出来,躬身抱起小花儿“小姐姐看到人家的东宫之妹,又想到了自己这个东宫之妹,害臊了。”

    天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又瞧到纸上的文字,一时有些怔怔。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但怎么光看着这二十来个字,自己眼前就活灵活现地浮现出了一道女子的倩影那个女子的倩影。

    真是见了鬼,怎么一颦一笑都如此生动

    天香呼吸一窒,忙摇了摇头,将脑海里冯素贞的影像甩掉,方才听到太子在一边耐心地解释诗中的意思

    “总而言之,是在描写一个好看而且气度高华的小姐姐要比给你读诗的这个小姐姐更为好看些。”

    “去去去,别带坏小孩子”天香气鼓鼓地伸手拧住了太子的耳朵。

    “诶诶诶你就不能学学别人家的妹妹吗”太子好不容易才算挣脱了天香的魔掌,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抱怨。

    小花儿贴心地帮太子揉了揉耳朵“小哥哥,那我们把那个好看的姐姐叫来吧,好久没见了呢。”

    太子怔了怔,略一思忖顿时了然,笑着点着小花儿的鼻头道“你这小笨蛋,那也是个哥哥,哪里就是姐姐了”

    天香哑然,看来不止是自己,连不懂事的孩童听到了这诗,也想到了那冯素贞。她从太子怀里接过小花儿笑道“你这小登徒子,是嫌弃我不好看么”

    小花儿笑眯眯地搂着天香的脖子“小姐姐最好看了那个小姐姐更好看”

    天香颇为无奈“好好好,那明日一早我们去把那个小姐姐接回来”

    太子见天香也和小花儿一道管驸马妹夫叫成“小姐姐”,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门外忽然传来了通禀声“启禀太子、公主殿下,程姑娘来了。”

    寒风乍起,天色未明,城郊怀来卫的驻地中已是一片沸腾。怀来卫都指挥使单世武在校场里练罢了两套长拳,赢得了手下士卒一片喝彩。他笑着平息了众人的喧闹,退到一边擦汗喝茶,看着手下的兵丁一板一眼地练习着挥刀。

    虽说武功流派五花八门,但对于这些上阵杀敌的士卒而言,只要会挥刀、挥得动刀、手起刀落能劈死正面来敌,已经很了不得了。

    保家卫国,哪有那么多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只有这些血肉之躯罢了。

    战事暂了,前线重回了宣大一线,怀来卫近日里算得上风平浪静不,不算太平静,那位顶着九门提督头衔的皇亲国戚刚到怀来,便以御敌为名控制了城防,严查进出城。说是为了防御鞑子来袭,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只是为了将太子困在怀来城中而已。再加上那一道功过相抵的圣旨,也令京畿众官吏对太子的地位犯起了嘀咕。

    八府巡按张绍民在东方胜抵达的第二天就带着那宋长庚先生出了城,说是至宣大巡边,修缮营造火器军备。而后这一个月来,太子等人如临大敌、深居简出。只有驸马冯绍民应单世武之邀来怀来卫协助大伤初愈的他处理些庶务。

    单世武自己虽常年不在京中,但毕竟是世家出身,不是普通武人,对天家那点恩恩怨怨还是心如明镜的。他何尝缺什么管理庶务的僚属,不过也是向太子示好之举罢了。却没想到,驸马冯绍民对军中的事情上心得紧,而且也确是有想法的人。

    日上中天,怀来卫收到了东方胜的拜帖。

    官大一级压死人,单世武不得不出门相迎,将东方胜引进了怀来卫。

    东方胜饶有兴致的东瞧西看,边看边与单世武闲聊“本提督来了一个多月,县衙也去了,军营也来了,怎么总见不到太子的影子呢我可是听闻鞑子来袭之时,太子披挂上阵的模样威风得很呐”

    单世武不慌不忙回道“太子对军务之事了解不多,倒是对火器很是着迷,当时单某伤重,太子临危受命代单某登城坐镇,也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怀来卫大事小情均是单某应尽之义,太子近日忙于火器研制,军中这些杂事怎好去叨扰殿下。”

    听着他这番滴水不漏的答复,东方胜不由得正眼打量了单世武身上的武人衣衫一眼,笑道“大胜之前却重伤卧床,实在是可惜想必单都督现在还没全然复原本都督虽是个粗人,但行伍十年,若军中杂事繁冗,本督倒是可以为单都督分忧。”

    单世武仍是客气道“小侯爷贵为皇亲国戚,却是心系怀来,实是单某之幸。而今单某虽然伤重未愈,但军营的事情已经基本应付得来了。且近日来,驸马冯大人常来军中协助议事。怀来卫之事,不劳小侯爷忧心。”

    东方胜大笑“倒是本督忘了,如今这小小的怀来,住着一个状元一个榜眼,还有英武不凡的单都督坐镇,能人云集,倒真让本督,无从下手啊。”

    单世武面上仍带着得体的笑容“小侯爷言重了,江山人才济济,均是陛下洪福。”

    两人行至校场处,见到几个新兵蛋子正在摔角,东方胜顿时来了兴趣,竟直接脱了衣衫露出精壮的身子,下场和人较量。

    他是生面孔,穿的只是普通武装,那些卒子哪里知道他的身份,见单世武默许,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和他较量。可东方胜仗着自己武功底子好,加之身材高大,竟五战五捷,连着撂倒了几个大汉。

    东方胜哈哈大笑,转身离了场,对手下人道“能在我手下过三招,均算得上壮士,每人发二两赏银打酒喝吧。”

    单世武令那几个“壮士”谢了赏,又叫人上了热水巾帕与东方胜擦汗。

    东方胜利落地擦拭干净,重新穿好衣衫,似是随口问道“本督有几分好奇,你说驸马常来军中视事,他那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可受得了行伍里的粗人可也曾如本督这般下场与人坦诚相见”

    这话说来怎么理解都有些别扭,单世武不明其意,只得如实道“驸马来此议的多是军政谋划、钱粮调遣之事,不曾下场与人切磋。”

    东方胜嘿然一笑“敢情是做了个账房啊不知单都督平日在何处议这些庶务,有劳单都督带我去瞧瞧”

    他是皇帝派来的钦差,单世武虽心有不悦,却也不能直接回绝,只得带着东方胜到了卫中的议事厅。

    怀来卫虽然总领附近几府之所,但卫中建制实在是平凡,没什么好看的,可东方胜却是兴致盎然,仿佛看什么都新鲜,就连议事厅的议事长桌的木头是打哪儿来的都问个不停。

    不知不觉日头爬到了头顶,单世武暗道倒霉,嘱咐底下人为东方胜备膳。“不必铺张,”东方胜随和道,“平日里驸马他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

    单世武本也没打算为他铺张,听他这么说,便让人从灶头的大锅菜里随意盛了些菜,两个男人在议事厅的长桌上闷声不吭地吃完了饭。

    饭后,单世武吩咐道“给东方都督上消食茶。”

    东方胜大笑“行伍里哪有什么消食茶单都督哪里学来的文人毛病莫不是驸马饭后都要喝茶解腻”

    单世武本想着端茶送客,没想到东方胜却像块甩不掉的膏药,他只得摇头道“驸马起居用度与我等一致”

    “起居”东方胜扬眉问道,“他还在这里有居所吗”

    单世武强压着心中的不耐烦,指了指议事厅一旁的耳房“因着天气转凉,这两日要准备过冬的军备,军需筹备调度较为频繁,驸马半个月前便在我这边常住着了,是今天早晨是公主派了人才把他接回去的。我等将官在卫中都有营房,所以只是收拾了耳房放了卧榻供大人在此休憩”话音未落,就见东方胜风一样地到了耳房门口,推门而入。

    单世武心里一紧,大步跟上去,却险些和从耳房里出来的东方胜撞了个正着。

    “哎呀,里面着实简陋得很,还堆着不少棉絮物料,”东方胜呵呵笑着出来,“驸马虽说身手了得,但毕竟是文官嘛,还是要优待些。”

    单世武见他并未在其间久待,顿时松了口气“我本想着让将官让出房间来,是驸马执意便宜行事,才在此间将就的。那里头的棉絮物料,都是怀来的行商知道我们要采购军需送来的样品,驸马说要自己拿来比较,觉得合适了再给将官们拿来做衣袜。”

    东方胜点头“原来如此,倒是我小瞧了这书生了你们正在筹备过冬的军需本督前几年在辽东当差,北地苦寒,此事最为重要,来来来,单大人带我去瞧瞧你们的过冬军备。”

    东方胜倒真是对此颇为了解,对着单世武絮絮叨叨聊了一个时辰,还调整了些防火的安排。单世武这才真的相信,这东方胜确实是上过战场、领过兵的将官。

    怀来府衙附近的小小院落并不起眼,但因着前番鞑虏攻城,已经有很多百姓知晓这是当今太子在怀来的潜邸,因而格外小心翼翼。

    小院之中的厅堂里,冯素贞合拢了窗棂,将北风的呼啸挡在了门外。

    在怀来卫昏天黑地地忙活了半个多月,一大清早被天香派人接了回来,还道是府中出了什么大事,谁知道,却只是为了这一顿火锅。

    室内暖意如春,铜炉火锅里翻滚着红白青翠的肉菜,一屋子人围炉而坐,用最百无禁忌地姿态享用着最简单的一顿美餐。

    这几位不是皇亲贵胄就是世家子弟,从来都是分餐而食,鲜少尝试这么多人这从一个锅里捞东西吃,一个个吃得满头是汗,只有冯素贞仍是不紧不慢,调酱汁都如磨墨般闲适正经。

    天香看着她这做派啧啧道“若是光看你的动作,还道是下一刻你就要挥箸泼酱在锅中写诗了。”

    冯素贞眼皮未动,应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磨墨讲究力道曲直、快慢适中,如此出磨方能均匀浓厚,物理相通,自是可以用到食道上,如此出酱才能均匀浓郁,入口生香。”

    天香叹服,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不错,眼下锅中一空,想必空口吃酱,滋味更是浓郁。”

    冯素贞看了看锅里被扫荡一空后平白翻着的白色底汤,想了想,挽起袖子从旁捡了块脆生生的白萝卜,蘸了蘸自己的酱汁送入口中“滋味甚好。”

    李兆廷大笑道“古有书圣蘸墨吃饼,今冯兄风采不输大家”

    天香也乐道“程青玉昨日向我辞行,又送了我几块墨,要不要帮你磨出来蘸肉吃”

    “那倒是不必了”冯素贞向锅里又下了些菜肉,侧头问道,“程姑娘向你辞行”

    天香答道“是,眼下九月了,怀来不少行商已经启程回乡过年。她预备和徽州的行商结伴一起回乡,听说有两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很是安全。”

    冯素贞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也知道徽帮的人要走了,却是没想到程姑娘竟然会与他们一道走。”

    天香疑怪道“程家一行人少,和老乡一道回乡不正是应该”

    冯素贞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徽人在外一向团结,经营的生意又多我最近可是与他们打了不少交道生意多,自然人也多,故而在城南一起赁了房子同住,以互相帮衬,而程姑娘一行人却是住在城西的逆旅里的。城南的徽帮组了商会,有商会自然有会长,他们的商会会长姓曹,着实是个妙人”她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天香。

    天香不明就里。

    冯素贞笑了笑道“如今歙县的贡墨商,乃是曹家。”

    天香回忆起之前冯素贞与自己讲的那段墨艺恩仇,顿时恍然大悟。程曹两家乃是同行相争,而程家曾经是胜者,如今是失败者。

    冯素贞见天香明白了,问道“他们离开的具体日子可定下了”

    天香歪着头答道“就这几日,已经向官府办好了出城的手续。此来本是想向宋先生辞行的,但见宋先生尚未回来,说是回头再来,估摸着要等宋先生回来后吧。”

    冯素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兆廷叹气道“又是一年到头了,可惜时乖运蹇,这一年南边的行商应是没什么收获。”

    席间气氛陡然一沉。

    刘倩笑着岔开了话题“不知不觉竟快入冬了,是该做冬衣了,今日县令夫人还问我是不是要给几位贵人做冬衣御寒,明天就叫裁缝来这边给大家量尺寸。但因着眼下县城里没有合适的女裁缝,公主,一会儿我帮你量量吧。”

    天香“哦”地应了声“这才冷了几分呐,习武之人,我是不怕的,给我哥哥和小花儿包严实些就成对了,有用的,你那小身板也得包严实点。”

    冯素贞不紧不慢道“明日里我有事,怕是不在。到时候我自己去成衣铺里挑两件厚衣服吧。”

    “那怎么成”刘倩不赞同道,“成衣铺里的衣裳穿起来哪有量体裁衣来得舒坦驸马明日可是去怀来卫,不如让裁缝去那里帮你量量”

    冯素贞摇摇头道“还是别了,毕竟是军营,这样不好看。近日事务繁忙,我今日用了饭便要过去。一夜之间又是降温不少,我要助单都督早些把这十里八乡的军需备好。”

    李兆廷放下了筷子,搓了搓手站起身道“夫人今日为给公主量体带了卷尺来,不若,我现在就来帮驸马量量吧。”

    “不用了”

    “不用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是冯素贞和天香一不小心的异口同声。

    两人不由得目光相接,一瞬间又错了开来。

    李兆廷尴尬,干笑着坐了回去“公主和驸马当真是心有灵犀啊。”甫一坐定,他的目光便游移到了冯素贞的脸上。

    方才还热闹的气氛忽然陷入了凝滞。

    冯素贞干咳了声,别过脸去“李兄莫怪,绍民不喜旁人触碰。”

    天香明知缘由,却嘿嘿揶揄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读书人臭毛病就是多。”

    一旁的太子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妹夫的尺寸,自然应该让妹妹来量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天香一拍大腿“对啊,夫君的衣衫,本来就是为妻应该关心的事。来来来,有用的,我来给你量”

    听得她话中满是兴致盎然,冯素贞略抬了抬眼,迟滞了片刻方才嗤地一笑“好好好,公主你先吃饭,稍后回房让你量。”

    回,房,让,你,量。

    天香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终于,连带着众人也早早止住了筷子。

    饭后,天香打刘倩处要了皮尺,兴冲冲地回了房里。一旁的小花儿本是要跟着她一同去,却被刘倩抱了起来,哄着她道“来来来,别去捣乱,姐姐陪你玩。”

    小花儿苦着脸“可是我想听美人儿小姐姐读诗。”

    刘倩只道她说的是天香,不由得哑然失笑“姐姐给你练套剑法好不好”

    小花儿摇头“我要听好看的美人儿小姐姐读诗”

    李兆廷原本有些闷气,见刘倩轻声哄着小花儿的模样煞是温柔,心头不经一动。他走上前去,笑道“那好看的哥哥来给你读诗好不好”

    小花儿盯着李兆廷的脸想了想,转身搂住了刘倩的脖子“小花儿还是看姐姐练剑吧。”

    天香兴冲冲地进了门,却见冯素贞在窗前昂然直立,捧卷不知道看着什么。

    大半个月不见,冯素贞与她,仿佛生疏了几分。

    她有心要给冯素贞量体,却又觉得忐忑,见冯素贞一语不发地看着从怀来卫带来的卷宗,她心底也有些索然无味,便坐在一旁,拿着那皮尺翻来覆去地玩了起来,还翻了几个花,嘴里嗔道“忙了这么久,清早才将您老人家请了回来,才吃了个火锅就急着去卫所上差。你是文臣,又不是武将,怎的对军务如此上心莫不是也想着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

    冯素贞一愣,不由得展开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来“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诚不我欺。给小花儿读了一个月的诗,如今公主开口便是歌诗了。”她笑吟吟地放下了手里的卷宗“按理说这军需庶务应是太子接了才是,但一则眼下他痴迷火器,二则他之前于军务上显了眼,三则张兄陪着宋先生到宣大一线做火器布防无暇抽身,我只好是舅哥有事,妹夫服其劳。再说,前次解围之事竟让皇上有了心结,我来出出风头,才好把太子前次的风光压下去。”

    天香虽是知道她有道理,却不以为然“这风头不合你出,纵然张绍民没空,让那乌鸦嘴挑头出了便是。反正左右不过算算账、征征粮。”

    冯素贞颇不赞同地摇摇头“军需之事,岂是算算账那般简单啊。”她在天香对面落座,“不止是怀来一处的卫所需要过冬的粮草,宣大乃是前线,前阵子又调兵遣将,增添了不少驻军。兵多粮少,军需更是紧缺,仅在怀来一地征用,怎生过得冬我先头有次恰巧碰到顾承恩派了钱粮官来与单世武借粮,结果是两人一同诉苦,各自为难。”

    虽是前世风平浪静没打过大仗,但天香毕竟主政过的,经冯素贞一点就通了战已宣了,仗是打了,但父皇心思却始终不在这上头,近日王公公传来的消息,说是京里已经低调地开始了对修建接仙台的筹备事宜,只是因着缺人缺钱,进度并不快。

    宣大一线原来只是防线,各管各的不相干。但眼下全线备战,需要由顾承恩一人调动,各地粮草都吃紧,领军将官若是都有私心,难免需要有人总领军需,从中转圜。虽然顾承恩曾经总管宣大一线,但战事熄火两年之后再起,两年的时光地方官换了,地方上的商人也小有了积蓄,各自都是满肚子的小九九,京里又有一个伸手要钱的皇帝,若没有人挑头,此事实在是难以推动。

    张绍民虽是八府巡按,但只管着京畿之地,对这一线的军政大事插不了手,李兆廷就更别提了,小小的礼部官员,根本挨不上边。但冯绍民不同,虽然资历尚浅,但他是皇帝的女婿,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面子要大得多,无论是保定府还是太原府都得承他的面子。

    虽是想通了,但此事涉及太广,天香仍是不放心“你从前没做过这些事情,短短几日,怎么上得了手”

    冯素贞胸有成竹地一笑“公主,莫不是忘了为夫乃是个聪明的状元”

    哎呀呀,这厮脸皮越来越厚了,天香不由得磨了磨牙根,甩着皮尺哂道“你聪明在读书写文章上,这些实务你何曾做过”

    冯素贞仍是笑吟吟道“公主可莫要小瞧了读书。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若想知道甚么自己未知之事,便去读书,书中自有解答,”一番调侃之后,她敛容正色道,“更何况,我确是没有做过这实务的经验,但我未必没有做此事的能力。我亲力去做了,这能力自然就显现出来了。”

    天香省得冯素贞这自信从何而来冯少卿是妙州太守,虽则他一意藏拙,但关乎民生的政务总是不少的,作为京畿大州,钱粮往来、农商课税自是不少,冯素贞自小是看多了这些财务腾挪之道的。但她仍是啐了声,将手里什么物什照着冯素贞打了过去“呸,就知道油嘴滑舌,若是变成了那纸上谈兵的赵括,岂不是丢我的脸”话虽如此,看着冯素贞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欣然。

    冯素贞笑眼弯弯,轻轻松松地接住了天香的暗器,扭头望着天香随口答道“我怎会丢你的脸”

    两人的眸子俱是闪亮,四目交接时,竟都一起失了神,有些不自然地转过了脸。

    天香局促地抿了抿唇,接了话茬道“既然你想得这么多了,还是得名正言顺才是,虽然眼下父皇惦记着把哥哥圈在这怀来,但你我却不是不能动的。你若真是有心要做成这事。我回头托人递个折子过去,给你正正名分,亲往保定府和太原府促成此事。也让父皇从长生不老的梦里清醒清醒,开眼看看这江山社稷,岂是那欲仙老杂毛一人能左右的”

    “话说回来,太子就这样被困在怀来,你当真不急着回京么”冯素贞走近她身旁,问道,“毕竟贼在朝中,怕是会影响太子之位。”

    天香自信满满“你放心,立太子这回事,外朝比内宫要更为在意。名不正言不顺,欲仙那个老杂毛跳得再高也没用。”

    冯素贞看着她的模样,一时竟岔开了思路。这些时日的相处,天香时而古灵精怪,时而娇憨可人,却总是不经意地表现出与平日不同的通透来。同是女子,难免有相较之心,平心而论,冯素贞不得不承认,若是将从前那个不沾烟火气儿的自己和此刻的天香相比较,还是天香更为可爱些。

    冯素贞回过神来,看到天香正在自己眼前晃着手。她笑眯眯地轻轻压住了天香的皓腕,翻出自己的手掌来,手心处,那方才被天香当做花绳翻得有些变形的皮尺显得有些可怜“天凉了,既然将官们需要棉衣过冬,想是公主也确是要添置些厚衣裳了”

    天香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把这东西当做暗器打向了冯素贞,同时也想起了自己方才兴冲冲地所为何事,连忙接话道“是啊是啊,若是伤寒了可不是玩笑的。”

    冯素贞低头端详着天香圆润的小脸,见她眼巴巴地仰着头,一双灵动的眼湿漉漉的,宛若懵懂的小动物般,不由得笑了笑“仿佛过了半年,公主丰腴了些,个子也长高了些。”

    这可不对了。

    天香捏着自己的脸急道“哪有这是虚胖看着有肉,其实都是松的”

    冯素贞仍是笑,伸手捏了捏天香的脸颊“嗯,着实松软”她力气不重,略带薄茧的手指在如脂如玉的脸颊上摩挲了一刻便收了回去,袖在了身后。

    天香摇头如拨浪鼓,伸手抢过那皮尺“别打岔,站好了,我帮你量量身寸,净顾着帮别人过冬,你自己这小身板怎么过得了冬。”

    “好吧,”冯素贞认命地将外袍脱下,搭在了椅背上,背对着天香将双臂展开,“来量吧。”

    “站住别动我想想,要先量腰长腰长”天香拉直了皮尺,兴冲冲地向着冯素贞冲了过去。

    谁料,她脚下的毯子一滑,整个人就向前扑了过去。就在天香觉得自己会狼狈地磕在冯素贞背上的时候,一股轻柔的力道托住了她,还没等她醒过神来,那力量再轻轻一牵,她便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双臂便环在了冯素贞的腰上,双手交合扣在了冯素贞的腹前。

    天香静了片刻来思考自己的处境,自己前胸贴着人家后背,双臂环在人家腰上,脸贴在人家后颈上,一股子发香混合着肌肤的香气馥郁袭来自己几曾和人如此亲近过

    冯素贞助她站稳,这才回过头来,在她耳旁低低笑道“冬衣随卿买,何须问短长。我身曾抱过,尺寸自思量。”

    一股子湿热的气息随着她的低语迎面扑来,天香的脸随着那气息热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一挣,便轻易挣脱了冯素贞松松的钳制,她顿时又有些后悔这人,恁细的腰身。

    脚步轻移,袖摆微动,冯素贞已经翩然将外袍披在身上,笑道“公主可量好了”

    哪里量了天香急道“没好没好,还没量臂长。”

    冯素贞呵呵直笑,蓦地舒展了手臂,将天香揽了过去,灵巧地环住了天香的腰身“约么,这般长短吧。”

    直到冯素贞笑着背手出了门,天香才意识到,自己仿佛,被轻薄了。

    她呆坐在桌前,托腮冥想了片刻,倏然噗嗤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手里有粮才不慌,坑还是得填的,下次更新,本周六。

    写同人文世界观思路太奔放了差点圆不回来,本卷更名,奔放记。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霜后寒冬近,风起四更初

    许是午饭吃了好些羊肉,许是因着开怀喝了几钟烈酒,许是因着和天香的那番谈话中的不知天高地厚,冯素贞只觉得脸上身上心底无处不热。出了小院,她翻身上马,扬鞭奋蹄,直奔怀来卫的驻地。

    冯素贞平素沉稳,头一次将马骑得这么快,只觉得猎猎北风迎面割来,渐渐吹去了脸上的热意,反而冰凉起来。她顿时醒觉了些,心底水波般地泛起了一丝惘然来。方才因着和天香的亲昵闲谈而上扬的唇角渐渐下落,终于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喟叹。

    她这大半月来起居俱在怀来卫,一来是真忙,二来,却是为了躲天香。

    因着张绍民不在城中,为太子安全着想,李兆廷夫妇搬入了怀来小院,她每日不得不和天香同起同卧。床本就窄,天凉之后也不知怎的,两人睡着睡着就凑近了。

    先头冯素贞只是隔三差五地在怀来卫借宿,后来,就干脆搬进怀来卫了。

    怪道人都说夫妻本是同体,如此同起同卧,虽是明知心里应百般设着防,但这么相处下来,两人间那道防线也如日照坚冰般,渐渐融解了。

    悬崖勒马,必须悬崖勒马,再如此亲近下去,自己是没什么,若是天香生出了什么心思可不好解决。

    冯素贞愁肠百结,不经意间,一个念想浮上心头

    倘若,我真的是冯绍民,多好。

    一路奔驰,顷刻之间,便到了怀来卫军营门口,冯素贞刚刚勒住缰绳,便定睛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单世武送盘桓了大半天的东方胜一出门,便看到驸马回来,一时竟绷紧了后背。

    东方胜抬起头来看见来人是她,轻佻道“驸马身手了得,倒不如弃文从武,上阵杀敌报国啊。”

    冯素贞翻身下马,拱手淡淡笑道“都督说笑了,我会的不过是些花拳绣腿,怎敢和东方都督这等少年英雄相比。”

    东方胜哈哈大笑“说的是,说的是,哈哈哈哈。”

    送走了东方胜,冯素贞随单世武进了卫所中,却见他脸上显出了几分轻松来,不由得问道“东方都督来此,可是带了什么好消息”

    单世武笑道“却是没想到,东方都督曾在辽东主镇军事,虽干的都是冲锋陷阵的活儿,但对军务要事颇为了解。他知道眼下宣大怀来都是军需吃紧 ,说会致信辽东,调一些御寒的衣物过来。”

    “如此甚好”冯素贞对东方胜的了解仅限于赐婚那段公案,倒是没想到他确是实打实的军官出身,冲锋陷阵之余,还有庶务之能。

    单世武又道“此外,我想请驸马与我出趟公差。”

    冯素贞秀眉一挑“哦”

    单世武斟酌了下词句,方才娓娓道来“此前我曾修书向顾帅讨要了些粮草,已经有一批运到了西边的逐鹿县。但逐鹿县令有些不开眼,硬是诸多借口拖着不让过来。虽说这粮草不多,但我却是有些恼火,想去敲打敲打,还请驸马为我撑撑腰。”

    冯素贞立时明了,自前朝以来便是以文御武,虽说单世武品级高于那县令,却也要防着御史的参,这才需要自己去做个见证。

    她略一思忖道“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眼下东方胜严令封城”

    单世武道“这不打紧,我方才向小侯爷讨来了几块出城的腰牌,足够我们去趟涿鹿县了。”

    东方胜居然这么好说话

    冯素贞心底狐疑,但念着逐鹿县距怀来不过五十里地,若是快马加鞭又行事顺利的话,一日里便足以来回。短短时日,怀来又有李兆廷和张绍民留下的人手陪着太子,想必不会有太大岔子。

    想通此事,她点头道“既然如此,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想是日落前便可到达涿鹿县。”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104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