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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女驸马 第12节

作者:杨惑 字数:20675 更新:2022-01-12 08:57:08

    身旁的人,久久没有做出回答,忽的站起身来,向房里走去了。

    天香的心一沉,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身子前探,双臂支在腿上,双手托着两颊,好叫自己完全看不到冯素贞的神色“嘿嘿,我说笑的,就你那个小肩膀”

    脚步声再次靠近,一方温热的帕子从上方递了过来“先把你这花猫一样的脸擦擦,再把你黏糊糊的爪子擦擦。”

    天香一愣,不知应该做什么动作。

    冯素贞见状,干脆又坐下来,用湿润的帕子把她的脸沾了沾,然后把帕子塞到她手里。

    天香低下头,认真地擦起了手。

    一只手犹犹豫豫地轻轻落在她的左肩上,接着,那手连着的胳膊就触到了她的背,将她温柔地揽了过去。

    她落进了一个柔软温热的胸怀里,尽管冯素贞小心翼翼地不让她挨着胸口,可她仍从那柔软的肩缝处,听到了有些加速的心跳。

    那不止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听着那如擂鼓一般的砰砰声,竟觉得无限安宁。几乎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这稍一放松,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她安然地靠在冯素贞单薄却温暖的肩上,睡着了。

    冯素贞肩背僵直,却担心天香睡得不舒服,只得稍稍放松了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仰望着星空,算起了节气来。

    她强压着心底涌出的异样情愫这种,想要将时间停留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的异样情愫。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天香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鞑子来了快快快,快上城墙”

    这么快。她心里一突,睁开眼,正对上冯素贞的眼很显然,她也刚被惊醒。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两人竟就这样互相靠着睡了一夜。

    但天香已经顾不上细想了,她几乎是跳了起来,拉着冯素贞就跑,后者只好一边甩着僵直的胳膊一边跟着天香朝西门城墙跑去。

    城外鼓声震天,凶狠的蒙古话和汉话夹杂在一起的“杀”字惊心动魄。

    天香和冯素贞被拦在了城下,单世武一脸严肃“公主、驸马请留步。文死谏,武死战,这既是我等武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同时也是各司其职的规训,还望公主驸马莫要犯险。城墙之上,单某实在无暇分出精力来保护你们”

    天香急忙道“我们自己能保护自己”

    “好,单都督保重,我等静候佳音”冯素贞却站在了单世武一边。

    单世武点点头,回首阔步上了城墙。

    冯素贞对天香道“现在上面乱糟糟的,我们上去只能是让单都督分心,不如从旁做些别的吧。”

    城墙上的厮杀声响了起来,是察哈尔的兵正在搭云梯向上爬和墙上守军发生了交战。

    天香想想自己就算上了城墙也割不下几个脑袋,只好悻悻地跟着冯素贞回了县衙。

    县衙里,满眼血丝的太子也是被鞑子攻城的消息惊醒,他醒来就立即全心投入了木鸟的制作之中,按照宋长庚的吩咐,调整着木鸟翅膀的角度。宋长庚镇定自若,指挥着几十个民夫将一些外面罩着木头框架的泥球运往城墙。不多时,满城都听得到城外震天的炸响。

    单世文兴冲冲地跑回了县衙报讯“公主、驸马,宋先生的万人敌真是厉害”

    “什么是万人敌”天香问道。

    单世文四周望了一圈“喏,就是那个泥球”

    天香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围着木头架子的泥球“这个,怎么用”

    单世文兴奋道“刚刚爬上来的鞑子实在太多,按起葫芦起了瓢,城上砍都砍不过来宋先生送了万人敌上来,我们把这个万人敌点着引信,扔到城下,立时火龙四出、八方旋转、轰然炸开,烧伤撞伤炸伤不计其数,好生厉害一下子就把那帮鞑子吓成了怂蛋,都不敢靠近城墙了”

    “好”众人听得都赞了声。

    不多时,单世武也一脸喜气地回来了,鞑子被万人敌吓到,暂时退去了。

    宋长庚欣慰道“所幸怀来因着行商众多,货物齐全,商贾中有个贩卖藏冰用的硝石的,我这才有了制作火器的材料。”

    张绍民却皱起了眉头“鞑子这么容易就退去了单都督还是要小心防备。”

    单世武道“张大人放心,怀来四个门上都没少留人,一旦发现鞑子有进攻之势,我们就立即用万人敌”

    张绍民问道“这万人敌却敌射程有多远”

    宋长庚摇了摇头“不远,此物精度不够,只能用于守城,远了就无大用了。”

    张绍民长叹一声。

    天香疑道“张绍民,你唉声叹气的,是怎么了”

    张绍民苦笑“今日才一交锋就暴露了此杀器,鞑子不傻,定然吃一堑长一智。我素来不惮以恶意揣度人心,我担心,鞑子会做出什么恶事来。”

    天香不解“什么恶事”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午后不久,杀声再起。

    “这帮鞑子,当真可恨”单世文飞快地回到县衙报信,“居然驱赶着附近的平民到了城墙下若丢了万人敌下去,定然会伤及平民我哥受了掣肘,只能在城墙上和鞑子拼刀枪”

    众人皆是面色严峻,唯有宋长庚轻声道“只能硬撑着,他们远道而来,一日之内攻了两回,他们的人马都受不住。”

    果然,太阳落山不久,县衙内的众人就得了消息,鞑子收了兵,在城外安营扎寨了。

    与此同时,也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单世武重伤。

    入夜,西门城墙上,宋长庚带着太子等人登城远眺。夜黑如墨,只看得到篝火点点。

    “看不清状况,老夫也不敢轻易下决定。”宋长庚捻须叹道。

    冯素贞道“宋先生宽心,剑大哥已经和刘姑娘去敌营勘探,以他二人的身手,相信不多时就能返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两道人影缘着城墙边的绳索轻快地攀登上来,正是一剑飘红和刘倩。

    刘倩道“鞑子们驻军在五里外的王家湾乡,大多睡了,只有少数在值夜。他们不敢让抓来的汉民与自己睡在一处,让他们睡在乡外营前约莫一里处,派了人看着。”

    众人忙展开舆图,锁定了那王家湾乡的位置。

    天香摇了摇头“驻军如此之近,想是他们也知晓,我们这城里没有能远攻的红夷炮。”

    宋长庚却呵呵地笑了“公主殿下,我有一个族兄,名叫宋应昌,前朝山东巡抚、兵部左侍郎、右都御使、平倭经略宋应昌”宋长庚面上露出了些许傲然之色来,他的眼中也闪着光芒,“善用火器神火飞鸦的,宋应昌。”

    三军失帅,群龙无首,怀来卫所里,指挥同知韩言和几个百户围桌而坐,气氛沉闷到了极点。门外,是一千多个迷茫的士卒,和数百个伤兵。

    仅仅是城墙上的肉搏,就折损了五百来个弟兄,伤的伤,亡的亡,拼消耗的话,怀来卫拼不起。何况连他们的都督,都中了鞑子的流矢而危在旦夕,白日里因着“万人敌”带来的兴奋已经一扫而空了。

    “各位将军怎么还不休息啊”怀来县令笑眯眯地打外面走了进来。

    怀来卫同知韩言站起身来,苦笑道“县太爷这不是明知故问怀来门口还蹲着匹狼,我们单都督又受了重伤,三军无帅,援军还不知道几时能到,大家伙哪有心休息。”

    怀来县令点头道“匹夫不可夺志,三军不可夺帅,确是如此然,韩同知有所不知,你们并非无帅。”

    韩言打量了县令一遭“莫不是县太爷要披挂上阵”

    县令老脸一红“同知大人打趣我了”他轻咳了一声,道“单都督方才于病榻前,将怀来卫三军都指挥使职责暂托给了当朝太子殿下”他稍稍让开了身,张绍民的身影出现在众将官眼前。

    张绍民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这是他离京之前王公公给他的,一卷空圣旨,他高声道“吾乃八府巡按张绍民,代天行令,怀来卫所都指挥使之职暂归太子,众校官听令,寅时三刻,带兵于城西集结听太子令行事”

    西城墙上,一队队民夫登上城墙,把一车一车的“木鸟”运了上来正是宋长庚口中的“神火飞鸦”。民夫们按照宋长庚的吩咐将木鸟对准敌营的方向一字排开,在火把光耀之下,这些没有上漆没有涂油没有精雕细琢的裸色木鸟看起来,依旧是栩栩如生。

    这里面的每一只木鸟,太子都摩挲过,他看着这声势浩大的“鸟群”们,不由得喉咙有些发紧。“先生,”他轻声唤道,“该怎么让它们飞起来”

    宋长庚并未答话,他铺开了沙盘,用竹枝在上面演算起来,时不时地看一眼舆图,用手估量着角度和长度。

    许久,他抬起头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另一车物资被运上了城墙,那是这两日里宋长庚亲自带人制作的火器。

    宋长庚带着太子亲自为这些神火飞鸦一只只地固定好了圆筒状的火箭。这工序并不复杂,却要求精准,因而宋长庚并未假手于人,拒绝了天香等人要求帮忙的要求,只与太子两人亲手操作。

    高高的城垣上,一个身影佝偻的老者一边摩挲着城墙上的木鸟,一边对着身后的年轻人徐徐说道“前朝国破之际,我曾亲眼见证亲兄服毒惨死,自那以后,我的实学研究半数集中于火器。我四处搜罗族兄宋应昌的笔记著述,我研究他的神火飞鸦多年,将之改良精进。原本神火飞鸦只用于攻入城中释放毒气,现在,我提高了它的精度和力度,让它可以承担更大的使命。”

    两人直忙活到了黎明,到了夜最黑的时候。城内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怀来卫同知带着休养睡醒了的士卒们到了城郭之间集结。

    仅仅一千来个人,仅仅是外城与内城之间的夹层,便站开了。四周的火把辉映着一张张年轻惊诧而又带着疑虑的脸,他们睡醒了便知道自己阵前换了个都督,这人居然还是当朝太子,这让他们既困惑又觉得了一丝雀跃。

    这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而在这存亡之际,他从深宫明堂中走了出来,来到了怀来前线,和他们站在一起。

    更换了一身戎装的太子登上箭楼,低头俯视着底下的士卒,他有点紧张。天香上前一步,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让他按照冯素贞所写的词照直念就是了。让太子暂代帅职是张绍民的主意,而她认同了。

    这是把太子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太子微微吞咽了一下,高声道“孤稚龄而忝居储君之位,本高坐明堂,享万民食。今国难当头,岂容苟安”他蓦地想起了天香向他描述的徐家湾乡一片废墟的情景,想起了小花儿睡醒后一声声“小哥哥、小哥哥”的号哭,他的声音不禁抖了起来,“孤行于野,但见芃芃谷稼倾颓无人收;孤过其乡,但闻哀哀悲声十室竟九空。强贼纵横,岂容苟安岂容苟安”他眼眶微热,声气拔高“怀来卫身负戍卫京西之大任,孤临危受命,暂行帅职。今日诸位壮士,与孤一道迎战鞑虏,标下三军敢否”

    秋风猎猎,四下里沉寂了片刻,蓦然间,响起了整齐的喝声“杀杀杀”

    冯素贞喃喃道“太子居然都知道改词了”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侧头望过去,看到天香眼中闪动的晶莹,“不过也好。”她微微扬起了唇角。

    城门洞开,怀来卫一千六百名健壮士卒在黎明的黑暗中出了城。他们的神色坚毅而悲壮,视死如归。

    他们对抗的是近万的敌人,需以一当十,方能赢得胜利。

    “止”城上的太子忽然令道。

    众人不明就里,但已习惯了听从军令,立时站住不动了。

    他们很快听到了下一道军令。

    “神火飞鸦,纵”

    话音方落,呼啸声响起,士卒们纷纷抬头,看到头顶的天际,划过了一道道流星

    数百只神火飞鸦带着呼啸如流星一般直冲敌营,在刹那的寂静之后,百尺火光腾空而起,一个硕大的火球熊熊燃起,火光映亮了西边大半个天空,留下一团巨大的烟雾。

    远方似有哀嚎声隐约响起。

    城墙上再度响起了令声“神火飞鸦,再纵”

    又是一片火光腾空飞起,惟妙惟肖的木鸟振翅飞起,在两层火箭的推送下急速滑翔数里地,在宋长庚计算的目的地精准地落下,再度带起巨大的火球和烟雾。

    而此刻,已经听不到远方的哀嚎声了。

    在短暂的安静后,城墙下爆发出地动山摇的嘶喊声“杀杀杀”

    和刚才那整齐的喝声不同,这喊杀声里,带着近乎癫狂的狂喜和战意。

    城墙之上,须眉尽白的宋长庚昂然立在太子身旁,微微佝偻的背半点无损他的风仪

    “木鸟当然是可以飞的,你见到了,它们为了却敌而飞,为了护国而飞,以致最终葬身烈焰之中,它们飞得值得。但是,它们只能飞这一次。”

    他转向太子,目露希冀,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没有上位者的支持,没有更多愿意去制造木鸟的聪明年轻人,我手中的木鸟,就永远只能为了葬身火海而起飞如果,我能活得更久,我希望,能造出更大更好的木鸟,让它,有更广阔的天空可以翱翔。”

    太子愕然,只听得他继续一字一句慢慢道“你有着这样一个身份,这样一个地位,你理应比普通人飞得更高,走得更远。去吧,缔造一个让百姓无忧无惧,不知战乱是何物的帝国。让像我这样的人,像你这样想让木鸟飞起来的年轻人,有胆量、有精力、毫无后顾之忧地去研究更多更新奇的事物,让天下人得益”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能抛弃你太子身份的原因。”

    太子热泪盈眶。

    硝烟弥漫之中,东方泛白。

    看着晨光中眼中仍有迷茫、却坚定地面向城外发出攻击指令的太子,天香笑了。

    “什么东方侯也好,国师也好,菊妃也好,小皇子也好,谁都无法撼动你的地位,你是父皇心中唯一的儿子,只有你自己,才是你最大的敌人。”

    “而现在,你赢了。”

    怀来大捷,京城之危旋解。

    作者有话要说

    万人敌根据宋应星天工开物描写,神火飞鸦在史实上是用来释放毒气的,不过在文里被我改造成了定向导弹Σ °  °︴不过没关系嘛,我是架空呀还有关于宋应星和宋应昌的关系,这是我开的脑洞。史书上并无凭证。但我觉得,这俩货就应该是一家子嘛。

    原著里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是太子的觉醒,其实剧组压根儿就没让他觉醒嘛,虽然登上了皇位,但本质上还是个木匠,神马木鸟飞木鸟飞木鸟高高飞呕出一口血。

    前世的太子之死的根源还是在于他没有破除心中的执念,看清自己的位置,所以设置了这个原创情节,让前生抱憾的天香去从心理上挽救自己的哥哥。整个一段木鸟记的主角一个是宋长庚,一个是太子,让太子见见神马是真正的实学家。

    这是一场赌博,蝴蝶翅膀一扇,是好是坏未知。

    木鸟记告一段落,敬请期待拆台记。

    给大家讲个鬼故事,我最近换工作了,码字时间不定,存稿不够用了。

    奔放记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太白经天处,金星凌日时

    御书房内,秋风正凉,皇帝披着薄衾,头一点一点,似是昏昏欲睡。一旁的王总管手持着一本奏折,似是难以置信地又向皇帝望了一眼。

    皇帝道“你就念吧再念一遍,免得是朝会上人多嘴杂,朕没听清楚。”

    王总管应了一声,翻开折子继续念了起来。

    “太子登城泣曰孤稚龄而忝居储君之位,本高坐明堂,享万民食。今国难当头,岂容苟安孤行于野,但见芃芃谷稼倾颓无人收;孤过其乡,但闻哀哀悲声十室竟九空。强贼纵横,岂容苟安岂容苟安城下众卒皆垂泪。后得太子亲制神火飞鸦助力,一举杀敌,众卒气盛,荡平贼寇,怀来旋安。流寇千人落荒四窜,怀来卫都指挥使同知韩言带兵追击之。”王总管高声念完,从怀里摸出帕子来擦了擦眼泪儿“陛下,还真是险呐。”

    皇帝微微抬了抬眼皮“险什么,朕打仗的时候,比这更险的情境都遇着过,还没有那么多火器助力,朕不是照样打赢了”

    王总管笑道“是是是,陛下见过的大风大浪,比奴才吃过的盐都多这不是,太子他打小就没见过什么世面嘛,奴才替皇上为他担心呐。”

    皇帝斜眼瞥了王总管一眼“你这老狗,几时学会为太子说话了。”

    王总管腼腆道“老奴跟太子接触得不多,最最要紧的,还是担心天香公主,连带着心疼下太子。”

    皇帝“哧”的笑出了声“罢罢罢,你下去吧,念个本子都念出心眼儿来了。”

    待王公公退下后,皇帝眯起眼睛,自己亲自将那本子拾起来看过一遍,又轻轻地放下了。奏本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又规矩齐整,是张绍民的笔迹。他深知张绍民的为人,这个年纪轻轻却通晓为政之道的年轻官吏,从来不会把话说满。

    本上五分,实则应有九分。但就这五分的笔墨,也为太子引来了雪片般的赞誉之声。诸多老臣纷纷上了贺表,赞叹太子临危受命,救国于危难之中,颇有其太祖之风。他们纷纷忽略了那神火飞鸦的功绩,将一切功劳都归于帝国的法定继承人身上。

    皇帝叹了口气,走到御书房的柜子旁,从里面摸出一个泥人来。

    那泥人是新捏的,穿着一袭华服,面上的表情稚气而拘谨,怀里还抱着一块木头。

    皇帝将那块木头自泥人怀里取出,随意丢到了地上“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儿子,知道我对你恨铁不成钢,但他们没几个人意识到你,也是我最大的敌人”他凝视着泥人的眉眼,怅然一叹,终究是放回了柜子里。

    王总管是了解他的人,自是知道怎样巧妙地避开他的疑忌;张绍民是聪明人,也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他的逆鳞。除了他们二人外,已经百年不知父子相疑为何物的老朽文臣们,压根儿不会揣摩他的圣心。但事实摆在眼前,太子不再是当初那个木木呆呆的木鸟,同时,也向着本属于他的龙椅,近了一步。

    “国师到”

    外面传来了通禀声。

    皇帝合拢柜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恢复了原本昏聩的神色。

    对了,还有这样一匹狼,对自己的心思,也算一知半解。

    “陛下,臣推算出今年将有大事发生。”亲眼瞧见皇帝将金丹服下,欲仙这才开始了正题。

    “哼,这还用你说,察哈尔都险些打到京城了,连琼州府的娃娃都晓得出了大事”皇帝闷声道。

    国师摇头道“陛下,察哈尔小小蝼蚁,不足为惧,只是这大事的一部分而已贫道推演出来,今岁冬天,将有太白经天”

    “太白经天”皇帝一愣,“此话当真。”

    欲仙笃定道“贫道不打诳语,天象真真儿的显示着,就在四个月之后,将有太白经天的异象出现”

    皇帝敛容肃然道“这可如何是好”

    太白经天,金星凌日,从来不是什么好事,要么国君有难,要么兵荒马乱,要么是大病之年,要么是水涝旱灾,总之,是恶事一件。

    欲仙道“既是太白经天,那就只肖届时将太白星君请下凡尘,邀他莫要乱走即可。”

    “”

    皇帝顿了半晌“国师此话当真”

    欲仙自信满满“贫道说了,贫道不打诳语。陛下,臣原本劝陛下修接仙台,除了要为陛下向太上老君请仙丹,也是存着这一份心思,要消弭太白经天的祸事。”

    皇帝沉吟起来“接仙台啊”原本他一心修建接仙台,后来因着察哈尔打过来,这才不得不中断,而现在察哈尔仍在犯边,重提接仙台,似是不大妥当。

    欲仙道“对,接仙台。倘若陛下早早接受臣的建议,早些修建接仙台,兴许可以免了察哈尔的刀兵祸事呢”

    “朕想一想吧。”皇帝无奈叹息。

    欲仙顿了下,借着道“金星凌日,金星为臣,阳明为君;太白少阳,阳明太阳。金星凌日,乃是以臣犯君,以少凌长,陛下,不可不上心。”说罢,他一欠身,退下了。

    皇帝直勾勾盯着欲仙离开的背影,右手捏紧了身上的龙袍“好吧,朕,会好好想一想”

    怀来卫所的校场上,传来了女子惊天动地的呼救声。

    “哎呀,不行啦”

    “有用的,快来救命救命”

    “姓冯的,我要、要掉下去啦”

    偌大的校场上,惊慌失措的士卒们纷纷挤在四处的角落里,盯着场中一匹横冲直撞的黑马,以及马上小小的左摇右摆似乎随时可能被颠下来的黄衣少年。

    校场四周陈列的斧钺刀叉尽被这马蹬得蹬,踏得踏,四下一片凌乱,草垛散了满地,那马横冲直撞,费劲全力想要把骑在自己脖子上的人甩下来。

    方才还在卫所正堂里商议戍卫换防之事的冯素贞匆匆跑了出来,一众僚属也都跟着跑了出来,见此情状均傻了眼。单世武重伤方好,是强撑着身子来卫所视事,看清状况后他脸色更白了,立时喝问道“怎么回事,这不是从鞑子那里俘获的烈马吗谁把它放出来的”

    旁边有人忙不迭地应道“是这位公子自己把它放出来的,说要试试驯马我们拦过了,没拦住啊”

    冯素贞叹了口气,道“可有长弓,借长弓一用。”

    立时有人递上了长弓和羽箭,单世武道“驸马小心,现下射箭,恐怕会误伤了公主,待我找几个力士去将那马匹逼停杀了。”

    “来不及了”冯素贞没接羽箭,左手将弓横持,右手扣弦,冲入场中,向着那黑马空弦一拨

    降魔琴的功力入耳,那马儿立时不再焦躁四窜,却步履乱了起来,眼见得要倒,马背上的天香“哎哟”一声呼叫起来。冯素贞甩弓一纵,将天香从马背上揽走,两人扑摔在校场附近的草垛上,又在泥土地里打了好几个滚,才缓解了冲势。

    不过一瞬的工夫,那马长嘶一声,瘫倒在地。

    冯素贞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袭白衣已被沾染得满是尘土,发髻间还插了几根杂草,想她从小娇养于室,便是习武也是穿花拂柳宛若仙人,几时狼狈成这般。她心中有火,却不得作怒,只得冷冷地瞥了身后那罪魁一眼,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罪魁并不比自己好几分,只是她一向穿得灰灰黄黄,很是耐脏,倒是比冯素贞看着整洁许多,只是一张小脸满是灰土,而且,那小脸上丝毫不见半点愧疚,竟满是贱嘻嘻的笑容。待她拨开眼前的灰土,看清冯素贞的惨状后,更是变本加厉,不顾形象地箕坐在泥土地上,捶地大笑“姓冯的,头上草标,价值几何啊”

    冯素贞压着心里的火气,对着单世武道“这马只是晕过去了,马是好马,待它醒了,找个善于驯马的好生一番。察哈尔正是为了马匹和我们闹了起来,既得了好马,还是不好浪费。”

    单世武忙应了声是,吩咐人收拾残局去了。

    “欸,驯马,我要看”身后响起了天香的声音,冯素贞咬牙回身,把那小小只的罪魁从泥里拎了起来,直直拎到了校场一旁的耳室中,从茶壶里倒水浸湿了帕子给她揩脸“闻公子,烈马好玩吗”

    方才摔下时候,天香被冯素贞护在怀里,没受大伤,但到底摔得侧脸上肿起来一块,被帕子一蹭,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只冲着冯素贞讪讪地笑“我是看那马不错嘛,想牵出来骑骑。”

    “你平素多是骑驴,真当骑马跟骑驴一样简单”冯素贞斥道,“明明是你拉着我来卫所说要给剑兄上军籍,一转眼的工夫你人就不见了,闹得人仰马翻,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天香耷拉脑袋不说话,心里却腹诽道前世本宫骑马骑得多了,哪里知道烈马这么难驯;还有,说是陪我来上军籍,谁知道你们说着说着就聊起政事来了。

    “今日里幸得我在这里,若我不在,谁能救得了你”冯素贞继续斥责。

    天香嘟着嘴,心底暗忖你这不是在吗唠唠叨叨,比我这个多活二十年的还饶舌。

    冯素贞见她不说话,冷哼道“怎么,在心里骂我呢”

    天香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冯素贞哑然失笑“算了,不说你了。我们早些把军籍上了回去吧,你这一闹,可给怀来卫添了不小的麻烦。”

    单世武派人来送了热水和干净的衣裳,二人简单收拾了下,这才又回到了正堂。

    “军籍好上,不知这位侠士姓字名谁,是哪里人。”单世武口气如常,似乎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天香道“他叫一剑飘红,哪里人我也不清楚,大概京城人士吧。”

    单世武犯起了难“这,他是姓一还是姓一剑”这么个名字,在行伍里不说独一无二,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天香挠了挠脑袋“他就叫这么个名字。”当初她替他去考科举,也是直逼得那书吏承认百家姓里有“一剑飘”这么个姓,还真没想过这名字有什么不妥。

    冯素贞对天香道“替他取个名字吧。”

    天香摇头“这姓名是父母给的,我怎么好做主。”

    冯素贞道“天地君亲师,你是公主,是君,自然有权替他更名。”

    天香嘻嘻笑道“我那点儿墨水,取个外号还成。你是状元,你来帮他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这样”冯素贞认真地考虑了起来,她捏着下巴,一脸沉思。

    天香端起茶盏,小口啜饮着,欣赏起冯素贞的侧脸来。她的驸马,长得可真好看啊

    她回想起方才自马背落下时,自己被冯素贞紧紧搂住,一不小心,就觉得脸上有点热。

    “脸红”一旁忽然有人问道。

    “咳咳咳,谁,谁脸红了”天香呛住,慌忙把茶盏放下。

    冯素贞莫名其妙“我是说,严凛泓,这名字如何严,乃一剑反切而得的字音,凛泓,则为极冷极深极远的水,窃以为,正合其人其性。”

    天香这才意识到冯素贞正认认真真地取着名字,忙一口应道“好好好,就这个名字那单都督,有劳你了。”

    单世武含笑应了。

    欲仙宫内,菊妃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见到欲仙回来,她急忙上前一叠声地问起来“怎样怎样”

    欲仙拈指笑道“娘娘莫要急,老道既然夸下了海口,就定然不会叫娘娘失望。”

    菊妃仍是忧心忡忡“那个呆傻木鸟,本以为将他赶出宫便让他翻不了身,哪想到一不留神,就被他弄出了个大名堂来”

    欲仙笑道“娘娘,这可未必是坏事。一个成了人的太子在外面瞎折腾,再有一个乖巧的小儿子在身边尽孝,这对比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咱们这策略可就得调整了,他既然能折腾,且让他在外面折腾去吧。”

    菊妃左思右想,现在她身边没有人出主意,一时间觉得国师说得有几分道理,只得听了,打算回去带着小皇子去皇帝身边好好地读几日书。

    从怀来卫出来,天香二人一路朝着小院走去,才晓得,竟不知不觉在怀来卫所耽搁了一下午的光阴。

    推开门,一袭蓝色劲装的一剑飘红正在院子里候着。

    他并不知道天香将自己叫来是何吩咐,只是她叫他来,他便岿然不动地在院子里等了一下午。秋风已凉,落叶翩然,正好衬托着他一身的肃杀和冷清。

    前生的一剑飘红最后结局如何,天香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前生她最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帮自己去拯救自己爱的“那个女人”的时候,他消失了。

    那以后,在前生的那二十年里,天下只有声名赫赫的张阁老,却再也不曾听过杀手一剑飘红的名字。

    这个曾经在她的生命中浓墨重彩出场过的英伟男子,在刀光血影里度过了一生,最后,也没有找到适合他自己的舞台和归宿,终于如任何一个凡人一般,生老病死,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

    “闻臭,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冯素贞低声对天香道“我去看看太子和宋先生。”说罢,她步履轻快地进了房间,将小小的院子留给了这两个人。

    天香走近一剑飘红,仰头望着他线条冷硬满是棱角的面容,恬然一笑“剑哥哥,我有东西给你。”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簿子,连同新办好的路引,一并交给了一剑飘红。

    一剑飘红皱眉“这是什么”

    “你的户籍。”

    一剑飘红翻看了一下“严凛泓军户”

    天香点点头“失河套而社稷危,失幽云而天下败,辽东不稳,中原难安。剑大哥,你喜欢杀人,不如去辽东,那里才是最需要你的杀气的地方。保家卫国,弹剑奏歌,方是男儿本色。顾承恩现下是在察哈尔杀敌,但过几年,他势必会转战辽东。我现在把你编在他军中,是间接着为你定了你的后半生。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也无妨。我不说什么建功立业的虚话,至少,这一世,不要枉过,你这一身武艺,不应该浪费在阴谋和暗杀之中。”

    一剑飘红沉默良久,把那些东西揣进了怀里“好,这既是你所希望的,那我就去宣化,投军杀敌。”

    天香一笑“既然如此,那临走之前,容我为你梳一次头吧。不然,你这副模样,不像是投军的,倒像是寻仇的。”

    一剑飘红一愣,有些无所适从。

    天香笑着推着他在台阶上坐下,帮他打理起了乱糟糟的头发。

    侠客的头发粗梗杂乱,天香打起前生为皇侄梳头的十二万分精神,细细地将一剑飘红的头发一缕缕地梳通,挽成了大方简洁的男子发髻。她帮一剑飘红解开了披风,让他站起来,在院子中打了个转。

    天香笑道“这样就少了几分江湖气,变得英武很多了。”

    一剑飘红垂首看着她,默不作声。

    天香道“行伍不比江湖,不是一个人逞英雄的地方。剑哥哥你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望你参军后,体恤他人,服从军令。”

    天香一句句地叮嘱,一剑飘红随着她的嘱咐而频频颔首。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了。

    一剑飘红解下身上的佩剑“我要赶着城门落锁前出城去。我这剑是杀人的剑,不是杀敌的剑,这剑送你,防身用。”

    天香坦然接过那剑“好,我收了,也算是大哥留给我的念想。”

    一剑飘红深深望了天香一眼,转身离去了。

    天香望着他的背影,呆了半晌,听到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公主,他对你,仍是有情的。”

    天香回过身,看到冯素贞站在廊下,老气横秋地揣着手,红彤彤的夕照洒在她脸上,映着她似笑非笑的神色。

    天香嘿嘿一笑“当然啦,他是我义兄嘛。”

    冯素贞背着手向她走来,沉沉问道“说到义兄,公主的另一位义兄张兄的奏本送出去有十天了吧。”

    十天,怀来和京城之间这短短的距离,够最快的骏马跑上十几个来回了。然而,那一封奏本送出去,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得到皇帝的任何回应。

    天香平静道“其实我心里,对这情形,也有几分预料。”

    她看着随着西沉而渐渐失去光芒的日轮,低低叹道“若是这历朝历代每对皇帝父子都相亲相爱、互不猜忌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太子没能一帆风顺地登上龙椅了。”

    痴了愚了嫌他不争气,精了慧了又要避忌,这太子,还真是难当。

    冯素贞轻轻拍了拍天香的肩膀“会好起来的,只要太子自己有心有力,这世上没什么是他的阻力。”

    天香扬起明媚的笑脸“那也得靠你和张绍民一同帮他才是。”

    冯素贞认真道“若公主不弃,绍民定然庶竭驽钝。”

    天香“噗嗤”一笑“若驸马不弃,我这公主自然也没什么好弃的。”她目光游移,忽然看到西方天边的一颗星,立时惊呼起来“驸马驸马,你看,那是不是启明星”

    冯素贞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轻笑道“公主,这个在东方时,在黎明时分叫启明星;现在在西方,而且是黄昏时分,就不能叫启明星了。”

    天香好奇道“那应该叫什么”

    冯素贞却避而不答,反而笑眯眯问道“宋先生名讳叫什么”

    天香道不明就里“宋先生不是名讳叫宋应星吗”

    冯素贞点头“宋先生名应星,字长庚,”她十分自然地擎住天香的手腕,朝着西方天空的那颗明星遥遥指道,“眼下的那颗星,就叫长庚,它也是启明星,也是太白金星。”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3

    最近晋江口口的内容太多了,太。祖 蛤。蟆统统被口口了。

    233333

    因为上部分天香小蝴蝶扇动的改变太多,这一部分驸马的智商加成要大幅碾压经验buff了。

    当然,谈恋爱才是正经事。

    但是,我真的没什么存稿了,大家保佑我暴r吧。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致知在格物,善恶费思量

    皇帝自仪美人宫中出来,恰经过御花园,听到从中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他心生好奇,绕路到了御花园内,看到园中石桌上,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在念书,正是小皇子。王总管有心上前通禀,却被皇帝拦下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致知在格物,在格物”

    不知怎的,这一段“致知在格物”,他读了好几遍。

    皇帝兴致勃勃地从树丛后绕到小皇子身前“小皇子小小年纪就开始读大学了,怎样,读得懂吗”

    “父皇,”小皇子从石凳上跳下来,苦着小脸道,“儿臣,不大明白。”

    “哦那是哪里不明白呢”皇帝将小皇子抱在膝上,笑呵呵道,“说说看,说不定父皇能为你讲讲看。”

    小皇子认真问道“治国齐家修身这些,儿臣都能理解,但是儿臣不懂,为何致知要在格物物是死物,人却是活的,如何从死物中获得治国的大道理呢”

    皇帝笑眯眯道“格,至也;物,犹事也。穷推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这是朱子为格物致知所做的注解,你听得懂吗”

    小皇子摇了摇头。

    皇帝以武出身,鲜少教育别人的课业,便是太子也不曾被他这般抱在怀里谆谆教诲。一旁的王总管不禁眼珠子一转,挑了挑眉头。

    皇帝微微一笑“人心之灵,莫不有知;天下之物,莫不有理。天下万事万物,都有相通的道理。自然中有兽兽相食的等级关系,人世间有君君臣臣之道,药理中也有君臣佐使的配伍。君有君道,臣有臣道,道法自然,都是通过格物从自然中获得的道理。所以,要想拥有自己的正心,先要参透自然界的规则,通晓这世间的公理,摆正自己的位置,而后才能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小皇子似懂非懂,却仍是乖巧地说道“父皇说得很有道理,儿臣要好好想一想。”

    皇帝捻须点点头。

    王总管朝着菊妃的寝宫方向望了一眼,若有所思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

    正午时分,怀来小院里爆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天香看着从浓烟滚滚的房间里逃出来的太子,头痛地捂着额头“哥哥,你还是搬到府衙去吧。我这小院子,这个月已经被你炸了三次了。”

    一脸乌黑的太子咧嘴一笑,露出格外白皙的牙来,他大声喊道“妹妹,这次比前两次都强这次炸响了,蹿上去了前两次都只是烟”

    天香大惊“蹿上房了快快快,单世文,去看看有没有明火”单世文一声应,一旁早有准备的兵士立刻拿着水桶就要向着那房间泼去。

    太子急得大吼“别别仔细把我的火药浸湿了”

    一通鸡飞狗跳。

    身着深红织锦华服的冯素贞和宋长庚远远地站在廊下,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宋长庚吧嗒吧嗒抽着烟“说来好笑,这火器原就是炼丹之人折腾出来的,做起来也和那炼丹的过程差不了许多。老子迷炼丹,儿子现在迷上了火器,到底是一家子。”

    冯素贞已经习惯了宋长庚时有时无的讥嘲,接口道“冥冥之中,确实是有些巧合在的。不过太子现下虽然还是有股子痴劲儿,却比以前那不问世事一意格物的模样好多了,这都多亏了宋先生。”她平素着装淡雅,除了官服外鲜少穿得这般姹紫嫣红,却被这一袭深红衬得肤白如玉,平添几分庄重。

    宋长庚摆摆手笑道“太子这性情普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一模一样的来。虽说他现在不钻着那木鸟了,可也没好几分不过,让他了解下火器,不是坏事。格物终究只是格物,要让他找到自己的本心,去真正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明君,才是正理。”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冯素贞轻轻诵道,“太子的问题从来不在外界,只在内心。原本的太子心中无善无恶,现在他已有了善恶之念,知道垂悯黎民,想必主动为善去恶已不远矣。”

    宋长庚频频颔首,看到院子中太子因为刚刚的炸响导致重听,一直高声大喊,不由得也觉得微微头痛“老朽想着,是不是再让他多了解下其他的学问,免得又钻进一门匠艺里出不来,少了个木匠太子,多了个玩火的太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将来真当了皇帝,呵呵,满朝堂地炸人,那可就太热闹了。”

    冯素贞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张绍民打门外进来,看着院子里乱糟糟的模样,一脸莫名“太子又做火箭了”

    冯素贞冲他点了点头“张兄怎么来了”

    张绍民神色复杂“方才府衙里接到消息,说是京营的人在路上了,天黑之前应该就进城了,怀来县正准备城东迎接。”

    冯素贞好奇道“京营,九门提督的兵不是拱卫京畿的吗怎的到了怀来了”

    张绍民道“说是因着察哈尔冲破新平堡的缘故,派来增援怀来的。原本早就在路上了,因着咱们把察哈尔的那股子兵打成了流寇,是一路荡寇而来,所以这么久才到了怀来。”

    冯素贞缓声道“那也不算坏事,为何张兄你看起来有些不虞”

    张绍民苦笑“驸马不妨猜猜看,那带兵前来的九门提督是谁”

    虽说是“天黑之前”就到,但未时一刻,怀来各级文武官吏已经齐集于怀来城东门口,迎接新任九门提督的到来。天香和冯素贞自然也在其列,就连太子也不得不放下他的火药,在城门等候。

    众人直等到日薄西山,方才见到京营的旗帜渐渐出现在眼前。

    天香手搭凉棚远望过去,看到高头大马之上,坐着的正是一袭戎装的东方胜。虽然早就从张绍民口中得知了新任九门提督的身份,但她还是心下吃惊她的小小举动,还真是造就了不小的变数。

    待九门提督的仪仗总算到了近前,怀来县令正要开口问候,东方胜便目光犀利地瞥了太子一眼,似笑非笑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别来无恙啊。”

    天香故作惊讶,半是调侃半是嘲讽道“东方都督,哟,升官儿啦九门提督好威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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