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他强大的身体,让他不再受别人欺负。
但往坏里想,自己也是父母工作的一个实验体,他们根本没有把他当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
那两位已经故去的母亲,她们也是牺牲品。
想到这里,徐勉只觉得心情无比复杂。
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质问他们是不是拿他做实验了?
无论是怎样,徐勉都很害怕听到回答。
他很怕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科学家父母的形象就此崩塌了。
更怕听到了真相之后,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更对不起那么喜欢自己的萧杨。
徐勉双杠上坐了很久,直到有个人在身后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看到的是张开基那张笑得欠揍的脸。
“小暴躁,坐这等哥哥呢?”张开基一只手搭上双杠,笑着问他。
他身边还有慢慢走过来的范文远,两人都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徐勉从双杠上跳了下来,低声说:“不是,就是过来散散步。”
张开基似乎对他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有些意外,他问:“哎哟,这是跟萧杨吵架了?怎么一副小可怜的表情啊?”
徐勉皱着眉没看他:“不是。”
范文远从张开基身后走过来,笑着开口:“萧杨今天被留在老师办公室约谈了,现在还没吃饭呢。”
他的暗示很明显了,但徐勉这时候脑子里还在想别的事,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张开基啧了一声,说:“他意思让你去给他送饭呢!”
“啊,哦。”徐勉刚要走,忽然又转过身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在哪个办公室?”
范文远笑出了声,指着远方一栋教学楼:“喏,看见那栋楼了吗?他在317。”
“谢谢。”徐勉低声道谢了,快步离开了。
徐勉在食堂打包了饭菜,提着去了办公室。
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非常安静。
办公室门没关,他在317门外看了一眼,萧杨还站在老师面前听他说话。
离下课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这是谈什么谈了这么久?
徐勉站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大约明白过来是在聊大学的事。
大部分时间都是老师在说,萧杨时不时地应和几声。
很快,徐勉听到推凳子的声音,他赶紧转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过去。
一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听不见了,他才回过头来。
一转身,萧杨低着头靠在墙边,看不清神色。
徐勉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萧杨抬起头来,一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怎么来了?”
徐勉把手里的饭菜递给他:“听说你被老师约谈,我来给男朋友送饭。”
萧杨笑着接过了:“你吃了吗?”
徐勉下意识就回答吃过了。
萧杨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陪我上个厕所吧。”
“啊?”徐勉跟在他身后进了卫生间。
一进门,萧杨就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脑袋跟他相靠,亲昵地蹭了蹭。
徐勉动作僵硬一秒,很快抱紧了他,笑了一声:“抱着你怎么上厕所啊?”
“借口而已。”萧杨借着在他耳边说话,声音非常轻,“就是想抱抱你。”
徐勉刚刚一直提不起精神的状态一扫而空,心情很快地愉悦起来。
他问:“你想考哪儿啊?”
萧杨笑:“听到了?”
“不然?”徐勉说,“你老师说话跟个喇叭似的,隔着墙都听得清。”
萧杨在他肩膀上笑得不行。
徐勉被他头发蹭得有些痒,伸手帮他拨开了。
“班主任让我冲刺省外的好学校。”萧杨说到这里,刚刚轻快的语气变了,“但是我想留在省内。”
徐勉轻声问:“因为爸爸吗?”
“嗯。”萧杨回答,“你别看我爸表面上开朗得很,其实特会藏事,我妈走了以后他对这种事特别敏感,平时连宠物也不敢养,说就怕有一天离开他了。”
徐勉对未来只比他更加迷茫,他从来就嘴笨不会安慰人,这时候更是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更加抱紧他。
萧杨感觉到他用了力气,笑了:“还有啊,我男朋友还在这呢,我要是走了,那岂不是一年只能见两回?”
徐勉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没开玩笑啊。”萧杨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说,“我也很舍不得你。”
“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你还怕见不到我?”徐勉说,“再说了,你看我像那种好好学习的人吗?我可以去见你的。”
萧杨笑了:“要见也是我来见你啊。”
徐勉闻言安静了下来,低声说:“你不用那么保护我,其实有些事我可以的。”
“我知道啊。”萧杨声音轻柔地说,“但我心疼你啊。”
徐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
还有半个小时下晚自习,徐勉终于想起自己今天好像还答应了萧杨一件事。
他跟胡瑞交代了一声,先从后门溜了。
到三中的时候,离他们下晚自习刚好还有十分钟。
徐勉给萧杨发了个消息。
-我在楼下等你
他刚发出去这条消息,从头顶传来一声口哨声。
徐勉抬头一看,萧杨正站在走廊边,朝他挥手。
徐勉心里一动,举起双手朝他挥了挥。
很快,萧杨从楼上下来了。
他朝徐勉跑过来,朝他张开了双手。
徐勉伸手接住他,因为惯姓,被他撞得朝后退了两步。
萧杨抱着他转了个圈,笑着说:“你知道吗,我刚刚下楼的时候终于体会到了校园恋爱的感觉了,就抑制不住的开心,想狠狠地抱住你。”
徐勉反问:“之前没有?”
“没有。”萧杨说,“可能我们表达都太直白了,你的小心思我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徐勉:“……”
萧杨松开他,心情明显很好:“今天天气不怎么好,没有流星雨也没有星星,所以我换了种方式。”
徐勉奇怪:“什么方式?”
“情书。”萧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很方正的信来,递给他,“给你的。”
徐勉接过来就要拆,萧杨按住了他的手:“等回去吧,我洗澡的时候你看。”
“干嘛。”徐勉笑,“你还会不好意思?”
“这话说得,好像我很厚脸皮似的。”萧杨笑。
两人一路走回家,徐勉发现往常一直觉得很长的这条夜路也没之前感觉那么长了。
甚至他希望这条路能够再长一点,他还不想就这么松开萧杨的手。
回家之后,萧杨先进卫生间洗澡。
徐勉坐在床边,放下手机,拿出了萧杨写给他的信。
很简单的一张白纸,拆开后,字占了半页纸。
小甜心:
今天有人跟我告状,说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其实,你的任何情绪在我心里都如你说的“我喜欢你”分量一样重。
我希望你在面对我时不用顾忌太多,勇敢、自信地做自己。
如果有些事你不确定,你不敢做,那就告诉自己这句话:
“反正萧杨他喜欢我”。
第三十八章
萧杨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 徐勉正靠着床头, 低着头,仍然在看手里的那封信。
听到声音,徐勉抬起头看过来, 萧杨注意到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似乎能够预料到徐勉会说什么,萧杨先开了口:“你饿不饿?”
“饿。”徐勉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那我们点外卖吧。”萧杨走到他面前,去摸自己的手机。
徐勉把信收了起来, 抿了抿唇,低声说:“今天我碰到了那个老头儿。”
萧杨坐在他身边, 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呢?”
徐勉一抬头才发现萧杨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水都没有擦干, 额前的头发还在滴水,他却毫不在意。
徐勉接过他手里的毛巾, 想帮他擦, 萧杨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说:“不用管我, 你说你的。”
徐勉安静了几秒,才开口:“我以前听我外婆跟我说,我爸妈是科学家, 但我其实一直不知道他们具体的工作是什么,他们非常忙,一年之中能见到他们只有几回。”
萧杨点了点头,说:“是秘密工作者吗?”
“应该是。”徐勉接着说,“我从小跟我爸妈关系就不是很亲,有关于我爸妈的事情, 我都是听我外婆跟我讲的。”
徐勉说完,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声说:“你应该知道吧,我以前其实特别胆小,从初中到高中我一直受别人的欺负。”
萧杨抓着他的手腕紧了紧,他声音很低:“我知道。”
“嗯。”徐勉依旧低着头,说,“那是因为我从小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我爸妈应该也是知道的,每次来见我都会给我买很多营养品,我其实不太喜欢吃那些东西,但是是我爸妈买的,所以我会吃,后来我也发现,其实也没什么用。”
萧杨伸手轻轻地揽住了他。
徐勉笑了一声,说:“今天下午我去问那个老头儿,他果然看见了我被打的那次,他说是我爸妈送我回家的。”
萧杨放在他腰上的手僵了僵。
没等他问出口,徐勉已经自己说出口了:“所以我怀疑,我现在变成这样,跟我爸妈有关系。”
萧杨轻声问:“那段时间你只见过你爸妈?”
“我猜应该是吧。”徐勉说,“我昏迷了,而且根本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萧杨打破了安静,问:“你打算怎么跟你爸妈开口?”
“我不知道。”徐勉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根本不敢跟他们打电话,我之前以为那个监控只是为了关心我的生活,现在看来……”
“那你的那些症状,”萧杨偏头跟他直视,“你爸妈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徐勉回想了一下,说,“我几乎都是在学校发作,偶尔失眠一两次我爸妈应该察觉不到什么。”
萧杨看着他没说话。
徐勉说完,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现在你这样抱着我,我爸妈可是能看到的哦。”
“让他们看吧。”萧杨笑着说,“好朋友还不能抱一抱了?”
“你这抱的时间也太长了吧。”徐勉轻笑一声,“从监控里一看就知道你肯定对我有什么意思。”
萧杨笑着松开他,拿毛巾擦头发:“夜宵想吃什么?”
“炸□□。”徐勉犹豫了一下,说,“听说晚上吃这种东西容易胖,我想再胖一点。”
萧杨闻言笑得不行:“你这话要是让张开基听见了,他得气死。”
萧杨在手机上叫好了外卖,转头一看,徐勉正小心翼翼地把他写的那封情书压在一本笔记本里。
他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徐勉把笔记本合上,忽然转头看他,问:“你爸爸当年是见过那些人吗?”
萧杨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难以开口的话已经被他给说出来了,他笑了一下:“应该见过。”
徐勉凑了过来,把手机拿到他面前,说:“这是我爸妈的照片。”
手机上是一张全家福。
徐勉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两边站着身穿白衣的一对夫妻,他们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嘴角虽然微微弯起,但萧杨并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高兴的神色。
萧杨笑:“怪不得你这么好看。”
徐勉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我把这个发给你,你问问你爸爸有没有见过他们。”
萧杨点点头:“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没见过,毕竟你爸妈那么忙,应该不会亲自出来谈这种事。”
“嗯。”徐勉低声说,“但万一有可能呢。”
他把照片传到萧杨的微信上。
刚发过去,手机忽然进了电话。
徐勉心猛地颤了一下——
妈妈。
萧杨看到名字,不动声色地轻轻抓住徐勉的右手。
徐勉偏头看了他一眼才接起来。
“勉勉。”那边母亲的声音没有多大的波澜,“有同学在家?”
“嗯。”徐勉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这几天晚上经常做噩梦,让他来陪我。”
“哦,挺好的。”从母亲的语气里,听不出来到底是喜是怒,“交到新朋友了?”
徐勉一愣,看来之前杨波和胡瑞来家里玩,他们果然知道了。
母亲之所以会这么问,不过是因为萧杨是个新面孔。
虽然刚刚萧杨跟他开玩笑,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徐勉还是有些担心,刚刚萧杨抱他的样子会不会被他们看到了。
徐勉笑了一声:“是啊,我们是好朋友。”
虽然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但是如果不往那方面想,听起来还是挺正常的对话。
“嗯,记得对朋友好一点。”母亲说完,问,“没什么事妈妈挂了。”
徐勉下意识喊住了她:“妈妈,有事。”
“有什么事?”
徐勉看了一眼萧杨,咬着下唇,小声地说:“妈妈,我最近老是会头疼。”
“头疼?”母亲声音拔高了些,“什么时候开始的?疼过几次?持续多长时间?”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过来,徐勉下意识以为对面跟自己说话的是医生。
他顿了顿,开口:“疼过两次,每次大概几个小时。”
“上次头疼是什么时候?”母亲又问。
“几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