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守在外面的妖仆拦住她“初息姑娘不可出阁。”
“我没要逃走。”初息道,“我只是要去广晋阁”
大抵是西镜料到今日初息肯定要去寻幻真,那些个围绕她的机巧也都未出现,令她很顺利地来到广晋阁前。
西镜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怪人,很多时候让人讨厌,但有时候却又有那么点儿善解人意。
、第3章 26忍辱负重再逃
广晋阁的大门紧闭,初息整了整衣衫和头发,轻轻敲门。
阙荫谷的宫娥开了门,见着初息,表情有些茫然。
“那个,我是来见幻真大人的。”
宫娥想起女君来时所言,对芙蓉阁的人要知礼数,虽不知眼前这位是芙蓉阁何人,但笑容已经绽放“请进,幻真大人就在里面。”
初息在宫娥的引领下走进广晋阁。
广晋阁是芙蓉阁接待贵宾之处,和买卖欢喜佛的兰烟阁布置手法完全不同。
阁内高七八丈,双墙上挂满了各式怒彩雕刻精品和栩栩如生的画,看上去颇具风雅。
阁中搭起三层优雅楼中楼,比赏物阁还要高一层。初息站在楼下往上瞧去,隐约看见一群宫娥见有个着黄衫的背影。
初息加快脚步兴冲冲地上楼,木隔板发出轻盈的声响,幻真听见动静转头,和初息打了个照面。
初息见此人不是幻真,有些害羞“打扰了,我是来找幻真大人的。”
幻真上下打量了初息一番,觉得这小妖好生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哦你是谁”幻真问道。
“我”被这么一问初息还真不知自己身份为何,难道要说桃花谷小妖奴求见幻真大人吗
见眼前这小妖清秀懵懂,还带着股青涩劲儿,幻真摸摸下巴,得意地挑了个冲天眉,邪魅一笑道“没想到我这花容月貌已经声名远播连你这小嫩妖都特意赶来见我一面,嗯呵呵呵呵小妖有眼光,无论你是谁都坐下喝杯酒吧。需要我在你衣衫上印个图章么”
初息嘴角含笑,快频率地眨眨眼,有些茫然道“不必了。”
“”幻真私章都快拿出来了,居然被拒绝了。
“我要见的是幻真大人。”初息在“幻真”二字上加了重音。
幻真“嘶”了一声,突然悟到了什么“小妖是刻意这样引起本君注意看来你是真心喜欢本君啊”
初息傻眼,仔仔细细地将眼前人打量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的可能,笑道“这位姑娘你莫要逗我,我真的要找幻真大人。”
幻真笑容收紧,不悦道“你这小妖也差不多一点,此地莫说此地了,放眼整个妖界你还能再找出如本君一般的如花似玉的人了吗本君就是你口中的幻真大人,真金白银如假包换”
初息看了一眼幻真口中自夸的花容月貌,觉得她本人对自己的认知实在是有个天大的误会。且不说别人就算跟谷主比起来那也是土壤之别,跟如花似玉沾不到一点儿关系。
初息不知这帝将鸟一族向来是雄鸟比雌鸟更加美艳,而幻真的娘亲曾是族里最出色的武将,整日里舞刀弄剑养的英气有余但俊美就略欠缺。而幻真的长相又随她娘亲多了些,养在阙阴谷这千百年一直是她娘生前的乳娘带着。那乳娘将幻真看做亲孙女般疼爱,觉得整个阙阴谷的姑娘都不如幻真长得俊俏。诚然因为她爹的缘故她确是比却因谷里其他的姑娘模样俊些,但还是离着如花似玉甚远。只是乳娘这一夸,却让幻真认了死理,觉得上天入地往前五百年往后五百年,再不会有比自己更漂亮的人存在了。
觉得眼前的状况有点蹊跷,初息心里也隐隐透出不太好的预感,又问了一遍“你是幻真大人”
站在四周的宫娥终于忍不住了“她就是我们阙荫谷的女君幻真大人,你到底有什么事”
初息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僵硬地作揖“打扰了”
转头飞也似地跑走
“哎哎”幻真见小嫩妖居然跑了,怒从心起,“这是几个意思啊”
初息一路跑回赏物阁,反手将大门一关,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如果刚才见到的那个自恋狂魔是“阙荫谷女君幻真”本人,那么一直以来救她的那个恶人又是谁可这么一来的确很多事能说通了,比如为什么“幻真”会将她从谷主手中救出,为什么总是会消失不见
那她究竟是谁
幻真好一顿生气,喝干了阁主刚差人送来的酒。
宫娥宽慰她道“幻真大人不必和那小妖一番见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我没生气”此时她倒是能身临其境体会她表姐的苦处。
这时西镜和芙蓉阁里一众妖仆来到广晋阁,见幻真气得满面通红,扭腰上楼“哎哟,小女君怎么气呼呼的,可是谁得罪了你”
幻真这才想起方才那无礼小妖可不就是吞了炽元丹的桃花小妖初息她额上分明还有凤翎的印记
“为什么炽元丹会在你这儿”幻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问得直接。
西镜微微怔然,旋即便露出笑容“怎么,小女君倒不是来求妙华法镜的”
“妙华法镜自然是要求,但炽元丹乃我表姐之物,被被一古怪之人抢走后就下落不明。真没想到会出现在你芙蓉阁内。”
幻真略去神君玄翎一事未提,自是不想将神君入妖界插手炽元丹一事告知他人,否则炽元丹的抢夺将更加错综复杂。
西镜笑道“我芙蓉阁就是个做买卖的地方,人也卖物也卖,炽元丹小妖自然是被人卖进来的。”
幻真“那不知要换炽元丹需奉上何等价值的东西”
西镜神秘一笑“无价之宝,千金不换。”
幻真见她干脆利落,似乎没有回旋余地,也就不再追问炽元丹一事。更何况当初初息是被神君玄翎夺走的,如今能出现在芙蓉阁,这西镜不愧活了三万岁,到底有些本事。
现下还是换了妙华法镜找到梧千双要紧。万一表姐哪天真想通了要夺炽元丹神力而与初息双修的话,梧千双怎么办相比起炽元丹单一效用,还是巫门势力与势力更可观。
心中权衡一番,幻真打定主意一定要帮表姐将巫门少主牢牢栓在身边。
幻真呵呵笑道“方才我只是一句玩笑,阁主切莫当真。阁主也只这吞了炽元丹的小妖是近期妖界人人都挂在嘴边想含进嘴里的鲜肉,虽我志不在此,但也好奇。”
西镜不再接炽元丹一事“小女君,交换妙华法镜的东西可带来了”
“是的,阁主点名要求交换的十方震天鼓我带来了。”
西镜很痛快地将妙华法镜换了给她,幻真暗暗记下芙蓉阁地形,以便今后事有变故,再夺炽元丹也容易些。
拿了镜子,幻真很快告辞,赶往簋市与等在那里的宴无台汇合。
不周山上常年大雪连天,这些日子不知为何,风雪更甚。由于西镜的吩咐,妖仆们手脚比以往更加勤快,将阁里的暖炉烧得更旺,就算只着单衣都要热出一层薄汗。倒是方便了整日无所事事的初息,在阁顶捧着冰镇的果子赏雪一呆就是一整日。
那天帝将神鸟女君离开之前,西镜还来问她是否要去送一送。想到与那位幻真大人前日会面的情形令她脑海中不自觉的浮出如花似玉四个大字,连忙摆手摇头推托自己与这位大人其实并不太熟。当时西镜还颇为不解,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如继往不着调地调笑了两句就走了。
初息却在心里记挂起那位假的幻真大人,不知是否还会再次相见,尽管这人每次都抛下自己不顾,但也却是每次都是她轻易将自己从险境之中脱离。虽然想不通她帮自己的目的何在,可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再见到她。
西镜亲自拿了两碟糕点来到赏物阁,走入阁中时抬头看见初息正锁在阁楼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雪狐大氅被放在门口,一派被嫌弃的尴尬。
西镜不以为意,上楼来。
初息听见动响敲了她一眼,见她手中的粉嫩嫩的七棱雪梅糕和透明的渊草冻极为精致。
“上回吃了你的栗子惹你不快,这回补偿给你。”
初息姿势保持不变,瞧了眼桌子上的糕点,闷声道“西镜大人。”
“嗯”这倒是这些日子来,初息第一次如此称呼她。
“这阁楼里太闷了,能否解我足禁,让我能在芙蓉阁里自由穿行”
西镜倒是自己吃起了糕点“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西镜直接抛来这么一个问题,初息微愣,随即明白这阁主当真狡猾。
“初息。”初息小声道。
“初息这俩字如何写来”
暖炉烧得通红,赏物阁里空气有些干燥,间或会听见“啪”地一声,是炉子里的新柴烧呲的声音。
初息托着袖子,在一页素纸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字倒是写得好看,有人教你”
初息把笔一放道“阁主到底放不放行。”
“你有求于我,态度倒蛮横。”
初息横她一眼“再蛮横也不及阁主强行将他人锁于阁内蛮横。”
西镜双指一捻,将写了初息名字的纸塞进袖子里,往前探身,一双巨峰晃到初息面前,让初息赶忙移开目光。
“怎么这般害羞”西镜笑盈盈地拿起一块七棱雪梅糕道“你吃下它,我就准了你。”
初息狠狠剐西镜一眼,西镜笑意满满。
初息抬手要去接那雪梅糕,指尖方要触到,雪梅糕就被移到一边。初息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西镜重新将雪梅糕挪回来。
初息恨不得凭空抽出一剑将这无赖巴蛇刺个通透,可为了逃跑大计,暂且先忍过去。
初息闭上眼,眉头拧做一股,一点儿都不想看西镜的脸,张开嘴去咬雪梅糕。
谁知雪梅糕被送入口中的同时,一根冰冷的手指压住了她的舌面。
初息大惊,睁眼往后倒,西镜的手指从她双唇内滑了出来。
“你”初息跳起来,气得发抖。
西镜撑着脑袋,懒洋洋地靠在矮桌前“本阁主准了,明日起,芙蓉阁内你可以随意走动。”
、第3章 26还逃不逃了
初息明白了,西镜所作所为都是欲擒故纵、虚情假意。
好似对她千依百顺,无微不至,但其实都是为了炽元丹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现下她吞了炽元丹一事整个妖界都已知晓,是妖都在乎修为,西镜看似纵情风月,实则对权势依旧有意。狡猾又无耻,对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初息长发倒垂空中,她已被吊在芙蓉阁后院围墙上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时辰前她来到这最后一堵高墙前,满怀逃离成功的激动心情攀了上去,就在她翻墙而去的最后一刻,熟悉的绳子捆住她的脚脖子,轻车熟路地又一次将她吊了起来
初息解不开西镜的术法,这儿又鲜有人来。闲来无事倒着看看不周山的风景也罢,顺便思考一下人生。
“初息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团子头小妖仆提着一件鸦纱锦绣盒,从后院大门走进来时看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初息。
“自然是逃跑又失败了。”整个阁里的妖都知道初息要逃,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小妖仆将她放了下来,为她拍去身上的积雪,摇头叹气“姑娘还是别再计较着逃走了。你不过化形期的修为,我们大人法力无边神机妙算,她不用掐指都能算出你心中有何打算,又何苦被吊在这儿受苦。”
就算吊在这儿受苦也好过被那个性本淫的万年老蛇染指
“多谢小哥。”但这苹果脸小妖仆倒是好心,初息也不想和他争执什么。
“什什么小哥”团子头一脸不忿“上回你这般叫人家就算了。怎地过了这么些时日,还是这么叫”
初息“”
团子头苹果脸的小哥突然娇羞起来所为何事经由这么一提醒初息才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人――双瞳剪水面若满月,樱桃小口粉唇薄虽是男装打扮但仔细一看的确是阴身。
这芙蓉阁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虽得到西镜特许可以在芙蓉阁内随意走动,可初息除了逃跑时会走出赏物阁外,其他时间一律瞧不着她人影。毕竟在芙蓉阁这等龙潭虎穴不可轻率行事,一不小心就能看见袒雪肩露大腿,在调风弄月的花娘们初息自知无福消受这等温香艳玉,索性继续将自己关在赏物阁内,倒也落得清静。
“幻真”是幻是真一事之后初息向西镜提出解足禁自然是为了能脱离西镜的禁锢,她忽然有了事要做,有些问题想得到答案,她必须离开这里。
虽然失败了很多次,但对于鸿图华构的芙蓉阁她越来越熟悉。
每次都是西镜以术法捉住她,那西镜是早料到她会从此路逃走提前布下陷阱,还是逃跑当下被西镜察觉,隔空施术将她困住的呢
初息觉得是后一种情况。
于是,心生一计。
芙蓉阁每月都会迎来一批新的花娘。
这些风姿卓越的花娘穿过萦绕在阁前廊的点点白光,衣衫扫过矮松林,留下片片馨香,待她们走入阁中,西镜便会亲自与她们会见。
初息曾从赏物阁的小花窗看见过这阵仗,不知是何事,后来从送酒水吃食的妖仆那儿听说此事。
“今夜阁主大人又要操劳了。”这些负责照料阁内起居日常事宜的妖仆们算是衣着最为简朴内敛,但说出的话还是教初息容易胡乱猜想。
“阁主为何操劳”初息忍不住问道。
小妖仆意味深长地笑道“新来的花娘虽大都来自狐蛇二族,可咱们阁主需亲自检验是否名副其实,也别坏了芙蓉阁的名声。”
“”果然和想的一样,还有,是“你们阁主”,不是“咱们阁主”,初息一丝一毫都不想被小妖仆当成自己人。
算算日子,这个月新晋花娘也快入阁了,初息打算趁阁主“操劳”的当晚从回廊钻入矮松林,大大方方地从正面离开。阁主这般操劳,惦记着捉她的心思应该大打折扣,也不会想到她这般大胆,敢走正面。
为了更加明了芙蓉阁大门的地势和守卫,初息捧了一口袋松子坐在矮松林边的松木台阶上,一边看舞娘们在寒冬飘雪里起舞,一边暗自记下门卫轮换的时间。
从身娇明丽的舞娘中走来一队灰头土脸的挑夫,他们手脚都被锁妖圈锁住,只能出卖体力,推着巨大的木板车,将粮食与石料往阁内运输。
“等一下。”
挑夫们被拦了下来,走在最前方低着头的猪妖却依旧往前走。
“诶”初息取松子的动作顿住。
“你去哪里”芙蓉阁的守卫拽住那只猪妖,用力过猛,将直接拉倒在地。板车也被打翻,车内的酒水洒了一地。
“你们这些挑夫好没规矩,谁让你们走正门偏门不是开着么”
初息倒不记得芙蓉阁的守卫这等生猛,记得他们向来笑脸迎人,不过迎的都是客人。
只是巫行山的守山猪妖怎么会在此争夺炽元丹一战后初息以为山猪妖守山战死,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他。他又如何成了芙蓉阁的苦力
山猪妖不知在想什么事,就算守卫大声呵斥他,他也是垂着头不言不语,其他的苦力本就劳乏,事不关己,没一个上来帮忙说话的。
守卫抽出带倒刺的鞭子,舞娘们看了那冷冰冰的东西心里发慌,全跑了。
守卫道“让你们这些臭苦力走了正门,都是汗酸味,谁还敢上芙蓉阁来今天我要替阁主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苦力们见状纷纷往回逃,只落了山猪在原处。守卫抬起手臂狠狠抽了一鞭,山猪肩膀立刻皮开肉绽
山猪吃疼,跳了起来,鼻孔一张一合,怒道“你作甚打我”
守卫刚才的一番话竟如同白说,更气恼了“好个皮糙肉厚的猪妖,我的鞭子也该吸吸椒灵了。”
西镜正在暗堂内与三位花娘互喂酒,初息就这样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一身水色的花娘和阁主都没不好意思,初息倒是先红了脸。西镜使了个眼色,花娘们都退了下去。
“什么一个挑夫的事你都要管”听完初息来意之后西镜相当惊讶,“你倒是每次都出乎我意料,这回那只山猪又是你旧友”
初息怎么会料到芙蓉阁里真的处处都是旧友,无奈恳求道“阁主是否能开恩赦免那个挑夫山猪被下了锁妖圈,若放任守卫鞭挞,恐怕难逃一死。”
“哦那山猪于你很重要”西镜不慌不忙地喝了口酒,唇角胭脂略有晕染透出几分娇艳。
初息诚实道“算不得重要,但他救过我的命。”
西镜放下酒杯,端详一番初息认真的脸道“我还真是为自己添了个小麻烦。”
山猪被打得遍体鳞伤,也多亏阁主派人来及时制止,倒是捡回一条命,只是一身鞭伤得养伤个把时日。
团子头小妖仆问西镜“大人打算怎么处置那挑夫”
西镜“把他打发去照料赏物阁吧。”
隔日,初息黑着脸又来找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和旧友重聚而对我感激涕零。”
“都说了他是救过我,不是旧友”
西镜饶有兴致地凝视初息生气的脸,初息忍住将面前琉璃果盘砸到她脸上的冲动道“昨日多谢阁主出手相助,但我的确不擅与他人共处一室,何况我与他并不算熟识”
西镜笑着站起来步到暖池旁边,朝着水面洒了一把粟米看着沉在水底的金鳍胭脂鲤争相跃出水面,待初息急不可耐欲又发言时,西镜才道“让他在赏物阁待着吧,今日有个人要来接手赏物阁,介时也会暂住于赏物阁中,需要个干体力活的帮衬。那只山猪倒是很有用,到时候就让他搬搬法器,可别伤了你这细皮嫩肉。”
初息心道在桃花谷我不也是一只妖奴,哪来的细皮嫩肉。
这么说来,赏物阁的东偏阁今日一早便叫洒扫妖仆们从里到外的打扫了个干干净净,一水儿的芙蓉锦纱妆点,甚至连寝榻都换成了嵌了暖石的九曲寒柳木。更不必说那些摆放的松下兰,每一个都是价值万金。
她还道是西镜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原来是有贵客入驻
但她不想和西镜讨论太多自身之事,而那山猪妖就让他待在赏物阁好了,不然失去妖力在外也不知会受怎样的欺凌。
山猪妖跟初息说,那日巫行山大战后他身受重伤,以为自己死了。待醒转,发现自己竟被锁妖圈给圈住,已经被当做挑夫卖给了芙蓉阁。
知晓是初息救了他,山猪对他嘿嘿憨笑。初息没多说什么。
昨天夜里,山猪手里攥着一朵雪芍药站在初息所在的主阁门前,待她刚要开门再去研究一下芙蓉阁的守卫时裂开大嘴笑道“你救了我,你肯定喜欢我,做我的欢喜佛”
初息倒吸一口凉气,扭头会去把大门从里到外锁了三层。
半夜的时候,那猪妖又不知道打哪儿弄了一根竹竿,挑着一篮子苹果递进主阁的顶楼的小窗里,附了一张字条做我的欢喜佛吧
初息深吸了三口气,将篮子原路丢了回去,顺便把所有的窗户又锁了三层。
梦里好端端的幻真大人也变成了山猪追着她跑了不周山的九十九境,差点要断气在梦里。一夜不得安眠后,早上不等开门就听见山猪哼哼唧唧的在阁外喊。
“做我的欢喜佛吧”
这种事,初息能跟西镜说吗况且,这赏物阁里哪怕是飞进一只苍蝇,她西镜又岂会不知,明明就是在瞧自己的笑话
初息没再回赏物阁,想着山猪也算有着落,就算在赏物阁里当个杂役也总是没性命之忧。
她依旧等待时机,逃
新花娘终于来了。
那日初息将“幻真”还留在她这里的一身衣衫装入乾坤袋,什么也没带,像往日一样抱着一堆吃食坐在大门口看舞娘跳舞。
一群袅娜娉婷的花娘说说笑笑从大门摇曳而来,舞娘们跳得更欢。守卫也都望向她们。初息立即穿过矮松林躲到了大门之后。
守卫在她正上方,又有矮松林做掩护,她只需等待夜色降临,在西镜与新花娘们而忘乎所以之时逃出芙蓉阁
待了有两个时辰,天色渐晚,初息将食物吃完,抹了抹嘴,打算行动
就在这时,路过三俩个婢女,脸上飘着红霞,手手相握,甚是激动。
一个声音有些软糯地婢女道“听说阁主把东泽的苍玉君请来咱们这儿了,苍玉君一向是不爱外出的,这次也是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才来咱们芙蓉阁,哎呀呀好想快点见到她”
另一位声音有些沉稳地婢女缓缓道“听说,阁主前日里从西海那边寻了件宝贝,只是那宝贝有些损伤,得苍玉君才能复原。”
第三位声音有些尖细地婢女补充道“那可不,苍玉君可是咱们妖界里有名的妙手,寻常的宝贝法器到了苍玉君手里就能脱胎换骨成为金贵物件儿,满妖界谁不想求一件苍玉君手里出来的法器啊。”
声音软糯的婢女羞赫道“也就是咱们大人脸面大些,能将这么不得了的人物请来,不知道这位苍玉大人生得如何,可有欢喜佛没”
此言一出,其余两位婢女齐声呛道“就算没有,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妖奴”
方才还姐妹情深的几个立即散开,彼此怒目而视。
初息蹲在林子里,看着都无奈。
不过这气氛怎么似曾相识
这位东泽苍玉说到就到。
白裙绿沈短罩,肩头披着柳绿色的流光长锦,玄翎倒没乘什么炫目的法器,只是徒步而来。
“苍玉君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小妖仆们的躁动声与舞娘们的乐曲声大作,将初息吓了一大跳。
她偷偷望出去,鹅蛋脸,乌丝轻曳,拢于一根金丝。
玄翎穿过舞娘,目不斜视,身后跟随了一群莺莺燕燕满面春光的小妖仆。初息不知何时自行从矮松林里站了起来,玄翎从她身边走过,眼神若有似无地瞟了她一眼,便擦肩而过。
初息惊呆,待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完全忘记逃跑一事,跟着玄翎重新回到了芙蓉阁
、第3章 26化个妆再逃
团子头妖仆带了两队模样身段出挑的上等侍婢前来迎接远道而来的苍玉君。
昨夜里虽然无风又是一场鹅毛飞雪,舞场之上铺就一层绒绒雪毯。舞娘们赤着脚在雪中轻舞却踏雪无痕,趾尖一绷一挑踝上银铃清脆合上曲乐韵律,那神姿也不同以往待客,多了几分烟视媚行。待玄翎踏入她们之中,舞娘们齐齐跃起,轻纱随寒风吹起却是一片好春光。
小妖仆见苍玉目不斜视的直穿过来,目色一沉,心道这苍玉君好从容。但凡来她芙蓉阁的若非是被入场的舞娘勾住了三魂七魄便是羞怯的不敢直视,像她这般视舞娘们如无物的还真是头一个。
虽然西镜大人将这位从东泽请了来,可妖界谁不知苍玉君极少出东泽,更是不接任何人的拜帖。可不知为何她这般轻易的接了自家大人的帖子。思及这段时日总闹着逃跑的那个炽元丹的容器,只怕这位看起来淡泊的苍玉君也是另有所图。
“天寒雪冻,暖阁内已备好了薄酒。”团子头虽然起了提防之心,却丝毫不曾表露,笑得一脸真诚对着玄翎打了个请的手势,将玄翎一引“苍玉君,有请。”
玄翎唇角微扬,略一颔首,随着团子头走了进去。
初息眼睁睁的看她踏进那荒淫无度的暖阁之中,心中有些郁闷。
原来这人不叫幻真,而叫做苍玉初息暗暗往暖阁里瞟了一眼,瞧见西镜难得着一身能将她一双凶器裹住的正经华服坐在远处,初息远远地只能望见玄翎一角柳绿的身影微笑寒暄。
可直觉来讲,既然幻真身份不真,如今摇身一变又成了妙手苍玉,恐怕东泽苍玉这个身份也是借来的。
初息心内下了这么个判断,但又觉得这位神神秘秘但每次出现总是拯救自己于危难中的人,想必此次来也是为了救自己出芙蓉阁这么一想初息脸上又露出几分安慰,全然忘了自己曾被丢在无望海这桩事。
只是这想法太过自作多情,人家为何特意跑来这冰天雪地里救她眉头嗖地皱紧,望了眼四周,但凡空闲的妖仆侍婢都一窝蜂的挤进了暖阁之中,并没人注意到她这一番峰回路转的心理活动。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现在人多眼杂,她还是不要过去惹人注意,尤其是西镜的注意。
反正苍玉这几日都会住在赏物阁里吗她的衣裳还在自己这里,不如等她回来的时候再叙旧。
顺便,问问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初息从阁楼上看见玄翎走了进来,往东偏阁去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紧紧攥着手里那件鹅黄轻纱,往铜镜上照了好一会儿才清了嗓子,随着玄翎的步子走到东偏阁。
玄翎孤身一人站在松下兰边倒酒,风雪成为小花窗外的美景,连芙蓉锦纱都纹丝不动,整个赏物阁因为她的到来变得雍容静雅。
“唔。”初息愣了半天,眼睁睁看完玄翎喝完了几杯酒。
原以为她一来玄翎就会注意到她,可
玄翎将酒杯放置桌上,坐下,总算开口了“又见面了。”
初息听着对方略为低沉却音色绝妙的声音,方才杵在那儿的尴尬马上扫清,将衣衫递上前去“这是那日在巫行山极冠树下你为我披的衣衫,很感谢你,现在物归原主。”
玄翎也不接衣衫,留意到衣衫毫无褶皱且散着淡淡的香味“这本就不该是我的物件,不必还给我。”
说到此处,初息马上接话“所以,你真的不是阙荫谷女君幻真。”
玄翎不置可否。
“害我还闹了个好大的笑话那,你是谁”
玄翎又拿来个酒杯,倒了一杯酒放到初息面前。初息将衣衫小心翼翼地放回乾坤袋,坐了下来。
她是要我陪她饮酒初息望着那满满一杯的烈酒,不知怎地心情大好,拿了酒杯仰头便喝。
三杯酒下肚,已足了酒瘾,再往下喝就要开始醉了,但玄翎倒酒的动作却未停止。
“你被那只鹿妖卖进了芙蓉阁”玄翎为初息倒了第十杯酒。
酒杯在初息眼前幻作三个,让她好一番费劲才拿稳了“你又要说我蠢我知道。我的确蠢”初息又是一口喝尽,“这芙蓉阁,我闯了这么多次都闯不出去,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将衣衫还给你,可就是办不到。”
玄翎沉了眼眸看向初息“只是一件衣衫而已。”
“对,我知道”初息也望向玄翎,两人虽见过多次,却从未这么近距离对视过,“但我一直珍藏它,只要天气晴好我便会将它拿出来晒一晒,熏点香味。”
初息不知道那晚她和玄翎在赏物阁的东偏阁里喝了多少酒,自己后来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越礼的话。她只记得自己一直一直在说,将这段日子的苦楚宣泄了出来。那是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就像她不记得第一次睁眼见到蓝天雨露的具体画面,但那种感觉却深深印在心中。
“能不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没想到,第二日醒来,脑海中会浮现出昨晚意志仅存的最后一出画面。
玄翎一如既往清冷地喝酒,没有回答。
“丢大脸。”初息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最好是没有其他越礼行为,不然初息以后用什么脸面面对她
这边还惊魂未定,那边一起床还未洗漱就和玄翎打了个照面。
玄翎手中拿着一卷金灿灿的妖书,正是赏物阁内损毁的上古秘宝。今日玄翎换了一身月牙白通体长裙,腰间相当简易地束了一条竹青色的腰带。她不紧不慢地将初息宿醉后蓬头垢面的模样看了个仔细,轻轻地“啧”了一声。
初息这才如梦方醒地意识到――难道她就此和这位来路不明暂且叫做苍玉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了
洗净、傅粉、画眉、胭脂、点唇
初息在镜子前折腾了许久。从来不擅妆容的她怎么看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