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孔一棠发出的那条[不手工废]顿时让人嗅到了一丝挑衅的意思。
自从棠总毫不避讳地关注了乔含音今天过期了吗这样的小号,在民间似乎成了乔含音黑粉的大头,总有人圈她。
现在这条微博一发,图一配,让人立马想到乔含音之前发的那条。
好了,吃瓜群众津津有味。
当事人之一的孔一棠在看了一水的推测和幸灾乐祸的打一架撕起来之后看了看时间,琢磨着要不要去接她家女朋友回来。
女朋友去前男友家做客,九点还没回来,我觉得不行。
太没规矩了!得家法处置!
她一边在脑内酝酿怎么个家法,一边下阁楼,收拾了一下打算打车去袁大钻石那边。
想来还是觉得有点亏。
端什么狗屁正房架子,就应该杀过去,以示自己现在地位!
晚上回来还可以溜个弯什么的。
……
应昭跟胡钰芬聊了没多久,女人就说先上楼了,她自从上次住过院就身体不大好,八点多就准备休息了。
袁奕辰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晚饭吃完之后跟他爸在楼上待了一会,下楼的时候就坐在沙发上听应昭跟胡钰芬聊天。
他一直是这样。
人前彬彬有礼,场合里还算健谈,私底下其实有点话少。
即便现在都而立之年了,应昭觉得对方身上依旧保留着少年时的腼腆。
你跟含音……
应昭打算跟对方聊一会就走,结果才开了个头,袁奕辰就打断了她我们结束了。
他没用分手,是觉得他跟乔含音压根就没开始过。
当初乔含音哭成那个样子,他断片,也没细想,就草率地应了,没想到之后在那种场合对方会直接越过他宣布。
这对男人是一件很难堪的事儿。
在得知真相后他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在乎应昭,他也在那个时候发现乔含音以前被他看在眼里的对应昭的亲昵全都是假的。
在这些方面他不是很仔细。(请加君羊伍贰壹叁贰捌捌肆柒)
特别是女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之后有目的地去查看,才发现很多亲密都贴着补丁,只有他被蒙蔽了,一开始甚至还觉得全是自己的错。
有点可笑。
又觉得很可悲。
但又没什么可说的。
感情这种东西,成年人之间的思考更多。
但放下一时间又办不到,如鲠在喉,有时候甚至想问为什么。
可又能问谁呢,思来想去,给应昭打了个电话,所有的话卡在喉咙,变成一句跟少年时没什么区别的昭昭姐。
应昭对他来说很特别。
那时候眼界不宽阔,觉得穷和富泾渭分明,穷跟不体面畏畏缩缩挂钩。
在看到应昭,这些全都不能挂钩,反而鲜明成烈日,让人身体发烫,目光追随。
应昭去经纪人培训班,他陪她去。
应昭去剧院排练,他站在一边看着。
他也没什么时间,大洋彼岸的时差轮转成昼夜分明,归途短暂的相逢更让人魂牵梦萦,少年的体魄越发硬朗,到最后变成一句保留青涩的追求话语。
女人身上有拔不掉的韧性。
兜兜转转,他在原地,被迷雾笼罩,一切都不真,但说假,又怪不了别人。
你……
男人坐在一边,他已经不再是应昭第一次看到的那副单薄少年的模样,身材挺拔,嗓音低沉。
我对含……乔小姐说了很重的话,袁奕辰说,他看着应昭,最近抿着,唇线很深,平日里整齐梳起的头发现在散了下来,零零碎碎地遮住了眉眼,看上去年轻不少。
是她对不起我。
她更对不起你。
袁奕辰的声音越发地低,应昭反而笑了,你怎么都知道了。
对不起。
男人没回答,他抬眼看了看笑着的女人,还想说什么,嘴唇开合了一下,又放弃了。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在孔一棠说袁奕辰跟乔含音分手了的时候,应昭就猜到袁奕辰知道了。
知道乔含音以往那些看似亲昵的举动都是越界。
知道对方匿名投给杂志社那些专门捣鼓八卦的公司的消息。
知道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也知道了她早就知道。
甚至还放纵的行为。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应昭闭了闭眼,几秒后睁眼看向袁奕辰。
你怎么能……
袁奕辰嘴唇颤抖,深吸一口气,最后端起桌上的茶杯的,喝掉了里面冷掉了的茶。
他捏着茶杯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骨节都泛白。
他又说不出口。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错。
又或者说谁都没错,站在应昭的立场看,他对乔含音的举动大概是那种意思。
可这种事情都没办法百分百理性。
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但那些人都跟应昭不一样,对方是惊雷,破开少年蒙昧的天地,到最后被误会,难过都没办法的描述。
抱歉。
应昭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的歉意。
这两个字听起来太轻巧,那种愧疚甚至没办法传达。
一切很难摊开说,又很难传达于心,时间匆匆,没人能静下来梳理,都是内心细密的网,要什么样的关系,才可毫无芥蒂地任由对方编织?
这样的人太难找了。
他们彼此都不是。
即便动过就这么走下去的念头,但感情依旧浮于表面,没办法深入交流,更没办法倾尽所有。
所以散了是最终结果。
不过想过没有,都会到来。
都过去了。
袁奕辰起身,又去给应昭泡了一杯茶。
他后背宽阔,身材挺拔,早就长成大人,成年人的通病他也有,应昭也有。
无非是恋人非恋人,似亲似友,终不得心的相处。
大部分的成长都如此,得到很多,失去更多。
应昭喝完那杯茶就走了。
袁奕辰没送她。
刚坐上车,应昭就接到了孔一棠的电话——
你结束了吗?我来了!
听到孔一棠的声音应昭就忍不住笑,来哪啊你?
来你前男友家!
听起来还用拐棍敲了一下东西,砰砰的,紧接着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哎哎哎哎姑娘啊别敲,我开出租也不是我自己的……
孔一棠还跟出租车司机理论上了,又叭叭地讲一堆。
隐隐约约是你这窗户这么结实我敲一下怎么了,不脏……顶多等会我多给你点钱……你……
回过来哎了一声,我说到哪了?我打车到小区门口,你在那等我呗,不然我又找不到你了……
哪有又。
应昭有点无辜。
她嗯了一声,之后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
车里有点闷,她站在车外,这样等会孔一棠来也能瞧见她。
小区外的街不是很热闹,天也冷,路上也没什么人,她就大剌剌地站在灯下,看着对面小区公寓零零碎碎的灯光,手插在口袋里,等着她家小朋友。
不小的小朋友吧。
最近有空,喘口气,干脆带她出去玩吧。
演戏就是这点不好,几个月几个月的不在,难怪都是互相谈,跟圈外人谈,要不就是助理,经纪人什么的,能跟着的。
人这一辈子就这么点,一点分散感情也真的分散了。
一方面她又觉得不必要那么悲观。
毕竟没见到孔一棠的那些日子,她也一天天觉得越来越喜欢她,那些相处来不及回味的细节,在对方无人的时候独自回放,也都是甘甜清冽。
毕竟爱在心口都要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