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言“”
首先你是不是应该称一声“谢统领”而不是直呼姓名吧重点是,一个涵听苑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这么不纯洁的场所了
梦言一脑袋雾水,被谢蒙挑的不愿意势孤,也想拉谢又安站一条线,跟她说道“对,你说,怎么就不能提了”
谢又安的脸越涨越红,眼神飘忽不定,结结巴巴地说道“臣陛下与大人议事,臣当回避”
说着,也没等什么应允,她就匆匆忙忙退了出去。
谢蒙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你这个死丫头,让你说句实话,你跑什么”
对啊,跑什么
不对,你真地不打算改称呼为“谢统领”
谢又安是叫不回来了,谢蒙一副“我回头再跟你算账”的表情,继续跟梦言掰扯“陛下认为无妨”
还没完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梦言支吾道“嗯好了我晓得了,以后不提了成么”
谢蒙还不放过,苦口婆心状地叫道“陛下如今是一国之君,不比从前随心所欲。这举国上下都看着您呢,什么话能说,什么事儿能办,要忖着度,不然平白落人口舌。”
这话说的,倒像是为自己好。不过绕来绕去还是为了扒自己的权吧
梦言点点头“嗯,我以后注意。还有其他事儿么”
“关于二皇子和殷正青”谢蒙停顿下来,往前走了两步,靠近梦言之后压低了声音道,“臣以为此等虎狼之心者,不可久留。”
梦言被他身上爆出来的寒气冻了个寒颤,一时没明白这意思,皱着眉反问“什么”
谢蒙的声音更低“陛下不可再犹豫,当除之而后快”
要杀掉
梦言不会圣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要杀人想起来总归是有些可怕的。况且谢蒙对于这件事一直表现得太过急切,三番四次地提起来,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想想也是,角逐中他谢蒙胜了这一场,自然要除掉其他竞争对手,以绝后患。
梦言慢吞吞地开口“现在大赦天下,再反过头去杀皇子,不太合适吧”
谢蒙以为梦言只是担心这些,有了松动的迹象,颇为激动“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做。只要陛下有诏令,臣必定妥善处理此事”
梦言摇摇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时候突然死掉,有心的人肯定能猜得出来。再等等吧”
“陛下”
梦言打断他的话“殷正青全家流放,永世不能回来。二皇子,软禁起来,也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这样不行”
谢蒙痛心疾首地说“臣知道陛下念及手足情,但这些兄长对您举刀相向识可有想过您是他们的妹妹”
兄妹其实算不上
二皇子乌雅阳云是琮妃所出,泓利帝在位时最不待见的就是琮妃。也因此琮妃母子在宫中向来低调卑微,才能在泓利帝升天,先皇即位清洗后宫时留住一命。这二皇子是最懂隐忍的一个,只对先皇言听计从,除此之外一概不闻,也不会刻意去讨好公主言,两个几乎没有什么交情。
而殷正青,是先皇未出嫁时的娘家外甥,仗着姑母为皇,掌一方兵权,颇有点孤高傲慢。听初云那个没心眼的大嘴巴感慨过,梦言猜着这人跟公主关系很恶劣,一见面就掐。
要说为了这么两个人而心软,也不太可能。再说了公主一贯是狠戾野蛮的性格,这时候表现得太善实在不妥。梦言只把一切都推给“大赦”,说得有理有据,谢蒙真得笨嘴拙舌似的,辩不明,叹了口气走了。
梦言自己在屋里坐了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谢蒙手中的兵权还没交,也叹了口气。
女皇难为,孤身一人实在是太难了。
说到孤身这回事儿
梦言叫谢又安,叫了半天也不见人,只好招初云过来。小丫头比晚烟命好,宫中乱成那个样子,她跟着两个内廷侍卫居然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连带着那两个侍卫都没有受伤。
是个福将。
梦言让她让她休息,也没规定多长时间。结果她睡了一觉之后就爬起来找梦言,哭着抱大腿说“能再见公主实在是太好了”。虽说场面有些尴尬,但她那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惹得梦言眼睛也有点酸。
生死一起走过来的,情分自然要比别人重一些。
就是可惜晚烟不在了。
梦言也没拿她当丫鬟,当小妹妹看待更多一些,苦活累活也不舍得她去做,平时该吃吃该喝喝也随便她。
不过梦言也只是单方面这么认为,并不说出口。初云自己还是贴身伺候梦言,没有晚烟,许多细枝末节她想不到,梦言也没那么计较,她还当自己是把圣上伺候好了。
初云一路小跑着进来,梦言说道“慌什么,又没什么急事,你跑着不嫌热啊”
初云笑嘻嘻地摆摆手“不热不热陛下是要喝茶啊还是吃点点心”
“都不要。”梦言看看门的方向,“谢统领呢不在外边”
初云撇撇嘴“刚急匆匆地走了,脸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跟她说话都没理我我让人去找找”
“不用不用”梦言止住,“那个,你来也行。这后宫所有公主、嫔妃,能配得上瑾优坊的,你给我列一下特别是西边的宫殿,给我列全了。”
、第十九章
瑾优坊是什么地方,梦言也不知道。谢又安提过一次,她依葫芦画瓢地重复出来,装作不在意却始终偷偷盯着初云。
不得不说初云外放的性格对梦言来说就是一大助力,她心里藏不住事儿,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懂得择言回避。梦言一问她,她满是好奇,不过好在皇家尊卑礼教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也没敢直接反问回来,先解释道“如今瑾优坊得不到好料子,那些公主、皇子们能到锦华轩偷偷塞些银两、寻个人情就在那边做了,还穿着瑾优坊的公主、皇子几乎没有。”
原来是做衣服的
梦言恍然大悟“好好的公主们穿个衣服还得送礼,太糟心了,我叫人查查瑾优坊的好料子去哪儿了我说的人你给我列个名单,连带她们的住所一起。”
初云应了下来,这才好奇地问一句“陛下要这名单做什么”
梦言支支吾吾“研究研究对了,那涵听苑”
后边不知道该怎么问,干脆停了下来。初云自己咋咋呼呼地接了口“陛下可别再提这件事儿了,我在外边听说今儿早朝后您这话都传遍后宫了不少公主都等着”
“什么”
初云打个哆嗦,没敢继续往下说。
梦言撇撇嘴“问你就说呀,躲躲藏藏地是要干嘛”
初云看看梦言的表情,没什么不妥,才小心地开口“等着看您的笑话呐哎,那个樱翠死在涵听苑里的婢女不少了,陛下怎么就想起来补偿那个樱翠说起来自从陛下登基之后,跟以前是不大一样了”
死过不少
一个澡堂子而已,至于频频闹出人命来么而且这话的意思人都是公主弄死的洗澡鸳鸯戏水裸尸,还有谢蒙说的“”
梦言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那谢又安你在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脸红什么啊居然还躲开了
梦言无语了一阵,听初云感慨一句“还是现在的陛下好”,也没心思接话,让她找谢又安回来。谢又安不知道去哪里跑了一圈,脸上的红晕稍微消退一些,站在梦言面前勉强保持着镇定,但是还是不敢和梦言对视。
梦言问道“你去哪儿了”
“臣,去巡视。”
梦言点点头“哦说起来你做内廷侍卫首领也没多久吧,你平时都干点什么”
虽然问题有点奇怪,不过谈到正事,谢又安一板一眼地述职。听下来差不多就是侍卫头头,给侍卫们训了练,考个试,调个班。梦言感慨“那你也挺忙的啊真是辛苦你了”
谢又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给惊吓住了,抬头望过来的目光有点受宠若惊的感动。
梦言继续跟她闲聊“做侍卫的话,晚上也要值班吧”
“是”
梦言托腮“那些糙汉子就不说了,女孩子家的,总熬夜不好。这样,你统计一下侍卫中有多少女人,单独排个表出来,都放在白天。”
谢又安愣了半天,颇为动容“臣替属下谢陛下隆恩”
梦言不在意似的摆摆手“还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梦言这几晚都没睡踏实。
白天总还好一些,夜幕一降临,就像是入了什么魔阵,被困在中间无处可逃。夜间也总是静悄悄的,外边的走动声细小轻微,听在梦言耳中就有了潜伏诡秘的味道。
像是一场阴谋,正在悄然展开,自己就是瓮中鳖。
夜晚是掩藏万物的。
梦言需要这个时候保持独自一个人。
初云不识字,干脆拿了皇宫的地形图铺在案上,用笔上端戳着绢布一个一个地介绍。复述到西宫怡景宫,梦言终于在一水儿的“乌雅”氏中准确地捕捉到“乌雅闲”三个字,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做了很多设想,也做了很多准备,当真在这孤立无援的境地中听到熟悉的名字,激动之情还是忍耐不住。
是乌雅闲她本人么还是别的重名之人
这真的是平行世界有一个唤作乌雅言的自己,还有同父异母的姐姐存在。那爸爸妈妈呢,他们是在哪里一家人还有团聚的可能性么换到这个地方,能继续共同生活下去么
梦言盯着墨迹描绘的宫殿,无可避免地升起感激之情。
幸好。幸好先皇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幸好还有可能性。
梦言长久没有出声,只有手指关节发白,显示出她的情绪。初云吓了一跳,怯怯地问“陛下怎么了这名单有何不妥”
梦言摇摇头,长舒一口气,让自己放松,无奈这么沉甸甸的事压在心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若无其事的。
初云惊惶地问“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御医”
梦言叫住她“没事儿,就是有点困了。天儿也不早了,收拾一下我就去睡觉。”
初云应了一声就去准备,没太过纠缠。
怡景宫的位置很好记,在最西边,绕过絮水居就是。梦言曾经到过絮水居,那儿有一大片睡莲。要不是谢又安突然出现,把自己打昏,说不定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和乌雅闲重逢了。
梦言躺在床上,听着外边的呼吸声变得缓慢而匀绵,初云已经睡着了。梦言悄悄起身,把锦被掀开,弯腰拎起鞋子,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要见乌雅闲的方式有很多,但在未来的一切都是谜团,不可估测的情况下,梦言不想把乌雅闲牵扯进来。
自己尚且是个受人约束的傀儡,难保自己亲近的人不会被人苛待。
只是想要相见,想相认的心情太急迫,一刻都等不了。
动作再小心也还是会有声响,初云竟然也没察觉。就连自己似乎都还在长身体,更何况她才十三岁,正是能吃能睡的年纪。梦言万分庆幸这姑娘没心没肺,够大条,给自己创造了无数次机会。
趴在门上听了半晌,外边有悉悉碎碎地说话声响,到了守卫换班的时刻。
梦言推开一条门缝,悄悄挤出去。双脚刚站在石板上,清亮的声音顺着夜色的消寂传过来,低低的,并不显突兀,柔和地舔舐着耳廓。
“陛下去哪儿”
梦言瞬间僵住,定在原地。
谢又安轻轻开口,重复问道“陛下有何事”
梦言慢动作地转回来。
谢又安的眼睛在月光下亮亮的,住了星星似的,闪闪发光。她看过来的目光并不尖利,只是疑惑并着关切,像是单纯关心梦言似的。她高出许多,这个时候没有白日里的僵硬守矩,去除一贯的挺拔,微微弯下腰侧着头显得随意又随性“陛下要办何事可交于臣去做。”
梦言一脸颓败,转身回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干脆往台阶下走“没事儿,半夜睡不着,出来转转。”
换班的人恰好赶到,谢又安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一队人跟上来。
刀甲相撞,在寂静的深夜里吵得人心烦。梦言不耐烦地挥手“别跟那么多人”
谢又安点了两个人留下,让其他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