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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栏含笑看柳娘 第1节

作者:阳和 字数:24036 更新:2022-01-12 10:51:46

    书名倚栏含笑看柳娘

    作者阳和

    文案

    爹爹一死,柳娘便被祖母卖进学士府做小。

    本以为自此命若浮萍。

    哪知夫君是名动长安、惊才绝艳的风流才子。

    她满以为这便是老天怜她的后福。

    可入府那天才恍然大悟。

    后福不是这府邸里的郎君,而是他素有贤名的妻子。

    一句话文案急急急在线等我爱上老公的大老婆了肿么破ヽo`皿′o

    c柳娘x平君 1v1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豪门世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娘,王平君 ┃ 配角赵世卿 ┃ 其它妻妾

    、第1章 柳娘初入府

    柳娘顿住脚步,怯生生的转头望了一眼赵府三间五架、绿油漆了的大门和两旁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只觉得这门似乎一瞬间变成要吃人的怪兽,张大嘴,懒洋洋的盯着她看。吹着酽冽的北风,她不由得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瑟缩着打了一个颤。

    “小娘子,你还是快些吧”走在前头的牙婆回过头来不耐的催促着。

    柳娘赶忙底下头,轻轻的嗳了一声,手里紧紧的捏着自己少少的行李,有些害怕的紧跟了上去。

    那牙婆埋怨的瞪了她一眼,嘴里还在絮絮叨叨数落她“小娘子,赵郎君是咱们长安城数一数二年轻有为的大好儿郎,不过是你的八字更合适,你可是好大的福气”她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说,“更别提府中那位娘子,顶顶有名的贤惠人,你要是肚子争气”

    “嗳。”柳娘直把头压的更低了,她局促的扯着手中的行李,耳边嗡嗡响着,牙婆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扰得她更糊涂了。

    这也是好福气吗,柳娘不禁想到,原来不做正头妻子,单单做个妾,也有许多人要夸一声好福气呀。又想到爹爹死之前时常吹胡子瞪眼的叱责自己,说自己一脸狐媚,不似他那般人的女儿,不由得苦笑着摸摸自己的脸。

    牙婆嘴里不停,脚下不慢,领着柳娘从赵府正门大街上拐到西边的角门边上,敲了敲门,朝门房说了两句,不一会门里就走出一个身材敦实,样貌平常的老嬷嬷。

    牙婆一身油肉,寒冬腊月走了一会儿仍能出一头大汗,她拿着手帕颤颤的擦着汗,一脸堆笑的朝老嬷嬷说道“可让老姐姐好等了”

    又将背后缩的像只鹌鹑的柳娘拉出来,抬起她的下巴让老嬷嬷细看。

    老嬷嬷板着脸,凝神看了柳娘的脸,只见她白嫩的小脸被风吹的发红,眼睛水汪汪的,鼻子小巧可爱,双唇微微嘟起,却是个少见的美人儿,又扯着她走了几步,才点了头嗯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小袋银子抛给中人大娘。

    牙婆也不避讳,拿出银戥子仔仔细细的称了重量,心中计算一番,方才笑道“确是三十两。”又在袖中摸索一番,拿出一张文书来递给老嬷嬷,“这是小娘子的卖身契。”一边柳娘总算忍不住抬头瞅了一眼那张薄薄的纸。老嬷嬷眯起眼睛看了,又点了一下头,朝着牙婆拱了拱手。

    牙婆得趣的告了退,门房将角门关上。老嬷嬷便带着柳娘朝着府中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平平对柳娘说道“府中有府中的规矩,先带你见过了娘子,再得教教你我们这的行事。”

    柳娘又嗳一声,这回声音又轻又抖,引的那老嬷嬷多看了她一眼,放慢了声音对她安抚的说道“你到也别怕,我们家娘子是个不为难人的,只要你本本分分的便好。”看她有些稚气未脱的模样,又问她“你今年可有十五”

    “过了十五有月余了。”柳娘答道。

    老嬷嬷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看着也太小了。”

    之后两人便再无话,老嬷嬷领着她穿过长长的夹道,左拐右拐,期间碰见不少穿墨色棉袄形色匆匆的婢女,无不对老嬷嬷行礼,柳娘一路上应接不暇,屏气凝神,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来过这样富贵的地方,好容易才踏进了一间院子,敲了门,几个小婢女忙来开了门,跨过垂花门,又过一个穿堂,之后是三间厅,有个穿黛色棉斗篷的婢女正笑盈盈的候着。

    老嬷嬷见了她,总算露出几分和缓颜色,笑道“怎么是你这个泼皮亲自出来,那几个小的呢”

    那婢女看着二十上下,生的鹅蛋脸,杏仁眼,天生一副笑模样,让人看着便觉得可亲,她上前迎了老嬷嬷,携了她的手,又回头看了鹌鹑似得柳娘一眼,答道“是三娘子差人送了冬至礼过来,娘子便让那些小的去开库房取回礼了。”

    她又拉过柳娘的手,仔细的瞧了两眼,轻轻叹了口气,和老嬷嬷对视一眼,摇头道“真是个小美人儿,可惜了。”又嘱咐柳娘,“小娘子先在这里候着,待我跟老嬷嬷进去跟娘子回了话。”

    这时柳娘才知道这个老嬷嬷真的姓老,闻言乖顺的点了点头,目送她俩回了上房。这厅又大又空,单单摆着四把圈椅,两方小几并几个素色花瓶,索性房门半闭,风倒也吹不进来,柳娘也怕坐的,呆呆站着,只对刚刚她们的话外之意有些疑惑。

    柳娘是被亲祖母卖进赵府做妾的。她家本是个寻常小户人家,家中靠着秀才爹爹给人写信,祖母阿娘做针线活过日子。爹爹前些日子去了,办丧事花了一笔钱,小弟小小年纪又中了秀才,之后读书考举人更是少不了开销,家中一时之间穷的开不了锅。

    恰好这时候赵大学士府要给赵家独苗苗采买良妾,点名要葭月十五日酉时出生的标致小娘子,备着给赵家郎君出孝转运之用,有牙婆跟柳娘家住的近,也就找上了门来。

    柳娘爹爹生前一直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对自己这个美貌逼人的女儿一直看不过眼,她长到这么大,也就识得几个字,在家里动辄得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祖母看着争气的孙儿,左思右想之下,一咬牙写了卖身契,将柳娘卖给了赵府,得了六十两银子。

    她阿娘一辈子懦弱,舍不得女儿,又不敢忤逆婆母,只得细细的替她打探赵府的底细,临走前一晚再悄悄的告诉柳娘。

    原来赵府总共也就一个正经郎君,名叫赵世卿,弱冠之年金榜题名,考的二甲头名,传胪之身,打马游街时也不知引了多少长安女儿丢了魂去,端的是惊才绝艳的风流人物,娶妻是定国将军府的长女王平君,也是个颇有贤名的女儿,只可惜刚点了庶吉士一年有余,赵大学士便生了急病,拖了半年也驾鹤西去了,这赵世卿便告了丁忧回家守孝。

    如今三年孝期将满,不知听了谁的话,要一个八字相合的良妾转运,这才有了柳娘的运道。她阿娘含着泪,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她的小脸,低声背着祖母嘱咐她,要她乖顺听话,不要顶撞大妇,将来有了一儿半女傍身,也算的上好福气了,擦了泪,又偷偷塞给她一枚好玉,那是阿娘唯一值钱的嫁妆。

    柳娘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阿娘的话,手伸进袖子捏着阿娘给的玉,又想到老嬷嬷的神色,婢女轻轻的摇头,她们口中的三娘子,混沌之中似乎觉得这赵府不像外人看来那般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样貌可亲的婢女便出来唤她,柳娘连忙整理了衣着,朝她走去。婢女立在门边,伸手帮柳娘打起厚厚的团花素锦棉帘子,屋内和着暗香的暖气便迎面朝她袭来,柳娘被暖气一熏,就有些晕晕的,只见眼前这间房也是素素净净,地上铺着素色缂毛毯,只放着两把圈椅,一方八仙桌,后面摆着一方翘头案,均是紫檀木,这些到也没什么特别的,可是那翘头案上,却端端正正的架着一柄好剑。

    柳娘心里有些惊诧,联想到娘子出身武将家庭,也不做多想,低下头再不敢看什么。婢女引着她进了里间,笑着说“娘子,小娘子带进来啦。”

    里间摆着一件罗汉床,旁边站着老嬷嬷并几个婢女,均是样貌清秀,举止不俗,见她们进来一齐朝着柳娘看来。

    婢女又推了柳娘一把,柳娘得意,只把头埋到胸前,小心翼翼的朝罗汉床前行礼道“见过娘子。”

    罗汉床倚坐那人轻笑一声,声音似金玉相击,道“何不抬起头来让我见见”

    婢女们都善意的笑了起来,把柳娘领进来那位婢女又笑道“小娘子何故如此惧怕我们家娘子我们家娘子不吃人呀”

    柳娘羞得小脸通红,在众人轻笑声中扭捏的抬头看向娘子,这一看,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竟不舍得移开目光。

    娘子斜斜的倚在罗汉床上,手中握着一盏清茶,屋外北风呼啸,她上着殷红色缕金蜀锦襦,下着靛青色素软缎裙,挽着妃色披帛,头上简简单单挽了一个百合髻,只插了一只玉簪。

    她见柳娘迷迷茫茫的看着自己,反倒轻笑一声,澄如秋水的双眸微微弯起,饶有趣味挑起入鬓的剑眉。

    柳娘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她日日被爹爹责骂,说她是狐媚长相,早就对自己这般我见犹怜的长相唾弃万分,今日见到娘子这般剑眉星目,风姿绰约的女子,恨不得朝她顶礼膜拜,早已是看的痴了。

    婢女们见此情景,更是相视偷笑,老嬷嬷到底沉稳,见柳娘失了态,便咳嗽一声。

    柳娘一个机灵,发觉自己样子难看,不由得脸红到脖子根,一时又舍不得不看娘子,一时又觉得自己十分失礼,直瞧着娘子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房中烧了火墙,十分暖和,柳娘又穿着棉夹袄,这会又羞又恼,没一会儿大汗淋漓,更是手足无措。娘子见她生的可爱,心中满是怜惜,不忍让她尴尬,敛了神色问道“小娘子姓什么”

    柳娘好似松了一口气,答道“我叫李柳娘。”她见娘子和颜悦色,忍不住又开口“因为我生下来时家门口有一颗柳树,所以我爹爹给我取名柳娘。”

    娘子闻言失笑,道“那我以后便叫你柳娘吧。”她又朝领头的婢女一抬下巴,“你的婢女明天才过来,今天让杏仁儿带你去小香院吧。”

    柳娘答应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娘子一眼,便跟着杏仁儿退下了。

    待柳娘一走,娘子神色一变,问老嬷嬷“这小娘子可满十五”

    老嬷嬷道“已满了。”

    娘子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凉意“赵世卿真是能耐人啊。还未出孝便闹的满长安都知道。”

    底下几个婢女几个也是面含不屑,似乎都不把郎君放在眼里。

    娘子回想起柳娘那张懵懵懂懂的小脸,有些莫名躁动,心中计较一番,对着婢女们说道“李子,你去前院说一声,让赵世卿回来了到我这来一趟。”

    李子恭恭敬敬的回道“婢子知道。”

    、第2章 府里好些人呐

    那边柳娘跟着杏仁儿朝小香院走去,边走杏仁儿边跟柳娘说些府上的事“你住在小香院里,那院子原住了章姑娘跟谢姑娘,章姑娘带着她的小郎君住在正房里,谢姑娘住东厢房,你便住那西厢房。”

    柳娘凝神听着,闻言应了一声。

    这府上说大并不特别大,但也不小,杏仁儿也不急,就拉着柳娘缓缓的走,这才出了娘子住的正院。

    她又说道“原本每个姑娘都是配一个贴身婢女的,只可惜原分给你那婢女急事告了假,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只得辛苦你一天,明日她就过来。”

    柳娘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伺候过,心下恹恹的,也说不清什么感觉,一时又想到娘子,又想到自己这些妾,便问杏仁儿“郎君可是只有三个妾”

    杏仁儿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也是一派天真,摇头答道“李姑娘这话问的不应该。”不等柳娘反应过来,又冷然道“郎君现在只有三个良妾罢了。”

    这话背后的意味不得不让人毛骨悚然,柳娘只觉得背脊上一股寒气上来,刺的她头脑空白。

    杏仁儿见她脸色发白,知道她是想得岔了,急忙安抚她“倒是想些什么呢郎君并不常纳妾的。”

    柳娘这才好些了,之后杏仁儿也不在多话,指点了一下花园在哪,哪儿是厨房,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到了小香院。

    柳娘四处打量,小香院是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瞧着不大不小,一间大些的正屋带了两个耳房,两边小些的厢房各带一个耳房,又有几间倒座房,看着十分可爱。

    杏仁儿进来后,迎上来了两个婢女朝杏仁儿行礼道“阿姐竟亲来了章姑娘跟谢姑娘在正屋里候着呢,不知是阿姐亲来,阿姐可要进去吃杯茶水”

    杏仁儿摆了摆手,笑道“娘子还有事要我去做呢”又拉了柳娘出来跟她们见礼,“这是新来的李姑娘,今天可就先托你们照料着了。”

    婢女们纷纷道不敢不敢,杏仁儿跟她们寒暄一番便走了。一个黑些的婢女显然是为首的,对柳娘说“我是章姑娘的婢女,她是谢姑娘的婢女,你唤我阿田,唤她阿用就好,章姑娘谢姑娘在正屋里等着你呢李姑娘先随我去吧”

    柳娘自然不敢有二话,跟着阿田去了正屋,阿用打了棉帘子让柳娘先进去,这间正屋比娘子的正屋小的多,屋内也没有那么暖和,柳娘一进屋,边看到了一张八仙桌边坐着两个容貌秀丽的女子,知道她们便是章姑娘和谢姑娘了,走上前去朝她们行礼,口中道“见过两位姑娘。”

    柳娘甫一进来,章姑娘和谢姑娘就觉得这小娘子生的真是好模样,待到柳娘上前来行礼,更是觉得她冰肌玉容,娇憨可人,章姑娘已经生了一个小郎君,气度到底大些,倒是觉得没什么,但谢姑娘从小也是美人胚子,从不觉得自己输了谁去的,心中一酸,当下就有些不服气。

    柳娘行完礼,章姑娘便起身回来一个礼,温言道“我不过痴长你几岁罢了,要是愿意的话,就叫我一声章阿姐罢”

    柳娘只觉得这位姑娘语调温温柔柔,长得又是眉清目秀,就有几分欢喜,开开心心的叫她“章阿姐”她歪头想了一想,又笑,“章阿姐以后叫我柳娘可好”

    章姑娘也觉得欢喜,笑着叫了她一声柳娘。

    谢姑娘见状更是不喜,干脆坐在椅子上不起身,翻了个白眼朝章姑娘嗔道“这李姑娘才来呢章阿姐就对她这样和善了连小名都叫上了”

    章姑娘听了这话觉得很是尴尬,见柳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谢姑娘,低了头不敢说话,显然觉得受了欺负,更觉失了面子,有心说谢姑娘几句,又按了下来,面上下不来,一时生了气,场面就僵硬了起来。

    在旁边一直默默听着没有插嘴的阿田阿用赶紧上来打圆场,阿用看着老实平常,声音倒是有几分悦耳,她对自家姑娘劝道“李姑娘今儿才进府,姑娘干什么要这样说话呢”

    又回头朝柳娘道歉“我家姑娘一向没有坏心的,李姑娘可不要生气呀”

    柳娘还来不及回阿用的话,这边章姑娘站起来扯了柳娘便朝外走,面上还是挂着笑道“先带柳娘去看看西厢房吧,先头娘子早早遣人来收拾好了,被褥都是新的,还有几件新衣,柳娘的衣服也该换一换啦。”

    柳娘应了下来,跟着走了两步,又踟蹰着回头看谢姑娘,生怕谢姑娘又发起脾气来。

    谢姑娘见章姑娘恼了自己,心中后悔,这下章姑娘要走,忙把那些小脾气都抛开了,急急站来朝她们喊道“阿姐莫恼我我、我也要一起去”

    章姑娘早打了帘子出门了,柳娘怯怯的看了她一眼,怕她又拿话刺自己,不敢开口说什么,也跟了上去,谢姑娘急的跳脚,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后头阿田阿用相视苦笑,连连摇头。

    章姑娘气冲冲的走在前面,柳娘缩头缩脑的紧跟着,后头谢姑娘又小跑着追了上来,三人同时到了西厢房门,一时竟然谁都进不去,站在门口挤做一堆。

    三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一会儿,柳娘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谢姑娘狗腿的替章姑娘打起了帘子,章姑娘也不瞧她,抬脚便进去了。

    柳娘连忙低眉顺眼的跟了上去,谢姑娘撅着嘴巴一阵跳脚,还是扭扭捏捏的进去了。

    柳娘一看这房间,就特别特别喜欢,西厢房不大,被隔成了两间。一间放了圈椅八仙桌,两个香几上摆了白胖的花瓶,里头斜插着一只梅花,这间用来会客。一间起居室,放了架子床、梳妆案、等身镜子和几个衣柜,擦得干干净净,墙上也挂了几幅画,窗纱、被褥皆是簇新好料子做的,布置的十分温馨。

    她长这么大,一直跟祖母睡在一间房里,这是柳娘第一次有一间自己的房。

    章姑娘见柳娘神情就知道她十分满意,遂笑道“你喜欢就好,这衣柜里还有几件好衣服,是娘子吩咐人做的,明儿早上你可要记得换上给娘子请安。”

    柳娘一听是娘子吩咐,心中便有些说不清的情绪,羞怯的对章姑娘说“娘子真是个好人”

    后面一直跟着的谢姑娘闻言大大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抢着对柳娘说“可见是个没心没肺的也不想想娘子还能帮你收拾这房子她不过就动动嘴皮子罢了这间屋子可都是章阿姐领着阿田收拾的好个小娘子到晓得夸娘子了怎的不知道夸夸章阿姐跟阿田”

    柳娘不妨谢姑娘不喘气儿的说了这么大段,又听到这是章姑娘收拾的房间,又觉得谢姑娘对娘子好不庄重,羞恼中红了脸,小声的回了嘴“我是不知道,这会知道了自然会谢谢章阿姐”

    她朝脸黑的像锅底的章姑娘郑重行了个礼,道了声谢,低下头不说话,也不瞧谢姑娘的脸色了。

    章姑娘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也不知道谢姑娘发的是什么疯,半响说不出话来,勉强对阿田说了让她留下,又向柳娘告了罪,回头就要去拧谢姑娘的耳朵。

    谢姑娘见大事不妙,脚下抹油拉着可怜的阿用就躲了出去,章姑娘风一阵的也追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柳娘便听见远处隐隐传来谢姑娘可怜兮兮的讨饶声,阿姐阿姐叫的肉麻极了,也不气了,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田也显得很是无奈,请罪道“李姑娘可别恼了,这会儿也累了吧也快用晚饭了,阿田去帮你拿了饭,再打热水来,记得今晚早些睡,明早可要早些起来去给娘子请安呀”

    柳娘含笑一一应了,待阿田走了,先打开衣柜拿出新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又在穿衣镜前大笑着转了好几个圈,叫了好几声万岁,往床上一扑,这房里烧着几个大火盆,柳娘觉得周身暖洋洋的,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这边李子看着时辰,觉着赵世卿快回府了,赶忙到外书房门口候着。果然没过一会出门交际的赵郎君便哼着小曲过来了,李子心中不屑,面上倒是不显,恭恭敬敬的朝赵世卿行了礼道“郎君,娘子吩咐我来跟您说一声,找您有事儿商量。”

    赵世卿远远的就瞧见了李子,心中暗骂一声晦气,不知道王平君那个疯子又搞什么鬼。她带来的这几个贴身婢女都不是美貌之人,赵世卿往日便嫌她们这些婢女碍了他的眼,听了李子的话,更不想给她好脸色看。

    本想着不理她直接回书房,他都走到了书房门口,还是顿住了脚步,俊美无匹的脸上一阵扭曲,显得有几分可怖,想了几瞬,转头恶狠狠的朝着李子吼道“带路”

    李子面无表情,恭敬的带着一脸阴沉的赵世卿回了正院。

    正屋里,王平君翘着脚,好整以暇的看着气冲冲快步走进来的赵世卿。

    赵世卿被她的态度激的一肚子火气,抬眼便看到了案上那柄剑,忍了又忍,只觉得牙都要咬碎了,才朝她道“你又有什么事”

    王平君冷笑一声,站起朝着赵世卿走了一步,挑眉道“我的好良人,你还没出孝呢,纳个良妾闹的满城风雨,我这个做妻子的,不过提醒一二罢。”

    赵世卿实在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梗着脖子道“平君如此贤惠,何故干涉良人纳妾”

    王平君再进了一步,一脸寒霜“孝中纳妾,你好大的脸面我不过为了我那可怜的孩儿,不想他有个不着调的爹爹罢了”

    赵世卿只觉得手心都是汗,后退了两步,僵硬答道“不劳平君担心,我自有分寸”说罢也不管王平君怎么看,转身逃也似得走了。

    他也不敢看婢女们的脸色,埋头走的飞快,几乎一路小跑,从正院回了外书房,他面无表情的冲进卧房,里头候着的侍妾不察,一脸娇笑着迎了上来,却当头挨了一脚飞踹,捂着胸口起不来了,赵世卿狂怒着又踹翻了书桌,像困兽一般转来转去,暴躁的大吼“我要休了她我他妈要休了她”

    屋外婢女们跪了一地,恨不得自己没长眼睛、没带耳朵,各个都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第3章 看你舞剑

    傍晚柳娘迷迷糊糊的被阿田叫起来,用过晚饭,又洗漱一番,便窝进了用汤婆子暖过的被子里,忍不住的慢慢的滚上了好几圈,只觉得这辈子从未睡过这样软的床,盖过这样暖的被子,甚至整个被窝都浸了某种闻不出来的香,她一时觉得欢喜极了。可是没滚上几圈,又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自己是给人做妾的,今天主夫不来自己,这里未必以后也不来,心里又顿时紧紧的害怕起来。

    她虽然常常被祖母责骂是榆木脑袋,可又不是傻子,今天娘子院里那一番经历,人人都能看出问题来。她的主夫,赵家唯一的正经郎君赵世卿,怕不是个好相与的,日后说不定享不了福,苦的还在后头。

    柳娘到底刚过十五没多久,平日里也是被爹爹管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此时天黑了下来,她又早早熄了灯,窗外呜呜刮着风,吹得树枝哗啦啦的响,不知道章姑娘和谢姑娘是否睡了,院子里也没有人声,倒真可以称得上万籁俱静。

    总算有了自己房间的愉快感慢慢消散了,白日里刻意忽略的恐惧和孤独此时都袭上了心头。

    她想念总是责骂她、已经去世的爹爹,想念重男轻女、只对小弟有好脸色的祖母,想念向来不太看得起自己的小弟,还有,她把那块玉紧紧握着手心里,眼泪悄悄的淌在软枕上,还有那个从来懦弱、连自己都护不住的阿娘。

    阿娘从不敢顶撞爹爹,却在爹爹打她的时候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爹爹的柳条打在阿娘身上,阿娘的眼泪滴在柳娘的脸上。

    柳娘缩成了一团,咬紧牙关不要哭出声来,祖母把自己卖了,好歹不会卖了阿娘,希望小弟早日成人,早日撑起那个家,不要叫她的的阿娘,夜夜熬红了眼,做了女红卖钱养家。

    柳娘哭了好一会,心里担心早起来眼睛会肿,生生转来想起娘子,娘子跟她不一样,跟她阿娘不一样,跟她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她本以为娘子素有贤惠之名,肯定也是个温温婉婉的女子,却没想到,若是将她们这些女子比作星辰,那娘子必是太阳,她看上去那样美丽又那样强大,让她打心眼里想要靠近。

    柳娘努力回想着娘子的一颦一笑,慢慢的驱逐了内心的恐惧,终于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日柳娘醒来时便觉得大事不妙,她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可院子里还是安静极了,一点点声响都没有,柳娘霎时心慌起来,难道大家都已经去请安了

    想起昨日阿田她们也没有说要来叫她,她急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先点起灯靠近镜子细细的看看自己眼睛,瞧着没有肿,便就着昨日的冷水稍稍洗漱一番,麻利的随手挽了个髻,也没有插根簪子,便开了衣柜穿衣服,手忙脚乱的穿了黛蓝色袄襦、鸭黄马面裙,挑了件琥珀色大氅,披起厚厚的棉斗篷便一路小跑出了门。

    那边阿田还没有起床,听见动静立马披着斗篷出来一看,发现西厢房门大敞,小香院院门也开着,柳娘早跑的没了影儿,顿时傻了眼。

    柳娘一路形色匆匆,路上只遇见了几个扫地的老嬷嬷,她们瞧她的眼神颇为怪异,有几个似乎还想跟她说什么,心中更是大惊,这天色还是黑的,大家便都开始干活了吗自己在家里的习惯竟然这样懒惰她觉得羞愧不已,更是加快了脚步。

    脚下带风到了正院,正院的大门还没开,柳娘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娘子责骂,犹豫许久才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门,过了许久都没人应门,柳娘只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院子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天还是黑黢黢的,只有风吹着落叶打着旋风,一时又急又慌,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

    她含着泪,鼓起勇气要去敲第二次门时,院门忽然开了,里面一个小婢女拿着一盆水便想往外泼,冷不防门外有个人,吓的尖叫了一声,柳娘被她这样一吓,也尖叫出声,小婢女的水盆哐当砸在地上溅了两人一身。

    这下动静大了,屋内王平君正收拾妥当,换上胡服准备练剑,听见两声尖叫,面色一沉,杏仁儿等婢女围在王平君周围,正在院里的李子立刻前去查探。

    一时之间众婢女都有些面色凝重,面面相觑没有说话,杏仁儿甚至想去屋内开箱拿兵器,被王平君挥手拦了下来。

    李子一会儿就回来了,一脸哭笑不得,后头跟着泼了水、低了头、手上拎着盆的小婢女,和斗篷湿了大半、头上的发髻也松了、眼睛红红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柳娘。

    王平君有些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拿眼神问李子。

    李子撑不住笑了“李姑娘起来的太早了,以为她们院里早早的来请安了,这才一路赶过来,碰巧这个小的开院门泼水,乍一见李姑娘给吓了一跳,盆砸在地上了。”

    柳娘看着王平君一身短打,听了李子的话,这才明白自己闯了祸、丢了大脸,羞得恨不得从未生下来过,低着头什么话也不敢说,只觉得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王平君闻言笑的花枝乱颤,瞧着柳娘觉得可爱极了,上前将她拉了过来,挥手叫那小婢女也下去换衣服。

    她努力的收敛了神色,看着柳娘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对后边忍俊不禁的杏仁儿道“带她下去,找件我的衣服先给她换上吧。”

    杏仁儿笑着拉了柳娘的手,进了屋来,后头另外两个婢女也跟了进来,朝杏仁儿说道“让小桃我来给李姑娘梳个髻吧,杏仁儿的手艺可不好”

    杏仁儿笑着啐了她一口,嗔道“小桃的手艺倒是顶顶好数一数二的好”

    小桃便朝杏仁儿做了个鬼脸。

    另一个婢女看上去沉稳些,开口说道“我记得娘子有一件旧斗篷,原是放在后头的箱子里的,我去给李姑娘找来。”

    那叫小桃的婢女又笑道“知道阿梨最可靠了”

    柳娘被小桃按在梳妆案上好一番折腾,梳了一个颇为精致的同心髻,阿梨从后头拿了衣服过来,还拿了一些王平君不带的旧首饰,递给小桃道“娘子交代把这些给李姑娘带上。”

    小桃笑眯眯的往柳娘头上插了一方华胜,两朵绢花,满意的看了看柳娘的小脸,又要她站起身来,把阿梨拿来的大氅给柳娘换上,这才完成了全部的活计。

    杏仁儿见小桃忙的开心,一早出去了,此时屋内就只剩下小桃阿梨。

    小桃扯过阿梨,示意要她细细的看看柳娘,阿梨便从头到尾把柳娘打量了一番,跟小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惊艳,柳娘没有同小桃阿梨讲过话,见状有些局促的看着她们俩,小桃见她怕羞,笑着把柳娘拉到穿衣镜前道“瞧瞧你这模样,说是天女下来了也不为过罢”

    柳娘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从未梳过这样精致的发髻,戴过这样贵重的发饰,小桃还给她微微上了点妆,她看起来目光潋滟,眉眼如画,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她从不知道自己也有这般美貌,竟看的痴了。

    小桃见她这般,又有些好笑,对她道“李姑娘可要去看娘子练剑”

    柳娘方才回过神来自己失态了,又听说看娘子练剑,想起摆放在正屋紫檀木翘头案上的那柄剑,心中有些向往,忙点了点头。

    小桃正经了神色对柳娘说“娘子练剑,你可千万别出声,别乱走动。”

    柳娘听了更是好奇,连忙一叠声的对小桃保证自己绝对不动,小桃这才带了柳娘出去看王平君练剑。

    跟着小桃出了屋,王平君就在院子练剑。

    众婢女静悄悄的站在抄手游廊上看着,屏气凝神,眼中全是崇拜和敬佩。

    这是王平君,定国将军之长女,十年前她曾随父镇守边关。十年后她常住深闺里,是名动长安的风流才子赵世卿素有贤名、默默无闻的妻子,其中多少故事,使她蹉跎,柳娘看着,心中生出一些可惜跟惆怅。

    王平君将一头青发束成冠,着了贴身的胡服短打,手中握着一把剑,竟舞成了一片的银光,她的动作有力,出手又快又利落,不管是谁在看,都知道这一招一式都是实招、都是杀招。

    劈、刺、点;撩、崩、截。

    她目光坚毅,剑眉入鬓,嘴抿的紧紧的,手中的剑仿佛是身体里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尖啸声中隐隐带着许多情绪。

    小小的院里剑气逼人,似乎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肃杀之气,这满是清贵绵软学士府,一时间竟似黄沙漫天的战场。柳娘明明离她有一段距离,却觉得自己已被剑意所伤,被王平君的威压所迫,连稍稍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能够。

    一刻钟后,王平君舞完剑招,将剑收于剑鞘,禁不住长啸一声,那剑虽然已在鞘中,却仍有和鸣之势。

    小桃悄声对柳娘说“此剑,名为破军。”

    而柳娘再也听不到别人的声音,看不到别人的样子,她眼中只有一袭胡服、发鬓紊乱的王平君,这一刻她不像闺中的娇弱娘子,却像肆意的侠客,像睥睨天下的强者,她虽为女子,却从不弱于男。

    她只觉得这是自己从未触碰过、甚至从未想过的某处。

    柳娘静静的看着,王平君轻抚衣袖,转身看向自己,她的眼神无悲无喜,却好像一直看到了自己的心底。

    、第4章 相视而笑

    平君略松了筋骨,回头瞧着被狠狠打扮一番的柳娘,不知怎的,心中好像被触动了一根弦,饶是她见过世面,也不得不赞叹柳娘真是好模样,见柳娘不错眼的盯着自己,笑道“柳娘在看什么”

    柳娘这才回过神来,脸像烧了似得,赶紧低头嗫喏道“瞧见娘子练剑,柳娘很是仰慕。”

    将破军剑递给杏仁儿,又接过李子递来的手巾略擦了擦汗,平君因为练剑而散落的发丝一缕一缕粘在了脸颊上,她有些烦恼的烦恼的伸手将头发撩开,微微蹙着眉头道“是吗像你们这样平素只拈针拿线的女儿家,也会喜欢舞刀弄枪”

    柳娘闻言抬头责怪的瞧了平君一眼,不平道“柳娘自然是比不上娘子这般、这般厉害,但柳娘自幼便想了,要是个男儿身,我也要上前线打仗呢”

    平君被这番豪言壮语逗笑了,她摇摇头,轻声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小娘子。”

    见柳娘听了一脸懵懂,平君也不解释,转头嘱咐杏仁儿“让厨房多上一人份的朝食吧。”

    这时小桃也从里屋钻出来对平君道“水都备好了,娘子快些换了衣裳吧”

    阿梨跟李子便簇拥着柳娘平君进了正屋里,李子进里间和小桃服侍平君换衣服,这边阿梨拉着不知所措的柳娘硬要她坐在八仙桌旁。

    平君一会儿就出来了,她仍旧是松松的挽了百合髻,这会子换了一只衔珠翡翠步摇,穿了家常的袄裙,婷婷袅袅的朝柳娘走来。

    现在的她跟刚刚满身煞气的她根本就像两个人,小桃给她上了淡淡的妆,衬得她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柳娘只敢看了一眼,就赶紧起身给她行礼。

    平君满不在乎的冲她挥挥手,随口道“坐罢,我这儿可只有清粥小菜,你别嫌。”

    柳娘忙摆手道“哪里敢嫌的,我在家里头,素来就是阿娘头天晚上烙的饼,第二天早上做朝食用的”

    说话间小婢女已抬了食篮在屋外候着,杏仁儿几个手脚麻利的将碟碗摆了一桌,果然只几样粥并素火腿、熏鱼子、小松菌等小菜。

    柳娘不敢让婢女们动手,抢着给平君盛了一碗粥,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见平君只笑着看自己,手上捧着粥也不敢用,可怜巴巴的望着平君道“娘子怎的不用”

    只见平君目光艳涟,嘴角翘翘的看了柳娘好一会儿,直把她看的浑身不自在,这才悠悠的捻起调羹用了一口粥。

    柳娘低着头再不敢看平君,小脸儿又烫了起来,匆匆用了几口粥,只觉得口中细腻绵软,满是谷物的清香,想必厨房也是下了几分功夫的,心中暗暗夸赞一番,也不敢显在脸上,悄悄拿眼睛去看桌上的小菜。

    柳娘又不敢伸筷去夹菜,怕自己失礼,又不忍心错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心中揪成一团,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粥,眉心都纠了起来。

    平君大大方方看了她半响,见她这样纠结,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实在是可爱的紧,便笑盈盈的挟了一块素火腿放在柳娘碗中道“吃吧,快别看了,再看粥都凉了。”

    一旁围观的婢女们纷纷捧场的笑了起来,柳娘又是闹了个大红脸,再不敢乱看了,道了谢,赶紧把碗中的小菜吃了,谁知平君像是作弄她似得,轻笑着将小菜每样都挟了一点放在柳娘碗里,眼见碗里堆得山高,柳娘伸手将碗掩住,撅着嘴朝平君嗔道“娘子作弄我呢柳娘不依”

    平君见状更是开心,朝杏仁儿道“来来来,再给柳娘添一碗粥”

    两人正笑着呢,阿梨进来朝平君道“章姑娘、谢姑娘跟二郎来向夫人请安了。”

    柳娘完全把这事儿给抛在脑后了,此时听到两个姑娘来了,自己又安安然然的在跟娘子一起用朝食,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突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起来,放下碗别别扭扭对平君道“娘子,我用好了,不如叫我也出去跟章阿姐她们一起吧”

    平君作弄她也够了,也不想因着自己的偏好让这群姑娘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想了一想,到底还是让柳娘下去了。

    柳娘如蒙大赦,低着头鸟悄儿的溜了出去,正巧在外间跟谢姑娘章姑娘打了打照面,章姑娘见了柳娘从里屋出来,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心又提了起来,柳娘这一头珠翠瞧着可是娘子的旧物。

    谢姑娘更是毫不掩饰的瞪着柳娘,一脸凶神恶煞,谁都不会看错她眼中的信息“你这小娘子搞的什么鬼呀”

    柳娘又不敢说话,眼神接触一会儿就觉得格外的心虚,便不看她们,低头去看章姑娘手中牵着的小郎君。

    小郎君生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十分有灵气,见柳娘盯着自己,也大大方方的歪着头看着柳娘。

    赵世卿子嗣单薄,如今活下来的孩子也只有平君的大郎跟柳娘跟前这个二郎了,便是二郎,囫囵看着倒是不错,柳娘却是知道自己昨天来的时候他刚刚病好,他从生下来开始大病小病没断过,让章姑娘操碎了心。

    柳娘跟二郎你看我我看你的神游太空,谢姑娘见自己把眼睛瞪出框了柳娘也不瞧瞧自己,气的直瘪嘴,四个人在外间打了好一会儿的眉眼官司,里头小桃终于出来传话让她们进去了。

    柳娘斜眼悄悄打量谢姑娘,见她乖顺的跟着小桃身后,把头压得低低的,一点儿也不像昨天那副刁蛮任性的模样,又低头见小小的二郎都努力绷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自己不由得也严肃起来,低着头又一次进去了里间。

    里间的碗碟早就撤掉了,平君倚在罗汉床上,接过杏仁儿递上的一杯茶,轻吹一口气,又稍稍抿了一口。

    章姑娘和谢姑娘赶紧上前给平君行了一个礼,柳娘慢了一步,还挨了章姑娘一阵好掐,三人异口同声道“给娘子请安。”

    平君放下手中的茶碗,“唔”了一声,杏仁儿又递上一条绢帕让她擦了擦嘴,这才开口道“天愈发冷了,碳可够”

    章姑娘回道“劳娘子挂念,碳不少,小香院里也不缺什么。”

    平君又冷漠的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绷得紧紧的二郎,略带了点笑道“二郎留下吧,你生了许久的病,大郎成日问弟弟怎么不来,这会儿两个人好生相处吧。”又抬头看向章姑娘,“留他用了晚膳再给你送回去。”

    二郎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还记得要去看自己阿娘的脸色,见章姑娘福身向平君道了谢,便急急的问平君“二郎谢谢母亲,母亲,哥哥怎么没出来”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柳娘顿时竖起来耳朵来,自己还没进府时就知道,这个大郎生的是玉雪可爱,听闻他还随平君进过宫,得过圣人的夸赞。

    平君对着二郎倒是和气非常,笑着对他说“大郎去了他舅舅家里,今儿回来,他性子倒也急,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正说着,果然有小婢女在屋外禀告,杏仁儿出去听了,回来就高兴的道“娘子正说着呢大郎就回来了”

    屋外远远的便嘈杂了起来,声音一路向着正屋里来了,柳娘更是抓心挠肺的好奇,旁边章姑娘谢姑娘也是稍稍露出了一些和缓,更别提二郎了,要不是顾虑这是娘子的正屋,他怕是早就嗷嗷叫着迎上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脸生的婢女打起帘子,一个生的眉眼精致、十分可爱的小郎君快步走到了里间,平君也是耐不住的向前倾了倾身子,含笑看着大郎。

    大郎先是有模有样的给平君行了个礼,口中道“儿子回来了,给母亲请安,让母亲惦记了。”

    又是回头朝后面的几个姑娘拱了拱手“章姑娘、谢姑娘”他看到了柳娘,显然是不知道怎么称呼,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无措的回头看了一眼平君。

    平君笑道“这是李姑娘。”

    “李姑娘好。”大郎不过虚岁三岁,整个人看上去还是一团稚气,这么样一本正经的小大人似得请安,真是让人看得十分愉快。

    几个姑娘不敢托大,也均是福身道“大郎也好”

    二郎在一旁等着抓耳挠腮的急切,这会儿大郎也请过安了,赶紧凑上前去眼巴巴的看着大郎道“大哥许久没有瞧见你了,你想弟弟了吗”

    大郎也是笑开了花,一把搂过二郎道“怎么不想舅舅差人给我捏了好些个泥人我给你留了一整套呢”

    平君见这两个小人感情好,挥手冲大郎的婢女道“你把小郎君们带回房玩去吧,仔细别磕磕碰碰了。”

    大郎闻言不好意思的对平君说“我也给阿娘带了礼物的”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小脸皱成一团,声音也低了下去,“也给爹爹带了。”

    二郎听到大郎提到爹爹,也是顿时泄了气,两人均苦了脸,婢女见着不好,赶紧把两个小郎君哄着带了下去。

    章姑娘见状也对着平君告了退。

    柳娘一个人走在后头,有些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平君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心中像炸开了烟花似得,禁不住对着平君也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第5章 居然有这种事

    三个姑娘出了正院,一前一后的走着,谢姑娘心里千般计较,最后还是不服气的转头问柳娘“嗳,我说你怎么一大早的就走了你没被娘子责骂呀”

    柳娘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别别扭扭的回道“娘子待人和气,我去的早了,她让我也用了朝食。”

    谢姑娘白了她一眼,嘁了一声。

    三人又走了几步,这次是章姑娘犹犹豫豫的开口了“柳娘呀,你今儿个真的没有惹的娘子不开心”

    柳娘只觉得满心疑惑,反问道“章阿姐,娘子人特别好呀她瞧见我湿了衣服,还拿旧衣服给我呢”

    章姑娘欲言又止,迟疑道“娘子还给了发饰给你”

    柳娘笑眯眯的摸了摸头上的绢花,得意洋洋的道“对呀我就说娘子是个大大的好人呀”

    谢姑娘听了这话仔细瞧了瞧柳娘头上颇为精致的绢花,心中顿时酸气翻涌,啐道“那也是你能戴的东西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模样呢那定是宫里头圣人赐下来的你这个小娘子好大的脸面也敢带着了”

    柳娘被劈头盖脸的一通骂,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恼的眼眶都红了“这哪里是我知道的事”

    这一番闹腾引得好些过路的婢女侧目,章姑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安抚委屈不已的柳娘“我原是瞧着你那绢花有些不妥呢,前些日子宫中的圣人才赐了好几盒子下来给娘子带着玩,怕是娘子随手便给了你了,咱们做妾的,带这个有些担不起呢”又转头数落谢姑娘,“你倒是新来的,竟然这样欺负柳娘可还算是姐姐了”

    谢姑娘见柳娘红了眼眶,心中有些悔,偏偏嘴上不肯认输“我不过是比她先来个几个月,大个几个月,算得上什么阿姐了”

    章姑娘见她嘴硬,喝道“好啦在外边这样像什么话快些回去”

    说罢一手一个拉着回了小香院。

    章姑娘把两个小的拉进屋按在桌旁,要阿田倒了茶来,自己拿了一杯举杯道“咱们住在一个院里本是缘分,喝杯茶和好,以后可不许再闹了”

    谢姑娘瘪着嘴拿过杯子,朝着柳娘那边举了一下,低声道“都是可怜人,有什么好胡闹的。”

    柳娘正举着杯了,听了这话,有些糊涂的问道“哪里是可怜人了”

    谢姑娘捏着杯子喝了一口,扔在一边道“这小香院啊,先前住了我和章阿姐两个,现在多了个你,恐怕咱们三个是要守在这里变老咯。”

    章姑娘见她说的伤感,安慰道“便是三个人守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你不过才与郎君相处过一次,你当外院那些姑娘们过得好吗”

    柳娘被她们越说越糊涂,迟疑的问章姑娘“郎君怎么了外院在哪里怎么又有姑娘呢”

    谢姑娘不耐烦的翻了白眼,嗤笑道“你又是被那些个牙婆说了胡话哄着了吧什么娘子贤惠,肚子争气就好。我告诉你吧这府上不止咱们这三个姑娘,可郎君也拢共只有两个小郎君,你想当这些姑娘是吃白饭的怎么就生不下一个孩子”

    柳娘一时没闹的明白,问道“可这里就住了咱们三个呀”

    谢姑娘伸手从桌上扒拉过来一盘瓜子,边磕边翻白眼边说“章阿姐不是说了还有外院吗外头人说娘子贤惠的很,还不是说的郎君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府里头拉,她自己做个慈悲的菩萨,郎君没什么事可不会回后院里来,咱们还不够可怜的吗”

    谢姑娘把瓜子壳随手扔在桌上,凑近柳娘悄声说道“她竟然是菩萨,怎么府里就是活不下孩子呢”

    柳娘一时被吓住了,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章姑娘见状,气的伸手去拧谢姑娘的耳朵,骂道“从哪里学来的瞎话娘子若是那样的人,我又怎么放心让二郎留在正院”

    谢姑娘被拧的直求饶,章姑娘拧了好一会儿才放过她,叹了口气对柳娘道“娘子人不坏,不过呆在小香院确实也不知道等到哪天才见得到郎君,我好歹是有了二郎,你们就”她又迟疑了好一会儿,“也许见不到他才是好事呢”

    三人静了一会儿,阿田挑起帘子进来了,后头跟了一个肤色略黑,样貌端正的小婢女。

    阿田见三人气氛略有些尴尬,笑着道“这是李姑娘的婢女,先前告了假的,这会儿回来了。”

    那小婢女朝柳娘福了福身,脆生生的开口“李姑娘,你管我叫招娣就好了”

    人生中第一次有人来服侍自己,柳娘暂时把那些想不明白的东西抛在了一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叫她“招娣。”

    章姑娘见柳娘终于是有人照顾了,朝她笑道“昨儿还担心你年纪小,一个人睡害怕呢,这会儿招娣回来了,我也是放心了,你们俩快些回去吧,我看柳娘也是不懂的,招娣帮她瞧瞧可有哪里缺了”

    招娣又利落的应了一声,柳娘见章姑娘帮她都说好了,也想跟自己的婢女多多相处一会儿,便起身回了西厢房。

    招娣果然手脚利落,不过一会儿便把屋里收拾的仅仅有条,把热水满上了,火盆也点上了,又把柳娘睡的一团糟的床铺收拾好,还燃了香。

    直把柳娘闹的不好意思了,她在家里也是一贯做活的,才入府呢,这些似乎都生疏了似得,急忙想要给招娣打下手。

    招娣满不在乎的让柳娘一边玩去,麻利的把柳娘的妆奁收拾整齐,开口道“姑娘在家里也是娇客,哪像咱们这些做惯了活的,招娣是作婢子的,哪里有让姑娘干活的道理”

    柳娘见她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似乎比自己还要小,有些怜悯的问道“招娣是签了死契的”

    招娣正拿着鸡毛掸子忙着呢,闻言答道“是啊,我家里头还有个弟弟,爹爹早死了,为了养我那个弟弟,阿娘便把我卖了,我每个月还有月钱拿,先头就是我阿娘生了病,老嬷嬷放我出去照顾了两日,这才回来的晚了。”

    这话说的柳娘更是戚戚焉,若不是自己长的好容貌,怕是要跟招娣一般了吧

    她有些同情的对招娣说“我也是有个弟弟,不过是被祖母给卖了的。咱们俩都是可怜人。”

    招娣百忙之中回头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姑娘还是别这样说了,要我说啊,你既然入了娘子的眼,这府中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说话间招娣手中的活停了下来,她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开口。

    柳娘赶紧上前表态“好招娣,我才入府,万事都糊里糊涂的,你有什么话可直接说呀”

    招娣便犹犹豫豫的开口道“这话不该我说,原先学士大人还在的时候我便在府中了,冷眼瞧着,郎君恐怕不是好相处的。”

    她压低了声音靠近柳娘,话里透露出了几分森然“郎君自来都用府中的老人,娘子打入了府就跟郎君分了两个院子住,这两边的下人自然也不是合得来的,我原先在外院打杂,也是见过几次郎君的,那边院里可也住着不少姑娘。”

    柳娘听住了,道“谢姑娘也说了这话,可这外院的姑娘,与我们又有什么分别呢”

    招娣平平淡淡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她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外院那些姑娘惨着呢,郎君好交际,时常大宴宾客,那些姑娘们”

    柳娘骇的有些抖,颤声打断招娣“那为何我和章姑娘谢姑娘呆在后院呢”

    招娣道“章姑娘有了二郎,是娘子开口把她挪到后院来的,谢姑娘也是才来没多久,郎君要开运,找了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两人写了两个生辰,说是要良家小娘子,郎君一气儿全卖了。”

    柳娘简直有些站不住了,招娣赶紧扶着她安稳道“原是娘子说的,既然是良家小娘子,与外院那些姑娘不同了,做主都挪到后院了。”

    柳娘听了这样的消息,一口气没上来,一时身子就有些软,招娣好歹把她架到床边坐着,哄道“也是谢姑娘不懂事,开始听人说还闹着要去外院,好姑娘,你可千万别学她犯浑,招娣好容易求爷爷告奶奶到后院干活,可再也不想去那了”

    柳娘瘫在床上,伏在枕边呜咽道“我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我爹爹也是教我读了女四书的,便是与人做妾,也是明明白白写了文书是良妾的,我断不会去那腌臜地方”

    招娣松了一口气,对柳娘说“姑娘休息一会儿吧,招娣给你拿午膳过来。”

    两人一下午无事可做,柳娘伤心了好一会儿,到底没有见过郎君的样子,被招娣一阵好劝,也是放开了,打定主意要好好的侍奉娘子,与院里两个姑娘好好相处。

    待到用晚膳的时候,正院那边来的小婢女把二郎送了回来,还传话了,说娘子明儿要回将军府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让姑娘们都不用去正院请安了。

    、第6章 初遇郎君

    娘子回了娘家,这后院里边失去了主心骨,小香院里的三个姑娘也不用请安了,外头的风又吹的紧,便各自猫在房里不出门,整日的闲的无聊,柳娘实在是没有过这样成日不用干活的日子,便要招娣去针线房里讨了些针头线脑、闲碎布料来做女红。

    女红也做腻了,脑子里便想些闲事了,按理说,长安城里风气十分开放,贵女们即便出了嫁,回娘家也是常有的,只不过少不得要跟自家良人报备一二,像娘子这般时常回去,显然也不同郎君讲的,却是少见的。

    娘子走了两三日,柳娘心中实在是好奇,自己拿着荷包绣了两针,忍不住开口问招娣这是怎么回事,却被招娣玩笑般的打趣道“我们家姑娘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娘子这般顶顶有名的故事也不知道”

    柳娘的爹爹乃是个屡试不第的酸秀才,本事并不十分大,对女儿的管教倒是十分严厉,最恨女子多嘴,平日里柳娘就跟阿娘窝在家里做女红,对这些传奇故事到真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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