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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女驸马 第3节

作者:杨惑 字数:21979 更新:2022-01-12 08:57:01

    天香露出一副“谁信你谁蠢蛋”的表情。

    欲仙只觉得自己牙快被咬碎了,才道“若想解阴阳断魂散,只有用断肠草,此草只有妙峰山上才有,公主若要解药,就自己去妙峰山上找去吧”

    天香仍是一副“谁信你谁蠢蛋”的表情。

    欲仙脸上阴晴不定“公主,贫道所言,句句属实。”

    天香点头“嗯,句句属实,句句废话。”

    欲仙勃然大怒“公主不要欺人太甚”

    天香翘起二郎腿,挠了挠脸颊,这层金粉扑得难受死了“老杂毛啊老杂毛,如果今日来的是一剑飘红那个实心眼,没准儿会信了你的话。你是炼丹炼傻了现在可没有你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父皇寝宫离这里所说不近,可也不远,你再这么耽误下去,父皇应该马上就要到了。我中没中毒,太医一诊即知。”

    欲仙权衡利弊,憋红了脸,从牙缝里下令道“去,把我寝房里那个青花瓷瓶拿来。”

    “是”一旁的小道士领命,立刻小步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捧了个瓷瓶跑了过来。

    欲仙取过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来,用手指搓起药丸阴沉着脸道“公主,张嘴,贫道喂你把这药吃下去。”

    天香啐了一口“呸,你脏手碰过了本宫才不吃。”

    欲仙大怒,曲指一弹,那药丸直直向着天香而去。

    一道玫红身影一闪而至,正正落在天香身前,将那药丸截住了,欲仙定睛一看,竟是那个俊美得不像话的驸马爷。

    冯素贞两指夹着欲仙弹射过来的药丸,轻轻嗅了嗅,哼了一声,在指尖一转,便收到了怀里去。

    天香呆呆望着冯素贞转过脸来,结结巴巴道“驸、驸马”她心一乱,气息也跟着乱了。

    冯素贞见她情绪不稳,忙伸手握住她手腕,低声道“阴阳断魂散最是容易在人激动时毒素扩散,公主镇定些。”

    那细瘦修长的手指握住自己,竟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力量,天香渐渐宁静下来,想毫不在意地笑一笑,或者刺那个老杂毛几句,却只是咧嘴傻笑了起来。

    “公主驸马真是伉俪情深”欲仙森然一笑,走近鼎炉,手腕一抬,竟将方才的青花瓷瓶扔进了鼎炉里,“贫道着实累坏了,居然把所有解药都毁了。哎呀哎呀,炼这药可是最吃功夫,起码要八八六十四天才练得出来啊”

    “你这老杂毛”天香心头一怒,不由得气血翻涌。

    冯素贞盯着天香手腕上鲜红的红蜘蛛又有长大的趋势,秀眉微蹙,将怀里那颗解药取了出来,喂进了天香嘴里。

    “唔驸马,这药明明”看方才欲仙那神情,这药丸分明是被做了些手脚。

    冯素贞没说话,扶住天香肩膀,发动内力,催动天香经脉流转。那铜钱大的红蜘蛛渐渐消失不见了。

    “皇上驾到”

    “香儿,香儿,朕的香儿怎么会中毒欲仙,怎么回事”一袭明黄身影风一般地进了欲仙宫,尽管欲仙已经面圣多次,却仍是感受到了皇帝身上不同以往的怒意。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个已经老朽昏庸的皇帝,居然仍能有如此的威严气势,欲仙素来以作弄这个皇帝为乐,见此情状,居然腿肚子不由自主地软了软,险些跪了下来。

    王公公跟在皇帝后面,仍是甩着手帕擦着泪“皇上,您瞧瞧公主的脸色,跟金纸儿似的,老奴看着就心酸呐皇上。”

    天香嘴角一抽,将一个东西塞到冯素贞手里,冯素贞旋即领会到那是什么,忙起身把天香身边的位置让给了皇帝,自己到了王公公身边“公公不要急,我方才为公主把过脉了,公主只是闹肚子了而已,这里有个方子,有劳公公去太医院取两服药。”说着,就将手中沉甸甸的金龟塞了过去。

    “怎么刚才王总管不是说香儿是中毒了”皇帝一愣,攥着天香的手,目光却看向冯素贞,“民儿,你说的闹肚子,是真还是假”

    “父皇”天香弱声道,“国师是个笨蛋,居然把葡萄放在这么热的房间里,都捂坏了,香儿吃了好几个才吃出来,这才闹了肚子,刚才跑了几趟茅房,已经好多了。”

    “原来是这样,”皇帝面色稍霁,转头看向欲仙,“国师未免太不当心了,所幸没出什么大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皇帝周身的威势也卸了。欲仙松了口气,一扫拂尘,拿出了十分的诚恳道“贫道修炼辟谷之术,早已不碰饮馔,这才忘了此处还摆了食物,不想被公主吃了去,是贫道思虑不周,望陛下恕罪。”

    “也是朕的香儿太过贪嘴,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香儿想吃葡萄,朕就给你送一百斤来。”皇帝伸手去触了触天香的额头,眼中满是疼爱。

    冯素贞道“父皇可不要太溺爱公主,若真是送了一百斤过来,公主怕是又要拉肚子了儿臣看公主身体应该还是不舒服,父皇还是让儿臣先带公主回府吧。”

    皇帝深以为然地颔首“来人,抬了御辇来,送公主驸马回府。”他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国师道“对了,国师这里有没有什么得用的丹药,就和,就和上次的龙威丹一样的,拿几颗给民儿带回去。”

    欲仙宫内寂静无声。

    欲仙皮笑肉不笑地斜了冯素贞一眼。天香嘴角抽了抽,也瞥向冯素贞,见她面色如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正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行礼“谢父皇恩赏。”欲仙派人取了丹药拿给冯素贞,皇帝关切道“今日香儿既然闹了肚子,民儿还是忍耐忍耐。”

    欲仙宫内寂静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的驰名商标是原剧里的原话。这个国师非常的、十分的,下三路他的金丹大多是用来给皇帝啪啪啪的“多情龙威丹”,这名字听着就很冯唐很肿胀啊有没有他的不是叫阴阳夺魂就是叫阴阳断魂散。阴阳夺魂的解毒方式是一男一女在澡盆里各种运功,然后还洒了好多小花瓣,年少无知的我才不知道你这是在暗示什么鬼呢阴阳断魂散的解毒方式是什么断肠草加一剑飘红和冯素贞的双重功力打通了天香的任督二脉这不是3哔吗

    编剧其实有很多想法,所以他在这部剧里各种用明朝的梗。可惜最后面向的目标群是低龄观众,以至于这剧有各种神逻辑和各种穿越感。大概唯一顺理成章的就是百合线了,还运用了各种fg来满足编剧的百合之心,比如前面两次比武招亲,第一次天香赢了,娶冯素贞;第二次冯素贞赢了,娶天香。这叫首尾呼应啊你俩这么有缘为啥不在一起,为啥不在一起,为啥啊

    第6章 第六章 迷途其未远,今是而昨非

    天香歪在御辇上,昏昏沉沉,谋而后动,虽说大多数情况都估计到了,却还是难免变数。所幸,至少到现在,她的心脏还在胸腔里跳着,虽然疲累些,她也还算活蹦乱跳。

    若她是前世身居高位的大长公主,她有千万个法子能逼得欲仙乖乖交出解药,绝不敢再耍多余的心眼儿。可如今,这天下最能做主的人是她的父亲,一个护短多疑,却也为欲望所挟制的自私老人。她唯一能倚仗的,就是父亲对自己的宠爱,但上辈子的经验又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和父亲的私欲和帝皇的尊严相比,这份宠爱并不算万能。

    更何况,眼下,她扳不倒欲仙,也不想扳倒欲仙。她如今和父亲一样,想借着这个炼丹的杂毛,炼出一个合适的治国之君来。

    她见冯素贞一路上一言不发,心头不由得有些发憷。这家伙怎么会突然跑到欲仙宫来,父皇还一副知情的样子,要给她拿什么龙威丹,那、那是什么东西

    御辇不大,坐她两个人却正好,不管怎么挪动目光,似乎都感受得到身旁人的审视。天香心思烦乱之下,不好打量冯素贞的脸,只好低头看她的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驸马,你、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哦,随便画着玩的。”正在外面,冯素贞不欲多做解释,只用袖子把手腕遮住了。

    她故意说得轻巧,却没想到天香呆呆望着自己,拽着自己的衣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这次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我们回去,不对,老杂毛把药都毁了我们去妙峰山,我去找断肠草给你”俨然方寸大乱。

    冯素贞微讶,抬手按住她的手,眼中蒙上了一层迷惑。

    豆大的泪水落在了细瘦的手腕上,将那红色的蜘蛛缓缓化开。

    冯素贞心头蓦地涌上一股暖意,情不自禁放柔了声音“我说了,只是画着玩的”

    直到慢悠悠的御辇到了公主府,天香的脸都一直发着烧,也不知是不是被正午的阳光晒得。

    夫妻两个下了御辇,回到寝房,立刻关紧了大门,令桃儿杏儿在门口三丈内守着,免得其他下人靠近。

    见天香洗过了脸,洗去了方才伪装时候的满脸金粉,面色也是正常了,冯素贞方才正色开口道“公主,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陛下的独女,乃万金之躯,平素任性些没人会说你些什么,但今日这等舍身犯险之事,实在是大为不妥”

    天香“”

    “虽说你选对了帮手,知道用金子收买王总管。但欲仙连欺君僭越的事都做得出来,又怎么会轻易被你胁迫。如今欲仙圣宠正隆,你此时与他撕破脸,便成了他的眼中钉,纵然当时为你解了毒,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用上更阴的招,更毒的药”

    天香“”

    “你今日如此行事分明是玉碎之举,本来可以更从容些虚与委蛇,纵然拿不来干净的解药,却能解了你身上现下的毒,也总能让欲仙安心些,也会消停些,打消针对你的念头。”

    天香“”

    许是见天香一直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冯素贞也不好意思继续叱责,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轻叹口气,坐在了书案旁“如我所料不错,国师在解药上下了一味新的。不过你放心,这我见过,没有阴阳断魂散那么难解。你今日累了,一会儿用膳后就歇着吧,我去找老人家询问询问。”

    天香这才抬起头来“驸马,你今天去欲仙宫,是去帮我找解药的吗”

    “是。”许是刚才说了太多话,冯素贞变得惜字如金起来。

    天香追问道“那驸马今日前去,可是有什么万全之策”

    “没有。”冯素贞说得理所应当。

    天香哑然,那她挨了这一通是哪儿来的

    冯素贞道“我没有万全之策,因为世上本就没有万全之策。真要比起来,我假作自己中毒求欲仙给我解药的计策并没你计划得周全,但我自信能比你应对得周全。”

    天香深知冯素贞行事一直是外圆内方,她这话倒不是大话“那、那你为什么会以身犯险,来救我”

    冯素贞不知怎地想到一年前妙州后衙的那次初见,想到闻臭的那句戏言居然一语成谶,不由得微微翘起嘴角“谁叫我是你的驸马。”

    “是这样啊”天香点点头,忽然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天香一觉睡到天黑,梦中总是前世的场景。

    她梦到自己对一袭女装的冯素贞道“往后在外面,我是公主,你是驸马;在家里,我是太子,你是太子妃你得好生伺候你老公”

    恍恍惚惚,又看到现世的冯素贞嘴角微扬的苦涩笑意“谁叫我是你的驸马”

    醒来时,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她睁开眼,入眼的正是冯素贞好看的模样“你只是累了。”

    天香蠕了蠕干裂的唇“渴,茶。”

    耳畔又传来了那温柔的声音“我给你倒些白水。等下吃饭时候喝些汤吧,你一天没怎么进食,不好喝茶。”

    天香点点头。

    冯素贞端了白水过来“好在当时欲仙情急之下不好做手脚,没有下太多阴阳夺魂。不至于立时发作,就是发作了,也能拖延几日。你放宽心,我这几日会留在府里,你不会有事。”

    天香捧着温热的白开水,只觉得换了一袭白衣的冯素贞,也正如手心里的白水一般,虽然没有茶水的浓香,却温和滋润,蕴藉着一缕甘甜。若是每日睁眼就能看到这张脸,不妨多中几日毒。

    “砰”有人忽然撞开了卧房的门,径直向着床边过来。

    天香一拍额头,大事儿都记得,却忘了这还有个小事儿,乌鸦嘴还跟前世一样二啊

    不速之客李兆廷拽着冯素贞踉踉跄跄地出了房间,到了庭院里。天香只好趿拉着鞋子,跟到门口,却不好直接掺和,只扶着门框怒瞪着没事儿来捣乱的李兆廷。

    见李兆廷竟然耍出无赖招数,冯素贞也是满心怒火,强压着火气,勉强道“兆庭兄,你喝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她撂下话转身就走。

    “冯素贞”身后忽然传来李兆庭的一声吼,生生留住了她的步子,“我今天就是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还有没有良心呐你”

    良心呸房里的天香扶着门框腹诽着,又皱起了眉,她这公主府怎么会轻易把一个醉鬼放进府里来了,还长驱直入径直闯入了自己的卧房。她想到了什么,不由得一阵心惊。看来,她这小小的公主府,并不干净。

    冯素贞转过身去,声音也冷了“兆庭兄,我不是什么冯素贞。”

    李兆廷打断了她“我不是什么兆庭兄我不是什么兆庭兄,我不是你的兆庭兄”一边胡乱吼着,竟是一步上前,抓住了冯素贞的肩膀。

    天香看不下去了,脱口怒道“放手”身随意动,她想走出去,可想想外面那两人的关系,她就挪不动步子了。

    冯素贞本就有意反抗,闻声更是下意识地一挣,她身上有功夫,一下就推了李兆廷一个趔趄。她心神不宁,一见李兆廷险些跌倒,方才的怒意就丢到了一旁,立时于心不忍伸出手去想拉他一把“兆庭” 手却又是一缩,终于没能伸出去。

    她是冯绍民,是状元郎,是新晋的吏部郎中,是驸马,是个男人。但凡男子受到了李兆廷如此羞辱,她不应该以怨报德,而应该怒气冲冲,甚至赏他几道老拳。

    她正矛盾着应该以什么态度对待李兆廷,李兆廷已经到了她近前,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好啊,你这双迷惑了众人的眼睛里还会有眼泪,没有麻木到毫无知觉,没有冷酷到完全无动于衷是不是啊”

    冯素贞虽不是牙尖嘴利,却也是才思敏捷,当着欲仙清谈论道的时候都能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此时此刻,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躲闪着,不与李兆廷的眼睛对视。若自己不是忌讳刘倩,在大考前与李兆廷相认,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纵使相见仍不识”的尴尬境地,他便不会承受这般的煎熬,终日耽溺杯中物里。

    李兆廷忽然笑了“公主说的对,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丧门星,一个十足的乌鸦嘴,一个完完全全的傻子,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傻瓜”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天香继续腹诽,迟疑了一下,脚下还是没敢挪动步子。

    可下一刻她就发现,李兆廷几乎完全搂住了冯素贞“我要好好地看看你”

    “放肆”天香勃然大怒,再顾不得什么,几步上前,勉力将李兆廷和冯素贞分开来。

    恰在此时,刘倩小跑着赶了过来,忙扶住步履踟蹰的李兆廷,又将他拦在身后。

    李兆廷仍是在嚷嚷“冯素贞,你的良心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刘倩一边忙不迭地制住他的动作,一边歉然道“公主,驸马,兆庭喝多了,请你们放他一马吧”

    李兆廷却不管不顾“我没喝多,我没喝多,我要看看这个女人,她到底安着什么心我要”

    “啪”响亮的一声脆响,是刘倩扇了李兆庭一耳光。许是因为吃惊,许是因为疼痛驱散了些许酒意,李兆廷不再挣扎,愣愣地盯着刘倩。而刘倩却没顾得上看他,一转身便推金山倒玉柱般地直挺挺跪下“公主、驸马,兆庭酒后无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他一马吧”

    冯素贞正要搀她起身,却听得身旁一声怒斥“胡说哪个和这个蠢货有什么情分”天香几乎变了声调,显然是气得狠了,“刘倩,好好看住你家男人,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君君臣臣,让他知道什么叫夫妻之义,让他知道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应该做些什么来我府里胡闹不算,还躲在发妻身后,畏畏缩缩。李兆廷,你若是再敢来我公主府胡言乱语,我便叫父皇赏你一刀,让你永远都做不成男人”

    不远处传来些许古怪的动静,似乎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儿。

    见李兆廷仍是呆呆愣愣地站在刘倩身后,似乎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冯素贞秀眉微蹙,方才心里的愧疚渐渐散了,只淡淡对刘倩道“嫂夫人快快起身,兆廷兄今日确实行止失当,日后不要让他再喝这么多酒了。”

    刘倩忧喜参半,忙扶住了李兆廷,向天香和冯素贞谢了恩,便拖着醉醺醺的李兆廷走了。

    天香明知道府里有人窥探,并不言明,拉着冯素贞进了房,安慰道“你别生乌鸦嘴的气,那人一贯这么没出息。”

    冯素贞身子一僵,勉强笑道“公主放心,绍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倒是公主,方才发了好大一通火”她到了桌前背对着天香,倒了杯茶,“喝杯茶,消消气吧。”

    天香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连方才说自己不好喝茶的事都忘了,也就由着她背对自己“想来你比我更生气。”

    冯素贞的声音里有些自嘲“没什么好气的。李兄是李尚书之子,幼时锦衣玉食,家学甚严。若是当初家道中落之时能有故友接济培养一番,想来不会如今日这般糊涂。”

    天香心里一紧,知道她这是因没能劝着冯少卿照拂李兆廷而自责了。

    子不言父之过,更何况如今的她是冯绍民而不是冯素贞,对她谈起此事也是枉然。

    天香默然,唤桃儿杏儿摆膳。

    一天没吃饭,天香早就饥肠辘辘,见到各色美食,不由得食指大动,不顾吃相地大吃一通。

    冯素贞忽然掩唇笑道“只有吃饭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更像我知道的那个闻臭。”

    天香一噎,舔了舔嘴唇“我可能中毒之后脑子一直有点乱我这样不好吗”

    冯素贞摇摇头“不是不好,你没变,你还是天香公主,只是好像突然长大了,想得多了,”她顿了顿,想到天香也许是因为不得不割舍所爱嫁给她才会一夜成熟,便收了话头,“也许是件好事。”

    这是嫌我太聪明了天香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明明一直很聪明。不过想归想,在冯素贞面前,她也乐得装回傻“有件事,我一直不大明白,驸马,你是聪明人,能不能给我分析分析”

    “公主请讲。”

    天香用筷子碾着碗里还没吃完的米粒“那个你知道冯素贞吧。”

    冯素贞目光一闪,似是无意地笑了笑“知道,妙州知府冯少卿的女儿。便是原本不知道,经你们一个两个的告知,也知道了。”

    “我和她也算相识一场,虽然统共加起来也就见了两三面,现在印象里的模样都有点模糊了,”天香斟酌着用词,从旁边抓过一根甘蔗,从眼角偷看冯素贞的表情,“可也还是记得,的确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又文武双全,确实值得百家求。”

    冯素贞没吭声,只稍稍低了头,一副深思的模样。

    “而李兆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瞧见了。家道中落不是他的错,没人照拂也不是他的错。可冯素贞等了他三年,三年时间里,他不想着登科也就罢了,好歹去教教书,写写字,做点正经营生也是好的,偏偏去做了个算命的。”一想到这点,天香就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把书读成了什么样才会去做这种见鬼的营生啊

    冯素贞依然没吭声。

    天香继续道“也是他好运赶上了恩科才混上了个榜眼。可你看看如今,他喝醉了酒就来借酒撒泼,亏得你不是冯素贞,你真要是冯素贞”她拖长了声调,看到冯素贞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神色,“你若真是冯素贞,他更不该来闹着一场,若是揭破了你是女子的话,可是欺君之罪”

    “公主说的是,幸亏我不是冯素贞。”冯素贞微微颔首。

    “”天香道,“所以我不理解,如此一个莽汉,冯素贞究竟看上他什么呢”

    冯素贞似乎随着她的话语陷入了深思,过来片刻才一副商量的口吻说道“公主,我与冯小姐素不相识,无从知道她的心境,所以公主问我此事,我也只能凭常理推断。说得对不对,可就不知道了。”

    天香被她这正儿八经的架势唬了一跳,歪着脑袋咬了口甘蔗“反正就咱们两个随便闲聊,你就随便说说吧。”

    冯素贞道“公主,这事说来并不复杂,我来打个比方。若不论其中有你的血亲,你有三个选择,东方胜、刘长赢、一剑飘红,这三个男子,你会选哪个”

    天香知道不能在冯素贞面前打马虎眼,老实道“一剑飘红。”

    冯素贞笑道“为什么”

    天香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理直气壮道“因为他最有男子气概。”

    “哦”冯素贞闲闲曲起手指,扣起了桌子,“那若是东方胜、刘长赢、张绍民,这三个男子,你会选哪个”

    “张绍民。”也只能是张绍民了。

    冯素贞又笑“为什么东方胜不是更有男子气概”

    想到那个“天下第一猛男”,天香挑眼看着冯素贞“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冯素贞眨了眨眼,缓缓道“公主你挑人的时候,根本不是挑最好的,而是挑自己喜欢的。”

    这不是废话么天香皱着眉。

    “但又找不出喜欢的理由。”

    这个倒是真的。

    “倘若你是冯素贞,自幼跟随师父习文学武,但所识的男子不过亲生父亲、家丁还有李兆廷。如此情况下,在东方胜、刘长赢、李兆廷三人中,你会偏心哪个”

    一点若有若无的光亮闪过脑海,天香讶然抬头,和冯素贞的双眼对了个正着。

    她多了二十年的阅历,心性早已不似原先那般懵懂,因此,冯素贞虽没明言,她却一点就通了。

    说是三个选择,其实是两个选择,不熟悉的,和熟悉的。

    或是盲婚哑嫁,或是青梅竹马。

    是了,像冯素贞这等胸中有丘壑的女子,自然不肯盲婚哑嫁地嫁给说不通道理的东方胜或是自命风流的刘长赢。李兆廷虽然不成器,可到底和冯素贞有幼时情分,知根知底,而且,是个好拿捏的。所以冯素贞当初宁愿嫁给李兆廷。

    原来如此。

    天香忽然喉咙发紧,冯素贞在妙州时选择李兆廷确实是选无可选,但后来,冯素贞走出了闺阁,戴乌纱着黼黻,她的天地已经不再局限在小小的妙州后衙了。

    这样说来,前生的最后,她根本不必再选择李兆廷

    若不是刘倩的死,若不是她对李兆廷还有那么点幼时的情分,若不是,若不是那出女驸马

    天香猛地拍案起身,头脑一阵眩晕。那出戏的点子是她出的,内容是她撰的,戏词是她写的,冯素贞根本从头到尾都没出过主意,甚至没表示过同意,她只是默默听从了自己的安排。

    “三年不见李郎面,空留相思一片心为救李郎揭皇榜,谁料中了状元郎”这样的词句一出来,冯素贞头上便打上了李兆廷的印记,李兆廷也和冯素贞绑在了一起,李兆廷只要还有点骨气,就不得不陪着冯素贞上法场,冯素贞也不得不嫁给他。

    原来如此

    “公主,你怎么了”冯素贞察觉到天香的异样,起身伸出手,欲搀她一把,终于还是又袖了回去。

    原来是我害了她,原来是我。

    天香心乱如麻,背过身不敢再看冯素贞的模样,肩头难以抑制地抖了起来。

    是她怀了私心,关心则乱,以为凭着一己之力能够保护她无虞,才会出了那样的昏招。她一心只记得着冯素贞爱的是李兆廷,却忘了,自己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

    她以为自己爱一剑飘红,以为自己爱张绍民,却轻易吞药忘情,让别人伤透了心,为自己奔忙。

    她以为冯素贞爱李兆廷,以为自己忍着私心做了好事,却最终害得冯素贞嫁了一个薄幸的庸人。

    她有什么资格指责前生的李兆廷,她是帮凶,不,是主犯。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揣摩,不一定对。

    但我觉得吧,除了旧情难忘,也就是女孩子没见过多少世面能解释冯素贞的眼瞎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没见过几个人,还是容易眼瞎的。

    第7章 第七章 从前昨日死,从后今日生

    夜阑人未静。

    天香瞪着双眼盯着高高的帐顶,不知觉地叹了口气。

    “怎么还没入睡,是不是不舒服”冯素贞的声音自地下响了起来,似乎很是关切,“我明日便去找老人家询问解毒的事,你不用担心,便是今夜毒发,我我也有法子。”

    天香没有听懂她话语中的踌躇,恍若梦呓般低低道“嗯,我相信你,你是有用的嘛有用的,我曾经有过一条鱼,我把她养在浅浅的琉璃盆里。那是一条很漂亮、很聪明的鱼,没事就绕着琉璃盆里那只瓷龟跳舞,阳光映在它的鳞片上,闪闪发光,美得惊心动魄。”

    冯素贞没有打断她,身体却侧到向着她的一面,以表示自己正在听。

    “后来那鱼被放到了池塘里,虽然地方大了,每天游来游去的,却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而且,也许因为池塘比较深,阳光照到它身上的时候,我也看不到那漂亮的光芒了。”

    “我想,她也许是想念那只瓷龟了,那就把它放回琉璃盆吧可是,没过多久,它就死了。我仔细查看了,才发现,那个瓷龟身上损了一块,划伤了我的那条鱼。”

    房间里静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见冯素贞沉吟了许久没有说话,天香搂紧了怀里的被子“唉有用的,我是不是很没用,而且,还净添乱。”

    冯素贞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只是那只龟和那条鱼的冤孽,公主还是不要想了。”

    天香摇摇头“怎么能不想呢如果不是我作祟,那条鱼还能快活得在池塘里游来游去。”

    床下传来冯素贞低低的笑声,她没有去帮着天香计较对错,只是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公主是个聪明人,不要沉溺过去绊住了未来。”

    平平淡淡一句话,却好似当头棒喝。

    “哈哈,哈哈,不愧是有用的,对,你说得对啊,说得对”天香混沌的头脑蓦地清明起来。

    前生她做了错事,可她重生了,这就是上天赐予她来弥补的机会。

    “我从前,也做过一些错事”冯素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天香立刻止了笑,屏息倾听起来。

    冯素贞却不说了“好了,那些事都不重要了,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公主情绪起伏不要太大,欲仙的,都是在人气血疾行时候发作的。”

    “好吧,看来还是早点把毒解了才好,不然笑也不行,哭也不行,真就得如庄嬷嬷念叨的那种木头人了。那个阴阳断魂散亏得欲仙真的炼了解药,靠断肠草解毒据说很是危险,也不知道这个什么阴阳夺魂又要吃什么药才能解毒哼,等我腾出手来,得好好教训那帮宵小。”

    冯素贞久久没有答话,久得天香还以为她睡着了,便也放松了神识,打算睡了。

    蓦地,她隐约听到冯素贞小心询问的声音“公主,张绍民和一剑飘红,你更喜欢哪个”

    她心里莫名地一抽,抿紧了唇,让自己的呼吸变得规律而悠长。

    房中是沉寂的静默,睡意终于攀上了神识,昏昏睡去前,天香隐约听到冯素贞的喃喃低语“到底怎么办才好”

    什么怎么办算了,交给冯素贞解决吧,她总有办法的

    清晨,冯素贞早早起身上朝去了,天香醒来时百无聊赖,便收拾了一身男装出来,打算去看看自己此时仍然只会做木鸟的太子哥哥。

    她刚整理好头上的葛布束发,就赫然发现,镜中的身后,多出一个人影来。

    一剑飘红。

    她脑中快速闪过若干个念头我应该装作吞了忘情丹的冷漠模样,他不知道自己的毒已经解了,他要给自己解毒,他这傻子肯定要去妙峰山吞那该死的断肠草。想着想着,原本打算假装的冷脸就装不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回身平静道“剑哥哥。”

    冯素贞下朝时,在金水桥旁驻足了阵子,眼看着八府巡按张绍民从自己面前步履从容地走过,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仍在假中,脚步自然而然地向着公主府走去,跟着过来的刘长赢见她并不是去六部的方向,不由得打趣道“驸马这婚假歇得够久的啊。”

    冯素贞见他身旁站着面色尴尬的李兆廷,不由得笑道“夫妻人伦,人之天性,陛下给予的恩典,绍民不敢不从。”

    刘长赢故意对李兆廷道“一开始的时候驸马还与你我二人互相推诿,说是不愿娶公主,可没想到,人家现在乐在其中了。妹夫,你可要跟驸马爷多学学,好生对待我妹妹。”

    李兆廷自知昨夜的孟浪惹恼了一船人,连连作揖“自是应当的,应当的。”

    冯素贞看着他的模样,心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触,她想起昨夜刘倩跪在她身前,苦苦替李兆廷求情,又想起天香的不解,脸不由得一冷,淡淡道“听闻礼部近日清闲得很,李兄有空,下衙后也多回去看看嫂夫人吧,”她顿了顿,“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好不容易有缘结为伉俪,若是成了怨偶,就可惜了刘倩姑娘的一片痴心了。”

    丢下话,她撩动官袍下摆,大步离开了。

    冯素贞的话触动了刘长赢的心思,他狠狠瞪了李兆廷一眼“你既然对冯家小姐不能忘情,又何苦招惹我妹妹莫要再说什么是我妹子误解的话你真要是情深不移,就应当知晓男女相交最怕的就是瓜田李下,我不信倘若你登科前真的明明白白跟我妹子划清了界限,她还会死死跟着你。满目河山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你们成婚前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我不管,但今后再有让我妹子伤心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说罢,他也大步离去,独独留下李兆廷一人站在金水桥旁,久久不语。

    他又何尝不想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挥慧剑,断情丝。

    当年,父亲和冯少卿同榜二甲进士出身,一同进了翰林院。京城米贵,白居不易,两家同时赁了房屋,比邻而居,两家夫人又同时有了梦熊之喜,这才有了指腹为婚。生命里最初的几年时光里,多少次,他爬上墙头,把新摘的果子和外面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扔进冯家的院落。又有多少次,他倚着墙根,听着另一个院落里传来的悠扬的琴音,嘿然傻笑。

    那是他从小到大,早已认定的妻子。

    后来,父亲升职成为尚书,成为了最年轻的阁老,也成为炙手可热的政治新秀。李家搬入了偌大的尚书府,每日门庭若市,谁不道他这位尚书公子一表人才、前程远大,提亲的媒人几乎踩破了门槛。但他始终念着那缕悠扬的琴声。

    再后来,父亲急病去了,他一下从云端,跌倒了泥土里

    三年孝期过去,他登门求亲,却被冯大人新娶的夫人百般羞辱,是冯素贞蒙着面纱走出了闺房,和他定下了三年之约。待他考得功名,便迎娶芳枝归洞房。

    可惜,可惜

    十八年的相思,叫他如何能够忘得掉

    回到公主府时,冯素贞看到桃儿、杏儿甚至连庄嬷嬷都如临大敌地守在院子里。她挑了挑眉,正要跨入高高的门槛,便看到杏儿被咬了一般高高跳起“驸马,您回来了”声音尖利得刺耳。

    冯素贞眉头皱了起来,却听得一片衣袂擦风之声。她循声望去,只看到一角蓝色的衣袍。

    一剑飘红

    庄嬷嬷紧张地上前“驸马,您下朝了,饿否累否困否奴婢为您安排沐浴休憩。”

    冯素贞扬起下巴,淡淡道“不必了,我正好有事,中午也不必留饭,大抵入夜才会回来。”她转身出了公主府,没去理会身后一片惊慌的大呼小叫之声。

    她沿着长长的御街大步疾行,在这随便掉下一块瓦能砸死个官的京城,她这一身大红色的官袍并不扎眼,但她那清秀的模样却惹了不少人窃窃私语“这就是那个被召为驸马的状元郎”“难怪啊难怪这么好看的模样”

    她没有理会那些声音,从大路转进小路,又钻进了深深的小巷里,七拐八拐之后,终于找到一家城郊的破庙。甫一进门,她便推金山倒玉柱地跪下了“老人家,这下,我可遇到了大难题了。”

    正在歇息的老乞婆忙起身来扶她“孩子,你不要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难道天香公主她”

    冯素贞道“天香的阴阳断魂散的毒解了,可是,她又中了新的毒。”

    “什么毒”

    “阴阳夺魂。”

    老乞婆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毒,好生阴险。”

    见张馨没在庙中,冯素贞说话也就没有太多顾忌“是,上回长赢兄中了此毒,是张馨姑娘大义与之坦诚相见,再以阴柔内功助其阴阳调和,可这次是天香中了此毒”冯素贞踌躇再三,“当时我托大,以为此毒易解,方才让天香吞了解药,但事后细思良久,竟拿不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

    老乞婆幽幽道“阴阳夺魂倚仗男女体质差异成毒,男为阳,女为阴,男为热,女为寒。当初丞相公子毒发时高热不退,故而以冷水相激,喂之以寒药,以女子阴功催动调和;若是公主毒发,想必是通体冰冷,须得热水沐浴,以热药服之,以阳刚内力相济,方能将体内毒素排出去。”

    冯素贞苦笑道“这个道理我也想通了,可是,此法解毒,必然坦诚相见。长赢兄与张馨姑娘情丝暗结,我方才大胆让她去解毒,但公主她我原以为她心仪的人是一剑飘红,后来不知怎地变成了张绍民,而今日,似乎又成了一剑飘红。我实在不知道,是一剑飘红合适,还是那八府巡按张绍民合适,毕竟关碍女子贞洁,我不想让公主恨我。”

    老乞婆老神在在,目光有些飘忽“许是这两人都不合适呢”她想起那日天香假意吞药之举,分明不是对那两人情根深种的模样。

    冯素贞没理解她话中真意,只是道“现在看来,确实两人都不合适,所以,老人家,我这是遇到大难题了。”

    老乞婆思忖再三,摇了摇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孩子,看来,这事也只有依靠你了。”冯素贞惊愕道“老人家,我是,我是女子”

    “万物负阴而抱阳,事事都是阴阳相生的。你是女子,可你所修的降魔琴柔中带刚,蕴藉着阳刚之力,若要有意发之,也不是不能成行,”老乞婆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来,“这药能暂时提高你的功力,使你身体发热,所使功力近乎男儿,只是,有些伤身,可能会令你体内阴阳失调,月信失期。”

    冯素贞垂首看着那颗丹药,嘴唇蠕了蠕“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

    “你放心,届时天香意识模糊,不会记得具体情形的,”老乞婆似是看出她心底犹豫,又掏出一颗药来,“运功之前你可以将这颗热药用酒化了喂给她,此药不但能化解她体内寒气,也会叫她更加昏聩。”

    冯素贞接过药,犹犹豫豫地应了句“好。”

    她没有更多的考虑时间,因为在傍晚她跨入公主府的那一刻,便听到了天香公主昏迷不醒的消息。

    怎么会

    冷。

    比困在罗刹的冰雪中还要冷,至少在那滴水成冰的冰天雪地里,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皮肤上泛起的小颗粒,和肌肉的收缩,那是人自救的本能。但是现在,她什么都感受不到,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冷,深入骨髓的寒意。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她觉得自己是一只被包裹在蛹中的冰蚕,还来不及破茧成蝶,就要冻裂成齑粉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这濒死的感觉,再熟悉不过。

    该死,这阴阳夺魂的滋味怎么比上辈子的阴阳断魂散还难过她还没来得及弥补前生的遗憾,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怎么能就这么无辜地浪费了上天让她重生的机遇

    怎么就忽然倒了,冯素贞不许她情绪激动,因而,哪怕是昨夜,她都尽量控制自己,让自己心态平和。

    可是,亲眼看到冯素贞转身离去的那一瞬,自己怎么会那般地恐慌惊惧。冯素贞为什么会走,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了归宿,就会一走了之

    不对,不对,自己算是她什么人,自己有没有归宿,又跟她何干天香公主,你重活了一世,总不能真如双十少女般自作多情。

    也许在冯素贞心里,自己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刁蛮公主罢了,还摇摆不定,花心多情,才叫她一次次地探问自己与张绍民、一剑飘红的关系吧。

    呵,有的事实,真的是哪怕重生一回,也难以改变啊

    若是就此死去,那个促狭的神仙会不会再让自己重生一次

    那就让我再早些遇到你吧

    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手腕,好暖。

    耳畔隐约是熟悉的声音,“天香,天香”那人很是急切,将什么东西放在她嘴上,似乎想喂她服下。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想看看那个人,那个她死而可以生、逆转了时光也想再看一眼的人。

    但她只能蠕动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别提喝下什么东西。

    有人剥去了她的衣衫,将她浸入了温热的水中。一个温软的东西覆在自己的唇上,她忍不住张开嘴,吞下了一口烫酒,那酒中带有明显的药味,还有,一种旖旎的馨香。

    她有些糊涂,想看看是什么容器喂了自己一口酒,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一双柔软纤细的手贴在自己的背上,仿佛那手的主人在犹豫什么,手腕的用力总是轻轻浅浅,仿佛浮在自己的背上,又不得不贴了上来。源源不断的热流自那掌心传来,与方才入腹的烈酒一道,让她冰凉的身子终于有了一丝热意。

    奇怪的是,那热流仿佛不止来自内功和烈酒,更像是来自背后那轻轻浅浅地触碰。

    指腹上的薄茧轻轻擦过柔嫩的肌肤,她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两世都不曾有过的麻痒战栗让她心惊胆战,却也由内而外地热了起来。就像是从数九寒冬一下子迈进了三伏天,骤然生出的热意让她头昏脑涨,她只觉得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顿时喷了一口血出去。

    她听到身后的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来,我死不了了。她迷迷糊糊想着,就浑身脱力地向后倒去,只觉得自己落到了一个怀里。即便隔着湿淋淋的衣衫,她也能感受到那胸怀的温暖柔软。

    她心底骤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欲望来,和的肌肤相比,浸湿的衣衫显得太过粗糙了些,想越过这衣衫,好攫取更为直接的温暖。她深知自己这念头太过惊人,却还是忍不住去挣。

    不过那身体的主人用僵硬的胳膊箍住了她进一步的举动,她只好安分地在那怀里蹭了蹭,神思又陷入了昏聩可心里有个角落,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她忽然明白了,也许,今日今时,才是她真正的重生之始。

    四月末的天气有些热了,午阳正好,大病初愈的天香公主躺在躺椅上,在暖洋洋的庭院正中晒着太阳。在晶莹透亮的琉璃樽中放满了冰块,又将极淡的果酒倾了进去她可不能像那个乌鸦嘴似的,借酒撒疯。

    她狠狠吸了一口酒的香气,啜了口冰凉的酒液,这酒清冽甘香,可是,却没有那日的馨香。

    她晃了晃酒杯,眯起眼睛透过无色的琉璃,打量着公主府的正门。

    一道玫红色的影子被琉璃折射得模模糊糊,把个纤细修长的影子硬给缩成了一团。

    “你回来啦”天香被酒意醉得有些慵懒,又摇了摇酒樽。自打她的毒解了之后,冯素贞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跟躲着什么似的。要不是庄嬷嬷进宫后打了小报告后父皇叱责了她,恐怕她还会再磨蹭到入夜才会回来吧。

    冯素贞径直走到她面前,嗅到了淡淡的酒香,知道只是不醉人的果酒,这才放下心来“听杏儿说公主这几日都在喝各种各样的酒你大病初愈,不宜喝太多酒。”

    “我每次都只喝这么点”天香咕哝道,举起一只空的琉璃杯,“有用的,陪我喝一杯,再次谢谢你救了我。不愧是有用的,我就知道这种小毒难不倒你”

    至于驸马究竟怎么救的公主,公主府里的人一直讳莫如深,就连当事人天香公主也坚持一句话当时昏迷中,不记得了。而另一位当事人驸马冯绍民,面对此类问题,只是客气地拱拱手师门秘方,恕不相告。

    冯素贞面不改色,只倒了浅浅的杯底“绍民不胜酒力,就陪公主喝这么多吧。”

    天香前世曾与冯素贞把酒痛饮,知道她的酒量,见她如此谨慎,也不想她为难,就轻轻点了点头。

    阳光在琉璃杯口泛着七彩的光亮,冯素贞将杯口送至唇边,那七彩的光华就那么染上了她的唇。天香眯眼看着,忽然觉得有点口干,期期艾艾道“对了,有用的,我毒发那天,剑哥哥哦,一剑飘红来过了。”

    冯素贞抹掉唇上的酒液“嗯”她在天香身旁落座,眼带探询地望着她。

    “我托他保护太子老兄。”

    “”委托杀手保护他要杀的人,这种事,还真有人干得出来

    冯素贞顿了片刻“一剑飘红果真对公主用情甚深,肯为你破了自己的规矩。”

    “总让人破规矩可不好,虽然他是我义兄,可我也不喜欢欠人人情。我给了他一百万两,让他帮我杀人,”天香笑眼盈盈,“谁杀我老哥,他就杀谁。”

    “公主倒是善于变通。”冯素贞舒眉轻笑,心里却暗暗一惊,义兄怎么没几天的工夫,就升级成了义兄

    公主这是做出抉择了她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去找一剑飘红来帮天香解毒。

    那现在,天香已经钟情于张绍民了么她又想起了下朝时仔细打量的那个蓝袍男子。浓眉深目,鼻直口阔,魁梧而不失斯文,倒是比一剑飘红那单纯的武夫强些。

    “如今,我哥哥有张大哥教导,又有剑哥哥护着,有我这两个义兄帮衬着,应当暂时无虞了。”

    冯素贞点了点头“张大人是前科状元,有他教导,应是不错”等等,两个义兄前几日不还是心心念念的情郎么,怎么就都成义兄了

    公主姑奶奶,你是不是变得太快了点

    一杯冰凉寡淡的果酒喝光了,天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酒樽。

    见冯素贞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她奇道“你怎么呆了”

    冯素贞醒过神来“恭喜公主,有两个这么优秀的,义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种羞羞的解毒情节我真是写得不要再写了,求放过,下次再也别写了。捂脸

    第8章 第八章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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