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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缘 第13节

作者:若花辞树 字数:19940 更新:2022-01-12 10:49:54

    暮笙坐下,打量了眼宛娘,挑了下眉,似笑非笑道“别具一格。”下了药,让个女子在这,他们图什么难不成是她弄错了其实是崔云姬误食春、药,他们好心派了婢子来照料

    宛娘并不说话,她转头就看到一旁站着的林潭,她也在看着她,眼中冷到了极致,见她望过来,林潭撇开眼,仿佛多看一眼就糟蹋了她的眼睛一般。宛娘心头一梗,缓缓地低下头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崔云姬出来了。

    赵成诚恳地赔礼道“在我宴上,出了这种事,委实惭愧。”

    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

    崔云姬到底年轻,也到底是女子,事关名节,怎如何也做不到风淡云轻。暮笙看她一眼,便指着崔云姬带来的两仆役道“这个,怎么回事”这两名青壮这会儿正是鼻青脸肿,相互扶持着勉强站立。

    这回出来回话是这临江楼的店主,小老儿颤颤巍巍地出来,诚惶诚恐地叩首“是蔽店几名客人,吃多了酒,就与崔大人的两位仆役起了冲突,大打出手。实在是抱歉”

    暮笙看了眼满满当当的大堂,似笑非笑道“今夜生意格外好,一个个的,到了这时候还在饮宴。”

    店主一个劲赔笑。

    “那药是怎么回事”崔云姬道。

    店主更是不安,惶恐地赔罪“是店里一个童子下到酒里的,不知怎么,单单在大人的杯中了。那童子,小的已交给府君,大人尽管审,小的一向做清白生意,出了这事,实在是冤啊。”

    他一面说,一面就哭号起来。人家做的滴水不漏,暮笙扶额,这亏是只能吃了。

    就像她做了两手准备,自己进来,派了人埋伏在外,他们也是两手准备,恐怕那男子就算没被遣开,他们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崔云姬冷笑一声,径自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的是在灯下难掩美色的宛娘,嘴唇嗫嚅,最终一言不发地走了。

    宛娘也算救了她,她本该向她道谢,却因此事实在难以启齿,更因宛娘立场不明,说的话还不尽老实,那谢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暮笙拎着马鞭指了两个士兵道“去,把相关的人都带回去仔细地审。”

    这些做官的一走。

    大堂中的“客人”都有条不紊地退散,一系列动作寂静无声。

    赵成沉着脸,道“这下,真要你死我活了。”说罢,他看向林潭与刘惠民道“不碍事的,那童子一家子都在我手上,他是个孝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纵然如此,林潭与刘惠民也没轻松一点。

    这一晚上鸡飞狗跳的。平白拉了仇恨。

    刘惠民吊着眼角,阴阳怪气地道“林爷,让您找个可靠的男人去,怎么就送了这婊、子进去知道你怜香惜玉,也不看看时候”

    要将林潭的火点燃只需两个字,宛娘,她骂得,别人骂不得。她斜眼看他,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你爹到了老子跟前都得赔个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放肆了”

    刘惠民气得满脸通红,良久,在林潭冰冷蜇人的目光下,狠狠道“你迟早死在这祸水手里。”说罢,甩袖而去。

    赵成看他走远,摇了摇头,道“明日来我府上,咱们从长计议。”

    林潭默然颔首。

    待赵成也走了,林潭方回过头去看宛娘。

    宛娘寂然无声地站在那里。

    林潭不走近,也不说话,她心里憋着,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咒骂。

    终于,那店主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小心翼翼道“东家,夜深了”

    林潭转身道“随我回去。”

    回到林府。

    林潭一下轿便径自往里走。宛娘跟在她身后,步伐凌乱,却仍是牢牢坠着。

    等进了房中,林潭关上门,方强压着怒气,问“你为何自作主张,坏我的事”

    一路上过来,没有消除她的愤怒,反倒愈加强烈。

    宛娘不避不闪地看着她,平平淡淡地开口“以卵击石,以指绕沸,何必行无用之事。”

    她在置身事外的做派,让林潭笑了,她笑了一阵,正起颜色来,认认真真地问“所以,我就该引颈受戮连搏一搏都不行宛娘,你究竟多想让我去死”

    她认真得近乎谨慎地问出这三句。宛娘不由想到几年前,她也是这般认真得近乎谨慎地朝她伸出手,问她是否愿意随她走。悲哀的感觉顿时布满了她整个胸堂,她红了眼,拼命摇头“我想你好好活着,不需多富贵,只要好好活着”

    林潭低低的笑,她垂下眼睑,满身寂寥“你看着崔云姬的眼神,充满向往,她临走前还回过头来寻你。”

    她的语气,让宛娘难受得要命,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长久以来,她们二人早已习惯了相互伤害,等到需要一句浅薄的安慰来取暖时,却忘了改怎么说。

    林潭也没奢望过宛娘会对她和颜悦色。那满腔怒火在几句来回间泄了个一干二净,林潭突然觉得无话可说,说什么,都没意思,说什么都不过是自说自话。

    她深深望了宛娘一眼,然后转过身,丢下一句“这几日,就在这屋里待着,不许你出门。”便匆匆走了。

    、第六十章

    “啪”闵世杰将杯盏顿在小几上,杯盏倾斜,茶水溅了他满手。

    周孝诚让声响逼的颤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觑着他阴沉的容色,怯生生道“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闵世杰合上眼,竭力使自己心平气和。他为官多年,在养气一道上下了不少功夫,日转星移,颇有成效,将自己养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儒士。他已记不得自己上回这般大动肝火是什么时候了。

    闵世杰睁开眼,淡淡道“该如何,就如何。”

    周孝诚急得满额头汗,多好的一步棋,竟给走岔了,早些与他通个气,他设法拖住薄暮笙,不就成了么到时崔云姬拿捏在手上,如何摆布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这些盐商,光会发狠,别的,什么都办不成

    “崔云姬气狠了,这些日子下了狠手在查,临安郡乃至整个江南都鸡飞狗跳的,光昨日抓了三个盐商,看样子,是想一撸到底”周孝诚急得跳脚,涉及暴利,有几个是干净的端看朝廷想不想查。

    偏生这崔云姬同他们过不去

    闵世杰掀了掀眼皮“往日取人钱财时,怎不见你想到今日”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叫周孝诚羞得满脸通红,到底还残留了一星半点的羞耻心,他恨恨一跺脚“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下官也是为大人着急”

    闵世杰莫名一笑,瞥了他一眼,心道,我与你怎会一样我再贪,好歹还是个人,好歹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而你,不过一个贪生畏死的畜牲。

    畜牲并不知闵世杰暗自将他贬得一文不值,还眼巴巴地等着,盼他拿个主意。

    水至清则无鱼。圣上自是明白这个道理,满朝堂望去,难不成都是清官闵世杰一捋须,轻描淡写道“你也莫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已往京师去信没人愿见崔云姬一查到底。”清一清是应当的,旧的总该为新的腾位置,可若是统统杀尽,那就不应当了

    见他胸有成竹,周孝诚这才松了口气,忙满口好话的捧他。

    闵世杰亲和的笑笑,并不答话。

    以闵世杰的算计,陛下远在京城,不知江南究竟如何,他尽可交通高官,设法干脆就将崔云姬换了,另派一人来。谁知,京师发生了一件大事,身处高位者,谁都顾不上这摊乱子

    皇帝突然下诏,将相位扩至五人并改称中书令为丞相。丞,翊也,即为翼,有辅之能。丞相,金印紫绶,辅佐君王,总理百政

    开国宰相谢恒过世后,承平帝为纪念她,百官之首不再称宰相,改称中书令。历来,一人之下的相都只一人,多时左右两相,从没有一气就有五个的。

    惊讶归惊讶,自裴伯安之后,百官之首便空缺着。此时,虽有不少翰林、御史以为皇帝此诏不合祖制,却禁不住高官显爵们争相表现,皆欲拜相。

    满天下多少官一县,有县令、县丞、县尉、主簿、教谕等等等等,天下有多少个县又有郡、州,又有军中职衔、又有满京师的京官,林林总总加起来算一算,官员数万。

    自有科举,每三年,便有三百进士,三百进士散落各地,或飞黄腾达,或到死仍是个芝麻官,不一而足。

    此乃文官。

    开国之初,跟随承平帝东征西讨的那些人已作古多年,他们的子孙受他们的功勋荫蔽,封侯封伯,之后,又有数次开疆扩土、剿灭贼匪,又提升了一批武官。

    此乃武将。

    各种进身之阶,使得文臣武将无数,相位却只有一个。

    多少人望眼欲穿多少人折戟沉沙

    多少人只差一步,一步走了一辈子。

    现在,相位提至五人,机会是从前的五倍,诸多高官显爵岂能不拼一拼

    与之相比,江南那点事算得了什么

    但凡有些希望的都顾不上援手,涉入太深出不来的多半官位不高,这会儿只得抓耳挠腮,无计可施。

    消息传至临安已是半月之后。

    周孝诚急急忙忙地赶去寻闵世杰,后路断了,他们得再找别的路。

    “大人,实在不行,干脆就”周孝诚压低了声,神色狠戾。

    闵世杰淡淡道“崔云姬再如何也是陛下之臣,做的也是为了社稷,咱们若是对她不利,成什么了”

    “哎哟,我的大人,如今还是先想想保命吧。”周孝诚站起来,焦躁的来回踱步,那油光发亮的额头染了细密的汗,就如同猪脑袋上的厚厚一层油脂,看得人难受。闵世杰神态自若,端起茶来饮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保命就保命,犯不着动刀动枪。崔云姬死在临安,临安不就成了龙潭虎穴平白惹人注目。”

    “只要能嫁祸到薄暮笙身上她无根无基,谁能为她出头”

    闵世杰道“愚蠢你当齐王是死的你当一个果真无根无基的人做轻而易举就做了临安郡守你在她这个年纪,还在悬梁刺股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人,您倒是给个准话到底要如何”周孝诚深深喘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三两步跨到闵世杰身前,怀疑道“到现在您还遮遮掩掩,莫非是想弃车保帅不成”

    闵世杰立即皱起眉来,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周孝诚一瑟缩,胆怯油然而生,然一想到眼下说的是要命的事,他便梗着头颅道“林潭那里,一笔笔账记得明白,他是聪明人,必有能保命的东西,崔云姬已经查到他那儿了,一旦他顶不住,大人,你也不能再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了眼下,我们只有同舟共济”

    他在林潭那里是有把柄,不然当初也不会硬将宛娘要来,宛娘在他身边,就有如最牢靠的质子,可惜,他一开始错估了崔云姬的决心,竟将宛娘送了回去,以此划清界限。周孝诚瞪着一双绿豆眼,闵世杰见了便厌恶得紧。他做事谨慎,也只有林潭那里有他一笔受贿的账目,周孝诚就不一样了,把柄散落的到处都是。

    他竟还想将他们绑到一条船上

    闵世杰一笑“正是应当同舟共济,你却先疑起我来了。孝诚,我何时对不住你过”

    周孝诚像是松了口气。说薄暮笙无根无基,他才是最无根无基的人,只要闵大人不弃他,总还是有办法的。

    闵世杰打发走了周孝诚,独自思索起来。

    这究竟是凑巧,还是陛下有意为之倘或凑巧,未免也太巧,若说有意,一气给出五个相位

    他冥思半日,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陛下即位至今,做了两件大事,一是诛裴伯安,二是盐政。前者为肃清,后者乃开拓。开拓之功,陛下岂能容下闪失

    至于五相,闵世杰眸光微闪,恐怕也是一步棋,只是不知陛下要做什么。

    圣心难测。当前要紧的还是过了眼前这难关。闵世杰沉思一宿,隔日一早,便派人叫了林潭来。

    而此时,暮笙与崔云姬到了海边,站在她命薄林买来的那数十亩田埂上。

    一眼看去,全是白花花的一片,如冬雪,铺满苍茫大地。

    崔云姬只觉得窒息,知道暮笙想出了晒盐法,却远不及眼下亲眼看到的震惊。

    过了好半日,崔云姬终是笑道“有了此法,出盐大大提升。官府尽可压低盐价,还怕什么”

    暮笙微微一笑,命人好生赏了晒盐的杂役银钱,又下令封口,谁都不许将此事透出去。

    二人看完了盐,便并肩往回走。

    暮笙问道“接下去,你要如何行事”

    “自然是将这里仔仔细细地清洗一遍。”崔云姬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卖了几年盐就以为是自己家的东西了,谁都不让碰,哪有这样的好事谁都要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暮笙唔了一声,连连点头。

    “待我回去,便禀明老殿下,等老殿下同意,便将林潭拿下。”崔云姬又道。

    月余的功夫,让他们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摸清绰绰有余。林潭祖上是布商,家业到了他手上,几乎是一夜暴富,说他身后没有人,谁都不信。至于黄永济与刘惠民,这两个都是从父祖手上接的生意,根基早就有了,他们能施为的也不多,尤其黄永济,其子聪颖,看他的样子,也有改换门庭之意,必不会大意留下把柄。而赵成

    “一身血腥,是个亡命之徒。”暮笙漫不经心道。

    金乌西坠,天况也一日日冷了,得快些回城方好。崔云姬也抬头看了看天色,暂先放下话头,快马回城。

    秋日的萧索与冬日的苍茫不同,不凛冽,却让人怅然若失。

    林潭自闵府回来。

    管事见了她,忙上前道“林爷回来了”

    林潭点了下头,想起什么,问道“宛娘今日如何了”

    管事有些踟蹰着道“仍是不大欢喜,只是膳食都用了。”

    林潭的眼中闪过一丝惘然,一丝担忧,一丝深厚的沉痛,她终究只是笑了笑“肯吃东西就好。哦,你去账房,让他们今明两日便给家中仆役把这个月的月钱结一结。”

    管事惊讶“这,这还没到放月钱的日子,怎地”

    林潭转身来,笑看着他道“这几日辛苦大家了,明日结了,等到放月钱的日子再结一回,就当这个月给大家发两个月的月钱。”

    这是好事管事喜不自胜,连连拱手道“小的代大家谢过林爷了。”

    林潭笑笑,挥挥手,让他自去。

    管事一退下,林潭面上的笑意便隐了下去,往日精明干练的眉目间满是疲惫。她叹了口气,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一般,只觉得累,很累。哪怕到了自己家中,仍是累。

    宛娘就住在前面的屋里,她慢慢地走过去,想要见见她,却在门外顿住了脚步。

    罢了,相见不如不见。等明日吧。

    事情已经拖不得了。她不是一个人。

    这些年来,她对不住很多人,到了如今,只当她林潭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吧。

    隔日一早,天蒙蒙亮,林潭便到了宛娘门外。她换了身青衫,眉目秀气的像个饱读诗书的士子,而非世人眼中无恶不作的盐商。

    宛娘醒得早,一打开门,就看到林潭随意地坐在她门外的石阶上。

    见她出来,林潭站起身,语气平淡“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去闵府。”

    说罢了,她仍是淡然地望着宛娘,仿佛她适才所言,不过是你随我出去走走。宛娘默默地点头,道“林爷稍候。”便转身往里去。

    上一回,是三年前,她迫于无奈,亲自把宛娘送到闵府,宛娘问她,是否会后悔她当时怎么说的她说不会,宛娘脸上的那点亮光就随着这两个字消失,她们间的情分便彻彻底底地断了。

    “宛娘”林潭脱口唤道。

    宛娘停下步子,背对着她。

    “我后悔。”林潭艰涩地道。可是,后悔什么呢回到那时,她能不送宛娘去么不行,她只是个小小的商人,她无能为力。可是她又是个狡诈的商人,她深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总有一日,能把宛娘接回来,生活加诸在她们身上的苦难,总会过去。

    宛娘转过身来,她的眼中干涩,没有泪,也没有希望。

    “到此时,何必说这个林爷能将宛娘送出去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

    林潭的心顿时绞痛,她低下头,低声道“是我一直对不住你,你恨我吧。”

    她少有的示弱,让步。

    宛娘笑了,摇了摇头“我不恨你,我会忘了你。这些年,我服侍闵大人,以此换回的好处,应当可以还了你当日赎身的银两了吧。林爷,我不欠你了,只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林潭乌黑的眸子里满是伤痛。宛娘看了看她,只觉得这些年都是个笑话,她守不住身子,便守着自己的心,可现在看来,都是不值得的。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释然,她的命,就是这样了,从一个即将要伺候万人的妓子,变成只有一个恩客的妓子,心一旦死了,就没有什么差别。

    她要在她们之间划清界限,林潭蓦然间心慌,脱口便道“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话音刚落,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顿时苍白起来,道“你,快一些。”顿了顿,又道,“喜欢的物件都带走。”

    她说完,又觉不如不说,漆黑的眼睛一下子沉了下来,却仍固执地望着宛娘。

    宛娘已不对她再有希望,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林潭,你的心呢”

    、第六十一章

    宛娘什么也没带,只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既然已决定与她一刀两断,她就不会再要她的东西。

    林潭见了也没说什么,送她到闵府外,并未送她进去。

    宛娘毫不犹豫地走了,林潭站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走入那座她待了三年的府邸,一直看着府门合上,她们被一堵轻飘飘的门隔开,却如阴阳相隔。

    她眼中的亮光一点点沉寂下来,黯淡得仿佛整个生命都在这一刻熄灭。

    宛娘走入府中,她对这里并不太熟,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待在自己的房中。

    闵世杰安坐在厅中,见她进来,抬了抬眼,道“弹一曲来听。”

    厅中设了香炉、古琴。宛娘走过去,跪坐在琴前,素手轻拨,一曲高山流水倾泻而出。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

    琴曲易奏,知己难求。

    三年来,闵世杰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女子。

    美,美得堪称举世无双,姿容卓绝,媚意透骨。闵世杰知道她美,如此美色,是个男人都无法阻挡。放着如此绝色,林潭竟然没有下口,闵世杰倒没有取笑他。他不是君子,但也没坏成畜牲,这世间总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珍贵情意。

    于是,闵世杰就试图从她身上寻找除了美色之外,还有什么。

    一曲尽,琴音灭。宛娘将手指搭在琴弦上,垂着眼眸,静静地坐在那里。

    美色与钱财一样,皆是怀璧之罪。红颜祸水,不外如是。

    “林潭,他也精通音律,你们可曾琴瑟相和”闵世杰问道。

    宛娘没有动,眼睛仍然是垂着,看着她身前的古琴,回道“三年前曾有过。”

    “哦。”闵世杰点了点头,看到宛娘这样,他想到了什么,含着点笑意,问道“你是怨他”

    宛娘不语。

    闵世杰没有动气,继续问道“他是个坏人么”

    宛娘依旧沉默。

    闵世杰如在自语“修路造桥,惠及乡邻,恤寡矜孤,敬老怀幼,可谓一派赤诚。可他是个好人么行贿敛财,枉顾律法,狡猾奸邪,胆大包天。”

    宛娘终于抬起头。闵世杰却不理她了,站起身来叹道“谁能为所欲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也不知是叹自己,还是叹林潭。

    这是三年来,闵世杰第一次与她说的那么多。宛娘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有如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什么都看不清。

    兵卒到林府时,林潭身着布衣,安然地坐在堂上。她身前的案上摆了古瑟。

    瑟有五十弦,乐声如流水,如南风。林潭闭目而奏,乐声不乱,悠然高阔。

    兵卒面面相觑,不由守在门口。

    尾音安然落下,林潭睁开眼,看到他们,直起身来“我有嘉宾,鼓瑟友之。林某让诸位久候了。”

    见她无反抗之意,兵卒也客气了些,未上枷锁,由她自己走了出去。

    至郡衙,齐王、崔云姬、暮笙皆在。

    三人在后衙见了林潭。

    身为阶下囚,林潭甚是从容,依礼拜见,便坦然站着。

    齐王点了点案几道“你可知所犯何罪”

    林潭拱手道“林某不知,望殿下明示。”

    “乱政”齐王道。

    “何来乱政林某是商人,从不谈国政,安分行商,起先是混口饭吃,后来能温饱了,便回馈乡邻,每年都出银钱赠予孤弱。去岁水灾,林某倾一己之力,竭力救灾。至于所做生意,在殿下与两位大人眼中,商贾是贱业,可少了商贾,百姓安得便利有衣可穿,有粮果腹,有盐可食,我等功不可没。”林潭娓娓道来,毫不畏惧。

    暮笙心中明白,想让林潭开口没那么容易,也不指望立即就能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因着宛娘是林潭婢子,崔云姬对她存了几分客气,但私不废公,何况林潭在那件事中也未必果真如宛娘所说的干净“短短五年,你是如何聚起这大笔家财盐属暴利,引人眼红,但据我所知,这五年中,不论官匪,都未曾与你为难,不知林爷你有什么本事,能得安生”

    当年赵成为了几口盐井,手上还沾了不少血,林潭却是平顺的很。

    “运途好。”林潭看向崔云姬,目光像出鞘的宝剑,打量着崔云姬,“苍天厚爱,让林某稳稳当当就到现在。”

    崔云姬嗤笑“这话说出来,你也不脸红。”

    林潭也是一笑,看向她的目光始终都是打量、探寻、思忖,朝她道“林某出身微末,却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崔大人饱读诗书,不知是否认同这话”

    突然说起报恩,崔云姬与暮笙对视一眼,道“无论高尚低微,为人的根本道理都是一样的。”

    林潭一拱手“那就好。”说罢,便闭口不言。

    之后,无论齐王,崔云姬亦或暮笙问什么,她都或顾左右而言他,或干脆不说,仿佛她今日来此,只是为了向崔云姬确认那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

    这情形,实在怪异的很。

    齐王恼了,一个低贱的商人,在他面前也敢这般目中无人,就要下命将她羁押牢中,门外匆匆跑进一个侍卫。

    那侍卫满面惊慌,一来就跪下道“殿下,不好了,外面围了一群百姓,要求放了林潭。”

    “什么”齐王惊道。

    暮笙皱眉,问“怎么回事”

    侍卫咽了咽口水,仔细说起来“是一些去岁遭了灾的百姓,说林潭与他们有大恩,说他乐善好施,普惠乡里,必不是坏人,求府君放人。”

    他们今日才拿人,这些百姓就来了崔云姬沉声道“可有为首之人”

    “没有。”侍卫仔细想了想,又道“郡衙外已聚了许多人。”

    崔云姬转头去看林潭,只见她一言不发地在那站着,置身事外一般,没有担忧,没有得意。

    郡衙外的百姓越来越多。

    暮笙出去,那些百姓便高声喊冤。

    来的有青壮,有妇孺,还有耄耋老人。令人驱逐是不行的,妇孺老人是弱者,总易使人同情。

    暮笙道“一未开衙,二未上锁,谁说本官缉捕林潭何人使你们来的”

    一群百姓相互看了看,皆从对方面上看出不安来。最终是一老者上前道“小民是冒山里长,前日有人来说,林爷有牢狱之灾。小民不知道别的,只是,若是林爷犯了事,国法无情,应当按律处置,可林爷心善,也从未欺凌弱小,便是名下的商铺,卖的盐也是分量最足,这样的好人,怎么会违法呢”

    他一说罢,众人纷纷相和,连原本看热闹的百姓都满面动容。

    原本打算尽快将林府抄了,必能从中搜出账本,现下看来是不行了。

    他们那么多人,竟奈何不了一个林潭。

    “府君”里面走出一个侍卫来,在暮笙耳边低语几句,暮笙颔首,随即,林潭便走了出来。

    暮笙看着她笑与众人道“府君令人寻林某来问个话,并非缉捕,诸位好意,林某在此谢过了。”

    那里长顿时松了口气,又连忙向暮笙赔礼。

    暮笙看了看林潭,低声道“你何必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煽动人心,是上位者大忌,哪怕她原先做的善事是出于好意,此时看来也是邀买人心,恰好将“商人乱政”这一罪名坐实了。她看似胜了,实则败了。

    林潭难得柔和地看了她一眼,道“多谢府君好意。”

    暮笙侧头看她,她似乎与前两次相见时跟随赵成眼色办事的模样大不相同。

    林潭施施然地走了,百姓很快便散去。

    一入林府,便见赵成与刘惠民站在那里。

    这些百姓,是他们找来的。

    林潭谢过他们,见她神色疲倦,二人也走了。

    夜幕很快就降临。

    林潭喊了管事来“此刻起,与你们三日假,都家去吧。”

    管事颇觉不解,只是看她神色漠然,也不敢违背,忙去传话,很快林府便空了下来。

    林潭身边只剩了一个自小跟随她的小厮,她走进书房,摊开一张纸笺,沉思良久,慢慢地郑重地写了起来。待写罢,她从暗格中取出一只匣子,连同书信一起交给小厮,道“送去闵府,请闵大人替我将它转交宛娘。之后,你也不必回来了,能走多远走多远。”

    小厮接过,退后两步,突然重重跪下,含泪叩首“您保重。”

    林潭笑了笑,挥挥手道“去吧。”

    门合上了,房中几盏蜡烛微弱地闪着光。

    真的只剩她一人了。

    林潭回房沐浴,束发上冠,换了一身庄重华丽的衣袍。青衫广袖,衣袂翩然,将本就眉清目秀的她衬得越发温文尔雅。

    她取来瑟,点上熏香。又将墙角的几只大箱子打开,把里面的账册都拿了出来,高高地堆在书房正中,把几坛烈酒浇在上面,泼到四周的地面,墙上。

    做完这些,她将衣袍冠带理平整,四下扫视一番,拿过蜡烛,面无表情地点燃四周的帷幕,最后,将蜡烛扔在账册上。熊熊烈火,腾地燃起。

    整间房子在瞬息间葬身在火海里,烈火通红地映着林潭平静的脸庞,她突然笑了笑,淡然自若地坐到瑟前,一曲高山流水在她指下倾泻而出。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临终一曲琴瑟音,一腔热忱赠宛娘

    、第六十二章

    焦土漆黑,还在冒着白烟。

    因昨夜仆役都被遣了出去,邻里又入不得门,故而,待人报官,官府再派人救火,已来不及了。

    林潭死了,近乎尸骨无存。那些账册也随她一起,消失在人间。

    天姗姗来迟地飘起雨来,暮笙站在阶上,看着那摊焦土。侍从撑开伞,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

    “问过了,他昨夜与了仆役假,将府里的人遣的一个不剩,书房的门也看了,是从内锁上的。”崔云姬走到她身旁,说道。

    二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疑窦。

    “昨日传唤他时,并未看出他心存死志。”暮笙凝重地说道,开始回忆昨日林潭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头到尾,仔细地将记忆之中林潭的神色、话语过了一遍。昨日放过的一些蛛丝马迹此时格外清晰起来。

    暮笙望向崔云姬道“他问你可认同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毕竟做了一段时间郡守,也处理过一些案件,暮笙很快就抓住关键“你可欠了他人情”

    崔云姬与林潭几乎无私下相交,只除了那夜

    二人对视了一眼,一起说出一个名字“宛娘。”

    那夜,暮笙毕竟来迟了一步,若是没有宛娘,不论之后暮笙是否能将事情压下来,崔云姬这亏,是吃定了,如此说来,不论宛娘是如她自己所言受林潭指派抑或是她自作主张,她都与崔云姬有恩。

    暮笙立即令人去寻宛娘来,林家仆役已都被寻回来了,宛娘既是林潭的婢子,应当也在才是。

    崔云姬有些焦躁的来回踱步。林潭一死,他那里的证据都与他一起灰飞烟灭,她只能另寻切入口,更棘手的是,林潭之死若是处置不好,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过了好一阵,侍从来禀“仆役中并没有一名唤作宛娘的女子,小的将林家管事寻来了,请府君问话。”

    那管事正抹着泪,见了暮笙,规规矩矩地行过一礼,说了起来“宛娘不是林家的仆役,她是我们家林爷的人,是林爷五年前花了十万两白银从那青楼楚馆中买的。小的听闻她本是官门女,因家中尊长犯了事,累及亲眷,被充没为奴,最后因她那绝色的容颜,流落到烟花之地。她通读诗书,精晓音律,性情温顺,为人纯善,很得林爷喜爱。”

    崔云姬听到她流落烟花之地便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问道“她现在哪儿去了”

    “两日前林爷带了她出门,不知去向,小的猜测,兴许是送去了闵府。”管事说罢,抬头看了崔云姬一眼,低声道“宛娘在闵府住过三年,月前才回林家。”

    闵世杰暮笙与崔云姬面面相觑,只觉得越发复杂了。

    林潭一死,京中来的那批人都颇觉焦头烂额,即便是甚为天潢贵胄的齐王都忍不住皱眉。然而,事情不止于此。

    林潭死后数日,临安大街小巷都在疯传,钦差逼死义商。

    白日里林潭才被传唤,晚上就纵火自尽,这其中猫腻,很值得人探寻。一时间人人都在说着这事,流言渐渐传的有鼻子有眼,钦差如何仗势欺人,林潭如何受辱,又如何感念百姓,为防钦差事后算账,牵连无辜百姓,干脆一死了之。

    “是冲着我来的。”崔云姬拧了拧眉头。

    林潭是暮笙令郡守府的兵卒传来的,流言却避开郡守,避开齐王,避开其他同来官员,只提出了崔云姬,林潭是纵火,却绝不是什么为了无辜百姓,法不责众,那么多百姓,哪怕齐王想要处置,都得三思,何况崔云姬,这般说法,只是为了激起民怨。

    现在,崔云姬果然千夫所指。

    “早前,我就想好,这路势必不好走,说不定还得赔上一顶乌纱,这我不怕,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却没想到连结果都没看到就要折戟沉沙。”崔云姬甚是沮丧,她是替陛下办差,这回犯了众怒,被革职,陛下念着她的好处,她必能起复,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犯的这个“众怒”不是来源于朝中被触及利益的大臣,而是临安百姓。

    弄得这个局面,丢官她认了,好歹让她将这事办成了,不然,她有何面目回京。

    暮笙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就沮丧了既有流言,攻破就是。他们说林潭是义商,你就证明他不义。林潭没了,赵成、刘惠民还在,把他们抓了,从他们那里挖。”

    “他们”崔云姬眼睛一亮,虽有着拐弯抹角,但也不是不行,她站起来就要去。

    暮笙按下她道“不急,你先歇着,下面的事,我来办。”外面到处都在说她,她还是暂避一避风头。

    暮笙下手很谨慎,她并未立即拿人,而是从往年的宗卷中翻出了几条涉及赵成与刘惠民的人命官司,以此为凭证,去将人带了来。

    赵成正与刘惠民孜孜不倦地编造谣言,见官府突然向他们发难,一时措手不及。

    只顾着一心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崔云姬,带没顾上这位一直协从的郡守。

    捉了他们来,就不打算放他出去。

    将二人分开了审,赵成嘴紧,刘惠民却是窝里横,没事发时猖狂,一戴上枷锁便惶惶不可终日。暮笙先晾了他几日,让他在漆黑的牢中好生受了些欺凌,方不紧不慢地提审。

    刘惠民是个纨绔,早前继承家业前,有他那精明能干的父亲兜着,在临安城中无法无天地混了一段日子。其中自不乏在青楼中争风吃醋,在街上纵马伤人。之前那位府君姑息着,到了暮笙手里,正好拿来用。

    刘惠民看着四周刑具,颤颤巍巍地跪着,还在伶牙俐齿地争辩“法不溯过往,案子定了,就没有再翻出来的道理。何况,府君翻前任府君判的案,难道就不怕下任府君再来翻你判的案么”

    暮笙看了看他,温柔一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本官想知道什么,刘爷不明白么”她一面说,一面意有所指地将目光扫过那些狰狞的刑具,示意道“上回承蒙刘爷款待,还没来得及回敬,不如就趁现在,本官好生伺候刘爷一番。”

    她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走到刑架旁,白皙的手指划过一排鞭子。那白皙柔软的手落在刘惠民的眼中,就如地狱来使一般可怕,他心提到嗓子眼儿,眼都不敢眨地看着。

    最后手停在炭盆里的烙铁上,暮笙慢条斯理地拿起烙铁,认真地端详了一番,与刘惠民轻声细语道“也不知刘爷细皮嫩肉的,受不受得住。”

    那烙铁烧得通红,一根发丝掉在上面,瞬间便化成灰烬,刘惠民瞪大了眼睛,惊惧地咽了咽口水。

    暮笙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

    刘惠民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就在那烙铁即将烫上他的后背,就见一狱卒跑进来,在暮笙耳旁低语几句,暮笙瞬时直起身来,转身将烙铁扔回炭盆道“罢了,赵成招了。”

    “招、招了”刘惠民冷汗淋漓,惊魂未定。

    暮笙笑眯眯的,甚是和善道“不错。你本有活命的机会,不过,现下他既然招了,你就无用了,可我总不能白捉你,弄得跟崔大人似的,让百姓骂我冤枉无辜,便干脆判你个杀人罪,斩监候吧。”

    斩、斩监候刘惠民睁着眼睛,看向暮笙,只见她接过狱卒奉上的湿帕子随意地擦了擦手,就要走了,那架势,是当真已不在乎他说或不说。

    她走了,步子很是轻盈,一步,一步,迈出去,没有一点犹豫,刘惠民的心却仿佛随着她一步步的在胸口叠上一块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嘶哑的声音,从喉间逼出来,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仿佛顿时有了勇气,高声喊道“我说,我说,我这有赵成都不知道的”

    盐政就那么点官员,贿赂了这个,就得贿赂那个,决不能厚此薄彼。刘惠民吐的干脆,说完从父亲那里得来的刘家的机密,因看到府君不屑的目光,忍不住将一些琐碎都一并说了。

    一旁的文书已飞快地将他说的记了下来,让他画了押。

    暮笙接过来飞快地扫了一遍,便一声不发地转去了赵成那里,用上面的一些事情,再去赵成那里套话。

    刘惠民胆小,且是锦衣玉食地长大,没见过什么血腥,自是易恐吓一些,赵成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要骗他就不那么容易了,只能先设法从刘惠民那里取出有用的东西,而后再拿这些东西做引子,设法撬开赵成的嘴。

    有了刘惠民的供词,顺藤摸瓜已不难。又花了几日功夫,让赵成认罪画押,暮笙将两张供词都交给了崔云姬。

    这是她的差使,她不过从旁协助。

    闵世杰看着情形,约莫将要尘埃落定,便将那匣子放到宛娘面前,连同那封信一起,说道“这是林潭留给你的。”

    他用了一个留字,宛娘没注意,看着那匣子,不知是否要收。

    “打开看看。”闵世杰不耐烦道。

    宛娘迟疑着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当即惊地站了起来。

    满满一匣子,都是银票每张面值百两,积起来当有近百万。

    闵世杰瞟了一眼,嗤笑道“难怪官府将林府抄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她那万贯家财,原来都在这了。”

    “砰”匣子被猛地合上,宛娘惊恐地睁大眼,不敢置信道“林家,被抄了”

    闵世杰瞥了她一眼,眼中不自觉地就流露出轻视来,语气凉薄道“岂止,林潭也死了,纵火。”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宛娘脑海中一片混沌,耳边是毫无意义的嗡声,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混账就这么死了。她屏住呼吸,胸腔仿佛也停止了跳动,这世间的一切都停止了,只有耳朵边毫无意义的嗡声。

    “她”宛娘艰难地开口,随着而来的便是胸腔揪紧的疼痛,就像有一只手,残忍地把她的心捏碎。

    眼泪,坠落。哀痛层层染染地席卷。

    “她”宛娘说不下去,只能捂着脸哭泣。

    闵世杰沉默了片刻,道“你准备准备,一个时辰后,我带你去见崔云姬。”

    说罢,便甩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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