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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银锁金铃记 第105节

作者:黄连苦寒 字数:20070 更新:2022-01-12 11:46:34

    金铃奇道“生火做什么之前不是一样不生火”

    “之前没有机会,现如今有机会,自然是要生的。今年比往常冷,不觉得吗”

    金铃刚要摇头,就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袍子,把脚缩进袍子下摆里。银锁站起身,笑道“我去捡柴,你生火。”

    火生起来后,不但将周围照得亮晃晃的,还因为背风之处引起的涡流,缓缓把热气往里卷。周围虽冷,这里却不断升温。金铃又把脚从袍子下摆里伸出来,笑道“好像有点热了。”

    银锁做了个鬼脸“大师姐还说不生火呢。”

    金铃倒不着恼,顺口接道“拿你当火炉,也是一样的。”

    银锁斜眼瞧着她,忽然心头火起,遂甩掉手套,起身过去封住了她的嘴。

    金铃只是一愣,随即一手勾住银锁的腰,一手扯开腰带,拽着她的领口拉开去。

    高手相争,本应全力以赴,两人往常动手,总是不愿对对方出杀招,怕对方受伤,可于此事却毫无顾忌。绞尽脑汁,想尽办法,都是打击对方的软肋,叫她越快溃败越显得手段高超,因此此次九凝峰之战,两人对打架不很上心,在床上倒是各显神通。

    一战就是半夜,鏖战正酣,金铃忍不住出声提醒“银锁风向变了。”

    银锁发丝散乱,气息不稳,听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全然不相干的话,愣道“风向变了,大师姐可是觉得冷吗”

    金铃摇摇头,道“风往那边山吹去的,你小声些,莫叫人从风中听出端倪。”

    银锁听罢,恨恨咬住下唇,又觉得何苦和自己过不去,遂张开嘴去咬金铃。

    金铃哭笑不得“我好心提醒你,你却来咬我是什么道理二师叔听你叫得凄惨,顾不得规矩,过来找你,却撞破你我奸情怎么办”

    银锁恨道“那就私、奔”

    金铃还要继续逗她,不料一失警惕之心,便让银锁寻了空当反压制住。银锁占了上风,当即报仇,一口一口将金铃全身咬了一遍,金铃被她咬得又疼又痒,初时呼痛,渐渐呼声中竟夹了点粘腻的尾音,银锁取笑道“大师姐知道厉害了须知有些事情忍是忍不了的。”

    “小混蛋”

    两人时战时停,停下则相拥而卧,最后渐渐睡去。

    次日太阳晃眼,金铃醒过来,见那刻于记忆之中的树冠,又禁不住想起两年前在此时此处醒来之时的场景。

    两人就像是这般双腿纠缠,只是那时银锁还没大胆到钻进她怀中。她深深吸了口气,鼻端充斥着甜香。她忍不住埋首在银锁颈间磨蹭,但只一动,银锁就醒了过来。

    那双浅琉璃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睛的主人忽然低声道“我每天早上醒过来,都想着若是能看到你就好啦”

    金铃自她身后紧紧搂住她,心中却道真不知何时才能实现这等愿望

    银锁冰雪聪明,听她叹气,怎会不知她心中想什么,为免她多虑,只好动动手脚叫她转移注意力。

    少女的身体有多诱人,自然只有看到少女的人才知晓。银锁初初只是为了叫金铃不要多想,谁知自己率先陷了进去,单只吻着绸缎般光滑的肌肤,便让她心似火烧,燎原大火渐渐将两人都吞噬殆尽。在这孤寂的山峰上,再没了什么圣教乌山,也没了梁朝魏朝。乱世渺远,只有有情人近在咫尺,似能将此时此刻无限延续。

    早晨露气深重,山下雾气潮汐般涨落,一会儿将山头尽数盖住,两人身在雾中,如身陷仙境,一会儿又从雾中归来,回到人世间。俄而阳光万丈,持金色利剑追逐不休,将雾水逐出此地,统治了整个大地。夜露蒸发殆尽,留二人依旧翻滚不停。

    金铃按住银锁的手,低声抗议道“别别了。”

    银锁道“怎么我见你的样子,似是很得兴味”

    金铃虽然红着脸,但还是老实承认“就是很得兴味,才不能这么放纵肾水太亏,师父要发现的。”

    银锁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当真能发现吗”

    金铃点点头“你我比武结束,多半都得带伤的。师父肯定要替我把脉,一摸脉门,自然就知道我伤得如何他一摸就摸出来了。”

    银锁嘲笑道“偏是你乌山有许多讲究,怪不得大师姐一副精雕细刻出来的模样,大师伯养你养得好生仔细。”

    “莫笑我了小郡马,躺好。”

    银锁一愣,道“你这是何意”

    金铃正色道“看你反应,显然二师叔不会看你脉象,是以我肾水亏不得,你却无此烦忧”

    她翻身而起,倏然分开银锁双腿,握住她的腰,将两人秘处凑到一起。

    银锁惊道“不是说、不是说肾水太亏吗”

    金铃应道“嗯,最后一次。”

    酸麻感冲入头顶,银锁失了反抗的力气,只得随她恣意玩弄。她口中骂着金铃,只可惜立刻就支离破碎,叫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两人似有无穷的精力,更毫不压抑心中的渴望,将这地方又变成了第二个光明顶。

    除开此地,还有什么地方只属于她二人,而不会有千丝万缕的俗事来打扰呢就连最后一片净土,也有其时限,明日太阳升起之后,就不得不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师姐真是太过分了

    、第403章 更著风和雨十一

    于此事上,两人早已默契十足,对未来的惶恐不安,对过往的怅然怀念,还有多日无法得见的焦急,就在一次一次的之中发泄出来。累了便倒下休息,稍稍攒下一点精力,就一定要缠着对方压榨干净。

    银锁因念着金铃曾说过“肾水太亏是要被师父发现的”,而多有顾虑,时常留手。人常说“高手相争,一线之间”,是以银锁一旦有了顾虑,就一败再败,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最后不得不坐在金铃小腹之上,以这等赖皮的动作压制她的攻势。

    火光熊熊,烘得四周暖暖的,摇曳的光芒将胡儿一身白皮映成了橘黄色,金铃指尖虽然不冷,却还是忍不住按在那橘黄色的胡儿身上,果真觉得熨帖非常,恨不得整个人都凑上去。

    “大师姐胜负如何算要不要起来再打一架”

    金铃时轻时重地揉着她的腰,时不时捏捏那处薄薄的皮肉,浅笑道“定然舍不得打你,置你死地倒是跃跃欲试。”

    银锁趴下来,委顿在她身上,求饶道“大师姐饶命,让我歇会儿”

    “好好,你莫要乱动,我自然饶你。”

    “是以胜负到底如何算”

    金铃理所当然道“自然是算谁泄得多”

    银锁脸一红,道“这谁记得”

    孰料金铃掰着指头跟她一件一件地数“初时是你将我拴住,我输你四次,你我平局一次。你松开我之后,立刻输我一次。之后你开始一亲就要哭,因此败下三局,最后一次上了锁链给你。入夜之后给你占了便宜直到刚才,你输一次。现在是你二十四我二十四,平局。”

    银锁目瞪口呆,喃喃道“你竟然还数着你都那个样子了你还数着在”

    金铃不明所以,道“也不是每次都一样,记得其中异同,自然记得数目”

    银锁来了兴趣,凑到她眼前笑问“那你还记不记得在光明顶上一共多少次”

    金铃道“九九八十一,重阳之数。”

    “谁胜谁负”

    金铃方才偏过头去,道“你胜,那是你的地盘,我怎好跟你争”

    银锁取笑道“真搞不清大师姐是真正经还是真坦荡。”

    金铃又觉奇怪,道“既然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这等事情难道不是自然而然吗有何好躲躲藏藏的”

    银锁笑道“我总还是会觉得难为情,可是你好像一点也没有。”

    金铃只得道“你从小就爱脸红,不一样的。”

    银锁伸了个懒腰,往天边望了一眼,道“没剩多少时间了,为免大师姐当真觉得我对着你还有什么顾虑,我得扳回一局,叫你乌山让出地盘才是。”

    金铃道“既然回溯到你我初遇时,是我先对你动手,此刻我也没有后退的理由,小师妹还是收了这等想法吧。”

    银锁露出牙齿,呲牙道“大师姐莫要虚张声势,须知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还是来试试我的手段吧。”

    她出手如电,拿住金铃腰间敏感之处,果不其然听她轻哼一声,露出丝丝迷醉的神情。但金铃毫不示弱,坐起身来,将银锁整个抱在怀里。银锁笑着惊叫,又与她纠缠在一处。

    陆亢龙早在出发之前就已吩咐过她“胜负无关紧要,不要受伤耽误了正事”,是以金铃这等荒谬的提议,她正求之不得。金铃的指尖按压过背脊,夺去了她大半的自制力,半推半就地任她戏耍。

    东边火红的圆球跳出地平线的那一刻,银锁正在金铃指尖上勇攀高峰。她惊叫出声,金铃一边按着花心,一边取笑她,“你这应是牝鸡司晨。”

    银锁紧贴在她身上兀自喘息,等她稍稍平静,金铃抓过里衣替她穿上,低声道“起来吧。过不多时,喻师叔就该上来了。”

    银锁脸一红,抬起金铃的下巴,仔细检查一番,道“还好还好,没在颈子上,扭过来我看后面。”

    金铃偏开头,银锁在后面看了看,摸着一处道“这个你小心点别的都在身上,你穿得严实点应该没关系。”

    金铃亦检查了一下银锁身上。白皮胡儿身上青青紫紫的印子更加明显,简直一片狼藉,大腿与胸前最是密集,金铃亦觉得自己略显孟浪,指尖在她胸前划过一条印子,低声道“你领子别开太大。腿上也有,好在伤好了,否则定要给人看到了”

    银锁自己低头一看,“我怎觉得像是不小心一脚踩进跳蚤窝一样。”

    金铃跪起来,一件件替她穿上衣服,整理称妥后,仔细替她绑上腰带,最后梳理头发,编出小辫子,带上头饰。银锁亦不甘示弱,也替她穿戴一番。两人到水潭边上洗漱一番,银锁看着金铃,忽然拔出弯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道“我觉得还是得来一下。”

    金铃连忙按下她的手,道“你干什么”

    银锁道“我总不能一点伤也不受谁信啊。”

    金铃道“刀伤剑伤还分不清吗你自己没轻没重的,我来,你千万别动。”

    她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江陵城外银锁能抓着剑把自己戳个对穿,这时候多半也留不了手。

    两人相对而立,相距不过五六尺,金铃倏尔拔剑,寒芒破空,似流星一般坠落在银锁颈子旁边。银锁只觉被什么东西碰了一碰,只听金铃道“汉川果然是宝剑,只是扫了一下,居然马上见血”

    银锁一摸脖子,见手上果然有血丝,这才觉得痛。

    金铃掏出药瓶便要给她擦,银锁道“别急,后退,站好,我也来做点假。”

    金铃只好抓着剑愣住不动,银锁展开双刀,化身疾风,迅速在她身上留下了许多细小的刀口。

    金铃等疾风过境,摸摸身上的衣服,叹道“戴公曾经说过,每次和你交手,就要废我一套衣服。”

    “嗯,挺像那么回事。哎,锁链响了”

    金铃亦叹息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握住银锁的手,嗫嚅半晌,道“你往后住在何处我我我去何处给你送饭”

    “不能告诉你。”

    “哦”金铃微微失望,随即强笑道“我下山之后,就要启程去钱塘你不在那里吧”

    银锁似是微微松了口气,摇头道“不在。”

    “好,出招吧。”

    银锁展开双刀,刀气若有若无地弥散开来,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冲过来。金铃并不与她硬顶,宝剑在她双刀相交处微微一压,借着她一顶之力飞身而起,两人肩挨着肩,金铃滚到银锁背后,回身拉出三条白练,倏尔往她肩头点去。银锁脚下急转,踩着九宫步绕到了她背后,金铃亦歪斜着走出了银锁的攻击范围,俄而回身一剑,正遇上银锁直冲过来。

    她凝立不动,银锁亦知趣地停下。锁链在晨雾中叮铃叮铃地响起,喻黛子来时便只看见汉川指着银锁的颈子,颈上有一细小的伤口,将将干涸。他叹道“怎么,小师侄又败了吗”

    银锁咬着下唇点点头,金铃收了剑,冲着银锁微微欠身。

    她转身便要走,银锁却叫住了她,金铃与喻黛子均是一愣,只见一团布遮云蔽日地扑过来,金铃一把接住,一看却是银锁的斗篷。

    上面沾着些泥土和草叶子,两人昨天睡的就是这个。

    银锁歪头道“大师姐还是遮着些,莫要叫别人看去。”

    金铃披上斗篷,微微向里拉了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冲着银锁行礼,逗得银锁扑哧一笑。

    她回身踏着锁链走进无边雾气里,银锁不知为何生出些恐惧,赶紧跟了上去。这一条细细的锁链不过十丈,银锁往常走几步就过来了,今次却觉得尤其漫长,待到踏上实地,见到个火红的背影,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金铃本对着向碎玉而站,感觉到银锁到达,扭过头来背着所有人,冲她浅笑。

    银锁见她这笑容,心中感慨良多,暗中叹道不论前路如何,但愿年年有今朝。

    陆亢龙忙着做“正经事”,见银锁步履轻健地回来,便知她无事,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黛子不必安慰我,好好陪大师兄解闷,我们后会有期。”

    他拉着银锁走下山去,银锁边走边往后看,冲着众人招手。在场者只道胡姬生性如此,好像也司空见惯了,只有金铃紧紧捏着拳头,好像心里空了一块一样。

    向碎玉果然拉过她的手,手指轻轻搭在她手腕上,一搭之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唔没受伤”

    金铃心中担心不已,生怕向碎玉问起“为何肾水有亏”,听他并没问出来,遂道“没有。她占不到便宜。”

    “她那一招,你可想到破法了”

    金铃想了一想,道“不算破法,不过并未再受伤了。”

    “讲讲。”

    金铃便道“她这一招,因我硬要击退她而生,倘使我不和她针尖对麦芒,她就无法可破。”

    向碎玉恍然大悟,“哦是这么回事。然后呢”

    “我仍旧使旧招数,只一剑攻她双刀交汇之处,她料定自己功力大涨,必定铁心与我对攻,我压住她刀身,从她身上翻过去,可攻她背后死角。”

    “妙她怎么破还是就这么输了不对,我见她伤在咽喉”

    金铃道“她这人喜欢讨巧,又喜欢铤而走险,是以背后来的招数,必定是一边往背后晃一刀防我刺她,一边使她那鬼魅般的轻功,绕到我背后去。”

    “你呢”

    “我知她必会如此,是以直接回身递出去,她若强行往前,等若自己将喉咙往剑尖上撞,所以她没有动,我也没有动。”

    喻黛子听她所说,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点头,阿七听得雾煞煞的,尚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可这驱夜断仇,气势惊人,只要出招便停不得,你二人为何没有两败俱伤”

    金铃道“只要趁她手臂尚未抬起之时便可。就算她手抬起来,只要离她足够近,也可以躲过。”

    她也不算说谎,这一招就是被她在“足够近”的距离里破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周末要加班,请最后几位小伙伴多等一等。

    、第404章 更著风和雨十二

    足够近,便是在一臂之内,无巧不巧,向碎玉对这“一臂之内”的距离甚是熟悉,盖因他在神仙谷学艺之时,正是大小师叔新婚燕尔之时,小师叔总喜欢将大师叔逼到墙角,一只手撑在墙上调戏。是以“一臂之内”,于向碎玉来说,就是登徒子调戏小娘子的距离。烙印之深,以至这么多年来,因进他“一臂之内”而惨遭报复的人数不胜数,是以他的表情,比平时都要复杂一些。

    “师父”

    向碎玉摇摇头,甩掉那金铃被银锁困在墙角调戏的画面,道“下山吧。”

    金铃微微欠身,走到他身后推轮椅。喻黛子领着阿七,沉默地走在后面。

    向碎玉深感最近自己疑神疑鬼,可最后还是不由得总结道我这个宝贝徒弟沉稳内敛,遇事不惊,肯定不会落得被人逼到墙角调戏的田地。瞧她当时对那小胡奴的态度,多半即使有这等境遇,也是出手逼人的那个。

    转念又一想,我这个宝贝徒弟这么木,搞不好真的会被那小混蛋逼到墙角。小混蛋与老混蛋如出一辙,多半调戏人的手段也差不多。幸而金铃沉稳内敛,即使如此多半也不会如她所愿。

    他自己也不知为何总是想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追溯其缘由,多半是因为年前与大小师叔同行,不得已又被迫观赏热恋中的少女的缘故。

    当世男风盛行,有钱人家多蓄娈童,已是司空见惯之事,向碎玉深受其扰,可女儿家恋慕女儿家,除了大小师叔,当真没见过别人也这样。金铃肯屈就,银锁也必定不肯的

    他惊觉自己又想岔了,须得做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便道“黛子,你是还在乌山多住一阵子,还是又要出去云游了”

    喻黛子笑道“我大概得再叨扰大师兄一阵子,多讨几碗饭吃,年后再往东边去瞧瞧。”

    “哦,没关系,我多方仰仗你,多喂你吃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喻黛子忍不住笑出来,拍了拍阿七,道“大师兄一直伶牙俐齿,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老实木讷。”

    说到伶牙俐齿,金铃却又想起了才离去不到半个时辰的银锁。她一路沉默,又成了众人眼中那个不苟言笑亦不言不语的乌山少主。她推着向碎玉穿过乌堡前的板桥,穿过围屋中的空地,王操琴远远地等在楼梯下,亲自扛着向碎玉上了乌堡楼顶。在楼顶行主房间内,向碎玉交代了金铃几句,略略说了今后的任务,便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金铃暗叹一声,心道辛苦了两天,其实腿都有点软,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不知那胡儿是不是也是一样。

    向碎玉唤来寒儿莲儿,叫两人护送金铃回去后山,自己便进屋休息去了。金铃在山上蚀骨,向碎玉却在外跟陆亢龙明着暗着斗法,夜里也不敢睡踏实,和徒弟想必,实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离开乌堡,寒儿便道“少主的新衣服怎么又让人弄成这样了戴公曾说只有那个什么银锁美人喜欢将别人的袍子割得破破烂烂,少主你怎么又碰到她了难道她又杀了个回马枪”

    莲儿斥道“多嘴。”

    寒儿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此人恁可恶,丝毫不将我乌山放在眼里。要是我碰到她要是我碰到她”

    莲儿扑哧一声笑出来“要是你碰到她,就一动不动,呆若木鸡,任她宰割。少主,你别理她,她就是嘴上厉害。真碰到银锁美人,她躲着走都怕来不及,更不要说上去招惹别人了。”

    金铃轻轻摇头,道“寒儿敢上去拼命,很好。”

    寒儿听罢,同莲儿神气起来,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可少主不是和行主在一起吗有行主在,怎么会让少主被人这么羞辱难道行主也拦不住她吗”

    莲儿多了个心眼,早就觉得这师徒二人每到这个时候便要神神秘秘消失两天,又斥道“寒儿,又多嘴。”

    金铃果然不答,脚下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回到屋中。两个侍女一人去添柴烧水,一人来侍候金铃更衣。

    莲儿跟着她走进屋,问道“少主,你可受伤了吗我给少主上药。”

    金铃如何会不知现在她这身破破烂烂的衣衫下面是怎样的一片狼藉,当然不可能给莲儿发现破绽的机会,免得又酿成当年那般祸事,便道“我饿了。”

    莲儿会意,连忙出去做饭。金铃在她出去之后,连忙脱下最外一层袍子,露出里面的衣服。

    这一层越发破烂了,有些刀口穿透了三层衣衫,能从其中看到皮肉,金铃心中暗道这小坏蛋越来越过分了,将衣服割破不难,用那么快的速度将衣服割破却让人毫发无伤,这等杀鸡用牛刀的事情,她为何做起来这么起劲

    她把腰带解开,将这破破烂烂的衣服一道脱下来扔在一旁。

    屋中有一面大铜镜,她忍不住朝镜子里看了一眼,就见自己身上四处都是暗红色的斑点,尤以领口之下和大腿附近最甚。

    她叹了口气,心道我神机妙算,早知如此。

    两人在神仙谷时,身上的印子都是旧的叠新的,最旧的淡化成紫色后慢慢褪去,但在这之前,原先的地方就被淡红色的重新覆盖。如今想来,银锁也肯定好不到哪去。

    外间有人叩门,寒儿在外喊道“少主,水烧好了,我进来了”

    金铃立刻抓起一件衣服裹在身上,才应道“拿进来吧。”

    寒儿推门而入,端着一个盆子就进来了,金铃奇道“水呢就这些”

    寒儿道“少主定然受伤了沾不得水,我替少主擦身。”

    金铃道“谁准你擅作主张”

    寒儿一愣,道“可是”

    金铃瞟了她一眼,寒儿立刻退了出来,道“我去烧,我去烧”

    莲儿见寒儿低着头跑回来,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便道“前年少主受伤,也特地不叫我去侍候沐浴。”

    寒儿哭丧着脸道“你、你怎么不救我”

    莲儿奇道“谁个叫你偷懒的你要烧一大桶水,时间足够我交代你,你却就弄这么一点应付,你要去送死,我哪里拉的住”

    “你、你”

    “你什么你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冒冒失失的,就不能学得稳重一点吗得亏少主对我俩不错,要是平常人家,早就将你夹头夹脸抽一顿鞭子了。”

    寒儿一口气堵着上不来,愤而蹲下,闷头烧水。待到水烧好了,莲儿亲自把桶拿过去,请示到“少主,水烧好了,我来侍候少主更衣沐浴可好”

    金铃道“不用了。”

    “可是少主若受外伤,不能沾水怎么办”

    金铃道“你们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莲儿看了一眼寒儿,低头道“是。”

    她拉着寒儿走出来,道“你瞧,我说吧。少主已是极好的脾气,顶随和的性子,最多就是为人严肃一些。”

    “王家婶婶才是极好的脾气”

    “你又狡辩,赶紧给我做饭去。”

    寒儿灰溜溜地走了。

    有耳神通的帮助,这些话金铃听得一清二楚,她甩上最后一件袍子,坐在桶里将身上的粘腻一一洗掉。洗过澡之后,两个侍女已在外将饭食准备好,因并不是吃饭的时间,故而寒儿莲儿都立在一旁。

    只听金铃道“师父要我去钱塘,后天出发,你二人替我准备一下。”

    寒儿一愣,道“去钱塘那里那么危险,打仗呢听说饿殍遍野,流寇横行,早已是一片荒地,行主派少主去做什么带我二人吗带着我们,还能”

    金铃摇头道“你也知危险,跟着作甚”

    寒儿扁嘴道“从前出去,都是我二人照顾少主的。”

    金铃道“那时去的都是乌山的地界,钱塘如今若像是你说的,我便无法护你二人周全,是以不能带你们去。”

    “可我的武功也是有长进的莲姐姐你说。”

    莲儿亦道“我二人只要小心一些,也足以自保,总呆在家里也不能成事。不若我明日向行主请战,请他准许我二人跟随少主一道前往。”

    “随你们。”

    她洗了澡,吃了饭,便随手找了一本书,斜靠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寒儿偶尔看到,颇觉惊奇,莲儿见她如此大惊小怪,连忙过来替金铃关了门,拉走寒儿,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寒儿低声道“你不觉得少主你何时看到少主这等随意的样子我觉得少主定然是这一趟出去学坏了。”

    她说的倒也不错,金铃从前若是要看书,向来是坐在书桌前正经危坐,两人还从未见过她这么随便往床上一靠的样子。但是莲儿到底是稳重一些,才道“奇怪是奇怪,你也不用这么大响动,成心让少主发觉吧闭嘴了,不要再议论少主,否则她哪天想起你如此延绵不绝地得罪她,一动气将你赶出乌堡让你回去种桑织布,瞧你怎么办。”

    寒儿缩了缩脖子,连忙摇头道“别了别了,织布什么的你知道我,我不会的。”

    “那你还不老实些。”

    、第405章 更著风和雨十三

    金铃看书看困了,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已不知何时被人摆端正放在床中间了,身上还盖着被子,暖暖的十分舒服。

    刚才好像梦见了银锁。金铃慢慢回味起梦境,却像是一把抓住了空气,除了那些低声的呢喃,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微觉奇怪,寒儿莲儿若是进来,不可能不惊动她,难道是师父回来过

    天已经黑了,两个侍女似乎也在各自的房间里安静下来,向碎玉的房间空无一人。外面的促织大声嘶鸣,悦耳的虫叫从森林的深处传到耳朵里。夜枭低低地鸣叫着,金铃不禁竖起耳朵,想听听那些夜枭到底在说什么。

    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俄而她心中微微一震,抬头望了一眼窗子,又掀开被子下地走到门口,将门闩落了下来。

    窗子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银锁笑嘻嘻地跳进来,低声道“得亏我给这木轴上了石墨粉。”

    石墨可润滑,无怪乎她常常出没的那些窗子都从来也不发出声音,原来是有人刻意养护。金铃微微一笑,伸手去接她,她凌空越过两人之间长长的一段距离,稳当当落在金铃面前,将手放在她掌中。

    金铃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方才是你给我盖的被子”

    银锁笑道“当然了,天这么凉,像你这么睡迟早被自己冻醒。”

    金铃低头略略思量,问道“为何去而复返”

    银锁摇摇头,道“你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金铃叹了口气,想起了她好几天之前在乌堡行凶之后对她的评价,只得道“既然如此,还是不说的好。”

    银锁叹了口气,踢掉了靴子,手套也摘下来扔在一边,解开腰带脱下外袍,见金铃愣了,便道“怎么”

    金铃愣道“你脱衣服做什么”

    银锁脸一红,道“鸠占鹊巢”

    金铃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你今晚打算留在这”

    银锁道“借你的地盘睡个觉,不行吗”

    金铃道“怎会不行我恨不得你来做少夫人,永远留在这里。”

    银锁嗤笑一声,道“我困了,要借你的地盘睡觉。”

    说罢便又脱了两件衣服,面朝里倒下去。

    她本想和往常一样,说金铃一句“异想天开”,可今时不同往日,以往不过是说说,并不真的担心做个少夫人是“异想天开”,如今天下大势云谲波诡,银锁无法打包票能将金铃带走做少夫人,这般“言灵”反而不敢出口。

    金铃浅笑着爬回床上,钻进被子里,冰凉的手掌首先找到她的腰,银锁被她冻得缩作一团,想笑又不敢出声,只得一把抱住她,一同跌落下来。

    这是两人惯常睡觉的姿势,银锁就这么抱了金铃一路。那时金铃晚上一动也不敢动,怕坏了银锁的好梦,银锁也不敢乱动,怕扰了金铃睡觉。一晚上不得动弹,自然只能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免得苦了自己一晚上。金铃蹭了两下,便觉得此处不错,她转头偷看银锁,银锁仿佛早就料到有这么一招,环在她身前的手抬起来按住她的脸,不叫她扭头。

    “睡觉。”

    金铃握住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却觉得银锁没有睡着,便耐心地听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银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稍稍转身,伸出手来勾住银锁的脖子,低声问道“你睡不着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说给师姐听”

    银锁垂下眼睑,酝酿了许久,又叹了口气,搂紧了金铃。

    金铃轻轻拍着她,时不时亲亲她的脸颊,好似这样就能安慰她一样。

    银锁忽然开口道“大师姐,我我实在不知怎么办我不恼你、不恼你坏我计划,害我功败垂成,你做你该做的事,我做我该做的事,我若是你,我也会那么做”

    金铃应道“我知道你该明白我的”

    银锁续道“我只是不知如何与师父交代师父他为了圣教几万信徒的福祉四处奔波,我不能再不能再因为你,而扯师父的后腿了。我只是气我自己,我想不到该怎么办,我想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金铃费力地转过身,搂着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莫生气你不用再让着我,莫要做让自己为难的事情。”

    银锁抬起头来,一双浅琉璃色的大眼睛里氤氲着水汽,“可是,可是,你怎么办你伤着了怎么办”

    金铃失笑,捏捏她的鼻子,额头抵着额头,温声道“小混蛋,我是你从小就打不过的那个大师姐,有这么简单就让你伤着吗你尽管放马过来,不论床上床下,都不会让你讨到半点便宜。”

    “大师姐说什么疯话”

    “这是道理,哪是疯话。我从未对你留手,你若手下留情,不免吃亏。而你若有意让着我,我才觉得你瞧我不起。”

    银锁急道“我哪敢瞧不起你,我只是怕你”

    金铃笑道“还说不是,你若真真死心塌地地信任我,岂会不知你除了阴谋诡计,别的都不是我对手而你若想找第二个解剑池一样的高手来伤我,只怕也不容易找吧。”

    “好,好”

    金铃见她服软,捧起她的脸落下一吻,轻声道“莫要担心了,就让我来操心吧。”

    “我怎好要你来操心”

    “嘘我是你师姐啊,旁人只怕想求个师姐来替他操心也求不到。”

    “嗯”银锁搂着她的腰,心想她说的确是实话。若不是仰仗金铃,她不但没命去塞外,更可能连阳关都出不去。

    两人合作无间时是何等的畅快,只可惜自银锁接到将王妃带给陆亢龙的任务之后,就注定两人再没有合作的机会。

    她倾身向前,陷入一片柔软之中。闻着金铃身上令人安定的暖香,她恍惚中好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在上庸的时候。金铃总是不言不语地替她挡掉许多麻烦,叫她莫要担心,莫要着急。

    “大师姐”

    “怎么了”

    银锁从她胸前抬起头,只露出两个眼睛,一眨一眨地问道“大师伯不会回来吗”

    “师父这几个月都住在乌堡里,这里只有我和寒儿莲儿,现在又有个小龙王,唔,人是齐了。”

    银锁嗤笑一声,“大师姐想得倒好。若是大师伯忽然跑回来了怎么办”

    金铃假装认真思量,道“他若是回来了,定能感觉到你在此处。”

    “为何”

    金铃道“你在睡觉呀,难道你睡觉时还会隐藏气息吗以师父的武功,多半一听就知道我房中多了个鸠占鹊巢的小坏蛋,定然要闯进来。”

    银锁接着道“闯进来就发现你我睡在一处。大师伯见惯了大小太师叔这般模样,不用看就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定然举着拐杖就要打断我的腿大师姐,你打算怎么办”

    金铃浅笑道“说不得,只好带着你私奔。”

    “大师伯若是追过来可如何是好”

    “那我们就逃回神仙谷,再也不出来了,一辈子给大小太师叔劈柴挑水。只是”

    银锁本听着颇为神往,听她还有转折,不由得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小少主肯不肯为了我抛弃圣教。”

    银锁一愣,顿了一顿,才道“若是大师伯闯进来要找你算账,我自然是肯的。”

    她这等反应,一看便知“私奔”一事只是口头说说,并未真做如此打算。金铃暗暗摇头,道“上来我抱着,睡好。”

    “唔。”银锁窜到上面,便被金铃整个裹了起来。这个怀抱柔软又温暖,无端端令人心安,

    金铃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只觉得如此娇弱的小娘子,实是不愿意让她在外颠沛流离。可两人各有所忠,自己的立场与对方既是相反,处境却又何其相似。

    银锁得了她的安慰,在她怀中睡得十分踏实,太阳晒了屁股才醒过来,两个侍女打不开门,不敢来打扰,连说话做事都放轻了声音。横亘在心里的刺叫金铃拔了出来,又恢复了以前那副多情爱笑的模样。

    金铃静静地看着她起床穿衣,替她梳了五个小辫子,目送她从窗子跳出去。

    她想了想,也要跟出去,忽地窗外伸出一只手,银锁笑道“大师姐别起来了,你不是肾水亏吗多歇会儿,不许跟着我。”

    “可是你是客我是主,我若不送你”

    “你要送我,我舍不得走了怎么办”

    金铃一想确乎如此,若是再和她走一段,说不定就打晕了她扛到云顶上养着去了。正自妄想,银锁从窗子外面探出个小脑袋来,凑到她,脸颊边亲了一下。

    “淘气”

    她尚未说完,银锁便已绝尘而去,留了个背影给她。金铃深深叹了口气,她昨晚虽然胸有成竹似地劝银锁放宽心,心中却殊无主意。

    银锁被陆亢龙养大,自小与明教同生共死,只怕天下共诛明教,银锁耗尽最后一滴心血,也会与圣教共存亡。

    金铃亦是一样。她受向碎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在他的教导下成才。国士舍生为国,原是一代代汉人士大夫刻在骨血里的印记,前人传给向碎玉,向碎玉亦悉数传给了她。她无法背叛自己的祖国,更无法丢下养育她的一片山河,对一派乱象不闻不问,却遁入深山之中去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如若要二人能光明正大地交好,除非明教为梁朝所用,且需得在南平王麾下,而不是湘东王、邵陵王什么人手下。可陆亢龙乃是凉州人,身属西魏,替国富兵强的宇文丞相卖命,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何苦搅和到南边的一团烂泥之中

    天空越发显得湛蓝,辽远的苍天飞着一两只孤雁,秋晴之下枯风瑟瑟,吹得久了连眼睛也睁不开,金铃低下头来,撩了一下眼角。

    这天下本就没有牢靠的盟友,反而到处都是敌人。二人身属不同阵营,受天下大势摆布,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斩不断身后千丝万缕的关系。每每两人下定决心去私奔,都从未有人来助一臂之力,足见许多事情老天只是冷眼旁观,并无打算行哪怕一丝方便。

    、第406章 是非黑白一

    金铃在家修整了两日,便遵从向碎玉的命令,去了钱塘支援义军。

    自中原沸腾,琅琊王司马睿与王导兄弟到吴郡钻研经营以来,吴地三郡沃野千里,人才辈出,乃是江左一等一的好地方。

    临行前,向碎玉告诉她,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原。他反反复复叮嘱金铃,一定要万分小心,战乱折磨之下,人性荡然无存,切勿轻信他人,最好根本不要在路上与人交流,直往钱塘寻找许笑寒,请他时时照拂,切勿多管闲事,切勿露白钱财,切勿同他人起争端。

    金铃从前出门,从未被他这样反复叮嘱过,是以不由得问道“师父为何这次这么担心我”

    向碎玉叹了口气,道“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唉,你若是个相貌普通的小姑娘也好,像谁不好偏要像我。总之,我在你这等年纪的时候,最是能招麻烦,防不胜防。我已写信给许笑寒了,你找到他便能去了八成麻烦,还有两成你自己小心。就是路上千万不要着了别人的道。”

    “师父放心吧。”

    向碎玉又叹了口气,“若不是实在找不到别人能派,我也不会叫你去。”

    “师父,金铃堪用。”

    向碎玉敲着轮椅扶手,道“钱塘之围,凶多吉少。万一城破,你有多快,跑多快,把你义兄带上就行了,别人的性命,譬如说许笑寒,就不用管了。”

    “师父,道义上”

    向碎玉挥挥手“别管道义了,我派你去,就是因为你能打能跑。整个乌山没有人再比你轻功高了,别人去多半跑不出来,你去则没有这等忧虑,打不过就赶紧跑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是。”

    向碎玉犹不放心,继而道“保命第一,安全第二,别的我不管,全手全脚的回来,其余怎么样都行。”

    金铃奇道“怎么样都行,是什么意思”

    向碎玉叹道“就是若是你有危险,即便是向明教求助,或者和武林同道动起手来,我也半点不会怪你。”

    金铃抬起头,困惑地看着向碎玉,“师父这意思,莫非是此去十分危险吗”

    向碎玉道“当然危险,是以为师才如此担心你。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说是女儿亦不为过。”

    他心中偏袒金铃,可又清楚她是个人才,放着不用白白浪费了金铃的天赋,可派出去又着实放不下心。这等心思天下父母常有,亦有人常常不问子女所求何物,便擅自替子女决定到底是做个米虫还是丢出去时时磨砺。

    “师父放心吧。我亦是出过远门的人。”

    向碎玉道“你出远门时,前有骆成竹护送,中间有萧荀袒护,后面有银锁保护你。这回真正是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王操琴扑哧一笑,道“少主小时候,行主就私下跟我说小少主可抵一成年男丁,怎么现在行主越发婆婆妈妈,少主不过是去钱塘罢了。”

    向碎玉横了王操琴一眼,道“我若派你家鸣金去,这会儿婆婆妈妈的该是你了。”

    王操琴笑而不语,低下头以脚尖戳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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