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真的”漆小军最近几天所受到的刺激也不小，“你姐怎么也会”漆小军摇了摇头，不知不觉间，他们又要了一打酒，“沐瑶也就算了，现在就是连顾茗也”漆小军抱着酒瓶，无限惆怅，眼睛有些迷离地望着顾宇，“你说现在都怎么了这些女人，是我们这些男人都太糟糕了吗”漆小军本来以为自己足够洒脱，坦荡，看来沐瑶和那个女人是真的，那自己确实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他大大方方的祝福咯，这几天也像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顾宇戳了心窝子。
“什么连沐瑶姐也她以前不是和哥挺好的吗”顾宇已经都没有力气再惊讶了，世事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今天可能对顾宇来说，是挺难的。”
钟晓欧掏出钥匙开自家的门。
顾茗揉了揉眼，“本来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情。”
“好了，累了，去洗澡吧。”进屋带门，钟晓欧就抱了抱她，怕她太累，又给她拿过睡裙出来。
“那我先去洗澡了。”顾茗拿着睡裙去了浴室。
钟晓欧换衣服，然后在卧室里收拾，叠衣服，她弄得挺认真的，心无旁骛，那抽屉却不知为何露出一丝缝来，钟晓欧又重新将它推了进去，可不一小心，却夹到了小指，“呀”她急忙甩着手，那抽屉被这一折腾，缝隙愈发开了，一个纸袋溜了出来，钟晓欧一边甩着手，一边翻开来看，竟然是购房合同，她拧了拧眉，将纸袋上的线头一圈一圈地解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像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将那纸袋里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果然，果然，钟晓欧怔怔地坐在床沿边，手里捏着那些纸，顾茗什么时候买的她去把她喜欢的那套房子买下来了，最近这么忙，她怎么会有时间去
钟晓欧只觉得手里捏着那些薄薄的纸片特别沉，她大脑挺空的，不知说什么，没一会儿，顾茗裹着头巾出来，见钟晓欧手里捏着那购房合同，和一个貌似已经完全傻掉的人，她其实想过几天就给钟晓欧说的，这两天还没来得及呢。
顾茗一手擦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揉了揉钟晓欧的头，“怎么了想什么呢”
钟晓欧眼眶有些红地抬眼看了看她。
顾茗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擦了擦头发，“这个，就是，本来是想过几天给你讲的，最近不是太忙了吗”
“对啊，最近这样忙，你还想着这个事。”
顾茗挨着她坐着，有些别扭道，“这房子我抽空去看了，我也挺喜欢的。”
“不是那中介说过了那几天就不行了吗”钟晓欧一直很懊恼因为没有办法付全款而错过了那套房子，但后来转念一想，再看其他的就是了。
“给了他一点钱，他就能想办法嘛，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们就可以着手装修了，明年我们就可以住自己的房子了。”顾茗抿着唇一笑，迎上钟晓欧的目光，她眼眶有些红红的，接茬道，“好，那装修我要负责。”
“好啊，装修就你管吧，我才一点不想管了。”
“你全额付款了”钟晓欧柔声问道。
顾茗点了点头，钟晓欧知道那房子全价要多少钱，80多万，对顾茗来说，也应该是好几年的积蓄了，而且她挣的钱，都是一点一滴辛辛苦苦靠自己挣来的，钟晓欧抚着那购房合同，有些心疼。心疼顾茗，她侧过身，紧紧地将顾茗抱住了，此时就好恨自己，恨自己还不够努力，恨自己不够好。
“这么多钱，你怎么一个人付了啊你也不给我说说。”钟晓欧闷声闷气地趴在她肩头。
顾茗头发湿湿的，任由她抱着，喃喃道，“第一次嘛，肯定就由我出啊，以后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全由你去搞定了，好了，你去洗澡吧，这一身汗，抱着我，我才洗过呢。”顾茗故作嫌弃地推了推她。
“哦。”钟晓欧低着头，听话地去洗澡去了。
那后来，顾茗确实就没有再管装修的事了，公司的事渐渐上了正轨，钟晓欧每天忙前忙后的看起来也是不亦乐乎，她偶尔会拿设计图给顾茗看，顾茗就是连设计图之类的也不太想看了，全权交由钟晓欧处理，钟晓欧很兴奋，大热的天，每天弄得满头大汗却都不喊累，偶尔出门的时候会撞上顾宇，特别尴尬，顾宇会向他姐打招呼，也向她点点头，只是没以前那样闹腾了。
“她给你爸妈说了吗”有一天，钟晓欧终于问道顾茗。
顾茗摇了摇头，“应该还没有吧，因为爸妈并没有找我啊，所以他可能也是暂时给我保密。最近太累了吧。”顾茗想这一个多月，钟晓欧忙前忙后地开始了装修的大业，眼见着这都九月中了。
“晚上我们去沐瑶那儿吧，让小诺给你疏通下经络，也有段时间没见着她们了。”顾茗提议道。
“好。”
、第166章
夜晚，沐瑶店里的生意很好，许诺一直没有空闲，顾茗和钟晓欧因为是老板的熟人，就一直在休息室里等待着，老板自然是不在的，顾茗摇了摇头，可能就这点上，沐瑶和关以彤还真是蛮搭的，两人当甩手掌柜当得都不要太利索。
“小梅，你们家老板有多久没来店里了”顾茗谢过小梅端来的水果零食。
“嗯我想想，好像上周四晚上来过一次。”
顾茗拨过葡萄塞钟晓欧嘴里，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最近店里生意还好吗”
“今年不太好的感觉，好像都不怎么如去年了。”
钟晓欧捏了捏顾茗的手，“别管了，咱们稍微管一点经典国际就好了，这个，就还是留给沐小姐自己操心吧。”钟晓欧挠了挠顾茗的手心，感觉她家心上人操不完的心呢，管完这个管那个的，“好了好了，我们是来放松的，好吧”
顾茗笑了笑，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真的管太多了。
“许诺这客人要了几个钟啊”
“两个，也是熟人。”小梅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应该快完了吧，迟小姐每周大概都会来两次，每次都两个小时，特别固定。”小梅笑得像朵花似的，特别单纯。
“迟小姐”
“对啊，就是最先和晓欧姐你一起来的那位，后来迟小姐就经常来了，倒是晓欧姐不常见。”
“原来我们一直在等迟蔚”钟晓欧有些八卦地望着顾茗，顾茗没搭理她，“我去看看去。”
“喂”顾茗喊她也没喊住，钟晓欧跳到前台问小梅，“她们在哪个房间啊”
“302，还有10分钟结束呢，晓欧姐。”
“好，我知道。”钟晓欧那天有些八卦心作祟，最近忙房子的事儿，迟蔚工作也挺忙的，她升了职，事儿多，像是被激励了，像换了个人一样，每天当起了工作狂，钟晓欧来到302门前，想直接推门而入，又太不礼貌了，听墙根太猥琐了，她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
房间里，许诺躺在床上，迟蔚坐在床的一侧，正在给许诺捏手指，她这份工作，很伤手的。
“谁啊”听到敲门声，许诺忙起来问道。
“我，钟晓欧。”
听到钟晓欧的声音，迟蔚瘪了瘪嘴，这个人，跑这儿来干嘛摁住了许诺，让她继续躺着吧，其实也没锁门，迟蔚拉开房门，钟晓欧依在门边，特别八卦地看着她衣冠整洁，“你这是”
“你干嘛”迟蔚白了她一眼，这还有10分钟呢，这个人就跑来饶人清净。
“我来这儿，肯定是找人许诺啊，难不成找你”钟晓欧推门而入，许诺还是坐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喊到，“晓欧姐。”
钟晓欧看这屋内的情况，这两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迟蔚按了两个小时的模样啊，“我都在外面等着快睡着了，就你，一天霸占着人许诺。”
“你管呢，我乐意。”迟蔚上前吆喝道。
许诺还是以前的乖乖模样，从床上起身，害羞道，“晓欧姐，你们先聊，我先出去准备一下。”
钟晓欧点了点头。
“你来干嘛找许诺给你按摩啊”迟蔚碰了碰钟晓欧的肩。
“是啊。来这儿不就是图这个来的。”
“你就不能找别人啊，人好不容易休息两个小时。”
“哦”钟晓欧尾音拉得特别长，敢情这两个小时迟蔚是让许诺休息来着，“真是了不得，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当起情圣来了。”
“滚。”迟蔚一掌糊在她脸上，“她口碑太好了，点她的客人太多，一天要工作10几个小时，人再年轻，也会累垮的嘛。”
“嗳，好久没问你了，你们现在算是什么情况了”钟晓欧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许诺站在那儿可真是养眼，“晓欧姐，就在这个房间吗还是换一个”
“就这儿吧，就稍微弄一下就好了，最近颈椎有些僵硬。”
“你一个人来的你们家顾总呢”迟蔚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吞了回去。
“在休息室呢。”
“那你你给她意思意思就行了。”迟蔚给许诺嘱咐道，就出去，找顾茗去了，总不能让顾总一个人呆在休息室吧，但其实虽然钟晓欧和顾茗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迟蔚单独和顾总呆一块儿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主要工作中顾总的气场实在是让人不敢掉以轻心吧。
休息室里，只有顾茗一个人，戴着眼镜，手里翻着书，这样一个冷冰冰，具有禁欲气质的女人，真的，迟蔚也觉得很迷人，可很明显都属于那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典型，和这样的女人谈恋爱，生活，迟蔚不敢想，只站在门边，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呢，还是让顾总一个人享受她自己的看书时间。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被顾茗抬头一撇，给撞上了。
“顾总。”迟蔚见已经这样，也没法躲了。
“完事儿了”
“嗯。”“嗯”这话听着有点不对，怪怪的，迟蔚也没法多解释，只坐在顾茗旁边，“顾总，不做一做吗”
“不了，就钟晓欧最近有些累。”顾茗还是会尽量避免和别人过多的身体接触。
气氛有些尴尬，这样的环境，聊工作也不太合适，那能聊什么呢顾茗又安静地翻着书，这样的女人只能看，真的，怎么谈恋爱啊迟蔚在心里腹诽道。
“你和许诺怎么样了”迟蔚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被顾茗这样一问，顾茗头也没抬，手还放在书页上。
这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以后，就连问的问题也一个样。
“呃”迟蔚十指交叉着，抻了抻手，“还好，挺好的。”其实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讲，有些事情，好像是从重庆回来以后变了，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倒是比以前又联系得多一些了。从重庆回来以后，公司的事就堆积成山，她一天没有时间给许诺发信息，倒是许诺偶尔会有一两条讯息发过来，无非也是一些，“在忙吗”“吃过饭没有”等无关痛痒的话，当然迟蔚除非在开会，要么都是秒回，一来二去，许诺也知道她们最近很忙，经常加班，晚上有空的时候她就做好饭，给端到经典国际来，迟蔚总是偷偷地跑到茶水间去，大热的天，许诺额上都是汗，又害羞，送过饭就想立马走，害怕别的同事看见。
“你别老麻烦了，大热天这样跑来跑去，小心中暑了。”迟蔚扯过一张湿纸巾给她擦着额上，还有鼻尖的汗。
“没有了，都是有空的时候，也不可能天天。”
“我晚上都和同事们叫盒饭、外卖吃就好了，再说，最近天热，又忙，也没啥食欲。”
“外面的东西要少吃，吃饭的时间不能挤。”许诺慢悠悠，怯生生地说道，可能是因为刚从外面进来，脸还热的红扑扑的，她脸本来就白嫩，看得迟蔚心痒痒，想逗她，想抱她，想亲她，却全都得抑制住，害怕吓到她。
“不好吃吗”许诺见她食不知味的样子。
“没有，想事情”迟蔚鼓着腮帮子。
“吃饭的时候就别想了。”许诺以为她在想工作。
“好啊，那就想你，好了。”迟蔚忍不住调戏了一下。
许诺两耳朵绯红，“你好好吃吧，我走了。”
“嘿”叫都叫不回来了。
“唉”迟蔚摇了摇头，这么不经逗，怎么能这么害羞自己又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害羞到都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不行的小姑娘了，按她以前找的那些，她都滚来滚去了好多回了，这都直接导致她最近有些内分泌失调了。
许诺逃走的时候正好撞上路安去茶水间冲咖啡，见迟蔚桌前的晚餐，“哎哟，这还有小灶开啊我也要吃。”路安用手拎了一块肉塞嘴里。
“滚。”没拦住，“靠。”迟蔚又骂了句，就把面前的食物给围了起来。
“行行行，不动你的了，吝啬的跟什么似的。”
“你管呢。”
那段时间许诺经常来，迟蔚数过，一共有13次，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都坠落成了这个样子。
“挺好的，就好。”顾茗本就是关心关心，她无意多听细节。
“那顾总，你在这儿坐会儿，我我过去看看。”迟蔚微微欠身，出了休息室，长舒一口气，和顾总单独相处，真是太不容易了，她都有点同情钟晓欧了，那个女人怎么想的，她又回到了302房间。
“顾茗那么难聊的一个女人，你是怎么”
迟蔚站在许诺的身后，许诺背对着门，钟晓欧听到声音，这才睁开眼，却瞥见门前一双熟悉的高跟鞋。
、第167章
钟晓欧刚想直起身子来，顾茗在门边用手指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钟晓欧又把头给平躺了下去，递了一个眼神给迟蔚，可惜，迟蔚的眼睛只看得到许诺，她也就回到这方寸之地，不禁轻松了许多，嘴里吃着水果，在那儿唠叨，“真的，钟晓欧，你平时怎么和她谈恋爱的就整个脸上都写着生人勿进的字眼，那冰冷的气场，连大气都不敢出，特别尴尬”迟蔚摇了摇头。
钟晓欧闭上了眼，也觉得已经回天乏术了。
“我有那么吓人吗还是那么无趣”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许诺本能地转过身去看，正好瞧见依在门边的顾茗，她怯生生地喊了声，“茗姐。”
迟蔚从听到她声音之后，人就不敢动了，更别提折过身去，这什么鬼，平时在公司的时候，偶尔顾总出现在身后就算了，这可是在店里休息呢。迟蔚不敢回过身，只一手把在钟晓欧躺着的床头，一手扯着许诺的衣裳，头快要埋进了颈窝里，瞪着钟晓欧，说着唇语，“怎么这么吓人啊你怎么不说她在门边了”
她说的那样快，上下唇一张一合地胡言乱语，钟晓欧哪里能去辨别她说的是啥，但大概意思也能猜明白了，只忍着笑，坐起身子，对顾茗说道，“你过来了”
“嗯，看书看累了，就过来瞧瞧，没事，你继续弄吧，迟蔚，你出来一下。”
迟蔚揪着许诺的衣角揪得更紧了，她满脸痛苦地向钟晓欧求救，可钟晓欧哪里管得了她啊，只宠溺地对顾茗说道，“好，应该还有一会儿就会好了。”
顾茗点点头，却还没走，应该是在等迟蔚，迟蔚心有些颤，紧张之余捏了捏许诺的手心，张嘴小声向许诺求助道，“我要完了。”
许诺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她闷声闷气道，“来了，顾总。”
待两人出门后，许诺继续为钟晓欧疏通经络，她想着迟蔚那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平时那样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不顾的人，怎么会那么怕茗姐呢想着她刚才拽着自己衣角的样子，许诺的脸上浮出笑意。
“你笑什么”钟晓欧问到。
“蔚姐怎么会那么怕茗姐，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
“你不怕吗”钟晓欧反问道。
“我不怕啊，茗姐挺好的啊，说话也温柔，对人也好。”虽然顾茗其实平时来这儿不会多说什么话，但和她说话都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啊，在她最难的那几年，茗姐有时也会给她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就好了。
钟晓欧摇了摇头，“那是你没见过她工作时候的样子。”
会所茶室，迟蔚的脚一直想往后迈，顾茗正襟危坐地坐在红木椅子上，迟蔚强颜欢笑，“顾总，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和我单独呆在一起，很难受吗”顾茗直截了当地问道。
“啊没有啊。”
“刚你说的，我听见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迟蔚再装傻充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她只好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啊，顾总，我不是那意思。”
“别废话，兜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呀”顾茗一直习惯于这样的说话方式，她可能也有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说话太直了吗“就我是不是真的不够温柔不够女人味”
面对顾总突然屈尊，如此真诚地询问，迟蔚在心里打鼓，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坑。
“也不是的，顾总，就可能你就属于那种特别典型的面冷心热的人，然后特别慢热，不是特别熟的，像我这样的，可能就会狭隘地误会，像钟晓欧经常和你在一起，她也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原来在你的认知里，我们都还不算特别熟。”
迟蔚心里暗叫了一声，“我艹”，这果然到处都是坑，她舔了舔唇，已经无力反驳了，想抓头发。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其实顾茗是在想事情，迟蔚觉得找话题聊特别傻，想走又不敢走，犹如蚂蚁钻心一般。
“哎哟，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顾茗和迟蔚纷纷抬头，却瞧见沐瑶和关以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沐瑶搂着关以彤的腰。
“关总，沐小姐。”迟蔚起身打着招呼，其实比起冷艳无双，没办法伺候的顾总，迟蔚都宁愿去伺候一天神经质的关总。
“哟，今天人倒是齐。”关以彤冲着迟蔚挤眉弄眼的。
“那个，顾总，要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出去了。”迟蔚急着想逃。还没等顾茗示意，她就自己给溜了。
“你这是”
“钟晓欧最近颈椎不太舒服，带她来找许诺了，你们不会是小梅告诉你们我两过来了，你两专程又跑来吧我们一会儿就走了。”
“没有啊，有段时间没过来了，带了些夜宵给她们吃，小梅才说你在茶室歇着呢。”
顾茗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旁的关以彤，“明天有会”
“你再说工作的事，小心我用嘴堵上你嘴。”关以彤搂过顾茗的头，贴着她的脸，鼻尖挨着鼻尖，只需要稍微用一点力，就能给亲上了，她来得太快，顾茗才没有反应过来，只近在咫尺的这个轻佻的女人，害得她耳根子都红了，一只手抵在她的身前，将她给推开了，“沐瑶，你能不能管管她”
沐瑶一把将关以彤拉了过来，搂着她脖子，笑道，“不都是你管她的吗”
“我才懒得管你两。”顾茗口是心非地说道。
三人聊了一会儿，钟晓欧完事了，是难得能聚这么齐，“走吧，去吃点东西，有些饿了。”沐瑶提议道，“小诺也一起去吧，你换下衣服，下班了。”
“我们得回家了。”顾茗才不要和她们一起去浪。
“回什么家难得这么几个人聚在一起，去吃点烧烤，然后去唱歌吧，好久没去了。”
关以彤上前来挽着她，“你要是现在回家，今晚我就和你一起睡，睡一张床。”
“滚。”顾茗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一直以来，她就很难把这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当做自己的上司，更何况现在这个女人成天和自己的好朋友鬼混在一起。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没人能拦得住我的。”关以彤那个笑面虎还揉了揉顾茗的脸。
顾茗半推半就地被拖着去，一行六人来到一家大排档，沐瑶自如地和店老板打着招呼，成都到底有没有她不认识的店。
“老样儿吗”老板问。
“你看着办吧，今天要多加些菜，六个人的。”
“要得，先坐。”
“冰粉卖完了吗”
“还剩一点，但六个人可能有点不够。”
“没事，你给我全部弄上来吧。”沐瑶招呼着点菜。
九月的成都是很好的季节，萧瑟的秋天还没有来，踩着夏季的尾巴，也不热，这个时候的夜晚，就特别适合呆在外面，闻着满城的桂花香，香郁撩人，坐在路边，依在心上人的街头，偶尔有老年人或者中年妇女推着三轮车，在店门口，叫嚷着“龟苓膏、双皮奶，莲子羹嘞”
“妹妹，要不要来几份”有大妈凑过来问着这一桌子的人。
“来几份吧，其中一份莲子羹多放一点葡萄干和山楂。”钟晓欧帮点着。
烧烤很慢，店里人也不少，好在顾茗她们也没多饿，只是拿着汤匙搅着刚弄好的莲子羹，大排档嘈杂鲜活，路边趴着一辆黑色大肥猫，纹丝不动地睥睨天下，沐瑶她们开了一件啤酒，吃着烤串，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沐瑶和关以彤身上，自从上次关以彤在沐家说过那一番话以后，沐瑶的爸爸妈妈倒是没怎么为难沐瑶，本来一向对她放任惯了，更何况，自己教养的女儿，自是最明白她自己做事会有分寸，一席话听得众人唏嘘，特别是迟蔚，人总是不能比较，一比较，就特别让人惆怅，迟蔚不免多喝了两杯，觥筹交错中，依稀能听到不远处吵闹的声音，起初，大家都没在意，因为本来大排档的氛围就是吵吵闹闹的，沐瑶一直在照看着，关以彤偶尔调戏调戏许诺，偶尔靠在顾茗的肩头，只那不远处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惹得大家都纷纷朝那边望去。
“怎么了打架了吗”关以彤那个爱八卦的人首先问道。
“好像是有人在吵。”迟蔚也伸长了脖子看，这一看不要紧，她站了起来，人潮中，有人给了其中那女人一巴掌，那被打的女人偏过头来，不是别人，竟是王玲。
迟蔚拧着眉，对钟晓欧说道，“好像是王玲。”
“王玲”钟晓欧急忙起身，和迟蔚往人潮那边去了。
、第168章
大排档人来人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惦着脚尖撑着身子往漩涡中心望，不少人站在街边抽着烟，远远地观察着这边的情况，钟晓欧和迟蔚拨开人群，见着眼前的情况不禁都傻眼了，何宁挡在王玲面前，嘶吼着，“你干嘛打人啊”
王玲站在何宁的身后，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心里凄楚得不得了。
“啪”一声，何宁脸上又是一巴掌，何宁怒急，一掌推开眼前那中年臃肿的妇女，别看这妇女体态臃肿，下盘倒稳，被何宁这一推，只是后退了两步，她倒不以为意，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入碗中，用抽过桌上的筷子在碗里横七竖八地胡乱划了几下，向旁边一个稍瘦一点的中年妇女示意，那中年妇女满脸愁容，有些为难，可那为难只保持了一秒，那瘦的中年妇女就冲过去，一把将何宁抱住，嘴里喃喃道，“小宁，你把那水喝了吧，这都是为了你好。”那臃肿的妇女见状，忙将那装着水的碗端在何宁面前，直接往何宁嘴里灌，也嘟囔道，“小宁，来，把这水喝了，喝下去，就能治好你的同性恋了，快喝。”
何宁紧紧咬着牙关，咬得特别疼，眼里渐渐涌出泪来，王玲上前阻挠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赶过来的钟晓欧和迟蔚忙上前把那臃肿的中年妇女给抱开了，“你拦着她。”钟晓欧给迟蔚说道，这边厢，她来掰开她舅妈抱在何宁身上的手，“舅妈，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
“别乱动，一会儿我们报警了。”迟蔚威胁着那臃肿妇人，那人还不甘心，见实在没办法，直接就将那一碗水朝何宁脸上泼了过去，剩余一点又泼在了王玲的脸上。
“我艹，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迟蔚上前扣着她的手，就将她手中的碗给打翻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只是迟蔚这样的小白领哪是大妈的对手，大妈反手一扣，捏住了迟蔚的手腕，迟蔚动弹不了。
“王婶，你在这样，我们真的要报警了。”钟晓欧见迟蔚吃痛，又上前来阻止道。
“你什么时候跟来的”何宁绝望地问道，脸上的莫名液体顺着下巴滴在了地上。
“昨天你说上成都，我们就跟来了。”
“这脸上泼的是什么”
“清泉寺里有一口井，那里面的井水。”
“如果是硫酸，你是不是也让她泼”何宁紧紧握着双手，指甲嵌在肉里，也不知道痛了。
“怎么会”
“你先放开我，行吗”何宁无力道。
她妈这才弱弱地放开她，她扯过桌上的纸巾，给王玲脸上擦了擦，她手微微发抖，王玲被王婶打过的脸微微生疼，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喉结哽咽道仿佛要窒息。
“嗳”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她才说道，“这顿饭都没吃完呢，你先回去吧，我欠你的，以后慢慢还。”
王玲见这混乱场面，心下也是无比抑郁，她捏了捏何宁的手，“别做傻事。”
“好。”何宁拉了拉钟晓欧，让她送王玲回去，钟晓欧担心她，就让迟蔚送她走了。
关以彤、沐瑶、顾茗、许诺几个人赶过来，正碰上迟蔚送王玲走，顾茗看到王玲脸上的印记，心里不免担忧，关心道，“这怎么弄的要去医院吗”王玲见这一行这么多人，又见眼前人是顾茗，捋了捋头发，笑道，“不用的，这点小事情，我先走了，你也别送了。”迟蔚没依，给许诺说了说，还是坚持要送王玲回去。
关以彤拉过钟晓欧问着来龙去脉，“有病啊那人是不是精神失常啊你舅妈也是有病吧。”
“要闹，回去闹吧。”何宁从钱包里掏出钱来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妈忙上前拽着她的手，钟晓欧忙跟了上去，远远地和顾茗打着手势。
“别在外面闹行吗你是要逼死我吗这样有意思吗”何宁掰开她妈的手。
“是你要逼死我。”
“你们昨晚睡的哪儿”
“酒店。”
“行，咱回酒店闹吧。”何宁抽了抽手，“钟晓欧，你别跟来了，你该干嘛干嘛去。”钟晓欧脚步顿了顿，却还是跟了来。
后面那叫王婶的中年妇女还在娇柔做作地揉着手腕子。
到了酒店房间，何宁一看是个标间，“昨晚你们两睡的一间”
“嗯。”
“你把她带上成都来的”
因为何宁说这是自己家的事，直接把王大婶给隔在门外了，倒是钟晓欧作为自家人，在房间里呆着，两母女的气氛剑拔弩张，钟晓欧揉着眉心，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还这个样子，“舅妈，我舅没一起上来吗”钟晓欧试图缓和气氛。
“要他来爪子”舅妈好像一提起舅舅就比较来气。
“我爸是不愿意伙同外人一起来折磨自己的女儿吧。”何宁心脏气得抽抽的疼，她一手撑在桌上，强撑着。
“你说，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和那个女人一拍两散，别和女人闹，你喜欢成都，咱们就在成都，重新开始，你找个男人，结婚，生子，我和你爸也到成都来，我们给你带孩子，我们去把房子买好，成吗”
“不成。”何宁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没法找男人，没法结婚，更没法生孩子。”
“你在南充，都好好的，叫你去相亲，你也去了，你一到成都，你就变了，就是那妖精。”
“行了，人家也是有爸妈的人，人家也是别人爸妈手心里捧着的女儿，别一口一个妖精，你忍心让别人来掌你女儿的脸，人父母没找你，算好了。”何宁气急了，也已经管不了平日的担忧了，一直以来，她妈要么以死相逼，要么就不吃饭，从她出柜后，就没消停过，她被逼着去相过几次亲，可到最后要么以其他理由搪塞，要么就直接说自己喜欢女人，她妈又是一番折腾，闹了这么久，她觉得她妈该累了，闹不动了，事实也是，这段时间，南充很热，她妈中了暑，每天恹恹的，这才放松了些，何宁快被憋得喘不过气来，就借口来成都消暑，却哪知她妈会跟了来，还带上那个四五不着调的烂东西，喷尼玛个什么烂脏水，还打人，何宁望着自己的母亲，眼眶忍得愈发红了。
“你个不孝子，胳膊肘往外拐，我们辛辛苦苦养大你，让你念书，你就是这样回馈父母的。”
“这条命，是你给的，你嫌弃她，那还给你。”说时迟，那时快，何宁飞身就往窗外跃了出去，钟晓欧眼尖，一跨步上前，双手紧紧抱着何宁的腰，她舅妈一张脸吓得惨白，就那样晕了过去，钟晓欧抱着何宁，不敢撒手，何宁面如死灰，不哭不闹，不说话，钟晓欧急得哭了出来，“姐，姐，你先下来，你别动了。”
何宁只僵硬着，不退缩一步，钟晓欧一脚踏在墙上，拼了劲用力才将何宁从窗户边给拉了下来，何宁跪在地上，渐渐地，那蜷缩着的腿才放了下去，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慢慢的蜷着腿，把自己蜷成一团，钟晓欧泪流满面，蹲下身，将何宁紧紧地抱在怀里，“姐，不可以，你不可以死啊。”
“我也不想死，可却看不到希望了，晓欧，活不下去了，我受不住了。”何宁弱弱地说道。
钟晓欧只是摇头，却也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她，只叫着，“不可以，不可以的，不可以这样的。”
何宁再无她话，只任由着钟晓欧抱着，舅妈晕那么一会儿后就自己醒了，醒来咋咋慌慌地四处找寻，后来发现钟晓欧和何宁她们躺在床边，这才一颗心掉下来，捂着脸，哭得抽不过气来，钟晓欧被吓到，又想到这样悲惨的场面，不免也跟着狠狠地哭了起来。
九月的天，本还不凉的，钟晓欧抱着怀里一动也不想动的表姐，身子却开始抖得像筛糠子一样，她哭了好长时间，终于哭累了，看眼下这局面，自己一个人也是搞不定，她给顾茗打了电话，顾茗说她马上就过来，不知怎么的，她想着她妈，又给她妈打了电话，让她们来看着舅妈也好吧，外面那个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第169章
顾茗没一会儿就来到酒店房间，满屋子的死气沉沉，钟晓欧眼眶哭得通红，那个貌似是何宁的母亲哭声就没停过，何宁面如死灰，完全没了活人气，只那样呆呆的，眼神空洞地不知道望向何处，钟晓欧一直抱着何宁，不敢撒手，顾茗拍了拍她的肩，当事人在场，也不好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好在钟晓欧打过电话后，她妈和她舅舅连夜从南充赶了过来，钟晓欧大致给他们讲了具体是怎么回事，何宁的父亲忍不住骂道，“你这是疯了你非要把她逼死你才甘心”舅舅抱着何宁，像是抱着一具死尸。
钟晓欧见这异样的尴尬气氛，只好安排道，“我让表姐回我那儿了，舅妈就你们看着吧，电话联系，行吗”
钟晓欧她妈又叮嘱了几句，这种环境下也不好介绍打招呼，那是顾茗第一次见到钟晓欧的母亲，毫无准备，猝不及防的，两人扶着何宁上了出租车，何宁并没有做过多的挣扎，仿佛没了灵魂般，任人宰割。
好一番折腾，才将何宁弄回家，到家好一会儿，何宁才开口道，“给我找件干净的睡衣吧，我要洗澡。”
钟晓欧担心她在浴室里又要寻短见，不肯同意。
“那你看着我洗吧。”何宁苦笑道。
钟晓欧又觉得有些为难。
何宁靠在沙发上，双眼无神，“放心吧，我不会在你们家寻死的，我也没有勇气了，我以前一直都特别鄙视那些自杀的人，可这次，我终于明白，走到那一步的人是真的找不到活的路了。”她好长时间闷不做声，一说又说胡话，像是一个酒醉的人。
钟晓欧最后还是不放心，只把浴室门给虚掩着，何宁也没说什么，钟晓欧这才靠在顾茗的肩头，心有余悸，她握着顾茗的手，心心念念道，“就差那么一点，要是我没抓住，何宁人就没了。”钟晓欧一想到之前的情形，就后怕到不行，这一番折腾，已是凌晨两点多，顾茗搂着她，拍着她的肩，哄到，“没事了，没事了。”
“我舅妈也是，怎么能带一个外人来打自己女儿的脸，还打王玲，什么烂封建迷信，有病吧。”
顾茗摇了摇头，人性之恶，也真的是什么糊涂混账事都能干得出来，顾茗抚了抚钟晓欧的脸，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道，“你家人要是知道你和一个女人交往，也会这样对你吗”
顾茗突然发问，钟晓欧抬头，其实她也不知道，有些事在没发生之前，谁又能知道走向会怎样呢就像怎么，她也不会想到舅妈不仅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带外人来整何宁，也怎么都没想到，表姐那样的人竟然也会差点自杀，她家里思想应该不会有多开放，要不然这么多年，该说的也早该说了，可是她妈会这样对她吗如果她妈这样对她，她是不是也会像何宁一样一气之下也没法活了不会的，她舍不得顾茗，她才和顾茗走多久啊，上天多眷顾她，才让她接近那个女人，让她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她还要和顾茗一起到白头的，她头挨着顾茗的头，喃喃道，“不知道，可是我舍不得你，我想和你好好的，走下去的。我还想有一天，我们两人都穿上婚纱，都穿白色的，上次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有一款好好看，你穿上肯定美爆了，我想和你结婚。”
顾茗愣了愣，而后白了她一眼，“中国，结什么婚。”
钟晓欧仰着头，“只是法律不认可，可我们还是可以举办婚礼啊，你想过，我们办婚礼的画面吗”钟晓欧因为刚哭太狠了，鼻音有些重，一双眼肿得像桃子一样，她将顾茗手放在肿肿的眼睛上，“我有想过，你爸爸牵着你的手，我爸牵着我的手，我们从不同的方向走过去，来到花丛旁，我爸和你爸就走了，我们牵在一起，走过红地毯，我们前面，走着两个不知道迟蔚她们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小孩子，小朋友有模有样地从花篮里掏出花瓣，洒了一路，迟蔚和许诺，关总和沐小姐她们在两边放着礼花，爸妈坐在那边，等着我们去拿红包。”
“你这是做梦呢。”
“嗯，白日梦。”钟晓欧想了想现状，叹气，她看了看浴室门，“我去看看吧。”
顾茗拦住了她，“不用了，让她一个人呆会儿吧。”既然何宁都那样讲了，顾茗想她是应该也不会在她们家做傻事的了。
“那我去给她弄下床被。”钟晓欧起身，给何宁换上新的被单，何宁好长时间才从浴室出来，太累了，也很晚了，“晚上我陪你睡吧。”钟晓欧提议道，何宁拒绝了，但钟晓欧没妥协，那天晚上，钟晓欧和表姐睡在一起，顾茗一个人睡主卧，一晚上折腾太久，顾茗已经没有什么睡意，倒是头疼的厉害，她也没吃药，只努力闭着眼睛，可晚上那一幕却特别鲜活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好多事情远比所想象得更艰难，更不堪，在如今这样的年代，还能用封建迷信来治疗同性恋，那样狰狞，顾茗抱着自己的头，不愿再想。
客房里狭窄的床，钟晓欧依然觉得空间有那么足，因为何宁紧紧地将自己缩起来，靠在墙壁上，就感觉整个人都贴了上去，钟晓欧从身后轻轻地抱着她，拍着她的手臂，那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无眠。
钟晓欧家里来了人，又得看着何宁，于是就请了假，休养了几天，平日里也就和她妈沟通着那边舅妈的情况，为了避免她们又起冲突，那几天，都没让何宁母女见面，倒是有个工作日的下午，舅舅打来电话说，他要带舅妈回去了，舅舅来看了何宁一眼，没说什么，倒是抽了很多烟，留了一张在书桌上，临了让钟晓欧好好照顾她，自此，舅妈和何宁就再也没见过面，钟晓欧的母亲好不容易来成都一趟，也就呆钟晓欧那儿玩几天，王玲来把何宁给接走了，不知道她们的前途会怎么样，都说出柜是万里长征，而她和顾茗，都还没有开始。
妈妈打开她的冰箱，见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就让她陪着去菜市场买菜去了。
“请这么多天假，没事吗要不妈妈明天就回去了。”钟妈妈一边挑着萝卜一边问道。
“没事的，正好我前段时间有加班的，可以换休，平时叫你上来玩，你也老是家里有这有那的，这次不是何宁的事，你也不会跟着一起上来。”
“是啊，哪知道，你舅妈那个人也是，怎么会找王大婶那个癫婆娘来。”她妈直摇头。
“那天我要没抓住何宁，就完了。”
钟妈妈回过头来，拍了拍钟晓欧的手，“是啊，你肯定也吓坏了，好好的一个家，搞成这个样子。唉”钟妈妈直叹气。
钟晓欧喉间的话滚来滚去，滚了好几圈了，终于，她还是问出口了，“妈，你说我要是何宁，你会不会也带王大婶来折腾我”
“我怎么可能那疯婆娘脑壳有问题。自己家的事自己家解决，孩子再不听话，也该自己教育，牵扯到外人算个怎么回事。”看来她妈还是很讨厌那个肥胖的老女人的，“再说你怎么会和何宁一样”钟妈妈又挑了几个土豆进框里，可再细想回来，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心下有些慌，不由地追问了一句，“你和何宁是一样的”
钟晓欧心跳如雷，脸刹那间就红了，刚要开口，那菜摊的小贩扔过菜来收钱，“一共158。”
“15块不行啊”钟妈妈想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这才和小贩讨价还价道。
“行行行，拿去。”小贩也没再多说。
“何宁也可怜。”钟妈妈将手里的菜塞钟晓欧手里，“好好的大学老师，工作，工作也被弄掉了，你看她现在瘦的，都不像人样了，你舅妈还逼她，真能把人给逼死了算。”
“对啊，到底是什么才最重要的，妈舅妈那简直就是变态了，老是打着为何宁好，好，她们知道何宁要什么吗何宁喜欢女人，她根本不喜欢男人，还让她去相什么亲，总说着要孩子幸福幸福，根本就不是，是把孩子的幸福葬送在他们所谓的正道上。”钟晓欧一口气说了很多，钟妈妈心里有些嘀咕，“倒也不能这样讲”钟妈妈有些不想和她继续聊何宁的事，不由地岔开话题道，“最近你没有遇上什么合适的男孩子吗”
、第170章
钟晓欧瞳孔慢慢睁大，额头上皱皱巴巴地拧成一团，她可害怕她妈问这个问题了，其实自从上次在南充何宁被出柜以后，她妈就像隐隐有感觉一般，催婚催得比以前更猛烈了，上次咨询王玲，王玲有给她说一些步骤，她试了一些，效果不是很大，因为不在一个城市，不能及时收到那些反馈。
她妈碰了碰她的肩，继续追问道，“问你话呢，单位里有没有看上的男同事，或者朋友有给你介绍吗”
钟晓欧望着熙熙攘攘的菜市场，生生地把话给吞了回去，“没有啦，现在男的都不怎么样，要么长得歪瓜裂枣的，还特别嘚瑟，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是吗这样的男的也不行，得找谦卑上进的，对了，之前你不是说要钱，买房子，怎么后来又没音讯了”
“哦，那个”钟晓欧提了提气，也不知道为啥她妈的话题一下又茬到这边来了，“我本来说要买的，结果那房子要付全款，就朋友买了，以后和她一起住，她给了装修的钱。”钟晓欧揉了揉鼻子，她还是没有办法现在就告诉她妈妈和她一起同居的人就是她的女朋友。
钟妈妈觉乎着有些不对劲，可也没有再细问下去，钟妈妈在成都给她们烧了几天的菜，顾茗有些拘谨，确切地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钟妈妈相处，所以她就尽可能地加班，留在公司，但仿佛钟家人总有某一种习惯，要为还未归家的人守门，有天，顾茗10点多才回家，钟妈妈和钟晓欧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阿姨好，还没休息呢。”
“啊，小茗回来了，这么晚才回来工作太辛苦了吧晚饭吃了吗锅里有熬的汤，我去给你热一热。”住在一个屋檐下，几天前，钟晓欧就介绍了，同住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上司，姓顾，钟妈妈来的这几天，自然是和钟晓欧睡一张床，顾茗一个人睡主卧。
“啊上司啊那我怎么称呼她喊顾总吗”钟妈妈如实问道。
“不用，你就叫她名字就好了，顾茗。”钟晓欧擦了擦掌心的汗，让自己母亲叫她顾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几天下来，钟妈妈也就早上叫她们两起来吃早餐的时候和晚上吃饭的时候能见着这位看起来话不多，很高冷的顾总，钟妈妈想着是自己女儿的上司，也不免喊亲热些，拉近点距离，就小茗小茗地叫着。
“不用了，阿姨，我在公司吃过晚饭了。”顾茗见她眼圈红红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见钟晓欧也是。
“我今天炖的山药土鸡，我去给你弄点。”说完，钟妈妈就进了厨房。
“怎么了”顾茗问着钟晓欧，指了指眼睛。
钟晓欧又指了指电脑上的画面，顾茗惊道，“你疯了”电脑画面上是断背山最后那件染血的衣裳。
钟晓欧揉了揉眼睛，也望向厨房，小声道，“她说无聊，要看电影，我电脑里就这些电影。”钟晓欧耸了耸肩，她其实挺害怕的，但又想总要试一试，总要往前迈一迈脚步，好在她妈全程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在看到滚床单的时候起身去倒了茶水。
“我妈明天就回去了。”钟晓欧覆在顾茗耳边轻声说道。
顾茗弱弱地点了点头，钟妈妈已经把汤盛出来了，顾茗也只好接过来，看完电影，钟晓欧去洗澡，顾茗不得不和钟妈妈坐在餐桌上闲聊。
“听晓欧说你是上海人啊”
“嗯。”
“那在这边习惯吗吃的比较油腻，我们这边，哈，天气也总是阴沉沉，湿润润的。”
“习惯了，都在这边呆了好多年了，快要成为半个四川人了，阿姨，汤很好喝。”
“在你们公司工作很辛苦吧晓欧这几天总请假，会不会影响她工作啊”
“还好，她有安排好自己的工作，没事的。”
钟妈妈说着话，就托着腮，眼神望着顾茗，却又似没有看顾茗，顾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敢打扰，家里很静，钟妈妈沉思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又把话给吞了回去，而后笑了笑，对顾茗讲道，“平日里还麻烦多照看下我们家晓欧。”
“阿姨哪儿的话，她，工作挺好的，挺上进的。”
第二天走的时候，还是钟晓欧送的她妈去车站，动车，也挺方便的，“我给爸说了，让他来车站接你，你自己路上小心啊。”
“嗯，晓欧啊，你不要嫌妈妈啰嗦，嫌妈烦，有合适的男生你还是要好好交往啊，你也不小了。”钟妈妈心里有了一个洞，她有些担心那个洞，但是她谁也没说。
钟晓欧没吭声，当没听见，帮着整理了下让她带回家的特产，“有时间想上来的时候就上来看我啊。”
钟妈妈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过身，往站里走着，钟晓欧望着她矮小的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有些酸楚，说不出来的感觉，直到再也看不到妈妈的影子，她这才打了车回去。
钟妈妈回到老家，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钟爸爸几天以后就发现了，有天晚上，老两口洗漱完躺在床上，钟妈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钟爸爸实在忍不住地问到，“怎么了从成都回来就这样，还担心何宁呢”
“啊”钟妈妈蜷着腿，双手枕在脸上，摇了摇头，叹了叹气，“老钟啊，你说我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怎么杞人忧天”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太好，你说我们家晓欧会不会和何宁一样”钟妈妈还是没忍住，还是对床边之人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什么一样”钟爸爸皱着眉头。
“就是和何宁一样，是那什么，同性恋”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钟爸爸欠了欠身，把床头灯给按开了。
“你不觉得吗晓欧这么多年，你见过她带男孩子回家吗听说她交男朋友了吗我们自己的女儿，又不差，这么多年，怎么会连一个男生都没有”钟妈妈越说，越把自己说魔怔了。也自己直起身子来。
“你这是被何宁家的事给弄魔道了吧那可能只是晓欧一直没有遇上合适的，念书的时候她也听话懂事，哪有时间去交男朋友谈恋爱，这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一天又顾事业吧，你想那么多。”
钟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儿，“可能以前我也可以这样自我解释，但这次我去成都我感觉很不好，我问钟晓欧了，可她好几次都没正面回答我。”
“你问她什么了”
“我问她是不是和何宁一样，是同性恋。”钟妈妈如实说道。
“你你可真是。”
“而且她还陪我，一起看了一部同性恋电影。”
“什么电影”
“断背山。”
“那不是李安导演的吗文学篇，也不能说明什么，你不要这么狭隘。”
“老钟，你就说如果晓欧也不喜欢男人，咱们怎么办吧。”不知道为什么，钟妈妈挺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老钟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钟妈妈这一问，倒把自己给问懵了，“是你想多了吧我看现在好多孩子都不愿找对象结婚，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会儿不一样”
“你别废话，我就问你如果是，咱们怎么办”钟妈妈坚持道。
“能怎么办不管她喜欢男人，女人，都是我们的女儿啊，能怎么办”老钟起身去桌上拿过烟盒。
“深更半夜，别抽了，你说她们这个，能改过来吗”
“你看何宁不就知道了，明天问问吧。”
“问谁啊”钟妈妈惆怅道，“这种事怎么好问，哎哟，头疼。”钟妈妈揉了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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