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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银锁金铃记 第116节

作者:黄连苦寒 字数:19530 更新:2022-01-12 11:46:42

    她见金铃颇为犹豫,自知此时是打蛇随棍上的最佳时机,却又怕金铃误会她有什么别的用心,是以反而首鼠两端,不知到底该当撒个娇还是只等金铃回应。

    见银锁眼里装满了话,金铃叹了口气,眼看便要点头,银锁脸上不禁现出喜色。孰料金铃素手一挥,收回来之时,掌中竟然抓着一把弯刀,搁在银锁白瓷般的锁骨上。

    “大大师姐这是何意”

    倘若是别人,银锁自然会想到中了别人的圈套,早就开始动脑筋脱困,可面前是金铃,可面前是金铃,她断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金铃微微一笑,道“我知影月右使言出必践,此番你落在我手上,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大师姐尽管说出来听听。我说的这事,有商有量,你若是不肯,我只是多跑几步路罢了可是大师姐”她又眼光闪闪地看着金铃,“我就是想时不时地见见你。”

    金铃叹息一声,轻轻摸着她的脸,道“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银锁刚刚悬起的心又重新稳稳当当地搁了下来,此番虽然有把刀架在脖子上,还是笑眯眯地看着金铃,甜甜道“大师姐,你有什么条件一并讲出来,我们一条一条地商量。”

    金铃皱起了眉头,轻声道“你我从前说好,我替你办的事,不包括让我认输,是以此番你是伪胜,我故意输给你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我才必须要你答应,你可明白”

    “我明白。”

    “你若接近乌山,乌山周边明教的奸细肯定大增。是以我若是发现了,只得当做没有你这个人,下狠手将他们都杀了。”

    不料银锁嘻嘻一笑,“大师姐,那你杀我不杀”

    金铃瞪了她一眼,怫然道“我虽然不会杀你,可你要是干了坏事,我一样把你关起来打屁股。”

    银锁毫不相让地和她对视,轻声道“大师姐可莫把我关起来打我屁股。”

    “你现在就想求饶了”

    银锁垂下眼皮,赧然道“你就不怕我为了让你关起来,故意做坏事吗”

    “你”金铃初时面有怒色,忽地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可莫忘了影月右使现下在我手上,我这就把你捆起来,等喻师叔上山来,就告诉他这小坏蛋已被我打败,到时莫说是襄阳,只怕得请你去咱们上庸旧宅里候我。”

    “别别别我不和你开玩笑,我应你就是。”

    “当真听起来略勉强。”

    “当真”银锁用那小鹿一般水润又无辜的神情看着金铃,金铃立刻落败,几乎马上就要点头,勉强运起冰心凝神,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其中没有诈,方才道“好,此为其一。”

    “那还有其二啰”

    金铃凑在她耳边道“自然有了。”

    银锁耳朵奇痒,甩了甩脑袋,也毫不示弱,勉强勾起头也凑在她耳边道“说来听听。”

    金铃轻轻一笑,“我知你义阳的分舵仍在暗中活动,此事师父没有发现,我便当做不知道。其他地方多半也是如此,你明教若在暗处蛰伏,最好仍在暗处,莫要伸手捞过界乌山到襄阳不过五百里,乌山这一边,莫要让我看见明教的人。你可答应你是伪胜,因此我觉得这要求并不过分,对不对”

    这番话不免显得有些得寸进尺,银锁听了没有立刻反唇相讥,却反问道“大师姐如何得知我义阳分舵还在暗中活动”

    金铃道“你们本应在上次你我九凝峰相聚之后便撤出乌山附近,若真是如此,你明教弟子怎会出现在淝水桥头救我一命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你叫人暗中打探乌山的情况。乌山附近没有你们的据点,据点自然还是在义阳了。”

    银锁咂舌,心中道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明教弟子已成功杀入乌山内部。

    “还有”

    银锁奇道“还有说来听听,叫你发现,简直太丢人了,你莫告诉师父,让我好好不久,否则定然要随师父去别处,连在上庸等你也不太可能了大师姐,说起来,你当真会去上庸找我吗”

    金铃又瞪了她一眼,道“你要是好好听我的话,自然能在义阳呆着。”

    银锁听罢,粲然一笑,“好好好,你继续说。”

    “襄阳有人传我坏话,叫我割了一截舌头,后来听说他在义阳送了命,还有人送人头上乌山来说是赔罪,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银锁眨眨眼睛,不知是认了好,还是不认的好。

    “不说我便当你是默认了。”

    “是我是我襄阳早已是我明教的势力范围,想要铲除乌山的影响,不免要用一些小手段不过大师姐,散布谣言的弟子我已处罚过了,人是他杀来抵罪的,是我御下不严,你不要怪他们好不好至于我自己,认打认罚。”

    金铃叹气道“我罚你做什么事已至此,只怪我手段不如你”

    银锁低声道“我定然尽力师父没有命令,我自然不用动乌山,可若是师父有令,我亦是身不由己”

    “我明白,我明白”她重又躺回银锁身边,“若你能答应,我就放开你。”

    银锁道“我答应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金铃轻轻掩住她的嘴,道“话莫说得满了我也不会次次都输给你。”

    她解开银锁的穴道,拉她起来穿衣束发。打扮妥当之后,道“这次你想我怎么输”

    银锁眼珠子转了一转,金铃猛觉又被算计了,正想打断她,却被人拉着手拖入怀中,双手反剪在身后,手腕上绕着的链子不知何时被银锁扯了出来,叮铃铃地相互撞击着,俄而她又觉得手腕一紧,竟是被链子绕了起来。

    银锁膝盖一拐,拐在她膝弯上,金铃失了支撑,向下软倒,一下落入了银锁怀中。

    银锁盘膝坐着,金铃斜靠在她身上,方才她拿来指着银锁的那把刀,又回到了银锁手中,刀刃则搁在了她脖子上。

    “大师姐,服不服”

    金铃白了她一眼,道“笑得活像个登徒子,成何体统”

    “是不是登徒子,大师姐都没法子啦,哎呀,你的剑呢”

    金铃在她耳旁低声道“那边地上,还没出鞘呢你还不去捡回来喻师叔好像过来了。”

    银锁嘻嘻一笑,道“还说我是狗耳朵,我瞧你才是”

    她话音刚落,喻黛子便从树后走了出来,似是略略一惊,俄而很快恢复了平静,道“你二人这是何意”

    银锁转头望着他,笑道“喻师叔,早。”

    “金铃怎地被绑成这样”

    银锁道“大师姐聪明反被聪明误,总想走捷径,却不想反被我所制嗯,大师姐还是好好使剑吧。”

    金铃又瞪了她一眼。

    喻黛子点点头,高深莫测地望向银锁的颈中,咳了一声,道“好,我明白了,此番是小师侄胜。回去吧。”

    她笑着拍拍金铃的脸,横抱着她站起来,似是打算就这么走过去。金铃微怒道“银锁,放我下来。”

    银锁当先便要点头,俄而道“我偏不,你能奈我何”

    喻黛子在前面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金铃咬着下唇,不断冲银锁使眼色,叫她顾忌一下还有长辈在场,银锁还待辩解,金铃道“小师妹,听话。”

    银锁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她放了下来,道“喻师叔,此番可是我赢啦。”

    喻黛子并未回头,“是了是了,你赢了。快把你大师姐放开吧”

    银锁嘴上应着,也觉得方才太放肆了,两人言语动作之间都过于暧昧,喻黛子的背影总是显得很尴尬。她望着金铃,以眼询问,金铃不确定地摇摇头,银锁询问无果,一脚正要踏上锁链,金铃忽地一把拉住她,银锁似有所感,飞快地瞟了一眼对面,只见漫天白雾,伸手不见五指,俄而唇上一暖。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金铃已恢复了一派淡然,率先走上了锁链。

    银锁跺跺脚,小声骂着“大师姐坏”,也跟了上来。

    金铃踩在土地上时,喻黛子已宣布了结果。向碎玉没说什么,但脸色并不太好,金铃心中暗叹,心道等会儿免不了要被骂一顿了。

    银锁站在陆亢龙背后,露出半个头来,看了一眼向碎玉,吐吐舌头又缩了回去。陆亢龙笑道“大师兄,你莫吓唬小姑娘。”

    、第448章 静水流深一

    一个黑影飘了进来,带着一阵烤肉的奇香。

    金铃反应神速,回身挥灭桌上宫灯,低声道“你在搞什么”

    银锁反手抓下自己的兜帽,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她把手中的油纸包一推,笑道“趁还没凉,你快吃。”

    “我就是在问”

    银锁手中的油纸包一抖,露出一截羊腿来,烤肉的香气一下子布满了房间,她轻车熟路地削下一小片肉来,戳在匕首尖端,送到金铃嘴边来,“啊大师姐,张嘴呀”

    金铃乖乖张开了嘴,咬住肉片边缘,从刀尖顶上扯了下来。

    银锁一直饶有兴趣地瞧着她,见她只是嚼,问道“大师姐,好不好吃”

    金铃点点头,银锁笑着坐下来,摊开那张油纸,快速把一整只的羊腿切成薄片,又从身上不知道哪个口袋里摸出一把调料来撒上去,包起整个纸包,在手上晃了两下,最后摊开来,抬起头来对金铃道“大师姐,快来吃。”

    周围明明黑沉沉的,木窗关着,塞住了所有的缝隙,什么光都进不来,可银锁的眼睛依旧是亮亮的,亮得能在黑夜中一眼认出来。

    金铃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凑近了过去,由着银锁把一整只羊腿都喂给了她。

    “好吃吗”

    金铃单手托腮,点头道“好吃,令人想起去西域的那段日子。”

    银锁又不知从身上哪里拽出一条素白的手帕,一点一点替她擦净了嘴角,温声道“羊腿油多,吃完易困,大师姐趁着机会快睡吧。”

    她边说边似是在往后退,金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你来做什么”

    银锁眨了眨眼睛,道“大师姐忘性好大,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准我在你附近呆着,我不让人近你乌山”

    见金铃紧抿着嘴唇,银锁又道“我自然是要来看看你的。”

    “可你现在又要走了”

    银锁嘻嘻笑道“大师姐舍不得人家吗”

    金铃温柔地笑道“你来总不只是只给我喂一顿饱饭的吧”

    银锁做了个鬼脸,道“就是来喂你的,喂完我就走了。”

    金铃仍是不放手,道“明天再走吧。”

    银锁渐渐靠过来,在她耳边轻轻吐着气,“真的不行我要,我要回去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知道,我不能让人发现我”

    金铃也已慢慢爬到了她旁边,把她一只手收在怀中,轻声道“小猫儿,你当乌山是你能来则来,能去则去的吗”

    “大师姐这是什么意思”银锁顿觉荒谬,这明明是美人计的戏码,可那美人美则美矣,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没有表情就算了,还用没甚起伏的声音说着这么暧昧的话,叫人不知该当坦然中计,还是该先笑一番。

    “我怕你在乌山做坏事,自然得亲自押送你离开这里可你忍心叫我这么冷的晚上陪你离开乌山吗”

    银锁接住金铃,抱了个满怀,撅嘴道“大师姐一点都不坦率了。从前你才不这样。”

    金铃剥下她一件衣服,她也不甘心地剥了金铃一件,好显得公平一点。金铃拉着她一同倒在床上,她又听见金铃在她耳边轻喘道“这么冷的天你又忍心叫我一个人睡吗”

    “大师姐用这些阴谋诡计很在行呢。”“计”指的自然是美人计,古来坐怀不乱的果真都是真英雄,就算她并非须眉男儿,遇上美人投怀送抱,也是毫无抵抗力地遂了她的心意。

    金铃踢掉她的鞋子,笑道“这就叫近墨者黑,我困了,睡觉。”

    “真是越来越坏了”银锁轻轻嘟囔着,稍稍转过半圈,搂住金铃,一同沉在柔软的被褥之中,“大师姐一股羊肉味”

    金铃闭眼笑道“那也是你害的,你须得吞下自己亲手酿的苦果。”

    银锁捏了她一把,道“大师姐,这是看在天冷了的份上,就让你得逞一次,下次可不准了我不能我不能每一次都撒谎,总有一天会被识破的。”

    “好好,你下次白天来好吗”

    “为什么白天”

    吃了一整个羊腿,现在暖洋洋的感觉从她胃中泛起来,暖热了她的声音,“那样我白天就能和你呆在一起,晚上还能抱着你睡,第二天再把你送走若是我能离开乌山就好了”

    银锁咯咯直笑“大师姐别说梦话了,他们可离不开你。”

    金铃却没了反应,银锁稍稍抬起上身,看了她一眼,见她嘴唇微张,呼吸沉稳,竟然已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遂握紧了她的手,与她一同坠入梦境。

    天不亮时,银锁就醒了过来,见天色还早,轻轻晃了晃金铃的肩膀,闭着眼睛问道“大师姐,我们睡到天亮吗”

    金铃闭了闭眼睛,看了一眼天光,懒懒道“我平日里这个时间已经起来了。”

    “可我看你睡得挺香的。”

    “嗯,太暖和了。”

    银锁轻轻笑了起来,感觉到怀中的金铃扭了个身,不一会儿就觉得热气越来越近,金铃柔软的嘴唇印在她唇边,惹得她弯起了嘴角。

    “我希望”

    银锁等着她的下文,等到的却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她又晃了晃金铃的肩膀,睁开眼睛,却见她专注地看着自己。她好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瞬间清醒了过来。金铃替她擦了擦眼角,指背轻轻贴在她的脸颊上。

    银锁赶忙闭起眼睛,只听金铃笑道“别躲了,你道这样我就看不见了吗”

    “至少不用看你笑我。”

    金铃拉开她的手,又亲了亲她泛红的眼角,轻声道“起来吧。”

    她不待银锁同意,就托着她的腰让她坐起来,银锁没有骨头一样倒在她怀中,闭着眼睛感受金铃的手别有所图地从她臀上划过,滑到腰际,滑到肋下,滑过胸前软肉,挑得那处微微一弹。

    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身上压出凹印,又在她离开的时候弹回。金铃拖着她的手臂,替她穿上衣服,呼出的热气在她的脖颈上吹出一颗颗战栗。银锁眼睛闭着,本该均匀分布在五感上的注意力忽地全都集中在了脑后,她甚至能感觉到金铃灼热的视线,若有所思地看着颈后的那一片皮肤,让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后颈那一块酥酥麻麻,俄而当真被一片柔软贴住了,金铃双手轻轻揽在她腰间,又把她整个搂在了怀里。银锁小声抗议,按了按她的手,金铃蓦地一惊,正要抽回手来,却感觉手腕一紧,被银锁口是心非地捏住了。她微微一笑,反手挣脱,拍拍她的手背,从身旁抽过腰带,挂在她腰间。

    “大师姐占我便宜,好欢畅么”

    金铃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嗯。躺下,裤子。”

    银锁不知受了什么蛊惑,竟然真的躺下来。金铃跪在她身侧,握着她一条小腿套进裤管里,双手往上滑,滑到膝盖处才换了一边。

    她不时抬头看看银锁,银锁此时则被她看得脸越来越红,像是要滴血下来。银锁微微一挣,金铃顺势放开,却捏住裤腰两侧,一点一点地往上提。

    金铃须得往上够,不一会儿身体前倾到头,像是马上就要贴到她大腿上来。正在这时,金铃轻拍她的臀部,低声道“抬。”

    她颇不情愿地微微向上抬胯,只听金铃低声叹息,又收紧了双臂,脸贴在她腰间。

    “大师姐怎么了”

    金铃轻轻摇头,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撑起了身体,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对着镜子,仔细替她扎紧腰带。

    她拍了拍成品,向后退了一步,道“要送你离开,我哪里会舍得呢”

    银锁回过头去,见金铃已动手开始穿衣,正要过去帮忙,金铃摆了摆手,微笑道“你莫来了,我怕我忍不住。”

    “大师姐,被色鬼附体了么”

    金铃不置可否,“忍不住便会耽误时间,得在莲儿来之前出发她上来了,快走。”

    她绑紧腰带,将锁链绕在手上,把铁剑插在背后,打开窗子,招手要银锁跟上。银锁也已披上斗篷,盖住背后双刀,两人自乌堡楼顶降下,落在乌堡之下的树丛之中,沿着上山的斜坡离开。

    大路上长年有巡丁,银锁一路拉着金铃不松手,干翻山越岭的勾当都要拉在一起。也亏得金铃的轻功早已今非昔比,否则定要被她扯断胳膊。

    饶是如此,翻出乌山地界之后,金铃还是甩了甩手。

    银锁嘻嘻一笑,道“劳烦大师姐陪我胡闹啦”

    金铃笑着摇头。“也不知是第几次了。下次何时来”

    银锁认真地皱起眉头,道“我也不知道。”

    金铃道“我该当找个人看着你,等你踏入乌山地界,我就亲自看着你,免得你到处捣乱。”

    银锁好容易认真起来的表情又被那嬉皮笑脸打破,冲着金铃皱起鼻子,做了个鬼脸,道“那也好,我进出乌山都有少主陪着,是少夫人的待遇。”

    、第449章 静水流深二

    “有何不可只是做了少夫人还到处乱跑,不免不成体统,按我们家家规,是要捆起来打屁股的。”

    银锁又做了个鬼脸,松开了金铃的手,转身跑远了。金铃目送她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转身回到乌堡。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莲儿见了她,不免急道“少主你去哪了堡中都要开锅了,”

    金铃却皱眉道“堡中一日无主便开锅,还成什么样子”

    莲儿不敢顶嘴,嗫嚅道“少主忘了曾约邵前辈来吗他已等了一会儿了。”

    “现在他来早了。我去见他。”

    莲儿跟在她身后,追着说道“少主,昨晚我去了厨房”

    金铃自然知道这香味是银锁带来的,厨房里当然什么也没有,是以问道“厨房怎么了”

    “厨房什么也没有,却被我抓到有人在屋中煮花生下酒今日我得查查,到底是谁在乌堡中生火。”

    天干物燥自然要小心火烛,乌堡乃以木为梁柱,以砖石为墙,随便生火易起火灾,故而冬天更需严查。

    “嗯,冬日里千万小心。”

    “后来我回到顶层,少主房中的灯已经熄灭了。”

    “我本说过的。”

    “是”

    与南方蝗灾绝收不同,乌山的粮食丰收,仓廪充实,卖粮所得银钱换来矿石,冒着危险从长江南岸运回乌山,在这里由工匠做成武器,武装所有的乌山的子弟兵。

    乌山业务繁多,金铃不敢怠慢师父交代下来的事情,因此事必躬亲。

    向碎玉和王操琴都离开之后,金铃才知从前向碎玉是有多么繁忙,更佩服他能把乌山打理得井井有条,除操心乌山之事以外,向碎玉尚有空闲与王操琴下棋,还有空过问她的功课武功,在她逍遥地跑去闭关之时,还有闲心给她做一桌饭。

    银锁不时地跑来一趟,每次来时都在夜里,手上都拿着一个油纸包,包里是刚刚烤好的羊腿,撒着各种名贵的香辛料,远远都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

    莲儿也因此天天都似惊弓之鸟,每天都要对堡中巡丁耳提面命,好生检查所有容易烧起来的东西,走廊上埋的水缸更是每天都要加满水才行。

    金铃一边觉得实在劳民伤财,对自己瞒而不报的行为深感内疚,一边又觉得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没什么不好。

    就如向碎玉所料一样,高洋篡国,宇文泰陈兵潼关,互相牵制,两边都没有余力来管梁国的闲事,故而他才放心离开乌山。

    南方战事不断传来。传侯景手下羯兵各个骁勇善战,千里奔袭不带军粮,所杀之敌战后便当牲口的肉吃掉,以保证连续作战。这等妖魔一样的传言着实击垮了不少人,有的城全然不反抗便全部投降,而有的人战到最后一口气,也不愿给妖魔啃上一口。余人则人人自危,生怕这样一群吃人的妖魔打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故武帝萧衍第六子正是居鄂州而大的邵陵王,邵陵王之地乃是九省通衢,金铃与南平王同去做使者之时亲眼所见,不可谓兵不强马不壮,然而两兄弟相互牵制,谁也不愿意因为先行进攻侯景而将自己的后背露给对方,便只能相互拖着,适逢北方有变,湘东王趁机出兵,命王僧辩等人顺水而下,与任约相遇武昌。

    邵陵王手下不是战败就是投降,遂逃至武昌,不料仍然不是个头,湘东王的人马紧追不放,如是一追一逃,却叫任约坐收渔利,把鄂州一前一后两个重镇西阳与武昌都占了去,邵陵王无法,只得继续东逃至齐昌。

    齐昌以东大部分城池,不是归顺了北方高氏,就是已然称藩,派出质子求保平安,邵陵王亦不能免俗,战败之后,欲引齐兵南攻,不料齐兵未至,任约先行袭来,邵陵王不备,竟被区区二百铁骑击溃逃亡。

    而南平王在邵陵王之前,由喻黛子护送至前来支援的齐军阵前,鼓动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敌将隔岸观火,眼睁睁见邵陵王落败逃亡。

    这条消息传回乌山之后,金铃随即请示向碎玉,是否要乌山出力前往,等了几日也不见回信。

    金铃并不着急,她的职责便是好生守住乌山,若是急躁冒进,说不定因此就丢了自己该守的地方。

    就在她等待指示的这段时间里,邵陵王北行至汝南,被已降于齐的故部李素收留,屯兵于此,苟延残喘。

    她结束了今日的巡查,回到了乌堡顶层的房间里,莲儿跟在身后,道“少主,今天的消息送来了”

    “为何这个表情有坏消息”

    莲儿赶紧摇摇头,道“各地账册都送来了,少主今天看吗”

    金铃略感头疼,向碎玉以前从未打算将她当作真正的少主培养,所以这等杂事也从来不教她,以致她接管乌山以来,她觉得最困难的事情就是对账。

    “少主一时半会儿不看,怕也没有什么事吧”

    金铃摇摇头,道“今日不看完,明日更不想看了。”

    不仅如此,向碎玉还会隔三差五要求运一批新的武具去前线,以补充损耗的部分。

    这些人物更是让金铃手忙脚乱,好在手下众人不太看得出来。

    向碎玉是支持湘东王的大地主之一,除他之外,亦有不少当地豪强旺族派出了自己的武装以示臣服和支持,不过大多数是为了与湘东王搞好关系,甚少有向碎玉这样自己亲自出征。

    他向来十分看中乌山子弟兵,是以虽然湘东王的军队不缺补给,他仍是婉拒了大部分的装备支援,全都靠乌堡运到前线。一则因为连年征战,湘东王所供的多数武器并不成套,其中混了许多从别的军队手中缴获的武器,大小重量各有千秋,训练时十分不便;二则用自己家的东西总归知根知底,上战场拼命也能多一丝胜算。

    金铃却恐向碎玉失望,从不说自己手头上遇到的这些困难。

    孜然混着胡椒的辛辣气息又在黑沉沉的乌堡之中出现了。莲儿皱起眉头,告金铃又要出去看一看是谁在生火。

    金铃起身送她出门,走之前莲儿尚且还交代她关好门窗。行主屋中有许多不得了的秘密,检查门窗向来是莲儿的工作之一,只是她绝没料到,最大的秘密在她关门之时就跑进来了。

    “大师姐”银锁小声欢呼,金铃被她一冲,压在了门上。

    “别”金铃放软了身体,这才没把门撞出声音,“莫叫人听去了,她还没走远。”

    银锁捏着她的腰,嘻嘻笑道“大师姐总算胖了些,没白糟蹋羊腿。”

    金铃道“羊腿吃得太多,还有别种的吗”

    “大师姐可难住我了我只有烤肉的手艺练了一练,可以见人,别的都不大会。再说荒山野岭,叫我烤个饼我还是下山给你买一个带上来吧。”

    银锁见她秀眉微蹙,心道成天吃羊腿好像确实不行,试探道“大师姐,要不羊肋排”

    金铃扑哧一笑,道“还是羊腿吧,我瞧你好拿一些。”

    银锁笑得眉眼弯弯,“对嘛,大师姐快坐过来。”

    她拉着金铃坐在屋中矮榻之上,摊开手中的油纸包,霎时间又是香气四溢。

    “今天怎么是切好的”

    银锁调皮地眨眨眼睛,“赶时间,不然带过来就凉了。”

    金铃想不出有什么事让她赶时间,若有则必定是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问了也不会说,不如就莫找大家的不自在。

    银锁拔出匕首,挑起一块羊肉,递给金铃。金铃张口咬住,伸出手来捂住她的眼睛,“总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吃。结结实实吃下肉去,就能长胖了。”

    金铃皱眉道“托你的福,我已胖了许多了。你吃。”

    “这是喂你的。”

    金铃遂往后退了一些,道“天还没黑,你自己也没吃吧”

    银锁笑而不答,只举着匕首挑起一块肉放在金铃嘴边,两人僵持一阵,银锁笑道“大师姐,凉了可不好吃了。”

    金铃让步,张口咬住肉片。孰料她并未咽下,而是撑着矮桌跪起来,凑到银锁跟前来。

    眼见金铃眼睛微弯,像是在笑她不敢,银锁顿时觉得受到了挑衅,遂冷笑一声,侧头一口咬下肉片。

    她的刀功有十几年的功夫,给金铃切的肉块大小均匀,本就适合一口一块,她抢走金铃嘴上叼的,嘴唇也堪堪擦过金铃的唇瓣,还故意停留一下。

    果然如她所料,金铃又微微皱眉,责怪道“吃东西,莫要胡闹。”

    银锁依旧一块一块喂给她,金铃有时摇头推回去看着银锁吃,银锁若是敢推却,金铃便自己叼着凑过去喂她,反复来这么几次,银锁面颊渐红,抗议道“大师姐不害臊”

    金铃奇道“哪里不害臊了我不是学你的吗”

    “你我”银锁本想辩解自己乃是为了逗她玩才做这么羞耻的事,心中却牢记着自己平日里总是做些超出自己底线的事情正是打着“欺负老实大师姐”的名号,一时倒说不出下文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出图,后天交两个东西,反正就是忙,希望周二之后会有空。

    给自己的小短篇打个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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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萌梗自寻

    、第450章 静水流深三

    金铃却凑过来,低声道“有时候我也在想,你对我做了许多事你自己都受不了,怎地对着我你就做得出”

    银锁往后退去,金铃按住她的手跟过来,“你想过有一天会还在自己身上吗”

    这白皮胡儿从颈子开始红,耳垂更是红得像珊瑚一样。

    金铃舔了一舔珊瑚珠,低声问道“小师妹,你这等高手,竟能让人听到呼吸声,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银锁的气息越发急促,似是已无法忍受,欲往后躲,却又许久未动作。

    金铃退了回来,见她闭上了眼睛,微微一笑,从她手中顺走了匕首,挑起一块肉来,自顾吃了下去。

    银锁睁开了眼睛,满脸不甘,又不肯拉下脸来求金铃回来继续。

    金铃挑起一块肉喂给她,见她狠狠咬下,便温声安抚道“有些工作,我得做完了才能陪你。”

    “我又不是来找你玩的,我是来喂你的,你吃完了我就走了。”

    金铃的动作反倒慢了下来,不但放下刀,还抖出一张素白的手帕擦擦嘴。

    “大师姐你做什么吃不下了吗”

    金铃淡然道“留你。”

    银锁咬了咬下唇,斟酌片刻,才道“我见大师姐不乖,一气之下就提前走了,你信不信”

    金铃笑道“不信,不管你今天从哪回来,总是想顺路来见见我,是不是既然如此,你”

    她忽然顿住了,银锁不解,扭过来看着她。

    “你就住一晚再走吧”金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银锁往常只在入夜时分出现,今天却是白天出来的,想来她身有别的任务,因此金铃也不确定她今天是不是真的能像往常一样,陪她静静地睡一晚上。

    已快要到下雪的季节了,雪却迟迟没有下下来。

    银锁也迟迟没有点头,只道“大师姐快吃。”

    金铃一言不发地低下头,专心消灭着面前的这一包肉。眼见油纸中间的肉片越来越少,金铃吃得也越发慢起来,银锁也不催促,只趁金铃专心吃肉时,定定地望着她。

    只剩最后一片,金铃迟迟不往口中送,她抬头对上了银锁的视线,最后递了过去。

    银锁咬下肉片,静静咀嚼了一阵子,皱眉道“凉了,腥味翻上来了。”

    金铃摇摇头“我很喜欢”

    银锁深深吸了口气,欲起身离开,又被金铃一把抓住了手腕。那只柔软而干燥的手按在她手背上,让她立刻失去了任何离开的。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银锁点点头,道“有别的事情要忙大师姐放心,不会威胁到乌山的。”

    金铃轻声叹息。

    银锁拿起散在桌上的素白手绢,凑近了替金铃擦了擦嘴角,轻轻碰了上去,笑道“我后天再来找你。”

    金铃知留她不住,便也不再强求。她点起旁边的宫灯,伸出手来对银锁道“我送你一程。”

    银锁把手交在她手中,一把被她拉起。也不知是着意控制力道,还是着意没有控制,银锁被带进了金铃怀中,她挣扎着撑开来,只觉得越来越不想走。

    金铃拉着她来到窗边,亲自打开窗子,一阵风从她面前经过,银锁已跳了出去,在沿途那些小小的洞口上借力轻点,轻得像是羽毛一样滑到了墙底。

    在昏暝的天空下,一身黑衣的银锁混入密林之中,很快就看不到了。天上像是有一堵墙,还在不停缓缓下降,一丝丝光从云缝中渗下来,金铃打开了另一扇窗子,冷风灌了进来,她走回桌前,银锁坐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暖,人却走了。

    寒儿送饭进来的时候,惊呼道“怎么这么冷少主怎地不关窗”

    她说着便放下食盒,走过去把窗子都关了起来。

    金铃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寒儿见事态不妙,赶紧找了个理由退出来,金铃微微一笑,自己一个人吃完了饭,又开始翻桌上那些往来文件帐册。

    雪终于从天上落了下来,金铃从银锁离开时起便开始在心中默数时间,后天便是廿四个时辰之后。

    她从浴桶中爬出来的时候正听见子时的鼓声传来,喃喃说了一句“这一觉爬起来,该只有廿一个时辰了吧”

    屋中的宫灯只剩卧室四角的还亮着,她挥灭了烛火,团身缩进了冰冷的被子中。

    次日雪越发地大起来,昨夜撒盐般飒飒落下的雪片今日已形成割据势力,一团一团地砸下来。

    金铃子时才睡,不免卯时才起,如今这个时节正是工坊作坊最繁忙的时候,农闲的乌山子弟早已开始操练,她一个人穿过略显寞落的乌堡,穿过一片寂静的竹林。

    不知银锁在什么地方,是在等雪停还是冒着风雪赶路,他们明教弟子的轻功,又当真能踏雪无痕吗如若不能,有人发现了她的踪迹可如何是好

    她心中念叨着银锁,手中的招式不免变成了刀法。不论多大的雪团绞进去,都渐渐化为齑粉,旋转的雪粉将她周身的剑气显形,像是一只妖娆灵动的活物。

    寒儿远远就看见此等奇观,还以为有何异象,赶忙扯了扯莲儿的手臂,莲儿仔细看了一看,道“你仔细瞧瞧是谁”

    寒儿定睛一看,金铃一身白衣,混在雪中,似已与风雪化为一体,遂惊叹道“少主的功夫这般骇人吗以前可从未听说有人如此。”

    莲儿没好气,“行主当然可以,谁叫你逢下雪就想偷懒,自然看不见行主在雪中练功。”

    “天冷嘛”寒儿谄媚地笑了一笑,“莲姐姐,你眼力好,你瞧少主还要练多久的功夫才及得上行主”

    莲儿道“你需得管严自己的嘴巴,我才告诉你。”

    “我一直都管得很严的。”

    莲儿叹了口气,道“行主曾说少主比他早了八年练成冰心凝神,可行主功力深厚,比少主可要深得多,且行主亦有精进。只是行主到底腿脚不便,比不得少主四肢健全,年轻气盛。我看只能打一架才知道。”

    “哼,我去问戴公。”

    莲儿摇摇头,见寒儿看得眼睛都直了,便道“你光羡慕少主也是无用,自己需得苦练才能有所进步。”

    “少主好看,我就看看,我什么时候说要学啦”

    “你啊你”

    几年前,寒儿也算是一介好手,有一阵子自称年轻一代里她敢称第二,只有金铃敢称第一,这话倒也不假,只可惜后来出了江湖,叫银锁的杀气杀得一点不剩,后又被向尧臣使诈打败,更是深深感受到自己和金铃的差距,是以愤而改学兵法。

    金铃在大雪中练刀,虽然周身白雪障目,可这两个小侍女说了什么,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剑风慢了下来,缭绕周身的雪片却在她停手好久之后才落在地上,寒儿心中敬佩,脸上更是表现得一览无余。

    金铃问道“寒儿最近学得如何”

    莲儿掩嘴笑道“兵书背了一肚子。”

    金铃道“不忙,我来验验。”

    寒儿睁大了眼睛,问道“少主,这怎么验法背书吗六韬三略我都已背得滚瓜烂熟了。”

    金铃略略摇头,将手中铁剑递给寒儿,道“过两招。”

    寒儿惊道“少主我学的是兵法,又不是武功再说我怎么是少主的对手”

    金铃双手拢在袖中,道“我不出杀招,你只管放手来攻。如若我双手分开,便算我输了。”

    寒儿正要后退,孰料莲儿诚心想看她出丑,竟然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她跌到金铃身前,挺剑刺出,金铃只往后略略退了半步,轻功都没使出来,便轻易躲开了。

    寒儿又刺,只是畏惧金铃的威严,刺得歪歪斜斜,没有一点样子。金铃摇了摇头,脚踩九宫步,两下绕到寒儿背后,一脚踩入她膝弯之中,将毫无防备的寒儿踩得跪下来。

    “少主少主,我怎是你对手”

    金铃叹道“你不战自败,当然不是我的对手。”

    “我、我我庙算不胜啊”

    “狭路相逢勇者胜,难道庙算之时从不考虑双方的士气吗”

    “这”

    “站起来。你从前不是很能打么何以兵法将人越学越怯懦”

    寒儿重重点头,重新站起来,略略摆了个起手式,重新向着金铃攻过来。

    金铃略颔首,随意躲闪,将寒儿的攻击尽数闪过。她不还手,寒儿一套剑法没人打扰,使得得心应手,倒像是在向人表演招式一般。

    金铃的双手依旧拢在袖中,此时忽然开口道“如若你方才那招巴山楚雨肯跨得远一些,接一招云梦垂钓动作便可逼我撒手。”

    寒儿额上已有热气冒出来,一口气憋着,哪如金铃这般从容她好容易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临时变招必然会有破绽。”

    金铃道“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长短,月有死生。”

    她又绕到寒儿背后,寒儿此番学了个乖,见金铃消失在自己视野当中,便向前走了一步,顺势重又使那招“巴山楚雨”,使到一半,大胆变作“云梦垂钓”,步伐相错,手腕一抖,指着金铃的袖子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闲了一点,写文这个东西一天不持续,手感就回不来昨天勉强写了3k,还要算上我地铁上用手机写的部分,锁了2k,愣是两个小时都没从小黑屋里出来

    、第451章 静水流深四

    金铃并不着急后退,只往左边跨出一步,左腿一软,像是不小心要跪倒下来,孰料此乃虚招,她右腿顺势横扫,脚跟勾在寒儿脚踝处,寒儿冲力未减,脚下却被人锁住,结结实实地扣在了雪地中。

    “虽然方才的情势与之前一模一样,”金铃走到寒儿身边,低声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天下从来没有必胜之招。”

    寒儿在雪地里赖着,闷声道“我就说会有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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