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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女驸马 第6节

作者:杨惑 字数:20663 更新:2022-01-12 08:57:03

    “三十文”说得没错,西殿的宫房确实收拾得很干净,仿佛时时有人居住一般。

    天香吩咐府兵送来了伤药,却辞了刘倩叫来的大夫。

    冯素贞听见天香在里间豪气干云地吼着“江湖儿女,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哪里那么多讲究”时,不由觉得好笑,天香受的虽是皮外伤,伤的地方却是胸口,也难怪她不愿意延医。而自己不是不讲究,是不敢。所幸只中了一镖,还是在臂上,她半退了外袍,用刀子割破衣袖,挑出飞镖,上了药。

    披着外衣的天香从里间走了出来,见冯素贞正咬着绷带包扎,上前动手帮冯素贞把绷带系好。

    冯素贞松了口气“多谢公主。”

    天香欣赏了一下自己包扎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客气,不客气。”

    “你的伤怎么样了”冯素贞关切道。

    “江湖儿女,这点小伤不值什么,不值什么。”天香笑眯眯地转身去倒茶,吐了吐舌头,还好冯素贞当时看得不仔细,她衣襟都没破,哪儿来的伤,那血还是东方侯吐在自己身上的“对了,刘倩和乌鸦嘴怎么会来的”

    “出来前,我让那个三十文给嫂夫人送了个条子,好歹有备无患。就算救不出我们,也能报个信儿。”

    天香恍然,难怪冯素贞敢自己挑头冒险。她毫不吝惜地伸出两个大拇指“驸马爷果然料事如神,算无遗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嗯”她搜肠刮肚地找起了词儿。

    却不知冯素贞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完全没听到她拍的马屁“奇怪”

    天香在她身畔坐下,问道“怎么奇怪了”

    冯素贞边想边说道“偌大个假皇宫,被嫂夫人带着几个府兵给挑了。就算没有侍卫没有守军,好歹也有一堆太监宫女,东方侯也总有些能打的手下在此。蚁多咬死象,嫂夫人居然进来得那么快,而且抓了侯爷后,一个过来救驾的都没有”

    天香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是状元,我脑子不好使,这么复杂的事,还是你自己想吧”

    冯素贞忍不住笑了,伸手点了点天香的额头“促狭鬼,就这么记仇”

    话音未落,两个人都愣了。

    冯素贞顿在空中的手指有些发僵,她缓缓收回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杯热茶,递到唇边。

    天香咳了一声“那是我的茶。”

    气氛有点尴尬。

    天香又咳了刻,给冯素贞倒了杯茶递到她手里“不过,以我十三叔那做蠢事的风格看来,就这么栽了也说不定。”

    冯素贞笑道“侯爷可是你亲叔叔,就这么诋毁他”东方侯怀有不臣之心三十年,再怎么愚蠢也不至于将自己放在一个这么危险的境地。

    天香摸了摸下巴“姓冯的,那个乌鸦嘴总说官场黑暗,人心险恶,这可不是一句用来抱怨的空话。正是因为人心险恶,所以在官场,玩的都是人心。不管什么人,做什么事,总有他的理由。为情也好,为利也罢,哪怕是极为愚蠢的举动,都有其必然的道理。如果是愚蠢得匪夷所思了,那就肯定有阴谋”

    冯素贞点头“父皇明摆着要我来查妙州之事,他不急着撇清自己毁灭证据而是大摇大摆地送到门口,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他做出这么蠢的事来,定然有些道理不过,现下天都快亮了,待休息阵子,再去找他聊聊。”

    天香也觉得自己眼皮直打架,打了个呵欠“对对对,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侯的智商是我的心病,真的,特难洗,火碱84消毒水汰渍奇强都洗不干净

    第13章 第十三章 驱狼逐猛虎,人心不可量

    黎明之时,星月尽退,正是天光最暗的时分。天香半闭着眼在床边儿摸了半天,才找到甩在床下的鞋,趿拉着摇晃出了房间。

    守在门口的府兵忙道“参见公主。”

    她晃了晃脑袋,咕哝道“假的就是假的,屋里连个净房都没有,哪里有净房”

    府兵忙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边儿是小的们收拾出来的一处干净所在,公主尽管前去。”他犹豫了一下“公主可要人伺候”

    天香嗤地笑了“你要来”

    府兵忙摇头,让开了路。

    天香摇摇晃晃地顺着府兵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但一过了转角,让影壁墙遮住了自己的身影后,她就提好了鞋跟儿,飞一般地向着东殿奔去。途径李兆廷的居房时,她生怕内力高深的刘倩听出自己的动静来,还特地抓了只猫打算用来探路,却没想到那里面一直乒乒乓乓的,想来也是听不到外边儿的动静了。

    东殿的成片屋舍都沉睡在漆黑中,那门缝中漏出来的一豆灯火格外显眼。

    她屏气凝神地听了会儿,轻轻地咳了一声。

    那门缝里漏出了一道熟悉的咳嗽声。

    她踮起脚尖,溜进了那房间里。

    “公主”

    “公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许久没见的杏儿在黯淡的烛火下,有些忐忑地望着自己。因为知道杏儿是公主府的人,府兵们没有将她软禁,也没有看守她,只是让她如原先那样独自住在假皇宫的卧房里。

    天香冲她点了点头“你在门口守着些,若有人听到动静过来了,你就把他支开。”

    杏儿松了口气,高兴道“欸”她轻悄悄地开门出去了。

    天香这才转头对屋里的另一人唤了声“大伴。”

    王公公愣了愣,良久才低喃道“哎”天香在知州府里给他留了条子,若是她半夜不曾回知州府,他就亲自到杏儿所在处伏着,好接应天香。

    天香低声而快速道“日出之前,你想办法,把东方侯放走。”

    王公公大惊失色“公主,老奴可没有这个心思。”

    “你轻点儿”天香皱眉按住他,“我知道,不是你的心思,是我的心思,但我不便出面,你也不要出面,让你手下的小子出面。”

    “公主,老奴不明白。”王公公彻底糊涂了,若是他自己,倒是确有可能为了那黄白物去私放了东方侯。但眼下天香在这儿镇着呢,他哪有这个胆儿莫不是天香又来试探自己

    天香螓首轻摇“你不必明白,去好好敲他一笔,把他放走吧。而且,让你的人千万嘱咐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千万别回妙州。若要收尾,只要派几个属下来就成。”

    “公主”王公公越发惊疑了。

    “别问那么多,只管去做就是了。”天香拔下了插在兜帽里的一根金钗,王公公的衣襟,“我不会害你,这事儿若是漏了出来,自有我担着。”

    王公公不敢再辞,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救一个人可不容易,他得好好合计一下。

    天香原路返回,又做出方才那副摇摇晃晃的模样回到了西殿的卧房里。

    床上的冯素贞呼吸平稳,仍是睡着,想来应该不会知道她曾经出去过。

    天香大大咧咧地甩掉鞋子,一头栽倒在床上。

    她紧紧闭着双眼,眼皮下的一双眸子却不安地转着。

    前世的时候,为了教导小皇侄,张绍民学着前朝的张居正,专门编纂了帝鉴图说,其中特别引入了十几年前的东方侯一案。

    关于东方侯的居心,他们三人翻看了当年的所有卷宗,又反复推演,总算窥见了全盘的棋。他确实用自己的愚蠢推动着整盘棋的变化,但到底是真愚还是假愚,他们三个,谁都不知道,一个不曾说出口的结论却早已存在。

    而现在,她却不想去相信或者印证前生自己得到的结论。她只是想试着,去改变一下她亲叔叔的结局。

    天香再睁开眼时,毫不意外地看到冯素贞已经坐在了桌前。窗子半开着,她轻易地看到了窗外一片金灿灿的阳光,想来应该已经是正午了。她侧转了身子,抱住冯素贞方才盖的被子,摸到早已没了人的体温,不由得咕哝道“有用的,你再这么缺觉下去,马上就会变成没用的了”

    冯素贞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耳中“公主,东方侯跑了。”

    天香从床上坐起身来,满眼不信“谁干的”

    “早上王公公来了趟。”冯素贞没正面回答,但话里的意思不言自明。

    “等等等等等等,”天香揉了揉额角,“没理由啊”

    冯素贞搅了搅眼前的茶水“也许眼冒金星的毛病又犯了”

    天香重重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难道说是东方侯的手下把他救走了”

    冯素贞叹道“眼下也只能这么想了。妙州此处把柄甚多,我和李兄都认为,东方侯一去,定然会回来杀人灭口,公主,我这就叫人送你出去,免得波及到你。”

    天香呆道“那你呢”

    冯素贞正色道“职责所在,自然要候在此处,在东方侯回来前,好生收集证据,拟成奏折送呈御前。”

    天香歪着头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说,他会不会,自己不回来了”

    冯素贞不解“公主此话何解”

    天香盘腿坐好,耐心分析道“你看,这里是假皇宫,这里有一堆假人,有假菊妃,假父皇,假王公公,都是可以以假乱真的。若是你一封奏折递上去了,他便可以说,你当时所见的,也是假的东方侯,是被人找来故意装成他的样子陷害他的,怎么办”

    冯素贞沉吟片刻,缓声道“公主说得有理,我们这一状,恐怕是告不倒他了”

    天香忙安慰道“狼子野心,既然露了出来,想来日后还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日后怕是难了”门外传来了李兆廷虚弱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刘倩扶着他进了房,杏儿也紧紧跟在后头。天香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这家伙昨天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冯素贞道关切“兆廷兄昨夜被镖的气劲所伤,还是多休息休息吧,不要随意走动。”

    “还多休息啊”杏儿插嘴道,“从昨夜起就一直没下过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的。府里头的小子们大半宿地跑来找我问我哪儿有吃的,哪儿有燕窝,哪儿有鱼翅,哪儿有鸡,一听没有,李夫人立马就叫人出去买药买吃的,闹腾了半宿。昨晚我我起来出恭,溜达到西殿这边儿的时候,瞧见李夫人还跟那儿忙活呢。我是实在瞧不下去了想去帮把手,哎唷天呐这位爷,换一次药就花了一上午的工夫,眼泪至少掉了回。好容易换好了药,要么觉得喝的药苦,要么觉得那汤烫了、凉了、冷了、热了,那叫一个难伺候”

    “有劳杏儿姑娘了,”刘倩柔声道,“兆廷是个文弱书生,又受了这么重的伤,难免有些脾气不好,还望姑娘见谅。”

    天香没好气儿地横了李兆廷一眼“刘倩,你这是把他当爹伺候啊”

    刘倩抢白道“不、不是的,兆廷是我夫君,是要和我白头偕老的人,我怎么照顾他,都是应当的。”

    听了这话,天香和杏儿不由自主地朝冯素贞瞥了一眼,主仆两人目光撞在了一处,都有些不自然,但一起挪开就更不自然了。天香只得大声道“杏儿,你瞧瞧驸马那眼神儿,明摆着是羡慕李大人,嫌弃我不够贤惠,你给本宫评评理,本宫不贤惠吗”

    杏儿心领神会“这哪儿能啊,我们家公主最是温柔贤惠了”

    “公主的好,我自然心里清楚,”冯素贞打断了杏儿的话,“不过现下不是叙家常的时候。”

    “对,”李兆廷咳嗽了半天,“妙州的异状,明摆着都是大臣们迫于东方侯的威势,才不敢染指妙州,怕扯进僭制谋反的罪名里去。但我和倩儿昨天翻遍了妙州的鱼鳞图册,都没法在其中找出一丁点儿的不对来。这处地方的房契、地契,官府统统没有备案,也不知道东方侯是使了什么样的法子,凭空弄出这么个地方来。”

    冯素贞默然,东方侯能在妙州如此为所欲为,定然是她爹爹使的力“那些鱼鳞图册是什么时候造的,再早的可还在”

    李兆廷苦笑道“那些鱼鳞图册造了二十年了,二十年前妙州府衙走了水,把当时的图册都烧光了,这才重新丈量了一番,造了新册。”

    那就牵扯不到自己爹爹身上了,冯素贞释然了些“那东方侯握着这地方年头已经不少,恐怕再想找出当年交易过手的蛛丝马迹已经不太容易,更何况,极有可能不是他本人置下的这下,真的是难了。不过,眼下当务之急,先将此处的人证转移,以免东方侯杀人灭口。花些时间做份口供出来,兴许陛下能信吧。”

    话是这么说,众人却都不抱什么希望。

    太。祖武皇帝最恨风闻言事的御史,又最偏袒皇族子弟。若无真凭实据,官员状告凤子龙孙,按着太。祖定下来的国法,要受比民告官更加严重的处置。

    “哎哟,几位大人,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王公公笑着从外面奔了进来,眼角一直瞅着天香,似乎有什么话说。

    天香做主放跑了东方侯,正心虚着,也就僵着头不看他。

    “王公公怎么来了”冯素贞蹙眉道,“刚好,公主醒了,你早上不是没拜会成眼下可以给公主请安了。”

    天香眼皮子一跳,心里合计起来,到底冯素贞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大伴当真大清早的时候用过这个由头。

    王公公见天香眼神乱飞就是不看自个儿,想着天香的承诺,终于把心一横,讪笑道“那个,驸马爷、李榜眼东方侯他又回来啦杂家、杂家把他给逮住咯”

    一行人行色匆匆地奔向园外,预备回知州府,天香磨磨蹭蹭地坠在最后,压低了声音狠道“大伴,东方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又回来了”

    王公公无辜道“公主,老奴也不知道啊,我可全是按着您说的那般跟他说的啊,谁知道他怎么那么不开眼地又巴巴地跑回来了还直接就奔着老奴来了,说是知道是我放跑了他,带了好些金子给我哎哟,还带了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儿”见天香眼神不大好看,王公公意识到自己太激动,忙弱声道“老奴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老奴一个太监,哪儿用得着啊”

    女人天香仔细回忆了一番,想起上辈子那个色。诱冯素贞不成的女人来这女人到底是多重要啊怎么两辈子都有她啊

    “你就不能把他她打晕了再送走”天香咬牙切齿。

    王公公委委屈屈地瞥了她一眼。

    也对,东方侯既然这么大咧咧地回来了,就算打晕了也送不走。

    天香只觉得有些心凉,十三叔,你到底为什么要一条道走到黑

    她定了定心神,吩咐道“那金子你收着,那女人你给我关好了,别出来碍眼。东方侯不会乱说话吧。”王公公若是连这点都想不到,也就白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了。

    王公公点头道“公主你放心,至少今晚,他不会胡沁,但明儿个,老奴担心他血口喷人啊”他这辈子做过不少坏事,但要是有人拿不是他做的坏事栽给他,他也会觉得憋屈。

    天香叹道“你放心,这事儿我会担着,你不要露脸就是了。”

    她撇下王公公,小跑了几步,赶上了在前面儿的一行人。

    到了门口,已经有府兵牵马过过来,冯素贞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道“是我没想周全,兆廷兄身子不大好,嫂夫人还是陪他在这庄园先歇着吧。这一路颠簸,愚弟怕会加重兆廷兄的伤势。”

    李兆廷正要推辞,刘倩却是感激道“多谢驸马,那我便带外子去歇着了,驸马费心了。”李兆廷有些不悦,正要作怒,天香及时扔了个眼刀子过去,他也只得哑了火,乖乖由杏儿和刘倩扶着回去了。

    天香抓过缰绳,纵身跃上了马,低头俯看冯素贞不认同的眼神,平静道“那是我十三叔,就算你要审他,好歹得让我在场吧。”

    冯素贞收了满腹的话,翻身上马,一语不发,狠狠挥动了马鞭。

    待夫妻两个到了知州府,方才晓得,东方侯被王公公用药迷了,到现在还没醒。

    “什么时候能醒”冯素贞问道。

    “公公下的药重了些,恐怕,得后半夜了。”那小太监回得有些犹豫。

    “哦”冯素贞淡淡道,“那就明天再审吧。”

    她似乎没注意到,她身后的天香松了口气儿。

    夏夜阑珊,空气似乎是凝固了一般,一丝风都没有,燥热得叫人心思浮动。

    往年的夏夜,侍女们总会在床上换上存在冰室里的玉簟,流水般地换着屋里的冰山,自己手边也总有浮着冰的甘饮。

    而如今,身下是散发着臭气的烂草,四周是黑漆漆的潮湿砖墙,手边是乱窜的老鼠。

    东方侯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一道轻灵的女声蓦地自牢房外响起“侯爷,败在一个太监手里,有点窝囊啊。”

    东方侯一个激灵跳起来,冷笑道“侯爷呵,公主,你知道吗我本不应该是东方侯,而应该是,东方王甚至,是东方皇”东方侯嚣张地大笑起来,“这皇位,这天下,都本该是我的。你父亲,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女之子罢了,哈哈哈哈哈”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天香一身夜行衣,倚着墙,唏嘘不已。

    东方侯傲然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要把你们杀了灭口”

    天香悯然道“侯爷,我实在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死呢”她抱着胳膊,面上一副玩味的表情,“从父皇下令清查天下资财开始,你的应对方式就是找死不,不对,要更早些,早在你在天子眼皮底下修了这么座假皇宫,就已经是在找死了。”

    东方侯冷冷一笑“公主,成王败寇,你不必这么冷嘲热讽。”

    天香缓缓摇着头“侯爷,虽然父皇查妙州的命令来得突然,但你毕竟还能得以转圜。只要一把火将这里的一切烧个干净,再叫些佃农过来,恐怕用不了半个月的工夫,就能将这里变成货真价实的农田。妙州府查不出你的帐,你这样处理之后,除非父皇找了天兵天将,才能将你揪出来但你,没这么做,不但大大咧咧地把这么大一个把柄留在这里,还亲自跑了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怎地”

    东方侯答非所问“大丈夫凡有血性,必有争心。为了那个位置,便是铤而走险一次又何妨”

    天香被气笑了“你若是想当皇帝,要么熬死我父皇和我老哥,要么起兵造反。但你都没做,而是花了大把力气来搞这么一个假皇宫,看起来大逆不道,其实丁点用处都没有。与其说你铤而走险地来建这个假皇宫,倒不如说,你只能来建这个假皇宫。”

    东方侯哂道“公主不是说我蠢么那我就是蠢了,又怎样你父亲不会给我兵权,又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我没有起兵造反的能耐。既然得不到那个龙椅,还不能建个假皇宫过过瘾”

    “呵呵,侯爷,十三叔你当我还只是那个被你轻松抱上驴背的天真孩童么”天香眼睑沉了沉,“你是父皇的亲弟弟,若论富贵,你比他差不了多少,若真只是为了过瘾,你何必这么大的手笔”

    东方侯饶有兴味地盯着天香的脸,一声轻笑“那大侄女的意思,我这是,要做些什么呢”

    “僭制是重罪,但又不那么重。尤其国朝沿袭前朝旧风,对此不甚着意。大臣们僭越得再厉害,也充其量罚没点银子,申斥一顿罢了。可皇叔你这番僭制,不大不小,你又是皇族,说是罪该万死,却又罪不至死,”天香条分缕析道,“因而,就算定了罪,父皇当真杀了你,也会落个残害手足的名声。”自前朝始,不管哪个皇帝登基,都不会轻易杀皇族。

    东方侯优哉游哉“大侄女儿不说我还没想到,能让我那哥哥名声臭一臭,倒也是个有趣儿的事。”

    “十三叔,你没有兵权,但你侯府可是有个武将你那个好儿子、我那个好堂哥从小就被父皇派去了辽东,手底下虽然有些兵,却是个实心眼儿,对你的一系列谋算毫不知情,而且绝对没有让自己老子当皇帝的念头。何况,打辽东往回打,把鞑子也逗引过来,你皇帝没当成,反倒成了卖国贼,也是不现实,”天香拖过了狱卒的桌椅,施施然落座,翘起二郎腿,“所以你把他给叫回来了,跟他说,要给他娶个天下第一美女。”天香想到这儿就感慨,就凭着那么一张冯素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画像,东方胜就巴巴地从辽东跑了回来,亲往妙州求亲,这得是多久没见过女人了

    天香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把话题转到东方胜身上,方才还十分闲适的东方侯眼神却突地一变,直勾勾地盯着天香“然后呢”

    “然后的事儿一团糟,我们稍后再讲,”天香笑眯眯地喝了口十分劣质的茶水,惬意地舒了一口气,“十三叔渴不渴,要不要也喝上一杯”

    还没等东方侯有所反应,天香已经摇头道“不好不好,万一茶里下了什么毒,把十三叔毒死了,就不好了。”

    东方侯压着火道“公主,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亲叔叔的”

    天香无奈道“谁叫十三叔你从一开始就一心寻死呢我总不能,就这么遂了你的意。”

    尽管天香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说他找死,但此时此刻,东方侯的脸色才是真的满面寒霜。

    “有的人,活着能有价值,而有的人,只有死了才有价值。只有你早早地死了,才能激起东方胜的仇恨和父皇的愧疚。父皇不会让你掌兵,却会在你死后补偿东方胜。皇族不缺钱,补偿一个武将唯一的方式就是,让他手里有兵等他有了兵,就能逼宫;能逼宫,就能把小皇子扶上皇位,”天香自吹了吹茶杯口的热气,缓缓道,“把你和菊妃的儿子扶上皇位。”

    东方侯忽然大笑起来“公主,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父亲,他那只中山狼,是不会有愧疚之心的。不管我因什么而死,若他会善待胜儿,甚至让他掌兵。那只能有一个原因驱虎吞狼”

    是,驱虎吞狼,前世张绍民也是这么说的。

    前世皇帝给东方胜的禁军兵权与其说是送与他逼宫的武器,不如说是赋予他力量,好来牵制欲仙国师那头杂毛狼。毕竟,若没有东方胜和菊妃的逼迫,国师可能早早地就倒向了更好控制的太子,将太子变作他的傀儡了。

    在这个角力的过程中,若是东方胜处理得当,他未必不能将自己的亲弟弟送上皇位。而驱虎吞狼的计划若然实行,必须先打破朝中势力的平衡,让各方人马调整变动自己的势力,以相互牵制。

    东方侯必须死,只有他死了,一切才有可为,而不是将一切寄望于对太子没完没了的暗杀上。

    天香并不意外,只平静道“这么说,你认了。”

    “事到如今,我还有不认的余地么”东方侯自嘲道,“枉我自以为设计得甚好,却被一个黄毛丫头一眼看破。”

    天香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可不是她一眼窥破的,张绍民和前世的小皇侄对此都居功至伟。有念于此,她觉得还是安慰东方侯一下比较好“十三叔你不用伤心,若不是遇到了我这么天资聪颖、见微知著、美貌与聪慧并举的天才,你的一步步算计确实没人看得穿。不过你这计划还是不够周全,毕竟是仓促定下的寻死计策。十三叔啊十三叔,你就不怕你死得太早,你的计划过早夭折么”

    东方侯背过身去,望向头顶的一角天空,目色迷离,似乎穿越了凝重的夜空,看到了一张美丽的面庞“公主,你小看了女人的执着,尤其,一个贪心女人的执着。你父皇尽管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却也是一个好色的男人。对于一个完美的漂亮女人,他或许不会纵容,却可以轻易原谅。”

    天香想起前生菊妃的不死不休,一时也有些感触“是,你们男人满脑子的争权夺势,而女人,只贪情,贪心不过,你也小看了女人的气节,我父皇会原谅菊妃,但菊妃不会原谅自己。”

    东方侯低低笑了起来“那更好了这辈子,我总算有一件事,能够完全赢过你的父皇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头痛笑。

    天香面上淡淡的笑意僵住了,又缓缓地收了回去,这点,倒是她、张绍民都不曾算到过的。他们都认为东方侯算计的失败在于没有预料到菊妃的殉情和东方胜的冲动,却不知道,哪怕是这失败,他都甘之如饴。

    只因为如此,他可以让皇帝因菊妃彻底的背叛而尝到完完全全的挫败感。

    算得出谋划,算不出人心。

    东方侯的大笑声格外刺耳“公主,别以为你窥破了我的心思,你就能阻止这一切,以我对你父亲的了解看来,该发生的,都会发生”

    天香蓦地感到了一阵失落她何尝不知

    她重生归来,或许能改变一两事的结局,改变一两个关键的节点,但是

    她改变得了人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原剧的理解是这样的

    除了主角团外,有这么几股势力

    a方老皇帝一个迷信权术爱玩手办的老年霸道总裁

    b方太子痴迷木鸟的技术宅所以这是父子俩

    c方东方侯沉迷sy的富贵王爷 和前面的父子俩真是一家子东方胜父子小分队

    d方菊妃小皇子母子小分队

    e方国师由菊妃和东方侯引荐成为国师,受这两者制约小分队欲仙帮各种奇形怪状的人类

    皇位的争夺者是b方和d方。除了主角团是无条件支持b的外挂之外,c和e都属于薛定谔的挂,他们支持谁,谁肯定就能上位。

    老皇帝是这样想的,太子懦弱,一旦a挂了c垮了,那太子就容易被e方控制成为傀儡。所以c不能完全垮,要有人来制约e方,让e方不能全心倒向太子。所以东方侯狗带后东方胜在老皇帝的支持下举起了c方的大旗,继续制衡e方以支持d方,来保证b方不被e方所控制。

    这就是所谓的驱狼逐虎。

    好了我编不下去了。你们意会吧。

    洗白东方侯进度90

    第14章 第十四章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此夜格外闷热,当看到天空的暗红色时,天香才意识到,可能要下雨了。

    暴雨惊雷之前,总是让人气闷的。

    在这凝滞不动的空气中,她只觉得热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本想回房休息,也不得不改了主意向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里有挥舞破空和衣袂擦风的声音,她有些惊疑莫非来了刺客或是斥候她顿时紧张起来,左顾右盼了一番,拔起个衬手的家伙,勉强挑了个枪花便向着那声音来源处冲了过去。

    无星无月,暗红的天空下,视物并不清晰,但她能够清清楚楚看到上下翩飞的白色衣袂。

    她马上就认出了那个独自在庭中舞剑的人,是冯素贞。

    偌大个知州府,偌大个妙州,不,甚至普天之下,在她眼中,也只有这一个人能够把这身白衣穿得格外俊秀,一举一动都糅合着男子的爽朗和女子的优雅。

    眼前既不算花前月下,也不算良辰美景,但偏偏就美得叫人心动。

    冯素贞仿佛不知道她在此一般,依旧如方才那般一招一式地舞动着,身姿矫健,宛若骖龙御鹤。而剑势起伏,时如雷霆震怒纵直而下,时如江海凝光横扫千军,叫观者为之惊叹,又叫人觉察到了那股子让人不敢靠近的泠然剑意。

    等天香醒过神来,那柄“剑”正停在她的鼻尖前面。

    她骇了一跳,退了两步,这才定睛一看哪里是剑,是根甘蔗。

    冯素贞将胳膊向前送了送“王公公准备的,我叫人放在冰窖里镇过了,结果成了冰坨子,硬邦邦的现在应该化开了。”

    敢情方才那么大动静其实就是在化甘蔗

    她有些僵硬地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手里拿着根东西

    “公主怎么把府里搭葡萄藤的竹竿拆了”冯素贞的口吻带着些认真的询问。

    “我、我我看这个竿子搭得不正,怕葡萄怕不上去,打算重新搭一下。”天香连忙松开手,瘦长的竹竿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冯素贞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帕子,包裹着甘蔗递给了天香。

    隔着薄薄的手帕,也感受到了那甘蔗传来的一丝沁凉。

    天香忽然就不热了。

    甘蔗仍是有些冰,她含在嘴里,没有咬下去。

    冯素贞指了指别处“去那儿坐着吃吧。”

    天香点点头,乖巧地跟着她到了知州府的凉亭里。想当初,他们几个比武招亲的人,便是在此处,千方百计想引得冯素贞一见。

    她有些感慨,坐在石桌旁,望着楼上的那扇窗。前世在河西,泰西商队里那个洋鬼子说,他们国家有个故事,故事里的世家子常常在楼下对着楼上的美人沉痛抒情,感慨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既然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去撩拨对方呢

    情难自已。

    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脆弱。

    当年的李兆廷和冯素贞,也是如此吧。

    她想得出神,而一旁的冯素贞也看她看得出神“大牢好玩么”

    天香心虚地别过脸去“什么大牢”

    “我亲眼瞧着你进了大牢,待了快一个时辰。”冯素贞慢悠悠说道。

    天香道“你跟踪我”

    冯素贞神情自若“出恭恰好看到的。”

    天香道“你出恭在外面待了这么久”

    冯素贞道“我想你在牢里说了那么久,可能会渴,就给你拿了根甘蔗。”

    天香道“谢谢你啊”

    冯素贞道“公主太客气。”

    两个人在无风的夜晚沉默了起来。

    “昨天”

    “昨天”

    异口同声,两人面面相觑,又错开彼此的目光。

    “你先”

    “你先”

    又是异口同声。

    天香素来性急,一拍桌子“你先说”

    冯素贞也不再含糊“昨天,是你叫王公公放跑的侯爷”

    节奏突然变快,天香有点不适应,想也没想就答道“是”

    冯素贞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看着他找死。”天香答得理直气壮,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就讷讷地低下了头。

    冯素贞用复杂的眼光打量了天香片刻,才道“公主一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这次,怎么这么糊涂”

    天香垂着头,低声道“是,我是犯了糊涂。”

    “公主,你知道你最糊涂的地方在哪里么”冯素贞的声音忽然柔和了起来。

    天香有些怔愣,抬起头来。

    “你让我有什么事和你商量,那你若有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冯素贞一双明眸泛着温柔的光芒,竟不是想象中的责备。

    天香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不是,我只是”张口结舌了半晌,也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总不能说小朋友你太嫩了有的事我怕说出来吓到你。

    冯素贞唇角扬起“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公主,好歹我是个状元。”

    天香哈哈笑了起来“你还说我记仇,分明你比我记仇”又忍不住自己辩白几句,“其实我就是想试试看他是不是真的想找死”

    冯素贞问“试出来了吗”

    天香点头“他果然是找死”

    冯素贞又问“所以呢试出来又怎样”

    是啊,又怎样,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天香无奈地笑了笑。

    冯素贞忽又变得一脸正色“国有国法,东方侯触犯了国法,自然应当以国法处置。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他犯法的原因是什么。哪怕是他找死,既然他触犯了国法,就应当承担后果。公主你放得了他一时,放不了他一世。纵使他这次侥幸逃过严惩,焉知不会变本加厉,做出更大的错事来”

    天香耷拉着脑袋虚心受教。

    “今夜你们说了些什么”冯素贞似乎觉得自己问得莽撞,又自己圆了一句,“明日便要当堂审问东方侯了,我想先心里有个底。不过有些皇家秘辛,我也不便知晓,公主不说也可。”

    天香莞尔,她不便将自己和东方侯的对话都告诉冯素贞,以冯素贞现在的心智阅历,恐怕还不能理解上位者为达目的以万物甚至是自己当刍狗的初衷。

    她从石凳上起身,到了阴凉的石阶上坐下“也不算什么大秘辛,父皇嫉妒十三叔是嫡子,十三叔嫉妒父皇的地位权势,两人看着兄友弟恭,其实这么多年一直明里暗里勾心斗角,仅此而已。”那假皇宫,那堆假人,甚至那宫里真正的菊妃,都是明争暗斗的佐证和牺牲的棋子。

    天香说得轻松,冯素贞却为之变色。嫡子这么说,今上的确是她沉吟片刻,说道“不管怎么说,皇上都已经身居正位,哪里用得着嫉妒一个侯爷,分明是东方侯他心怀怨望,图谋”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堂堂皇子,却只被封了侯爷,没能封王,要说其中没有皇帝的刻意压制和报复,也说不过去。

    “你知道我母亲是谁么”天香突然插了一句。

    冯素贞狐疑道“公主的母亲,不是先皇后么”

    天香摇了摇头“她活着的时候,人们都称她作仪惠妃,哪怕父皇在立哥哥做太子前追了她做皇后。便是如今,父皇提起她,也是叫她作仪惠妃。”

    冯素贞忆起大婚前皇帝与自己的一番叮嘱,不由得点了点头。

    天香把头埋在膝上“那时候我还小,很不理解,为什么父亲是皇帝,而母亲却不是皇后。我成日地问个不停。母亲被我问烦了,却仍然慈爱地摸着我的头发告诉说,等她死了,就自然而然地成了皇后了。那时候我不理解,直到长大后才知道,父皇有多忌讳那个嫡字,忌讳到了甚至嫉妒自己的儿子可以拥有嫡子的头衔。”

    所以才会扛着大臣们的骂折和口水,在元后无子去世后,迟迟不立后。

    “最后终于还是有了皇后,也有了太子。可死后追封的皇后不算正经皇后,太子自然不算嫡子,所以,菊妃娘娘才会一门心思地为自己儿子谋算。”既然都不是嫡子,那为什么不争一争呢

    “其实这都没什么,就算哥哥头上有个嫡字,菊妃也不会死心的,我一直难过的是,这对我母亲不公平啊”和父亲二十年如夫妻一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却始终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直到死时才有了一个正妻的名头。

    天香感伤道“她活着的时候就常说,有的时候,有的人只有死了,才能得到成全。那时候我很不明白,活着多好啊,有那么多甜甜的甘蔗可以吃,有那么多风景可以看活着不及时行乐,把该得到的抓到手,死后再得到,还有意义么”

    “后来”

    后来,母亲死了,王公公死了,东方侯父子死了,菊妃和小皇子死了,父皇死了,冯素贞死了,哥哥死了。

    哪一个身影,都是渐行渐远。

    而她自己,被丢在世上高贵而孤独地度过了短暂的一生,终于也死了,却又被那不明心意的神明重新送回了人生中重大转折的一年。

    “其实,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身旁的冯素贞沉思良久,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天香失笑“原来你也相信来生和果报吗”

    出乎意料的,冯素贞轻轻摇了摇头“那些,太虚了。我始终觉得,生命的终结,是遗忘。”

    “遗忘”天香迷惑不解。

    冯素贞却不接这个茬,问道“你如何知道你在这世上活过呢”

    “我闻得到花的香气,摸得到水的温暖,听得到天籁之音,尝得到”她咬了一口冰凉的甘蔗,“口中甘蔗的滋味。”

    “还有旁人的凝视,”冯素贞望了望暗红的天空,此时的天空活像醉酒人的眼,“那凝视或许是漠然,或许是仇视,或许是激赏,或许是依赖。差不多每个人都会经历相同的凝视,会经历别人施加于自己的喜怒哀乐。人活在其间,或许有些累,但也会为之开心。”

    “为什么还会开心呢”天香自问道。

    冯素贞却答了她“因为这样才会不孤独。”

    她继续说道“和自然万物比,人大概是最惧怕孤独的动物了,所以会有夫妻,会有父母子女,会有朋友知己,拼命地让自己留在别人眼中,留在别人的记忆里。”

    遗忘记忆

    她觉得自己模模糊糊地摸到了冯素贞的思绪。

    “也许在你自己,是觉得自己能感受到这世界的一切,才算活着。但在别人那里,你一直是在他们眼中,在他们记忆中,这就是活着。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不在出现在他们眼前了,却始终还是在他们的记忆里的那你就还算活着。所以,有的人,活了一世只想满足自己的感官欲望,而有的人,只想让别人记忆里的自己,是个好模样。”

    “歪理邪说,”天香哈哈笑道,“你是被王夫子影响得太深了,如此,作恶多端而恶名遗传后世,也算是活着了。”

    冯素贞并不恼,仍然接下去说道“读书时,看到那些暴君恶徒,我会记住他的名字,记住因他而害了多少人,会扼腕叹息。但只有读到仁人志士仗义死节之类的文字,才会慨然落泪。公主,这是不一样的。”

    理智的愤怒和内心的触动,终究是不一样的。

    冯素贞敛去了方才振振有词时的锋芒,在天香身旁的石阶上坐下“有的仇恨不会因为死亡而结束,有的爱不会因为死亡而终结,反而更加深刻,更加丰盈。所以,虽然皇后娘娘去世了,却活在了皇上的记忆里,活在了你和太子的心里,只要你们不会忘记她,她就永远活着,以最美好的形象活着。”

    天香心头一动,母亲死后,父皇因为愧疚而对自己和哥哥格外看重,尤其对自己简直宠爱得如眼珠子一样。前生,东方侯的死不但没有熄灭菊妃的爱,反而让她更加痴迷那份禁忌的爱情,不能自拔,终至于铤而走险。而菊妃的死让父皇迅速垮下,虽是明摆着不在意,却在一日之间苍老。而梅竹的死,更是让皇兄十年里念念不忘,至死不休。

    或许是因为死亡已经将一切都变作了遗憾吧天香转头看着冯素贞的侧脸,想自己在冯素贞死后十年依然念兹在兹,不过也就是惦记着记忆中那个完美无瑕、丰神俊秀的驸马。

    而实际上呢,真的见到了当年的她,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会头脑发热、会一时糊涂的普通人一个聪明、美貌而年轻的普通人。

    假使前生的自己,不曾被这一袭男装所蛊惑,剥去记忆力那层完美的外皮,而只将她当做冯素贞来相处,如今的自己,还会有那样的执念么

    冯素贞自然不知道天香已经神游天外,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试探道“公主”

    天香回过神来,只看到眼前的冯素贞嘴角噙笑,笑得干净而温柔,不由得讷讷说道“你说得真好。”

    冯素贞又是一笑。大婚之前,她与天香也不过几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了解,只知道是个脾气古怪、古灵精怪的姑娘,又有着吓死人的皇族身份。所以才会存心隐瞒,不敢据实相告。但逾月所见,天香行止有度,又通情达理,现在想来,只要诚心相告,她未必就会因自己的瞒骗而大动肝火。

    到时候,只要两人商量出一个妥帖的法子来,再设法将天香嫁给她喜欢的那人,应当就一切无虞了。

    冯素贞轻松地舒出一口气来,如今王公公已经怀疑了自己的身份,与其等他告诉天香,不如自己亲口承认。待此间事了,父亲安然无恙,再解决好天香的事,她就可以功成身退,褪去冯绍民这层皮了。

    至于李兆廷她挥去自己的念头,不去想他。

    错过一天,真就错过一生。

    她扭头看向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天香“对了,公主,绍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问。”天香似乎还在想方才冯素贞的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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