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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银锁金铃记 第99节

作者:黄连苦寒 字数:21161 更新:2022-01-12 11:46:30

    “大师姐,你听。”

    金铃正要运起耳神通,却听一声狼嚎划破天际。

    银锁赞道“金大帅不愧是和柔然人呆了一阵子,这狼嚎学得正得不能再正,就是狼王来,也听不出其中的区别。”

    “狼王当真听不出来”

    银锁笑道“大师姐还记得在沙漠里,那些狼冲锋之前是怎么叫的吗”

    金铃思量一番,道“记得,嗯,确乎挺像的。”

    银锁道“糟了,前面已经打起来了,你瞧地上。”

    金铃低头望去,正见到一把长刀卷进车轮底,车轮随之颠簸了一下。只一会儿,又见前面有一黑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正要往路旁荒地中躲藏,金铃飞起一脚,欲送他一程,踢中了脑袋,那人飞了起来,连个惨叫也没有,不知是死是活。

    银锁摇摇头,道“大师姐一贯爱抢金大帅的人头。”

    她加紧催逼两匹挽马,马车上少了个快两百斤的大汉,马儿自然越跑越快,金铃亦起身上马,解开锁链拿在手中,准备帮萧荀一把。

    转过一个急弯,前面一片宽广,萧荀的身影逆着月光,手中偃月刀扬起,手起刀落,只见一人头飞起,那尸体倒在路边,滚进道旁荒草之中,那马儿失了骑士,只顾乱窜,一会儿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萧荀连杀三人,气势如虹,扭头见三个妇道人家正瞧着他,男人爱炫耀的本性又流露出来。

    他一扯缰绳,身下骏马被他扯得扬起前蹄,陡然与边上的人拉开了距离。那人急勒马杀一回马枪,萧荀只低头避过,手上偃月刀抡圆了砍过去,那人堪堪收回长枪挡住,只见萧荀使那偃月刀就如银锁耍双刀一般轻盈灵动,密集地朝着对方攻去,那人竟然忘记控马,只得维持着朝后扭的姿势对抗萧荀的攻击。

    金铃道“义兄这般打法,好看是好看。”

    连王妃都能看出萧荀这般打法乃是扎扎实实的军中把式,远远不如银锁鬼魅一般的身法招式来得狠辣而难以捉摸,是以接着道“荀儿到底是个军汉,唉。从小就不爱念书。”

    银锁嘻嘻笑道“我小时候也不爱念书。”

    金铃奇道“你一路和我吊书袋,就是你不爱念书的结果吗”

    银锁仰头看着她,“我小时候总和师父在外面乱跑,正好不念书,多开心啊。会读那么多书都是因为你。”

    “和我有关”

    银锁皱着鼻子,娇声道“你整日捧着一本书,我肚子里的馋虫都给你勾去了,就想看看书有什么好,值得你整日捧着。”

    金铃笑道“所以你缠着我教你”

    “是啊。瞧来金大帅不用我们救了,他喊我们过来,多半是觉得没人瞧他表现没意思。”

    王妃抿嘴笑道“男人都是这样,荀儿等会儿回来,必是要求夸奖,你们且瞧为娘的。”

    萧荀策马而回,面上显出十分骄傲的神情来。他相貌随母,眉毛却长得很是英气,此番意气风发,更显得少年英俊,王妃摇摇晃晃站起来,摸了摸萧荀的头,夸奖道“荀儿这屯骑校尉果然不是白当的。”

    金铃实在忍不住,让马贴到马车旁边,凑到银锁耳边,低声道“金大狗这名字挺像他。”

    银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对着大家说“大师姐,烦请你先走一步,上前面报信,我瞧后面的人要追上来了,但马车和马都不能弃,须得一并带走,免得留下蛛丝马迹。大师姐,你记得路吧还记得我怎么叫船来的吗”

    金铃点点头,道“我先走一步,你快些跟上来。”

    银锁应了一声,马鞭抽在马屁股上,把金铃赶了出去。因着马儿陡然加速,金铃晃了一晃,但随即稳住身形,使出她从银锁那偷学来的控马之术,将这马的潜力发挥至极限,很快就将众人甩下。

    她走远后不久,后面就隐隐透出火光。萧荀往后看了一眼,道“我去冲杀一番。”

    银锁道“且慢,后面人多,先跑便是。”

    萧荀急道“跑不过如何是好他们若是杀上来,伤到娘怎么办”

    南平王妃握着手上的盾道“且看为娘收拾他们”

    萧荀叹了口气,道“娘,这是打仗,你别添乱。”

    银锁笑道“若是杀上来,说不得就把你留下殿后,我骑着马先带娘走人。我的任务是把她安全地带回江陵去,带你是额外的。”

    不料萧荀认真道“可以,我来断后。”

    银锁竟觉得十分惊奇,笑道“金大帅,我逗你的,你还是好好保护你娘,断后这种事,还是交给我这等武功高强之人。”

    “不成,我怎么能让”

    银锁打断他“两百柔然骑兵我尚且没放在眼里,这种杂胡兵我还能放在心上”

    萧荀一愣,表情竟有些寞落,“是啊,你是大漠上的苍鹰,自然瞧不上我们这等武夫”

    银锁扑哧一笑,这“大漠上的苍鹰”,是金铃当日编出来糊弄萧荀的,这几个字又让她想起了刚刚才离去不久的金铃。她忍不住向着远处眺望,好像这样就能穿过黑夜看见金铃一般。

    少女的眼眸温柔如水,嘴角的笑容却欢欣而甜美,连带夜风也变得温和起来。

    王妃瞧着她的侧脸,却悠悠叹了口气。

    和小姑姑私奔的,不也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剑客吗

    银锁却忽然站起来,沉声道“不好,前面也来人了”

    萧荀面色一凛,问道“前后夹击,怎么办突击吧我们把空车赶在前面,娘和我同骑,你抢一匹马,总可以吧”

    银锁点点头,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不能被他们围起来。但我大师姐”

    萧荀没有接话,如果对方就这样杀过来,必定先遇到了金铃,但愿金铃只是与他们打了个照面,便继续赶路。

    王妃握着盾站起来,萧荀忙伸出手,让她坐在自己身后,交代道“娘,千万抓紧千万别松开我,他们是来抓你的是吧”

    王妃扑哧一笑,道“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

    “不行,”萧荀摇摇头,解下自己穿在最外面的袍子,将王妃与自己绑在一起,横握偃月刀,躬身朝着前方,随时准备加速。

    银锁则坐在车上,双手倒持弯刀,握着缰绳。

    马蹄声转过一道弯,银锁睁大了眼睛,喃喃道“大师姐带人回来了”

    萧荀眯眼一看,却发现马只有一匹,剩下的都是步兵,更奇诡的是,这些步兵与马齐头并进,丝毫没有落后。对面传来一声低鸣,银锁跳起来挥手,也回了一声。两方人马擦身而过,金铃看着银锁微微一笑,银锁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金铃也伸出手,两人指尖轻轻相碰,俄而分开,银锁不再说话,又再次催促着拉车的马儿。

    水岸越来越近,月色越发地朦胧,潮水拍打着河岸,静静地发出从未消失过的哗哗声。

    水雾之中依稀可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像是一座水上堡垒,经过层层迷雾,那船上的微弱灯光更像是江中鬼火,鬼气森森。

    在岸边有几艘小艇,岸上影影绰绰,似是有人,又似只是浓雾滚动时留下似人的折印。萧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低声道“娘你别怕。”

    银锁口中再次发出低鸣,那些影子动了起来,朝着他们跑过来。银锁低声呼啸,马车渐渐减速,在岸边停了下来。那些黑影围过来,围着马车鼓捣一番,竟然将这车拆散,一并扔上船去,更有人卸下马具,将那马也牵上了船。

    有一人伸手要来拉萧荀的马,银锁道“这个是抢来的,放了吧。”

    那人点点头,对着她触肩行礼,领着他们上了一艘小船。

    银锁站在船下,并没有要上来的意思,那些黑衣人却划着船,接近了江中那艘水上堡垒。

    萧荀心中忐忑不安,反倒是王妃安慰道“银锁是个好孩子,危难之中伸出援手,你该多信任她一些。”

    萧荀的嘴巴数度开合,实不知道怎么跟王妃告状,告诉她这一路远去阳关的狼狈,大部分拜娘亲口中的“好孩子”所赐。

    “她不和我们来吗”

    王妃往岸边望了一眼,轻声叹道“金铃还没回来。”

    好在明教弟子们向来动如脱兔,仗着奇诡的身法,远道而来的一波骑兵在与双刀的对冲之下半点好处也没讨到,反而全都丢了马腿,心狠手辣的外邦人在金铃的带领下,一个活人也没放过,统统割开了喉咙,尸体踢进了道旁的荒草里。

    金铃回到岸边,就看见银锁伸长了脖子望着这边,她挥挥手,银锁蹦蹦跳跳地就跑了过来,两人并肩走上小船,余下的人又被船渡回了大船之上。

    银锁跳上船,朝着那蛮子船长道“呼乐,人齐了没有”

    “齐了齐了,蓝长老,升帆”

    帆索轧轧作响,黑色的帆扬了起来,水中怪物划过半个圈,踏浪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想写西幻,感情戏照例是点缀,估计不会再写这么重感情的长文了。写的倒是挺开心,就怕没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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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1章 同床异梦一

    江上雾气深重,金铃站在船上,听着船逆流往上,眼前俱是白茫茫一片,不由得对银锁说道“这样的雾气,我一步都不敢走”

    银锁掩嘴笑道“大师姐怕撞上礁石吗”

    金铃一愣,道“这我倒没有想到,那,这草鞋峡我们常常来看的,地形十分复杂,难免会有礁石,怎地他们不怕吗”

    银锁道“你瞧呼乐和小安在船头。”

    金铃便顺着她的手往船头看去,只见这两人凑在一处,不知专注地看着什么,呼乐手中拽着一条细线,小安在一旁掌着灯。

    呼乐道“好好,继续走继续走,还有一丈多。”

    金铃不解,问道“他说一丈多什么他们在干什么”

    银锁道“应是在测水深。这线上有标记,下面坠着铁砣子,一直往下放就能触到河床。”

    金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懂了。”

    银锁笑着点头,道“他们就是这样监视着船底和河床的距离,才不会触礁的。”

    “可要是遇上那等水下两三尺的暗礁,又怎么办”

    银锁道“那就得靠引水了。”

    “引水又是什么”

    银锁道“港口这等地方因为临近岸边,因此水要浅上许多,水一浅,地形就复杂,不但地形复杂,水波的情况也很复杂,对不对”

    “嗯。”

    “因此要想进港,就需要靠对此处地形特别熟悉的人来担任引水,约莫等于阿林侃那等沙漠中的向导,引水就是水上的向导。”

    “你们”

    银锁笑道“我们上哪弄的熟悉草鞋峡的引水建业乱成这样,大半船只无法进建业港,建业的引水都失业啦,随便花钱就能请几个来。大师姐别担心了,进去瞧瞧你娘和你那呆呼呼的义兄吧。”

    金铃奇道“义兄怎地被你叫成呆呼呼了”

    银锁道“他对你娘可算言听计从,怎么骂都不还口,简直呆得可爱。”

    金铃低声道“娘一直念念不忘那个早夭的女儿,义兄也许觉得自己总是不够受重视吧,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对长辈加倍地好。若是那女儿还活着,如今长这么大,定然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她说完这句话,有意无意地扫了银锁一眼。

    银锁不服,鼓着脸就去捏她的腰,金铃笑着闪过,打开舱门正要进去,却与萧荀打了个照面。

    两方人马都是一愣,萧荀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金铃两遍,才道“娘怕你冷,要你进去,别在外面吹风。”

    金铃却又恢复了一脸漠然,道“嗯,正要进去。”

    萧荀让开一边把两人放进来,反而挠挠头,似是十分困惑。

    金铃进了客房,见了王妃,便先说明这船乃是货船,给人睡的地方不多。

    王妃笑道“你将娘想得太娇贵了。”

    “娘贵为王妃,不像我等江湖草莽,破庙也睡得,荒山野岭也睡得。小师妹是半个主人家,也并不想让娘觉得怠慢。”

    银锁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从金铃背后伸出头来,道“到了江陵,唔,应该就有好地方睡了。不过江陵我也没去过,不知那处是什么形势。但听说梁国除了建业,就属江陵最大最繁华,应该不会太差吧。”

    萧荀打了个呵欠,王妃一掌拍在他身上,道“为娘准你现在去睡,等到明天天亮,再好好审你这一路上闯的祸,快去吧。”

    萧荀的呵欠陡然间停住了,张大了嘴巴,渐渐地一张俊脸皱了起来“娘,你这么说,我哪里还睡得着啊”

    王妃道“哦想来是一路上做了太多坏事”

    萧荀道“你将我支开,不就是想问铃铛小妹妹我这一路上都做了什么吗这个、这个、铃铛小妹妹,你我虽然不是同胞所出,但是、但是我们有同袍之义,你千万、千万、要”

    银锁缩在金铃后面笑个不停,金铃却仍旧一脸淡漠,道“依我所见,义兄一路的所作所为,不愧天地,不愧家国,我就算和盘托出,娘也不会说你的。”

    萧荀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像是还想说什么,酝酿了许久,才呼了口气,道“铃铛小妹妹,你这个人、你这个人,简直是简直是个小学究。”

    银锁笑得花枝乱颤,一只手勾在金铃肩膀上,微微有损金铃的威严。反倒是金铃十分摸不到头脑,心道大家都这么说我,我也无可辩驳了。

    王妃抿着嘴巴,推着萧荀道“快走快走。”

    “娘,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你你你,你是亲生的,乖了乖了,做什么和妹妹争风吃醋。”

    萧荀虎目含泪,咬着下唇走了出去,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王妃将门关上,回头见金铃还直挺挺地站着,便招呼她二人一同坐下来。银锁见那藤盾还摆在一旁,笑道“怎地还带着这东西”

    “这是我护身神物,自然要带着了,见了阿郎,免不了跟他炫耀一番,待到以后荀儿的孩子、你的孩子都大了,我要好好向他讲述一下我们家的光荣历史。”

    金铃轻叹一声,唤道“娘。”

    王妃自知失言,低头道“我知你不会嫁人生子只是一时口快。”

    金铃道“是了,否则有性命之忧。”

    王妃犹不信,反问道“世上真的有这等奇功”

    金铃摇头道“非是奇功。乃是因为我体质特殊,经脉中天生没有气支撑。练了内功之后才得以缓解。只是这门内功若是妄自动情,便会破功,是以会有性命之忧。”

    王妃忆起许多年前南平王准备送小铃铛上乌山去之前讲的话,想起仙人说她“若呆在尘世之中,必然受红尘污染而死”,又听她这么说,只觉得玄之又玄。

    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本是每个爹妈都盼着孩子能过的一关,王妃自然不例外。萧荀只有妾室而没有正妻,金铃连情人都没有一个。她想操心,却发现能走的路都走不通了。

    她又看了一眼金铃身旁的银锁,低头思量一番,道“娘只是怕你老来没有人陪伴,晚景凄凉”

    金铃却理所当然道“她陪我啊。”

    王妃心中重重一缩,道“可她难道也和你一样”

    银锁心知不妥,总觉得会在什么地方泄露了天机,只得又信口胡扯一番,“不一样,不一样,我是无情无义的浪荡子,和她不一样。她是不能留情,我是无情可留。两个人正好凑一桌吃饭。”

    王妃却又觉得奇怪了,这两个小丫头将话说得这么死,莫非并非和小姑姑是一样的她因而疑心道“可你又说想嫁到王府”

    银锁只觉一腔热血一下涌上头顶,不单王妃看着她,金铃也扭过头来。她被金铃抓了个正着,脸上的颜色更加退不下去了。

    “你要嫁到王府”

    “我就就问问么江湖草莽,总是挺在乎别人怎么看的么我瞧瞧王妃到底瞧不瞧得起我们这些人罢了,大师姐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金铃眨了眨眼睛,淡然道“唔,我还当你同义兄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就看上他了,还想拦你一拦,叫你不要这么草率。”

    银锁恨道“晚了”

    她这一声颇有怨怼,言下之意乃是早已连话都没说几句就看上了别人,那人再想拦也晚了。王妃却总觉得是银锁对金铃落花有意,看她二人这等相处的模样,一会儿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一会儿却又觉得金铃的态度也颇为亲昵暧昧。又恐开口直接问,会将两人吓到。

    这两个女子,难道就不算“妄自动情”吗男女之情爱,与同性之情爱,若不是一回事,相互不排斥,小姑姑又何至于与人私奔,每次偷偷摸摸回家,都要引发江南武林一场大战呢

    她自然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一下,却是一点口风都不能透,有小姑姑的前车之鉴,她只怕这两名少女若真有些暧昧,从自己这里不慎说出去,会闯下大祸。

    “娘”金铃见王妃沉默下来,不由得问道,“娘不是要问义兄的事情吗”

    王妃从自己的心事中钻出来,笑了一笑,道“你将他说成个上不愧天下不愧地的男子汉,我还能说他一句不是吗岂不是要被人笑做妇人之见”

    银锁适时插口“非也,王妃不必妄自菲薄。有人操心上不愧天下不愧地的事情,就有人操心吃饭睡觉过得好不好的事情,这叫严父慈母,各司其职。”

    王妃的视线从金铃脸上转到银锁脸上,见这少女眉目生得极美,又自有一股磊落洒脱之气,心中实是说不出的羡慕。她慢慢开口道“金铃常常在我面前说你嘴甜,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银锁的脸又红了起来,偏开头低声道“她自己嘴就很甜不若你二人聊,我先回去睡了。”

    王妃拉住她,将她的手握着,温声道“我现在才觉得有些后怕,若不是你,我早已死在城中了。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南平王妃已有近四十岁,虽然已不年轻,但岁月沉淀后的美貌,自有一种别致的风韵。被她用一双黑眸专注地看着,银锁便坚定了“大师姐就是王妃亲生”的想法,这等专注的神情如出一辙,拒绝得了才怪了。

    她求助似地望着金铃,金铃则高挂免战牌,暗中不免希望她能和南平王妃搞好关系。于是这一间只有一张双层床铺的小小客房,就挤了三个人在里面。

    银锁睡得十分老实,直挺挺仰面向天,金铃亦仰躺着,头却扭过来含笑看着她,看得银锁偏过头去,扭了两扭算作抗议,但又怕动静太大惹出王妃疑心,只得作罢。金铃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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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2章 同床异梦二

    银锁听着金铃沉稳绵长的呼吸声,便能睡得很熟,金铃却无法成眠。

    她思绪万千,总是想起银锁并未说完的“任务”,此事她只要想一想便能明白,向碎玉说陆亢龙已经开始替宇文黑獭做事,而宇文黑獭所求自然是荆襄地区的广大土地,他支持身在江陵的傀儡,筹码越多越好。

    银锁来建业的目的,乃是将南平王妃带去江陵,带去江陵,却没有说带去江陵交给谁,想来就算能将王妃最终送到南平王手中,也不是那么爽快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

    雾气从舷窗的窗缝里慢慢渗进来,虽然看不见白雾,却能闻到湿气。

    她和银锁从江南一路同行到塞外,又从塞外走回了江南,若不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两人还可一道走过更多的地方,只是天下运势将每个人都卷了进去,谁也不必妄想在乱世之中可以幸免。

    可是为何大小太师叔可以

    她想起了任逍遥讲述的故事,故事中殷絮凝与她私奔,被人从家谱上抠了名字,全族人都当她已经死了,便是回到家,父亲也并不认她这个女儿。而两人的画像高居通缉令榜首,若非付出如此带价,割离了所有过去的联系,两人也未必能如此快活。

    自由与幸福都是有代价的。

    我能抛下一切跟随她吗她又能抛下一切跟我走吗

    她摇摇头,只觉此事至死方休,银锁自有她的“同乡子”,金铃也有自己的责任,若想抛下一切,大约只有一死了之。

    她轻叹了一声,侧过身来,一只手撑着头,借着与雾气一同灌进来的月光,贪婪地打量着银锁熟睡的侧脸。平常这张脸她总是看不了多久,便随心意吻了上去,可王妃还在下铺,她没胆在有人在侧的情况下造次,便只能远远看着,想着两人过去的事情。

    想来也觉得好笑,初时与银锁一路出塞,她还道怀着二人过去所有的回忆,便能一个人度过剩下的人生,如今尝过两情相悦的甜头,便立刻又觉得根本不够。两人最好朝朝暮暮,长长久久,一刻也不要分离,哪怕有人在近旁监视,只是能偶尔看看也好。

    银锁在旁不论是醒着还是睡了,都能扰动她的内息,从前只觉得危险,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感觉渐渐变得叫人安心了。金铃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着银锁的脸,又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月光渐渐成了日光,清辉变作了冷黄色,早晨的太阳没有温度,她贴在银锁身上,却并不觉得冷。不知是夏天到了,还是因为这暖暖的胡儿。

    床铺忽然轻轻一震,金铃往床边望去,王妃站了起来,见金铃看着自己,正要说话,却见金铃缓缓摇头,食指贴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指指旁边的银锁,一头黑发落下来,似瀑布一般淌在床上,与银锁栗色的头发混在了一起。

    她的双眼沉静如水,温柔得像是早晨的阳光,王妃看着她,叹了口气,俄而又笑了起来。

    人说的话会有假,但做的事却不会是假的。但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做的。

    长江之上,风大水大,但长江流经之处,皆有季风,所谓季风,顾名思义,便是跟着季节而变,荆楚与淮南两处,冬季季风从路上刮到海里,夏季季风则从海里刮到陆上。这等风向所变的时机,只有个大概的时间,因此往往春夏交界之时,一阵热一阵冷,盖因路上冷风与海上暖风相互攻讦,互不相让之故。

    而如今他们在船上,虽是逆水,却是顺风,夏季风从海上吹来,不知经过了几千里路,仍然不知疲倦,往西北奔腾而去,鼓着风帆,对抗着大江之上浩浩荡荡的流水。

    金铃此时方知银锁当日高深莫测地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意,她确实是在等风向改变,好借着风势逃离建业。

    长风吹走了盘踞多日的雾气,青天便显出它的高远来。她躲在桅杆下的阴影里眺望两岸,感觉到银锁接近,便扭过头来,笑道“你肯起来啦”

    银锁撅嘴道“都怪大师姐,不肯陪我多睡一会儿,在船上又什么都干不了,起来多无趣”

    金铃眨眨眼睛,颇显得无辜,道“我娘起得早,若是不和她出来,她在屋里走来走去,不免吵到你。今日回自己屋睡,明天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如何”

    金铃答应明日陪她躺在床上耍赖,银锁自然说好,此人易哄得很,只要金铃肯哄。

    远处王妃直摇头,银锁这等耍耍小性子等人来哄的伎俩,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怀春少女使过,纵然她名头再响,再狡猾赛狐狸,遇上此事皆不能免俗。更何况金铃只笑着与她说了两句话,这少女便又乐起来,明眸皓齿,美艳非常。

    王妃叹了口气,虽然理解金铃为何要说谎,却觉得两人这番做派,落在有心人眼中,时间长了不免传出种种谣言来。

    而两人并不自知,虽无甚出格的动作,但两人之间眼波盈盈,一颦一笑都透着些许痴气,少年们或许懵懂无知,然而王妃到底长着年岁,眼底一片清明。

    萧荀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娘,我见这船快得很,走到了这里后面还没发现追兵,此时就已安全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南平王妃扭头看着他,问道“我殷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总是遭此遭此”

    为何又不是殷家别人,却是她的女儿金铃以金铃与王府的微妙关系,她无法强迫金铃嫁人生子,又无法阻止她恋着别的女子。

    “娘”

    南平王妃数度开口,却都没说出话来,萧荀问道“娘,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但愿她不要重蹈你小姑姑的覆辙”

    萧荀眯着眼睛,试探道“娘说金铃小姑姑小姑姑不是死于江湖仇杀吗哦,金铃金铃武功很好啊,她那小师妹对她也不错,像是个讲义气的朋友。娘或许不知,江湖中人最是讲义气二字,有这样的朋友,金铃不会吃亏的,娘不要太担心。”

    “唉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她白了萧荀一眼,萧荀立刻缩起脖子。

    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纵然一个人行得对得起天地君亲师,他的娘也一定会数落他不注意身体不把他自己摆在第一位。而他自己总是干一些让娘担心的事,此时自然老老实实,不敢帮金铃强出头。何况女儿家,打打杀杀总是更叫人担心一些。

    “再过两日,就到了鄂州,听说这船是要停一停的。娘若是想上岸走一走散散心,我可以全程作陪,全程保护。鄂州扼长江咽喉,有蛇山在汉水之岸,蛇头趴在大江之中,其上风景秀丽,有一座楼阁唤作黄鹤楼,在楼上俯视大江,意境悠远而开阔,是个登高凭栏的好去处,正好适合散心,怎么样”

    王妃笑道“我们是在逃命,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乱跑你哄女儿家的本事见长,是不是又骗了许多女孩儿对你倾心不已是不是过一阵子就能添个孙子给我”

    萧荀嗤笑道“本事渐长不渐长另说,只是这大半年没有空骗女儿家,都让这俩小娘子耍得团团转。”

    王妃心中微微鼓荡,凑近了对萧荀道“你这么有手段,那个小娘子你骗得来吗”

    她指的正是与金铃并肩而立的银锁。萧荀一看便又缩起了脖子,摆手道“骗不来,骗不来。我这点微末伎俩最多骗一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你莫看她笑得这么好看”

    他又压低了声音,道“你莫看她笑得那么好看,但金铃早就和我说过,胡姬多情,对谁都是那般笑。她可是心狠手辣得很,我这一路上,看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王妃听他这么说,又对自己早先的看法动摇了,“胡姬多情”说得半点不错,她曾听人说起秦淮河畔的胡姬俱是明眸善睐之人,对谁都是一副仰慕之色,但心底却未必是对这个人真有偏爱,这胡女来自塞外,说不定塞外女人都是这样。

    岂料萧荀补充道“好在她对金铃很够意思。她本有好多机会杀我的,却都没有下手,想来是看在金铃的面子上。哦,娘不也说是因为金铃的关系,这个小师妹的手下才救了你吗”

    王妃的心本来已放下一半,这时候又吊起来了,只得安慰自己就算不幸重蹈小姑姑的覆辙,好在也有个像那女剑客一样的人,真心实意地对待金铃。

    船行了二日,两个昼伏夜出的人也好容易将睡觉的时间调到了正常状态,船上只有阿七最可怜,萧荀要陪娘亲,带他出来的金铃师姐成日和二师姐银锁呆在一起,两人之间根本插不进第三者,他一人落单,形单影只,闷了一整天。好在他擅长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又因为流浪在外,哪里的方言都能说两句,不多时便和船上的水手混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开了一个新的脑洞,只发了一点点,在ofter上,很短,基本已经写完了,不过因为要收尾所以慢慢发。

    、第383章 同床异梦三

    长江夏季涨水,倒灌四处湖泊,船行至洞庭口时,不得不加速驶过,免得被吸入洞庭腹中,洞庭苍茫,一眼看过去无边无际,犹如大海,衔远山,通长江,莫说是船,连人也免不了被吸进去。江风猛烈,银锁的兜帽都被吹掉了,辫子被吹得乱飞,回头看着金铃脑后的辫子哼了一声。金铃浅笑着将她拉过来,也给她将一头乱发束成一束坠在脑后,才结束了她被头发缠住的命运。

    “大师姐,还有两天就到鄂州了。”

    金铃点点头,笑道“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讲哪处有好玩的然后又说时间不够,这次不去了,下次再去。我来数数,凉州、且末、于阗三地就不说了,凉州丹霞绕过去了还没和你算账,就算建业你也没和我好好逛一逛,光明顶睡了三天,若有机会还是去四周看看才不亏,如今又添了鄂州,这些债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还”

    “大师姐越发伶牙俐齿了,我还没说话,你就说了一堆,将我的话头都抢了,我若是和你呆一起久了,不免被你逼成个少言寡语的人。”

    金铃想了一想,笑道“那我就是给你逗得不停说话,最后变成你这般模样。”

    银锁不免展望一番,越想越觉得有趣,轻声道“若是与你在一起,我二人互换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可惜就算是在这样一座孤岛似也的船上,金铃仍要抽出时间去陪伴南平王妃,银锁说什么也不能让人看出她不满金铃被别人分享去,以免显得她好像十分在意金铃,便只得在这种时候去折磨水沉香和小安,但这二人恩爱得很,银锁时时受到刺激,想到自己形单影只,不由得怒从中来,回去又要加倍折磨金铃。

    若要银锁来说,除开光明顶,她最喜欢的就是在船上,因为没事可做,所以可以整天缩在房间里和金铃呆在一起,关起门来做什么也没人看见。船越往上游,两人相处的时间就越少,而王妃下船时,码头上有多少股势力,会乱成什么样子,她随便想想就觉得头痛不已,金铃到时必然站在向碎玉一边,师父肯定也另有计划,是以抵岸一刻,便是两人重新为敌的时候。

    她又不禁担心起来,乌山刚刚夺回,大师伯手下又没什么精兵强将,大师姐单打独斗惯了,没有自己帮忙,又没了圣火令,她又要如何全身而退呢

    过了洞庭湖口,再行不过三日就到了鄂州,到港之时已入夜了,船泊一晚,补给了水和食物,让水手休息一下,便要继续出发往上游去江陵。不料外面传来喧闹声,金铃推门走出去,拉住旁边一白衣弟子问道“前面怎么了”

    那白衣弟子奇道“咦,影月右使没有和阁下在一起吗”

    金铃笑道“她睡着了,我没叫她。”

    影月右使平日出的任务无一不是九死一生,须得集中全部精神才能逃出生天,因此闲下来就很喜欢睡觉,像是要把任务时丢掉的觉都补回来一样,弟子们有先例可循,便没再多质疑金铃,答道“是是阁下的义兄,掉下去了,大家正在捞他。”

    “什么”金铃跨出两步,趴到船舷边上看,只见幽深的水中,一个人载沉载浮,离这里已经有一丈多远了,有水手拿着长竿子去就萧荀,只是萧荀似乎不会水,在水中不住扑腾,眼睛却睁不开,手胡乱抓着,眼看离船越来越远了。

    “哎呀我儿”王妃不知怎么得到消息,惊呼一声,往船边一趴,口中不住呼唤萧荀,忽然摇摇晃晃,几欲摔倒,金铃箭步上前,将王妃接在怀中,向旁人道“我义兄拜托你们我先把她送进屋里歇息。”

    那白衣弟子忙应了,道“让属下去通知影月右使”

    金铃喊住他“别去了,让她好好睡吧,她水性不加,喊起来也是在岸边空着急。”

    那弟子一想确乎如此,便又回了船舷边上看热闹。

    不料萧荀竟尔越漂越远,众人的惊呼惊动了呼乐,呼乐一看有客落水,顾不得身份,脱衣服就要往下跳,阿七在一旁将他拉住,道“我去我去,水船主在此指挥,我下去救他。”

    “你行不行啊”

    阿七脱了外衣,就往水里一跳,激起高高的浪花,从背后接近落水的萧荀。呼乐见他俨然很有经验的样子,放下一半心来,指挥手下人道“准备绳子,浮木呢怎么浮木没扔下去给他们”

    旁人苦着脸道“浮木,浮木丢了一些,说是今天换新的,旧的都收走了,可是不见送上来。”

    “谁负责的哎呀快快”水中萧荀感觉到有人过来,竟然转了个身,把阿七牢牢抱住,阿七无法凫水,快速沉了下去,不一会儿也开始挣扎,两人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都沉了下去。

    “把小舟放下去快”他是当真顾不得身份,也脱了衣服跳进水里,可惜睡下颇黑,不若船上还有火光,他游到两人所在之处,那里却空无一人,他浮上来问“人呢”

    船上人答“沉下去了”

    “水船主接着”一名白衣弟子扔出匕首,手柄后面发着光,落入了水中,慢慢下沉,呼乐握住匕首鞘,借着夜明珠的辉光在水中探查。此处并不太深,可呼乐潜到水底也没见半个人影,他浮出水面,扒着刚刚划过来的冲锋舟,下令道“往前划,估计是冲走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小少主怪罪下来,你们谁负担得起”

    众人噤声,船上又下了一艘冲锋舟,两船并进,往下游划去。余下的人群龙无首,都觉此事与自己光看热闹有关,深恐银锁怪罪,竟无一人去叫她起来。

    有一人鼓起勇气道“此事要不要通知不死金身”

    另一人道“万一让王妃知道了,她也出了点事怎么办女人家着急起来,震天裂地,要不不论见人见尸,还是到时候再说”

    “也对,不死金身担心起来,自然会出来问我们的。”

    两人讨论妥当,也只得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往冲锋舟处望一眼。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半夜里,水手们本来靠岸就是为了出去寻个乐子,免得在孤岛上憋出神经病来,只可惜事情告一段落时,店里都几乎打烊,剩下还开着的店子里只是沽酒处,乐子是没有了的。众人不免扫兴,又无呼乐命令,谁也不敢妄动,免得入了水船主法眼,将自己交出去做替罪羊。

    接近凌晨时,两艘冲锋舟才返航,天空泛起鱼肚白,船上的人见呼乐回来,问道“蛮帅,见人见尸了”

    呼乐疲惫地摇摇头,打了个喷嚏“捞了不少尸体,可惜都不是这两人的。”

    那几个白衣弟子也慌了手脚,道“蛮帅,那我们告不告诉影月右使”

    呼乐道“这么大事还不跟她说你们都不要命了”

    那白衣弟子面露难色,咬了咬牙,拉着自己的同伴便进去敲银锁的门,敲了许久,才听银锁道“天塌下来了吗”

    “少主有要事相告请速出来相见。”

    银锁嘟嘟囔囔地爬下床,披了一件袍子,开门问道“怎么了”

    那两个弟子齐齐跪下,双手触肩,道“少主,金大帅和许少侠落水失踪”

    银锁一惊,随手拽了一个人问道“什么时候的事通知了我大师姐没王妃怎么样了”

    那弟子一愣,一片慌乱之下,大家竟然都忘了还有王妃和不死金身的事情,那当时见过金铃的弟子道“王、王妃当场就晕倒了,不死金身将她带回去休息,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她”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哦,”银锁放开手,打了个呵欠,显得颇为镇定的样子,问道,“怎么没人跟我说”

    那弟子委屈道“当时我问不死金身是不是要叫你起来。她说让你睡”

    “你就听她的了”

    “可是、可是当时”那弟子抬起头来,“我们都快把他捞起来了。她说你水性不好,叫起来也不过是徒然着急,就让我不要叫你”

    银锁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指了指旁边的房间,“把她们房间撞开。”

    “这、这”

    银锁森然道“快去。”

    那两名弟子跌跌撞撞地去了,呼乐摇摇晃晃地进了船舱,正看见两名白衣弟子一同往房门撞过去,房门应声碎裂,里面空无一人,两名弟子俱愣,过了一会儿才扭过头来,道“少主怎么办”

    银锁叹了口气,道“告诉淳于征钟巧巧,去鄂州分坛找我。”

    那弟子一溜烟地跑了,银锁走出舱门,跑了两步,凌空越过水面,落在了码头上,跑进夜色之中。

    钟巧巧与淳于征接到命令,都是一惊。钟巧巧难以置信地问道“不会吧金大帅和许少侠落水,南平王妃和不死金身失踪明尊慈悲父少主该气死了,我们走吧。”

    淳于征亦是长吁短叹,“快走快走,免得少主生气,把我们乱刀砍死。”

    那弟子被两人这等阵仗吓坏了,心中隐隐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可是少主和不死金身,不是好得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为何忽然之间变成了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248895a

    这是新写的脑洞小短文,当成au也好当成新的故事也好,反正是超可爱啦,还在连载,快写完了。

    、第384章 同床异梦四

    萧荀咳嗽着爬上岸,天已黑的很了,周围除了水和月亮,没有发光的东西,他浑身湿漉漉的,阿七则在他旁边躺着喘息不已。

    “我们我们快走”

    他听了阿七的话,勉强站起身来。在水里游了许久,要他陡然间站起来,他还颇不习惯自己的重量,再加上身上的衣服吸了水,变得沉重无比,就更加让人不想动弹。

    “快走,金铃师姐她、她还等着我们去会合”

    萧荀糊里糊涂地被许期拉着往前跑,只感觉这少年跑得很快,他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跟上他的速度。

    身上闷得难受,脚下却不敢停,这些白衣教众神秘莫测,兴许现在就像烟雾一样尾随在他们身后,等到他停下来,就一刀无声无息地斩掉他的头。

    两人已跑了不知多久,穿过黑暗的村庄与树林,身上的衣服渐渐干了,夜风吹得奇冷无比,身上却自己散发着热量。

    阿七忽然停了下来,萧荀喘着气,问“到了怎地不见她们”

    许期摇摇头,道“歇会儿,免得你跑着跑着暴毙而亡。”

    萧荀笑了笑,却咳嗽了一声,只觉得喉头一股腥气,果真是该歇会儿了。

    他喘匀了气,问道“你不穿鞋吗你的脚没事吗”

    许期笑道“没事啊,我小时候就不穿鞋,我九岁的时候第一次穿鞋。”

    萧荀一愣,问道“那之前呢冬天怎么办冬天那么冷,可是要把脚冻掉的。”

    许期道“冬天,冬天就用布把脚裹住,要么就在地上爬啊,我是乞丐,爬一爬也不会有人大惊小怪的。”

    萧荀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现下可不像是个乞丐。”

    许期笑了一笑,道“现在已经不是了,难道我还要一辈子做乞丐吗”

    萧荀摇摇头,道“我好些了,你有吃的吗”

    “早就不知被水冲到哪了,我们走吧,不远了。”

    萧荀点点头,又和他在黑夜之中奔跑起来。等他二人由阿七带路,跑到了地方时,金铃已在那里候着了。她不知从哪弄来的马和马车,自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看不见南平王妃在哪,或许就在她背后的车厢里。

    这并不是一辆载人的马车,而是拉货用的,后面的车厢就是个没有盖子的箱子,尾部的木板可以拆掉,直接把货倒在地上,是最常见的货车,金铃见了他二人,招了招手。他们加速跑过去,萧荀跳上了车,往后看了一眼,好像并没有人,遂问道“娘呢”

    王妃打了个呵欠,挪开身前挡着的盾牌,道“蛮牛,你娘在此。”

    “哎娘,你怎地藏在这”他坐到南平王妃身旁,道“娘继续睡吧。这里有我们呢。”

    许期坐到了金铃旁边,金铃轻抖缰绳,那两匹马小跑起来。

    “金铃师姐,何以忽然让我们一同离开”

    金铃道“显而易见。银锁此次前来,是为了把娘带到江陵去。”

    萧荀奇道“这不是正好吗把娘带到江陵去,我们就见到爹了呀。”

    金铃摇摇头,道“她为宇文黑獭卖命,我们如果就这么随他们的船到江陵,绝无可能那么简单就见到爹。”

    萧荀沉默了一会儿,道“不错,送妻儿为质,南面而称臣我若是宇文黑獭,我也这么干。”

    “为何要争取爹呢爹不过是个闲散王子”

    萧荀道“有一位陈将军,他是爹的好朋友,和成竹叔叔,还有仲声叔叔,从小一同长大的,他最有出息,家臣出身,做到了将军。不单如此,阿确和阿嗣这几个还算有点用处的家伙,都很听爹的话,凭着和这些武将的关系,大多数人都想拉拢他。打仗难道还能靠文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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