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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皇姐爱上我! 第9节

作者:墨染萧绯 字数:23415 更新:2022-01-12 11:28:24

    尽管听不出商量之意,可立在下方的元漓却无半分异样,那堪称完美的面容上浮起了笑意,清声婉冽道“多谢父皇美意,儿臣确有请婚之意。”

    “哦不知是谁家儿郎入得皇儿的眼了,快快说来,父皇为你赐婚便是。”

    难得听见一向冷面的三殿下直表心意,莫说是皇帝了,就连坐在下方的众人那都是悬起了心。说起来,只冲元漓的本事和地位,几多大臣莫不是想攀上皇亲,一跃人上人。可是,自打天都城里流言蜚语盛行后,大多人已是灰了心,现下一看元漓这求婚的架势,都隐隐将目光看向了护国王这边。

    元姝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异常,倒不是她多心了,而是那些人看来的目光过于炙热。下意识的抓紧了骁叡握着她的手,心跳渐烈,初初听到元漓求婚时,她便感觉有些不祥了,直到所有人看过来,她才意识到害怕。

    不会的元漓不会的骁叡

    “儿臣心悦之人,乃是”话音一顿,在众人热切目光注视下,阖场静寂无声,光耀大殿如白昼般,极是清楚的便看见元漓玉鬓金珠步摇微动,高挑修美的身影稍稍一侧,看向了一方。

    在她灼灼目光掠过面色煞白的元姝时,不见波澜的眼底有戾光隐浮,不带一丝迟疑的将视线落在了冷脸的骁叡身上,薄唇微动道“骁府真平国公世子,骁叡。”

    “哐当”一声微不足道的轻响淹没在了众人的喧哗中,元姝来不及理会打落在裙上的茶盏,就急急的抓住了骁叡的手,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好元王妃反应的快,暗中分开了两人,将元姝拉过去了些用力压制住。

    这些小动作没人注意,而龙座上的皇帝闻言,也未多露意外之色,大概是早已听了风声。如骁叡这般的好儿郎,是早已入了龙目,元漓有心招为驸马,不论是家世还是才能,他无疑是最佳人选。

    “阿漓倒是好眼光,骁世子甚得朕心,你二人也郎才女貌相配的很,国师觉得呢”

    一番赞叹,却也不忘征求万逐渊之意,大抵还是想图个吉利的。只见稳坐多时的国师,淡笑看过二人后,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道“公主骁勇聪颖过人,世子文才内敛,好一对佳偶,若能相扶持,将来必成大事。”

    若说皇帝在此之前尚有一丝迟疑的话,那么现在,万逐渊仿似箴言般的预言一毕,这事算是定下了。国师何等人也,东祁如今供奉的神人,带着深意的一番话,皇帝还是听出了几分意思来。皱纹隐显的龙目不禁喜来,在这一瞬间迸出精光。

    “那皇弟是怎么看”毕竟是骁叡的长辈,宣乐帝大喜过望之余还是不忘问了元智的意思。

    鹰眸冷沉,却面浮深笑的元智略是顿了些许,这事已成定局,他再说也无妨。身边元王妃的小动作被他面不改色的挡下,看了眼紧挨着元王妃的元姝,深遂如渊的眼中杀意闪逝。

    “叡儿,还不过去,此等好事,大喜。”

    避过的皇帝的话,催促着骁叡动作,也权是同意了。不顾身边元王妃骤变的脸色,从她怀中接过了低着头的元姝揽入怀中,巧妙的用广袖遮了她的头。

    “姝儿身体又不舒服了吧,乖,在父王怀中睡一会就好。”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久坐不动的骁叡,清俊英逸的少年神骨秀气,棱角分明的面上气质凛然,直到护国王又说了一次话后,他方起了身,缓缓的走向了御座前,待与元漓站在一起后,藏青绸袍下的大掌死死的握成了拳。

    “骁世子可愿意与朕的三皇女定下亲事”带着一丝威仪的话语自皇帝口中而出,虽是疑问,却没有太多的征求。

    窝在元智怀中的元姝,努力的压制着抽泣的鼻音,咬着手臂不停的落泪。这一切来的不算是突然,若是她能多一个心的话,也早该料到如此。只是万万不曾想到,元漓竟然会是那样的人好在是元智抱着她,带着力度的大掌抚过后背,让她多了一丝理智。

    叡哥哥她的叡哥哥

    “臣愿意。”

    “轰”元姝咬着手臂的动作霎时便是一僵,那熟悉的声音,还有皇帝的大笑,夹杂着元漓谢恩的话语,一切都变的开始模糊。心口一阵绞痛,她伸手死死的抓住了元智为她顺发的手,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来,痛心的哽咽辗转喉头。

    在宣乐帝金口下谕旨的空暇,元智稍稍看了眼怀中的元姝,哭的一塌糊涂尚且隐忍着的小人儿,无疑是最可怜的。轻轻的拍了拍她颤动的肩头,再抬起头之际,看向元漓的目光凌厉了太多。

    倒是他小看了她,步步为营,当真是一步险棋。都说姜是老的辣,可惜他这老姜也抵不住后起之秀了。

    宫宴很快便结束了,元智声称自家小郡主忽感不适,要携眷回府不可。却被皇帝强硬留下了,道是有政事要议,稍后再回不迟。无奈之下,元智同骁叡随驾离去,元王妃只好让人扶了元姝过来,准备去休室殿一待。

    “姝儿不哭了,这事事已至此,都怪母妃怎么不早些时间与你父王去说呢乖,不哭了。”这事情出的太急,倍受打击的元姝伤的不轻,元王妃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散着头发的元姝只低头流泪不语,早在元漓带她出去的那日,她就该清楚了。想到她居然还傻乎乎的问元漓究竟想要什么真是可笑,要的不就是骁叡她真是狠,早已计划好了求婚,下午居然还那般无恙的救她说话。

    元王妃的贴身嬷嬷进了来,瞧了眼低头哭泣的元姝,有些为难的说道“王妃,贵妃娘娘那里来人请您过宫去,说是要同您说些事情呢,您看”

    “贵妃”

    “是啊,西宫的人就在外面候着,说是贵妃娘娘还等着。”

    一心想着事情的元姝根本是不曾听到两人的话,直到元王妃与她说有事要离开,她才醒了点神外,再也不理会其他。青豌端了水进来,一瞧着元姝的模样就吓了一跳,放了手中的东西就半跪在元姝的跟前。

    “郡主郡主你莫哭了,世子他不对,这事是三殿下做的不对你莫要伤了身体才是啊。”

    林倪来时,便是听见青豌这句话,刚刚踏入一只脚是收也不是,进也不是,心道一个丫鬟这胆子倒是挺大,尽管她也觉得自家主子这事做的有些缺德。不过,接了命令,她还是不得不执行的。

    “林统领你来做什么”听到声响,青豌就惊觉看去,一见是元漓身边的林倪,顿时就狰狞了脸色。

    林倪也不惧,朝着不成样的元姝行了一礼,便道“主子有令,请郡主过宫一叙。”

    元姝从那会便开始失声了,张着嘴红着眼睛,死抓着裙摆的小手泛白,腕间还个明显的牙印正冒着点点血珠。看也不看林倪,倒是青豌一听就急了。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我家郡主都这幅模样了,三殿下还想做什么反正,我家郡主是不会去的”

    、第47章

    “那只好得罪了。”

    不得不说林倪倒是对元漓忠实的很,一指点晕了尚在叫嚣的青豌,便抱起了神思不清的元姝就走,只对外殿的宫人道是三殿下有请,也无人敢拦。等元姝清醒时,人已然快到徵陌宫了。

    “郡主还是莫要动了,伤了自己可不好。”

    扛着开始挣扎的元姝,向来就不太会说话的林倪,冷声便是一番警告。不过相对于她素来动手不动口的性子,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即便是以倒挂的姿势趴在肩头的元姝,还是认出了下面不断划过的道路,分明就是去元漓那里。血脉倒冲上头,让她恢复了很大的理智,旋即放弃了挣扎。

    她想知道元漓还想跟她说些什么。

    元姝一不动了,林倪脚下的步子就更快了,趁着两道的宫灯明亮,一跃而过。她家三殿下本是让人备好了轿撵,奈何交代要用最快的速度,脑子素来太会转弯的林统领便不待轿撵来,便扛起了人就走,充分完成最快速度带人到的命令。

    徵陌宫中不似前殿热闹,阖宫静谧,宫灯盏亮。正殿中灯火通明,置在殿中央的金鼎焚香袅袅,因着天热,宫殿几角还搁了消暑的冰台,偌大的华丽寝殿萦绕着丝丝凉意。

    林倪将元姝搁在了外殿的赤金大毯上,便迅速退出。宫人立时紧闭了宫门,轰然一声,就只余下元姝一人站在殿中摇摇欲坠了。

    她知道元漓就在内殿,可是她却不敢动一步,徵陌宫的一切迄今为止,她尚是存了一丝恐惧的,特别是今夜。

    元漓的耐心只对特定的事物产生,元姝久久不动,她终究还是出现了。刺着金鸾的雪白长裙华丽的逶迤在透亮的宫地上,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轻踱,高挑妖魅的身姿带着一股压迫感,静静的走向了元姝。

    站在殿中的元姝僵了一下,看着缓步走来的人,目光在对上那双炙热而又危险的眼睛时,她竟然生了夺门而逃的心思。摇曳的雪白身影占据了她的眼帘,还来不及行动,那人却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姝儿的眼睛怎么肿成了这样”

    元漓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她的身影而笼罩的元姝,勾着唇伸出了手指,企图去触摸那双哭红的漂亮眼睛。

    可惜,却被元姝下意识的躲开了。

    悬在空气中的玉白长指微愣,看着元姝对她扬起的小脸,那样不甘且怨恨的神情,显然让元漓有些不悦。在元姝不及退开时,两指扣住了她小巧的下颚。

    “怕我还是讨厌我”

    不知从何时起,对元姝,她大多会以“你我”相称了,约莫是不愿拉开了两人的亲近,“本宫、妹妹”这样的字眼,实在是不亲密。

    她的声音极其清冷,听不出分毫喜怒,元姝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的,对元漓这人,害怕是远远超出了讨厌。

    “怎么,打算一辈子都不同我说话了”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下颚,这动作,似极了主人正在逗玩着小猫。

    一辈子不说话这个打算元姝倒是没有的,只是眼下她无话可说罢了,在抢了自己未婚夫的女人面前,她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元漓也不恼,大抵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沉声一笑道“是在怨我吧,明明知道你喜欢骁叡,却还是抢走了他,对吗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

    在心战上,元漓从来都是胜者,弱小如元姝,自然是逃不过她那带着诱惑力的话语。元漓是不喜欢骁叡的,元姝有眼睛,能看出来。

    “为,为什么”泣久不出声,原本婉转的嗓音都有些嘶哑了,恼红着脸质问出了埋在心底多时的问题。

    元漓双眼一眯,唇角微扬道“原来还会说话呢,我还以为小傻瓜变成了小哑巴,若是姝儿日后都不说话了,这日子岂不无聊了。”

    听出了她的戏谑,元姝更是生气了,瞪着眼睛就拍开了她掐着她下颚的手,大声问道“究竟是为什么”

    “真的想知道”元漓丝毫不在意的收回了被她打开的手,看着元姝决绝的小模样,眸中幽光暗转,优雅的俯身近了元姝的耳旁“因为你啊。”

    元姝一僵,也顾不上她故意吹在她侧面上的热气,不明就里的再次瞪向了缓缓起身的元漓,紧攥贴在裙摆的手心已是热汗岑出。

    “我”

    元漓喜欢看到元姝害怕的小模样,从小小的慌乱,再到极具的惊恐,那比芙蓉花还漂亮的小脸上,逐渐演绎着生动的神情,是她最喜欢看见的。

    “记得你那天问我究竟想要什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隐隐已经开始察觉异样的元姝有些慌了,她有种预感,元漓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宫门就在不远处,只要她跑过去打开,就能走的

    就在她的脚步微动之时,元漓抱起了她,简单的横抱却双手极巧的制住了她的所有动作,只能任由她抱着一步一步的走进内殿。还是记忆中那个以黑紫为主的奢华宫寝,目标却是殿侧的小叶紫檀书案,元姝被放了上去。

    双脚悬空坐在书案上,入目的压抑色调和元漓愈发不对劲的眼神,无不让元姝心惧。死死的揪着裙摆,却强撑着直视向元漓,尽管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此时元漓面色冰冷逼人,锁定着元姝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知,掷地有声道“元姝,你问我究竟想要什么听好了,我要的是你。”

    不是什么骁叡,元漓要的从来都是你,元姝。

    那一刻,元姝有些坐不稳了,撑在桌面上的手掌一软,透骨生寒。元漓却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挤进她的双腿之中,掐着她的脸一抬高,便狠狠的吻了上去。

    “唔”

    带着宣告的意味,元漓吻的极其用力,咬着那方甜腻的嫩滑便是大力的索取。被吓坏了的元姝,还是没忘记了挣扎,回过神来就不住的推搡,窒息的恐怖让她多了几分力气。在扯到元漓的长发时,正在兴头上的人匆匆结束了那一吻,离开了她的唇。

    “你疯了”

    就在元姝以为元漓是要放开她了,却还没来得及松开手中的长发,就被元漓擒住了细腕,只听“卡擦”一声。元姝瞬间就惨白了小脸,被元漓推倒在了宽大的书案上,再次覆上的唇,吞噬了她还未来得及出口的痛叫。

    手腕间那如断裂的巨疼,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反抗。

    带着独特冷馨的气息流转在两人口舌间,不多时便掺杂了血腥味,纠缠在一起。被压制着的元姝已经泣不成声了,大粒的泪珠砸在了光滑透亮的书案上,痛意从心中四处蔓延。

    她终归是懂了元漓话中的意思

    脑海里却出现了那夜纠缠在乾宫的飞凤宫装,是那样的疯狂迷离。透着泪,她也能看见元漓目中的癫狂,带着不顾一切的占有。

    大抵还是没忘了元姝体子弱这事,瞧着她面色不对,元漓才放开了她。看着捂着手腕躺在紫檀案上不停咳嗽哭泣的小人儿,狂色还未褪尽的眸中,隐约有怜惜闪过。

    “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伏在案间的元姝此时难受极了,被吓的没了一丝血色的花容,却又因为停不住的咳嗽涨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粉嫩的小小唇瓣,因为一时肿的难堪。脑海里混乱成一片,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元漓的话却是字字清晰的入了耳。

    元漓伸出了手,将她放才错了位的细腕轻轻的拉了过来,握着那处诡异曲折的手骨,缓缓说道“姝儿下午也说过了,爱一个人,要不在乎一切。身份、相貌、血缘甚至是性别,这些统统都不该是阻碍的,我要的是你,知道吗”

    感觉的到,元姝一身都在颤抖,大概是害怕到了极点,变成了恼怒。元漓却不在意,一手用力接回了骨,便将那软弱无力的细细柔荑凑近了唇边,轻轻一舔,动作亲昵却透着丝丝病态。然后,在那白皙可见血脉的小指颤颤之际,含入口中银牙一个用力。

    “啊放,放开放开”

    疼的一头大汗六神模糊的元姝,被突如其来的痛意唤起了一半清醒,十指连心,被元漓咬住的小指让她不得不叫出了声。

    在一个人痛的时候,她总会清楚的铭记住那个给予她痛的人,而元漓便是用这样的手段,让元姝将她刻在心里。松了她的小指,便将瘫在案上的元姝抱入了怀中,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脑。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谁叫姝儿总是那么的勾人,所以才会弄疼了你。乖,以后不会了,我会轻轻的,当然,前提是你要听话。”

    一手握住被咬的小指,被强迫压制在怀中的元姝,只觉得恐惧感是铺天盖地而来,这样的元漓无疑是不正常的。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变态的执着。

    “不要不要”

    元漓喜欢她的这个事实,比元漓抢了骁叡还要打击她,这个世间委实千变万化,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女子喜欢上,而且那人还是元漓。回忆起之前的种种,似乎一切也都成了解释。可笑的是她,之前还以为元漓要的不过是骁叡罢了。

    疯了,当真是疯了

    “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这句话成了元姝最后的记忆,看着元漓那双阴鸷不可一世的眼睛,她终于是昏厥过去了。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等梦醒了,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第48章

    梦终归是要醒来的,待元姝从榻间惊坐而起时,满额的冷汗密布,不慎动到的左手腕上便是一阵抽疼。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手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双眸慌乱。

    我要的是你,知道吗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谁叫姝儿总是那么的勾人。

    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不”

    恍若恶魔般的宣言还历历在耳,字字都是诛心般的难受,可都抵不过她对那人的惧怕。唇舌之间还残留着属于她的味道,强硬又冰冷,红肿麻木。忿忿的攥紧了盖在腿间的锦被,五彩丝线钩织的牡丹花扭曲在五指间。

    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不是护国王府,而是徵陌宫的临水阁。

    一想到自己还在那人的宫中,那种难以抑制的惧怕又开始在心头潮涌。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掀起锦被一角的动作便是一滞。

    “东西都备好了”

    “回殿下,都已备好,就等郡主起来了。”

    是元漓来了

    元姝匆忙的躺了回去,胡乱的拉过被子就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在门被打开的一刻,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嘴上还是火辣辣的疼,这种情况的她,是完全不敢面对元漓的。

    元漓一进来,便瞧见螺钿的精美大榻乱的一团糟,绣着七彩牡丹的云丝锦被中间隆起一团,细看还能发现微微的颤抖之意。不用猜便知道元姝是醒了,冷厉的眸间不禁多了几分无奈,脚步不断便走了过去。这才靠近了一点点,缩在被子里的人儿就往榻里移了去。

    “原来睡着了也是会动的。”元漓坐在了榻沿处,戏谑说到。

    缩在被中憋的一头大汗的元姝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可也不敢掀开被子,一想到昨夜发狠的元漓,她就浑身毛骨悚然。

    “看来姝儿这是不打算回王府了”

    她音色清冷本就带了戏弄之心,躲在被中的元姝听不出几分真假,却还是被回家的字眼勾了起心,攥着被子的手隐隐就松了几分力气。她想,如果能回去的话,不出午时便要整理好行囊离开天都城。

    见她还不动,元漓不禁来了兴趣,夏日的云锦被子不厚,罩在元姝小小的身子上还能看出形状来。瞅准了那盈盈一握的小腰,元漓便双手成钳一把擒住,然后在元姝惊叫出声之际,将她连人带被子都抱入了怀中。

    “放开我放开啊”

    这下元姝是彻底的挺尸无能了,元漓不愧是多年习武,一双看似优雅漂亮的手,却是力气格外的大,圈着元姝的小腰硬是让她挣不开。裹在身上的锦被一点点的落到了地上,渐渐的就剩她那跟小鲫鱼离水的身子,在稳坐不动的元漓怀中扭动了。

    夏日天炎,也不知昨夜是谁给她换的衣裳,浑身上下只有雪白的中衣中裤,里面一无其他。隔着薄薄的一层绸缎,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元漓箍在她腰间大手的热度,越来越烫。

    待她累到气喘吁吁了,一直似笑非笑的元漓方将她整个人翻转打横抱在怀中,瞧着那张血色尽褪却潮红的小脸颊,粉粉嫩嫩的惹人心。大抵是气过头了,元姝前胸是此起彼伏的大喘,元漓极似好心的伸手帮她抚上了胸口,慢慢的帮她顺着气。

    “拿开你的手拿开”元姝控制不住的尖叫了,手忙脚乱的便用没被控制住的手去推搡。

    元漓却是神色从容,似笑非笑的拨开了她软乏无力的小手,然后手心罩在了小姑娘刚刚发育的地方,用力一揉。看着一时之间羞愤难当的元姝,便缓缓的低了头,轻声说到。

    “听话。”

    元姝只鼓着腮帮子,一双水汪汪的黑眸恨恨的瞪向了她,在元漓头越来越低,咫尺她脸侧只有分毫之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双手一用力就推开了那张极尽妖魅的脸。

    “变态疯子”许是紧张害怕极了,冲着元漓骂出这话时,还有些走音。

    被推开的元漓显然是有些不悦的,绛唇轻呢元姝口中的那两个词,夹杂着冷意的柳眉微动。看着元姝那毫不保留的嫌恶之色,旋即,嘴角便是一扬。

    改为一手制住元姝的腰身,一手则是透过三千散乱青丝掐着她的小脑袋,轻轻一抬便将那张吓的开始发抖的娇颜拉近了。

    带着一丝凉意的红唇先是盖在了光滑的额际,在元姝的咒骂声中,又移向了那一排浓密睫毛的眼睑,轻轻的舔咬,有那么一瞬间她尝到了眼泪的味道。

    “啊你这个疯子元漓滚开我的眼睛”

    声音几乎是哭着出来的元姝,头次遭遇到这样的亲密动作,双手抵在元漓的锁骨上便是大力的推抓,只可惜她的指甲不长,力气不大,没给元漓造成半点威胁。倒是激的元漓转口咬在了她的耳垂间,用力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袭遍了周身。

    有些怕,还有些痒

    直到元漓又将她的唇啃了一番后,才彻底放开了她,玉指轻戳那处留了牙印的左颊,瞧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元姝,便满意的笑了。

    “我只会对姝儿疯的。”而且疯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变态的。

    遇到她元漓,毫无反击之力的元姝只有被按下逗玩的份儿,身心皆受打击的她,一时之间哭的极其伤心,窝在元漓的怀中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哭着发泄。

    元漓只任由她哭着,那双曾在沙场上持刀砍杀无数敌人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摸着抽泣不止的后背,似是安抚,又似是警告。

    “哭吧,我是不会放开你的,从今往后便和我在一起,我会给你一切,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只要你乖乖的,哪里也不去,我就不会伤害你。”

    当然,如果她敢生出别的心思,例如逃跑,她是不介意折了她的那双腿。

    “呜呜”元姝哭的更狠了。

    待元姝止了哭,元漓便唤了宫人进来,亲自为她整理仪容,抱着元姝喂了一碗粥后,一个上午也便那样过去了。期间,元姝曾弱弱的表示想要回王府,在被元漓又是一番恐吓后,才不甘的打消了念头。

    如今是特殊时期,元漓是善于攻心之人,在向元姝表明一切后,她就没打算再放元姝走。元姝的思想不太复杂,只要将她困在宫中,两人朝夕相处,迟早有一日,元姝是不改变心态也难。

    要留下元姝在宫中,元漓自然是花了好一番心思。求了穆贵妃一道懿旨,道是要留元姝于西宫陪伴,送到护国王府。如今她同元智之间生了不少嫌隙,护国王根本是不将懿旨放在眼中,若非是她昨夜特意扣了骁叡在宫,元智只怕是要进宫来接人。

    其实,求婚于骁叡,元漓是兵行险着,不单单是为了元姝,也因为元智手中的兵权。虽然他们二人之前表面结盟,终归元智还是存了别的心思。元漓非嫡,于朝堂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一党已是不易,有了元智一派的帮助方如鱼得水了些许。

    可是皇后党的存在哪能小觑,而作为皇后一心要拉拢的对象,元智无疑是不能信任的。所以她才费煞心思千里请了万逐渊出谷来,在朝野之上博出半边天来。

    至于骁叡,他的父亲是东祁第一国公,元智与骁府又是一体,定下骁叡为驸马,不过只是多了一张王牌罢了。当然,顺手除掉这个情敌,她也是一举两得。

    当然,这些事情较之抱在怀中的元姝,还是后者让她更加心悦。

    夜晚,两人同桌用罢晚膳,元漓便吩咐了宫人备好汤浴。一整日都被元漓强迫带在身边的元姝,早已是困意连连,却碍于元漓的存在,不得不打起了精神。

    “今夜我便留在这里陪姝儿了,可好”

    元姝哪有拒绝的权力,相对于元漓要留下一起睡的恐怖,那么下一秒,她感觉整个人都落到了地狱。

    浴房中,她是哭喊着要出去,奈何怎么都挣不开宫人左右抓住她的手,身上的衣裙被一件件的扯掉,眼看只剩下中衣了,坐在浴池里的元漓方挥了挥手。

    “都出去吧。”

    “是。”

    宫人掀开层层轻纱快速的退了出去,跌倒在一堆衣物中的元姝才慌乱爬起,也想跟着往外边跑。元漓只冷笑了一声,便随手抽过浴池上的一条长长披帛,一抛便准确无误的圈住了元姝,然后轻轻一扯。两脚不住后退的元姝,“彭”的一声就摔进了温热的水池中。

    圈圈涟漪荡的红白玫瑰四扬,扔开了湿掉的披帛,元漓才伸手捞起了呛水的元姝。袅袅水雾氤氲,元姝狼狈的干咳着,便感觉身子一凉,一低头才发现中衣已经被元漓脱掉扔到了岸上。

    “你我的衣服”

    却在看到同样光光的元漓时,大脑当机了。

    、第49章

    元姝是从未想到元漓有朝一日会在她面前原形毕露的毫不遮掩,是那般的无耻、下流变态,看着被她用武力拽下的裤子,不大的一方上好丝绸,就那样漂在水面上,藏在密集的花瓣中。

    而她则是惊慌失措的捂着胸缩在水池的角落里,泪眼汪汪的盯着站在前方的元漓,目光掠过那一片大好风光后,她是羞的一张小脸恨不得埋到水里去。忆起以前也曾与元岚同浴,那时心思单纯也不觉有什么,可如今是如何看都觉着别捏难为。

    特别是元漓还有心特意展示给她看

    “怎么样,好看么”俯身随意掬起一捧花水便兜头倒在了元姝的头上,一举一动极是妩媚优雅的动人。

    水珠顺着发梢落在了元姝的眼睫上,傻呆呆的眨眨眼,努力的将自己团成一坨。说实话,元漓的身子确实好看的很,比她这才发育的小豆芽不知好看了多少倍,可再好看不也是那个样。她却不敢出声,生怕哪里说不对惹恼了元漓,毕竟变态的思维是很危险的。

    见她不语,元漓也觉无趣,拨了拨浮在水上的花瓣,便抬脚缓缓朝元姝逼近。可这一动,正警惕着的元姝自然是又惊了,二话不说就想跑,却因心急起身太快,一头撞在了吐着温水的纯金凤首上。

    “啊”痛呼一声,就捂着被撞的额头直淌泪。

    这又傻又可怜的模样惹的元漓一声嗤笑,走近就趁元姝不背将她滑溜溜的小身子抱紧,握着小巧的腰肢顺势坐了下去。赤肤相触的亲密距离,元姝才一挨到就想跑,却被元漓死死抓住,贴的愈发紧了。

    “跑什么,乖乖沐浴完就寝去。”

    几近崩溃的元姝清晰的感觉到贴在身后的肌肤有多么的热,那属于元漓的气息,已经逐渐将她包围,密不透风的让她窒息。披散的青丝被元漓拨到了前肩,挨着光滑的后背便将头放在了元姝的另一侧肩上,唇轻轻的吻了吻小小耳垂。

    过于暧昧的动作,心房一阵乱颤的元姝早是鸡皮疙瘩飞起,歪着头被元漓从耳边一路亲到了脖颈,引起一串的酥麻惊恐。直到掌握着她腰间的柔荑有了上伸的趋势,她再也受不住的哭着按住了那手。

    “不要摸那里不要”

    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跟旁人这般亲密的鸳鸯浴,而对方还是个同性,她本就不能接受了,偏偏元漓的动作还那般下流。心里那道尊严的防线,终究是破裂了不少,三观再次被刷的没了底限。

    元漓一看是惹急了小丫头,只好罢了手,好笑的亲了亲被温水氤氲的有些泛红的芙蓉侧面,柔声道“好,不摸你,别哭了。”

    大抵是怕把元姝急出个好歹来,元漓接下来也就真不碰她了,一心一意的替小丫头沐浴,动作还是很温柔。向来都是宫人伺候沐浴的三殿下,头一次伺候起人来,虽是生疏却也上手,八成是因为这块小鲜肉是她垂涎已久的东西,所以才宝贝的不行。

    没了那些出格的小动作,元姝也就认命的低泣着被元漓洗刷了。说来,从昨夜开始,元漓的一举一动,她并不觉得恶心,却也接受不了。一切来的太突然,她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难以置信,尽管已经被元漓上下其手了多次,她还傻傻的期盼不过是场梦罢了。

    估计元漓也是看出了她那点自欺欺人的小心思,也是因为怜惜她,所以除了昨夜下了狠手后,今天无疑是在走柔情攻略。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等元姝习惯罢了,从沐浴同眠开始,元漓势必要一步步改变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无力抵抗的人,除了选择顺从,是别无他路的元漓很清楚这点。

    不久之后的元姝也明白了这点,困兽哪来选择的余地。

    思量着来日方长的元漓在给元姝沐浴完后,便抱着她满意出浴了,瞧着怀中缩成一团的小丫头,元漓破天荒的没有唤来宫人。在夜明珠馨柔的明光下,她踩着软毯一步步走向了休憩的锦榻,抽过一张大大的浴巾便给元姝轻轻的擦拭起来。

    “我自己来吧”其实,她更想对元漓说的是我自己来,你先穿衣服吧委实是赤诚相待的风景太扎眼了。

    被扔在锦榻上萌萌弱弱一小个的元姝,自然是不知道那种玩养成的变态心思,元漓是爱极了那一手掌控的感觉,特别是揉捏可爱的元姝。如今好不容易上手了,哪还有给她自己来的道理,所以也不理会她,继续轻轻的擦拭着粉嫩肌肤上的小水珠。

    元姝只好讪讪的收回了手,再次认命的任由摆弄,亏得她心态摆正了些,今日被元漓软硬兼施的威胁了一番后。特别是元漓保证了在她及笄前不会乱来,方才从一片荒唐浑浊中找到了半点安心。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也总有元漓顾不到的时间,到时候她再跑路也来得及,她不信元漓会大张旗鼓的挑明,届时有护国王府的庇佑,元漓只能望姝兴叹了。

    打定了这层注意,还侥幸元漓不过是一时兴起,元姝也便没有寻死觅活。就连现在被元漓拥着同眠,她也变得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乖巧蜷缩。

    揽着她头的元漓长指轻挑了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元姝显然出乎她意料的听话,不甚明亮的的灯光下,只穿着小肚兜的丫头听话的紧挨着她的臂弯,秀气的鼻头微动,似乎带着抽泣的小小声息。

    “听说姝儿以前常与四皇妹同榻而眠”

    这个事实让元漓不悦了很久,同样是动了别样心思的她,怎么会看不出元岚的心来,那和她如出一辙的炙热目光,总是围绕着元姝,真是让人不舒服。好在如今,她先下手为强了,所以不论是骁叡还是元岚,统统都得除去才是。

    丝毫提不起睡意反而假寐的元姝一听元漓的话,顿时就察觉到不妙,那种类似于吃味儿的口气,便是元漓掩藏的再好,她也是听了出来,话语结尾的地方一扬,夹着一股森森寒意。

    “那时候还小。”

    不知觉的,元姝突然忆起了年前与元岚吵架的那次,那个夜里的事情,她尚且还是记忆犹新。当刻意想起那时情景来,她猛的便是一惊那时元岚的眼神,就和元漓现在看她的一模一样。

    难道

    “又在胡思乱想了。”一看元姝矢了神,元漓便扯了扯她的头发,语气清冷的说道“宫人都说你们感情好,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吗”

    下意识的,元姝不想知道为什么,耷拉着脑袋就摇头,她怕元漓说出的话再次让她陷入黑暗。于她而言,元岚是个特殊的存在,她们之间是不可以混乱的,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元漓冷笑一声,手指轻轻的游走在元姝的肩头,感受那一抹颤栗,不禁说道“喜欢逃避的小家伙。”终究,还是没有再说出别的话来。

    这是元漓与元姝生平第一次同榻,相较于元姝的惊怕失眠,素来浅眠,有个风吹草动就会醒来的元漓,确实一反常态的睡的比元姝还踏实。待元姝强撑着精神到下半夜时,发现元漓都睡了不知多久了,才悄悄的移动小身板,企图爬离那个暖暖却带着压迫的怀抱。

    可才一动,睡的沉沉的元漓反倒更加搂紧了她,勒的她差点背过气去,待元漓松了些力,她只好乖乖的继续被圈着了。即使是睡着了,元漓的两道英气柳眉也是微微揪在一起的,带了些许防备,一张过于妖艳高冷的面容戾气隐现。

    多时的委屈和害怕都在看见元漓那张安静的睡颜时崩且了,天知道她现在一想起昨夜元漓的癫狂,她就有多怕,那还是元漓顾忌她小,才未多做其他的。可仅仅是那样,她已然是承受不起,更遑论是等待元漓口中的及笄之后。

    逃离,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不过,元姝倒是极其瞧不起自己,在元漓做出那样的事情后,居然没有想一刀捅死她的心,委实怪了。看着元漓连睡着后都有些阴寒的面色,元姝终究还是软了,想来想去,无非还是惧怕二字。

    一夜噩梦缠身的元姝次日不幸病倒了,一身发凉还说胡话的她,属实是惊了元漓。太医院的御医是调了一个又一个来,却都只得出一个结论心病,恐慌焦虑集结于心,免不得倒下。元漓沉了脸色,只能说速速医好。

    可这发冷的病头还没压下去,反而还间接发热了,就在众人还纳闷元姝究竟是什么心病时,皇帝急招了元漓而去。留下一群老国手们提心吊胆的给元姝又是针灸又是喂药,只因元漓拿了他们项上人头为令。

    好不了,全都砍了

    好几月都不曾生病的元姝,这次是病来如山倒,浑身难受不适,梦里还尽是一些恐怖场景,连哭喊都没力气似是被人扼住了喉头。

    她居然梦见元漓当了皇帝,一身明黄龙袍加身君临天下,在金殿之上当着百官的面,一剑斩了大放厥词的元岚,鲜血四溅。她还来不及过去,画面便转换了,这次主角竟然变成了她,她看见元漓册封骁叡为皇夫,就在赐下金策的时候,她冲了出去。

    “叡哥哥跟我走她是疯子”

    可是她怎么都抓不住骁叡的手,向来都只对她笑的骁叡这次表情极其冷漠,看都不看她一眼,便抱着金策要同元漓离开。元姝急了,就要扑上去,却被元漓一把擒住了。

    “你是我的是我的哪里也不能去”

    、第50章

    接着,她便看见一脸狞笑的元漓,拔出了腰间的龙纹佩剑,一剑便生生的直直刺穿了她的腹部。她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腹上的长剑,喷涌而出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裙,渐渐的天地似乎都变成了一片血红,她疼苦的倒在地上挣扎着。

    然后她便看见自己被人和元岚葬在了一处,小小的土堆,血红色的泥土,还有尸肉腐烂的气息。一片令人不适的血雾浓浓弥漫,待雾气稍散些,她又看见了元漓,她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缠绵,交织在一起的两个人疯狂极了,娇吟不断,隐约还夹杂着女孩细细的抽泣声。

    她咬着唇迷茫的走近了些,想要看的更清楚,却在那个哭泣的女孩转过头之际,吓的跌倒了。那熟悉的眉眼,哭个泣不停的人儿,竟然是她自己

    那绝望的目光

    突然,那双死盯着她的眼睛不再空洞流泪了,只一瞬间便是鲜血四溅出,七窍开始血流潺潺。而元漓就站在她的身边,阴笑阵阵的狰狞说到。

    “这才是你的下场。”

    “啊”

    “心魔若定,六境清明,无惧无殇”

    初初睁开眼睛,一身冷汗乏力的元姝虚弱的看着坐在榻沿上的男人,逆光朦胧间仙骨风情隐约,音如筝鸣,眸色深沉若渊却淡然沉寂。方才噩梦中惊醒的她,在看到万逐渊的眼睛时,狂跳的心房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偌大寝宫中出离的无旁人,见她醒来,万逐渊只淡笑着取下了她头顶上的金针,动作轻柔似是泼墨水画般,针针收入棉锦中。末了,还拿了案几托盘中的巾帕为她擦拭了额际的汗珠。

    “国师”

    对于这个只见过寥寥数次的万国师,元姝虽然是莫名感觉亲切,却也不敢随意接近。第一眼见到这人她便有一种异样,如今近处,才发现这人似乎与生俱来带着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就像春风般和煦,暖暖入心怀

    “郡主梦靥伤了神,大病恐是要些时日方能去除,不若回王府去吧。”似笑非笑,唇角弯扬,眸色半倾流淌着儒雅与温和。

    元姝无神暗淡的眼睛顿时一亮,明光波澜。想来估计是她病的太厉害了,元漓才不得不唤来了万逐渊,却不料这人似乎是有意助她。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可元姝也能感觉到他的善意,特别是他的目光不经意时从待她颈间的玉佩上扫过。

    “我想回王府”她不禁仰起头来,激动的说到,却因浑身散疼又跌回了榻间,疼的一张透白的小脸更加扭曲了。

    她想回,可关键是元漓愿不愿放人她还没病糊涂,元漓的病态她仍旧是历历在目,那样的心思,怎么可能会放了她走。不过,若是真得了万逐渊相协,几率可能会大些吧。

    万逐渊的一双眼睛了得,自然是看出了元姝的心思,也不点破只道是“三殿下那里我自然会说去,郡主安心无忧,不过”

    得了他的保证元姝只觉身心都松了大半,正要道谢,却因后面的两字愣了愣,扑闪着眼睛疑惑道“不过什么”

    略是沉吟些许,万逐渊方一指点了点她的颈间,那半藏云纹缎禁衣襟中的芙蓉花玉佩,道“这玉是从何而来的”语气不高不低。

    这玉元姝下意识的摸了摸掌心大小的芙蓉花,质地淳润透凉。若说这玉佩,在外稍是打听便能知一二,护国王为女所求镇平安的事迹,到底还是有人知道的。万逐渊如今是国师了,不可能没听说这些,现下再问元姝,只怕是想探的更深。

    一时间,元姝有些警觉了,这玉是她本尊亲母咽气之际所留,当日尚是未雕琢的璞玉,元智为防有人看出,才寻了巧手雕刻。那么,万逐渊又问的是什么呢

    “这玉佩乃是父王所求,我幼时多病,听闻天方谷的玉能治身养元,便寻了一块,国师大人可是见过”

    她声音微软,盈盈徐道,万逐渊却是有意观她心,杏眸长睫闪动间隐有虚光,显然是佯装了一番。印着墨竹的长长袖袍一甩,手中的白绢便被抛到了托盘中。

    “玉佩是不曾识得,只是原玉甚是眼熟,郡主若是回府得便,可否问问王爷这玉是从何得来的”

    得,话中暗含深意,特意加重了回府二字估摸着是在给她敲个响,他助她回府,而她就要弄清这东西的来历。

    元姝抿着唇点了点头,握着手中的玉佩,保证道“国师大人放心吧,我回府后一定会问问父王的。”话音微顿不禁好奇道“国师大人可是认得这玉原来的主人”

    很久之前她便觉得这块玉意义不凡,少有人得了贵玉会藏之不琢的。她记得那日里,频临生死的女人颤抖着将璞玉掏出,几经摩挲,似是在眷念着什么,最后方将这东西放进了她的襁褓中。

    不哭,姣儿不能哭啊,姣儿哭了就会有人来,他们会杀了娘和姣儿的,娘要姣儿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待他来了,姣儿便随他去吧,忘了爹忘了娘,随他去

    寒风凛冽中,女人吐着血紧抱着她哭泣的情形再次浮现脑海,是那样的不舍,至死都不曾瞑目。若是可以,元姝还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例如生母究竟是谁,还有她口中的那个“他”,又是谁

    只见万逐渊微微一愣,那平和淡然的面上竟有几分寂寥,难掩心中事念,看着元姝手中玉佩的目光是愈发深沉,仿佛透着玉佩就能看到另外一个人般。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出的时候,他缓缓开了口。

    “这玉中特有朱丝,采自天方谷藏于宝阁内,因为难得,便一直都是璞玉置存,直到那年”话锋陡转,“这玉的主人我甚是相熟,只可惜她已不在人世,我只想知道王爷是如何得到这块玉佩的,所以凡请郡主务必相问。”

    相熟元姝握着玉佩的手便是一紧,万逐渊面上虽无多大变化,可话里话外还是能听出那一分伤感的。若是他认识她的生母,是不是就

    “国师大人倒是与平昭妹妹谈的来。”

    这厢元姝刚想再问的,却被元漓凭空冒出的声音给打断了,那话语凌厉且不悦的很,甚至不用想,也能知道她的脸色有多难看。就是那样的声音,在梦中狰狞的狂笑。

    躺在榻间的元姝立时便是一瑟,抱着锦被有些无助的看向了万逐渊,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可是现在只有他能帮她。

    果不其然,迈步进来的元漓面色异常难看,快步行走间凤纹的长裙窸窸窣窣作响,腰间环佩叮当,在看见坐在榻沿的万逐渊时,妖艳的黑眸立时阴冷尖利。显然,那样的咫尺相近,让她很不满意,更不消说方才一直听见两人在讲话了。

    向来性子淡然与人不多言的国师大人,竟然会与元姝说那么久,元漓是不疑心都难,更甚的是她病态的占有欲又发作了。

    “国师不是说人醒了便通知于本宫吗”

    许是她那目光过于渗人了,万逐渊方不紧不慢的从榻沿起身,朝元漓点头示意了一下,温声道“郡主方才大醒,臣只是问问郡主还有哪些不适罢了。”

    元漓面色微舒,目光转向元姝时,看见小丫头扯了被子直接遮头不给她看的动作,便冷哼了一声。也亏得她一心念着病重的她,匆匆赶来受到的却是这番待遇。

    “可无碍了”纵使是受了元姝的无视,可对于她的身体,元漓还是异常的上心。

    万逐渊倒也不在意元漓不善的态度,微微颔首道“郡主的病不过是郁结在心,说重却也不重,可说轻但也能致命,若要病愈,也只能宽其心。”

    “宽心”元漓皱了皱眉,她自认为元姝在她这,该是甚开心才对。

    窝在被中闷气的元姝不禁凝了神,她知道万逐渊要做什么,心中立时有些忐忑。他是元漓费心思请来的人,可只刚刚的态度,也能看出他是效忠于元漓的。

    “郡主还不大,终究是念着母亲,少有离家的。若是殿下能送了郡主回王府,想必不出多时,郡主便能痊愈了吧。”

    “不可能”他方一说完,元漓便厉声大喝,冷笑道“本宫倒不知国师还会有这等闲心思呢,怎么,这丫头装可怜了”

    捂着头的元姝只听到元漓声色中的气极,郁闷在心口的那口气登时就上下不散,咬着唇有些害怕的发颤。她知道,如果今日万逐渊劝说失败的话,元漓是不会放过她的。

    “殿下何须如此,臣虽不知郡主如何得病,可却知若要病愈唯独此法。想必殿下也知郡主体弱,假是这般长期郁郁而过,只怕是损年伤内。”

    也不知万逐渊话中有几分真意,反正向来雷厉风行的元漓在听了这话后,沉默了些许。仅是隔着一床薄被,元姝都能感受到来自她那噬人的目光,后脊便是一阵冷意窜起。

    沉默不是元漓的作风,可只是小小的沉默却代表了她还是在替元姝着想的。那样小小的人儿昏迷在榻间痛苦蜷缩的画面不时出现,纵是指挥千军万马都不曾变过脸色的元漓,这次是真犯了难。

    万逐渊不再说话,似乎是在等着元漓做最后的决定,而元姝自然更是不敢说话,只好捂着狂跳的小心脏焦急等候。

    终于,元漓说话了

    、第51章

    “不行,她只能在宫里。”

    一时之间,元姝的心落到了谷底,平白升起的一丝期翼又被元漓无情的打散了。她实在是不想再住在宫中,这个地方,于她而言,无论是人还是事,都让她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元漓的执着无疑是让她有些绝望,愤怒和害怕交织在一起,最终让她爆发了。一把掀开了被子,坐起身来便对着元漓大喊道“出去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那甚是尖利的嘶吼委实让站在殿中的两人愣了一下,首先便是元漓,她是从未想到元姝也会有这么发狂的一日。死死攥着锦被一通大喊的元姝已经红了眼,看着元漓的目光是憎恨不已,第一次,元漓恍惚感觉到两人相隔的太远太远。

    这样的认知无端让元漓心中一慌。

    “元姝”

    元漓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抬脚就要朝元姝走去,却被闪身而来的万逐渊挡住了道。正待呵斥退开时,万逐渊恭声说道“殿下勿恼,郡主尚在病中,难免心情不舒,臣倒有一事想与殿下借步相商。”

    “国师有事待后再说。”她冷凝着声调拒绝了万逐渊,那跪坐在榻间对她怒目相视的元姝,属实让她气结。若非多年磨练,素来不容人反抗的她,怕是早已过去收拾元姝去了。

    她这冷沉着忍耐,那边榻间的元姝却更上了意,两手拿起装了干花的鹅绒抱枕便朝着元漓掷去。压抑太多天,又被噩梦几经折磨的元姝这一刻是真的发作了,奈何双手无力,抛出的枕头还未砸到元漓便直直的落在了大理石的地砖上。

    “出去出去滚出去”

    看着静静落在脚边的枕头,元漓冷眸一眯,再抬头之后,看向元姝的目光是寒气阵阵,带着迫人的压力直射而去。

    这丫头,看来就是欠收拾。

    “殿下还是不过去的为好,郡主如今心神不定,不宜刺激,还是出去吧。”有意挡路的万逐渊,适时的开了口,即便是不知两人究竟为何,可此时的元漓太过危险了。

    已经嘶哑了嗓子的元姝不再乱嚷了,淌着泪的眼睛狠狠的直视着元漓,绝决的咬紧了牙,似乎就等着元漓过去,等待着她的怒火。元漓的心蓦然一紧,她见惯了低眉顺目的元姝,这样倔强的人儿,显然是被逼急了才露出的。

    “殿下还是随臣出去相商吧。”

    冷脸的元漓紧了紧藏在广袖中的手,一包甜点被捏的粉碎,那是她听见元岚宫中的宫人而说,道是元姝病时用药怕苦,常缠着元岚要甜食,有心怜她方找人做了精致的打包给她拿来。

    可是现在,似乎是用不着了。

    终究她还是同万逐渊一起出了殿,头也不回的便出去了,自始自终不再看元姝一眼。

    两人才一走,元姝便重重的摔回了软绵的榻中,紧绷太久的神经让她头脑阵阵晕沉,伏在一团被中恍惚良久。本来她是打算了要与元漓虚以委蛇,争取到回王府的机会,可如今看来是那么的不切实际。

    她不知道万逐渊究竟在与元漓说些什么,可是那偶尔从未被关严实的殿门里飘入的话语,无不透着元漓的怒气。待久了,两人不再说话了,元漓便再度推门而入。

    蜷缩在榻间的抽泣的元姝闻声而起,半跪在凌乱的榻间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元漓,随着她目光的愈发深邃,元姝便是多了一分的呼吸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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