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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银锁金铃记 第22节

作者:黄连苦寒 字数:20695 更新:2022-01-12 11:45:29

    、第93章 他乡故知二

    银锁一路风雪兼程骑马至建业,到的时候正是清晨,她无处安歇,心中又记挂着师父的交代,便上了屋顶,打算擅闯廷尉狱,看看向碎玉到底关在哪一处。

    皇城高墙大门,廷尉在皇城东北,守备森严,银锁小心翼翼,终于在中午巡岗换班之时寻得空隙,溜了进去。

    其时南朝歌舞升平,当朝皇帝萧衍崇尚佛教,监狱所关之人略少,而不太紧要的罪犯,又都关在建业狱中,是以大大的廷尉狱中,竟有大半是空的。

    监狱里阴森森的,银锁外袍反穿,好显得不那么耀眼,她从大梁之上猫腰走过,一间一间地找向碎玉。

    几乎走到了尽头,向碎玉被收于一单间中,墙上无窗,室中只一矮几,向碎玉坐于几前,眼睛闭着,似乎是在运功。他的镔铁拐杖自是早当做凶器被没收了,身旁另立着一双粗糙的木拐。

    银锁悄悄唤道“大师伯”

    向碎玉蓦地睁开眼睛,抬头望来,见是银锁,惊讶万分,问道“怎么是你”

    银锁嘻嘻一笑,道“师父派我来的。”

    向碎玉闭眼长叹,道“你师父派你来杀我吗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嘿嘿,大师伯误会大了。师父派我来保护你,叫我千万别冻着你饿着你,千万千万别让你死了”她这句话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见向碎玉终于动容,才续道,“千万要输给他之后再死。”

    向碎玉听完,忽然笑了一下,却又板起脸来,道“这个混账向某落难,第一个伸手的竟是一生宿敌”

    银锁道“大师伯,师父常念你们小时候的事情,你们以前,感情真的很好吗”

    向碎玉想了一下,点头道“啊,真的很好。”

    银锁亮晶晶地看着他,眼神十分期待,向碎玉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接着讲道“我那时还是乌山少主,随家中武师习武,早早就打遍乌山无敌手,高傲得很,到处惹是生非。被云游至此的师父收拾了一顿,心服口服地拜他为师,被他带回了神仙谷。我们快到谷中,经过凉州的时候,你师父那时他还是个野小子,路边的小流氓跟我打了一架。他野得很,我怎么打他都不服,师父欣赏他,把他也带回去了。虽然我先他几个月入门,但他从来都不服软,也从不服我管,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肯教我一声大师兄”

    银锁噗地一声笑出来,道“师父也常说大师伯厨艺精湛。”

    向碎玉道“哼,亏他还记得是谁做的饭我们那师父手艺着实太差,他做的饭,谷中养的看门狗都不肯吃。两个会做饭的师叔又天天腻腻歪歪浑然忘我,我就只好负责照顾师弟师妹们”

    忽然隐隐有木棍相碰的回音,两人回头一看,却是两个狱卒往这边巡逻而来,银锁道“大师伯,我明日再带些东西来看你,保重”

    向碎玉只顾看了一眼狱卒,再抬头时已不见了银锁踪影。他有瞬间愣神,随即便听到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从头顶梁上传来。

    向碎玉等她远去,重又陷入黑暗之中,良久方道“哼,同你那师父一模一样。”

    银锁离开重重皇城,记着陆亢龙反复交代的“你大师伯腿脚不好”,心心念念要替向碎玉物色一床被子。数九寒天,谁家还没有一床被子只不过银锁心眼甚多,穷人家的被子不偷,有钱人家仆役的被子不偷,看来看去,也只得劫富济贫,偷一户富贵人家。想来想去,她挑中了皇城脚下一家院子颇大、颇幽静、颇适合躲藏的地方,潜了进去。

    几个院中星星点点闪着灯,其中有靠近门口一个院子,里外通畅,门窗大开,仆役婢子进进出出,不时有人吆喝少了什么东西,银锁乐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大约是谁家有贵客来,正收拾客房。实在是太奢侈浪费了,就算顺一床被子,于这家也只算是九牛一毛。

    她打定主意,跳上了院墙。这家人许是什么高官,房前屋后有几个暗哨,银锁小心避过,跳到院子里,躲在一丛腊梅后面。

    馨香刺骨,她的嗅觉很受影响,耳朵却还算灵敏,监视着院中的一举一动。不料却听见墙后有人说话,这几人口音甚重,接近吴语土音,银锁久和陆亢龙在一起,听惯的乃是凉州口音,于这些话听着不是很懂,感觉了好一会儿才拿捏准语境果真是有贵客临门,要在家盘桓许久,得把这里收拾出来才行。

    这群人渐渐散了,只剩出来最后两个人打扫残迹。

    她正打算动手,忽然墙背后又有人说话,听声音全是女仆。这几个女仆大概是此处老人,就坐在墙背后一起闲聊。

    扯了会闲话,便有人道主公不知发什么神经,府上来了个不知来历的年轻女子,竟奉为上宾。夫人知晓此事之后,还哭了一次,两人有一些争执,难保不是主公年轻时在外留的私生女,也不知人品正不正,眼看是要留在府里做郡主了。

    她们手头的活渐渐停了下来,又有人叹道,主公对小郡主的思念终于到头了,这院子只怕要腾出来了。

    几人都有些沉默,想来是十数年都守着这院子,感情已深,如今前途未卜,都有些怔忡。

    银锁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隔壁的院子没人住,待我顺一床被子上隔壁借宿一宿。

    这边的人渐渐少了,最后一人走出院子,顺手带上了门,银锁一看机不可失,速速进屋将床上熏得暖的被子打包裹了起来,翻墙而走。

    这隔壁院子里一片漆黑,衬得一地月光极白极亮,半院疏影,寒香刺骨,银锁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窗子钻进院中小屋里。

    借着月光,她将四周打量一番,见此地都是些小孩用的东西,多已褪色,却还一尘不染。多半是之前那几个仆婢每日清扫的功劳。

    银锁双手合十,鞠了个躬,道“小郡主啊小郡主,我借你的地方睡一晚上,你念在我初来此地,举目无亲的份上,便让我睡一夜安稳觉吧。”

    她这么拜完,将被子一展,脱了鞋子手套和斗篷,裹紧被子大睡起来。她亦是星夜兼程地赶路,几夜都没合眼,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居然睡到了天光大亮。

    她醒过来见天已亮到这种地步,想要带着一大床被子闯入皇城只怕不大可能,只得寻了个地方把被子藏起来,偷了点吃的果腹,又想了想,先带了些米饭冷食启程去看向碎玉。

    她绕过皇城重重设防,摸进了监狱里,向碎玉却不在原处了。银锁心中一惊,不禁猜测他是不是牵扯了什么更隐秘的阴谋,需要把他带到别处关押起来,又或是秘密处理掉。

    秘密处理这种事,陆亢龙一向亲力亲为。他希望辉日永在长昼之中,而影月永远点亮黑暗。银锁常常联合赫连辉日一道嘲笑他天真,在这个世道里还有这种妄想。

    她搜遍了整个地下监狱,并未看到向碎玉,亦没有乌山上的别人,诸如白胖子戴长铗之流。大概不是被私下清理,就是临阵倒戈了。她一无所获,只得出了皇城,寻了个隐秘角落,就着雪把剩下的冷食吃了。

    暗香刺骨,被雪洗过的天空尤为干净,她望着东边的高山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便随手抓起一团雪,擦了擦手,裹起她的小食盒离开了。

    南平王府中近日流传着一些传言。传说自从府上来了一位年轻美人之后,王妃便常常以泪洗面,南平王屡次劝慰,软磨硬泡,终于使得王妃心情好转。

    家中仆人都猜这年轻美人乃是南平王的私生女。王妃本是个性情温和懦弱的人,知晓此事之后自然只会哭,可不知南平王有什么神通,居然说得王妃接受了这个孩子。

    金铃起床的时候,天色已全黑了下来。听到她起床的声音,外间候着的仆妇走进来告诉她,南平王夫妇设家宴款待。

    她听罢,略略觉得有些不自在。

    向碎玉和她性子一样,不喜与生人往来,往常在乌山,若有这种需要应酬的场合,向碎玉宁可自己去不自在,也很少带她一道。一来金铃少言寡语,不与访客交谈,容易得罪人。二来金铃容貌甚美,易遭人觊觎,向碎玉年轻时吃够了苦头,推己及人,也决不让金铃与他一样。

    那仆妇见她皱眉,好言劝道“只是吃个晚饭,比平常菜多一些。主公与王妃都是性子温和的人,断断不会为难你,除了他俩,就是我们几个服侍上菜的老婆子,再没别人了。”

    金铃也知躲着实在是失礼,便点头应允。仆妇对外面招招手,外面进来四个侍女,侍候金铃更衣梳头。

    梳洗打扮完毕,金铃由那仆妇领去前厅。厅中灯火通明,幢幢人影被火光映在窗户纸上,略叫人心生惧意。门口以暖帘隔开,有个小侍女掀了一角不住往外看,见那仆妇挑灯与她前来,兴冲冲钻了出来。

    “春姐,小娘子,主公已在里面候着了。”

    金铃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屋。

    屋里炭火甚暖。南平王夫妇却也是一脸忐忑地望着外面。王妃隔一会儿便偷偷问南平王“阿郎,金铃到底生成了什么模样像你还是像我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南平王见过金铃,但偏是不告诉王妃,见她哀求自己,嘻嘻笑道“夫人自己看,我估摸着人快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最近又掉了一些节操。

    我发现jj的提现特别欠揍,感觉已经审核了一个星期,一百多块钱的提现还没审核下来,能申请取消提现吗:3

    最近沉迷看疑犯追踪,真是一对百合一对基呢于是都没有好好写文,眼看又要没有存文了

    、第94章 他乡故知三

    王妃便巴巴翘首企盼,见那小侍女冲出去,心想是金铃来了,怕她进来看出端倪,忽然眼观鼻鼻观心起来。南平王见她忽然老实了,着实忍不住笑出来。

    王妃嗔道“阿郎,不威严了。”

    南平王似是被戳了死穴,马上笑不出来,正襟危坐,又伸手理了理衣领和胡子。

    这回轮到王妃掩嘴小声笑话他。南平王忍不住想实施报复,见金铃已由人领进来,辛苦忍住,起身道“金铃来了,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不要拘束,坐。”

    他夫妇二人对面放着一张案几,金铃走过去正坐下来,拱手道“尊夫妇感情笃深,哪里是笑话。劳烦两位费心了。”

    南平王妃趁两人说话,静静打量着金铃。见这孩子唇红齿白,眉色鸦黑,相貌甚美,放在这暗室之中,犹如明珠,心中不禁洋洋得意起来,暗道成竹与仲声还说长得像王爷,我瞧长得像我才对。这样的人品气质,自然是我的女儿。

    她正得意着,忽听南平王道“夫人夫人”

    她回过神来,“阿郎”

    南平王笑道“金铃,这是我夫人阿贞,她很想见你。”

    王妃脸上一红,羞涩道“金铃,便当此处是你家,不必拘束。听成竹说你几日都没休息好,想必吃得也不好,我不废话了,先吃饭吧。”

    她话音刚落,方才那一老一小两个仆婢便开始布菜。菜品清淡别致,少肉多菜,闻起来则香醇无比。

    金铃三日来只吃了几个向碎玉替她备下的无酵饼,再好吃的东西,放冷放硬都不会味道太好,更何况她千里奔驰,区区几个饼早已消化殆尽,王妃此话刚落,她腹中就叽叽咕咕地响起来,好像是在替她叫着要吃饭。

    她老脸一红,看起来倒是更添风致。王妃笑道“快吃吧。”

    王妃见她仍不肯动筷子,正要再劝,忽然醒悟,忙自己吃了一口,金铃见状,也不再客气,默默低头吃起饭来。

    鲈鱼切脍甚鲜,鸡丝鲜菌羹也让人停不下调羹,那小饭碗又袖珍得很,浅得像是手心那一捧。

    金铃不知不觉吃完一碗,略有些惊愕,肚子里完全没有饱的感觉,正盘算桌上的菜够不够填饱肚子,王妃倾身,温声问道“金铃,再添些饭好吗”

    金铃点点头,旁边那唤作春姐的仆妇便替她又盛了一碗,金铃接过饭碗,又低头吃了一会儿,一碗又见底了。

    王妃抿嘴笑起来,冲金铃背后的春姐使了个眼色,春姐便接过金铃的碗,替她又盛满了。见她面前盛乌鱼脯的碟已空了,也捡走添满再端上来。

    金铃略略欠身,像是准备吃第二回合。果真饭端在手上之后,金铃又下两碗。王妃看得呆愣,南平王把她一撞,转脸笑道“金铃,尝尝自家酿的米酒。”

    金铃端起耳杯,略略举杯道“晚辈失礼了,谢尊夫妇款待。我流亡至此,二位不但没嫌弃,还给我一个容身之所,晚辈实在无以为报。”

    南平王笑道“哪的话哪的话,我二人帮你便是帮自己,你千万莫要客气。请”

    他举杯饮尽,红光满面,手一伸,又叫旁人添上,自己跟王妃偷偷摸摸碰了个杯。两人不知道在乐什么,活像是捡了宝。

    金铃见这两人伉俪情深,自己委实有些插不上话,只好默默低头吃饭,这一低头,又吃掉一碗。春姐再替她添满,她又默默低头扒饭,碗碟都给她清干净了,春姐不料她食量这么大,以眼神询问她是否还要,她歉然摇头,显然是怕吓着人了。

    王妃一直偷偷留意着她,早已替她数过,金铃今晚吃了五碗,这个食量女孩子着实少有,见她摇头,便开口问道“金铃,饱了吗”

    金铃点头道“多谢王妃,饱了。”

    南平王夫妇二人面前碗碟已撤去了,王妃笑道“我吃的有些多,你陪我去园中散散步可好”

    王妃实是怕金铃前日饿得狠了,此时吃这么多不消化,假托自己饱胀,要带她出去走走。否则女儿家面上搁不住,断断是要拒绝她。

    金铃先看了南平王一眼,南平王忙道“唔,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金铃,烦请你帮我陪陪夫人。”

    金铃见他这么说,便即应允。只见王妃冲南平王一扬下巴,然后笑眯眯地走向金铃。金铃伸出手来,搀着王妃,由她引着,往花园中走去。

    南平王一脸妒忌,目送她二人出门。

    仆妇连忙跟出来,替王妃披上皮氅,正要跟着,王妃伸手阻止,只拉着金铃一人走出去。

    夜风甚凉,园中处处积雪,洁白的雪反着晕黄的光,反而照得四处都亮堂堂。金铃觉得对方的手心柔软又温暖,与她终年都凉冰冰的手大不相同,不由得有些依恋。

    王妃叹了口气道“自从我儿子搬出去之后,府上已久不曾这么热闹过了。阿郎今日好开心,许久都没见过他这样。”

    金铃不知该说什么好,王妃扭头,笑容明亮又温柔,“都是因为你来了。”

    “这我性子并非活泼”

    王妃道“不打紧的。阿郎与你师父辋川居士乃是十多年的旧识,常常听说你的事,见了你之后,发现你果然是个好孩子,我二人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金铃道“原来如此。”

    王妃见她不答,笑问“今日的菜还合口味吗”

    金铃答道“府上厨子真厉害,样样都很好吃,竟比师父做菜还好吃。”

    王妃微感诧异,问道“咦,你师父还做饭吗他不是乌山党长么又腿脚不便的,如何会做饭”

    金铃道“师父虽然是乌山党长,但深居简出,我与他一道隐居在后山,我平日练武。他觉得侍女做饭不合他要求,便常常亲自做饭给我吃”

    “他真是个好师父。”

    “嗯,师父对我很好,但要求也很严格”

    王妃笑道“原是应该的,否则你也不能长成个乖孩子。”

    金铃听罢,觉得很有道理,便嗯了一声。

    王妃扑哧一笑,又问道“你小时候身体很差的,现在身体好吗”

    金铃想了想,道“现在身体很好,几乎不生病。”

    王妃听罢,拉着她的手转过来,细细打量她,见她肤色雪白,脸色因喝了些酒,有些透红,显是气色好得很,便放心下来,道“那就好。”

    园中布景精巧,有院有亭,几座小屋置于其中,以白墙围了,别有风致。她二人走到一个院子前面,院中长出些黄色的腊梅来,暗香刺骨,弥漫到墙外来,门口却落了锁头。

    王妃从身上摸出钥匙,将那院门打开,冲她俏皮地笑了一下,拉着她走了进去。

    院中白雪黑影,间或几声鸟叫,灯光全都隔在了门外,显得这院中尤其清幽。王妃不说话,只拉着她默默地走着。

    两人走了一圈,王妃带着她走向另一个方向。

    金铃微感诧异,问道“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

    王妃听她口称前辈,莞尔一笑,并不纠正她,“带你去沐浴一下。我家有个汤池,解乏的。”

    又走过一段路,王妃领着她进了另一个院子,院中温度不低,只有一个小婢子在旁候着,王妃吩咐了两句,她就走了出去。

    她二人进了汤池,里面雾气蒸腾,王妃又扭过来拉住她的手,道“没别人了,脱了衣服下水吧。”

    金铃惊道“什我这”

    王妃温柔地笑着,抬起手来摸着她的脸道“我不看就是,你下水之后叫我。”

    她转过身去,金铃犹豫半晌,最终觉得是王妃一片好意,便一件一件脱了衣服,挂在旁边的架子上,然后钻进水里。

    水略略有些烫,蒸的人痒痒的,她扑湿了脸和头发,王妃慢慢走到她背后,剥出一颗皂荚来,轻轻抹在她头发上。

    金铃忙道“前辈,怎好让你亲自”

    自她离龙若一去不回之后,已很久没有人服侍她洗澡了。

    王妃却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我不但同是女子,我年纪也已大得足以做你母亲。”

    金铃道“不,王妃身份尊贵”

    王妃阻止了她,叹了口气,道“我女儿若是还活着,现下也与你一般大了。”

    金铃不再反对,老实地坐在原处。反倒是王妃摸着她的肩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疤”

    她肩头和腰间的撕裂伤早已愈合,只是新生的皮肤总与周围不一样,平时不显,被热水一泡,就显出与旁边不同的粉红色来。

    金铃道“途遇恶人作恶,阻止不成,就打了起来。”

    南平王妃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危险”

    金铃道“不危险,那两人武功不好,对我没什么威胁。”

    王妃听她说得如此自信,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笑得温柔又俏皮,眼睛也是弯弯的,与小师妹一样,喜欢边笑边歪头看着她。

    她已觉得没有那么尴尬,终于放松下来。王妃轻轻按着她的肩膀,两人一时无话,唯有水声潺潺。

    忽然,王妃低声道“金铃,我与阿郎收你做义女好不好”

    金铃愕然扭头,“何以”

    王妃笑了笑,道“如此一来,帮你帮得名正言顺,省得旁人说闲话。好不好”

    金铃惯于摆出一副淡漠的表情,挥剑杀人,于这般温情脉脉的攻势,向来是不在行。南平王与王妃,都不是坏人,还是师父的旧识,自然不能用剑指着拒绝,但她又从未认过义父义母,实不知此举合不合宜。

    见她犹豫,又道“我与阿郎一直想要个女儿,多年来未曾遂得心愿,如今只有一个儿子,成日不着家,也不知道体贴爹娘”

    她说到这,便不说了,只是恳切地看着金铃。

    金铃道“我依稀记得我是有个爹的但总不知是做梦梦见的,还是真的有。”

    王妃忙道“我与阿郎定会待你如己出”

    她说了一半,又觉得太过着急,歉然道“吓着你了,我便只是问问,你若不同意,我也我也不逼你。”

    金铃摇摇头,半晌方道“容我再想一想。”

    王妃闻言有望,喜道“哎,你再想想”

    过了一会儿,方才守在池边的小侍女领着那唤作春姐的仆妇走了进来,春姐手中拿着许多衣物,放在一旁,又都退了出去。王妃亲自替她擦身穿衣,眼见金铃脸颊越来越红,真是越看越爱。她已瞧出金铃性子内敛,不再逗她说话,只叫她背过来,轻轻替她擦着头发。

    等到头发干得差不多,才给她裹上披风,亲自送她回房。

    她将金铃送入房中,正要说两句,忽觉不对,便问春姐道“被子呢”

    春姐见床上空空如也,本该铺好的被子不知所踪,也愣了一下,道“不可能啊我走的时候还有”

    王妃瞪了她一眼,道“去我那拿一床。”

    春姐满头疑问地去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被子怎么会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内容提要真是具有高度地概括性。

    现在的剧真是让同人无路可走啊接下来能写的只有肉段子了,dorcterx也是,oi也是,2bg也是不这种耗费h力的事我不做

    全世界的剧都开始卖起腐来我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大家节日快乐

    我却还要加班

    、第95章 他乡故知四

    银锁只身一人来到建业,孤立无援,她走在路上,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总有一种又开始流浪的感觉,她今日寻了个去处,以备劫了法场之后藏身用,换了一身行头,又去城中三教九流出没的地方撒了些钱,宵禁之后才得一点空闲。

    好在并不是无处可去。

    但转念一想,她容身之处乃是从一个死了十几年的小姑娘那里“借”来的,便觉得有些荒谬。

    那地方十足是个好去处。人迹罕至,却日日有人打扫。她趁入夜无人,又潜进去,从久无人使用的柜子里偷偷拿出她藏在里面的被子,跳上床蒙头大睡起来。

    金铃便在隔壁的院子里静坐着。自昨日睡了一天,她精神头就很足,而向碎玉之事叫她无论如何放不下心来。

    左右睡不着,干脆出来看星星。闻着从旁边小院里传来的刺骨寒香,她心中竟生出一股焦急来。

    春姐见她不睡,披着衣服出来问“小娘子,可是睡不着吗”

    金铃点了点头,道“心绪不宁。”

    春姐笑道“你等等我。”

    她转身进屋,手里攥着个东西走了出来,拉住金铃的手,把东西塞在她手心里。

    入手温暖润滑,似是一块圆圆的石头,她低头一看,果真温润细白,是一块不错的玉石。

    金铃忍不住举起来看,“春姐怎有这么一块料”

    春姐笑道“我家老头子是个玉匠,这样的石头他那里多得很,这个给你了,睡觉时握在手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灵得很。”

    她一番好意,金铃不忍拒绝,便收下玉石,回房躺到了床上。她看着床顶,握着手中玉石,又想起曾经答应银锁要给她刻个玉牌的事情。

    她原本不爱说话,说出来的一诺千金,是以在九凝峰上又发生了许多事,这件事她却仍然记得。

    心思换在了银锁身上,她没再纠结向碎玉的事,居然很快就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翌日春姐见她起床,笑问效果如何,她伸手要还给春姐,“好得很,多谢春姐。”

    春姐不收,笑道“这小石头不值几个钱的,你拿着吧。”

    金铃不再客气,收在怀中,不一会儿便有人来转告她王妃喊她去吃早饭。

    她随春姐一道见了南平王与王妃,鼓了几次勇气,忍不住问道“我师父他”

    南平王温声道“成竹去找了我一个老朋友,确实不太好办,我现下只能替他换个干净点的牢房往后还得从长计议。你先吃饭吧。”

    金铃点点头,看起来心事重重,王妃道“金铃,此事需得阿郎在朝中活动,我们妇道人家帮不上什么忙,放宽心等两日,如何”

    金铃问道“我能见见师父吗”

    南平王道“也许得等上四五日,也许那时也不行但我一定让你尽早见到他,好吗”

    金铃只得点头。这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远没有昨日表现出的惊人食量,王妃看得暗自担心,不由道“金铃,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金铃想要拒绝,王妃又道“在家中闲着,胡思乱想,徒增烦恼。我带你到处走走,也熟悉一下建业城。”

    她拒绝不了王妃的请求,只得又答应了。

    南平王妃领她去湖上泛舟,在船上净逗她说话,金铃勉力敷衍。王妃看了她一会,见她眉间郁郁,道“金铃不要太担心,阿郎定可让你师父无事,只是要费些时间。”

    金铃歉然道“王妃言重了。我从小便是这样没什么表情,并不是有心事。”

    王妃不再逗她说话,只一个人望着湖面,金铃心中不安,握着扁扁的玉石不住在手中打转。时间过得极慢,小船投下的影子不曾一变,深深的无力感折磨着金铃,甚至连王妃在一旁担忧地注视她也没注意到。

    这艘船乃是多年旧物。此处湖光山色,离城中也不远,南平王年轻时常抱着金铃在湖中游玩,一漂便是一整天。

    只是金铃心不在此,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印象。

    金铃看着天色,道“王妃天色不早了,我们不回去吗”

    南平王妃本是带她出来散心,谁料和叫她受刑一般难熬。她颇觉挫败,回家早早吃过饭,便说不舒服要休息。

    金铃独自回了房,坐在那里依旧觉得时间难熬,便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权作宝剑,在院中练剑。

    向碎玉并未传她任何套路,她每日刺击千片树叶练出来的剑法虽然简洁有效,此时却殊不宜纾解心境,往常她还觉得寒儿莲儿拘泥招式,比之自己习的剑术,要下乘许多。今日方知剑法乃是个风雅之物,有时候需要来消解一下时光。

    她正绞尽脑汁地想着会什么招式,眼前净是刀光剑影,想起来的却是银锁。她本来手中一招也无,但凡遇到银锁,便从手中一柄长剑里生出千千万万毫不重复的招式来,若不是二人在一起总有些不对付,说不定可以打到地老天荒。

    若不是在九凝峰上

    她连忙禁止自己去想。手中拿着树枝,使出来的却是刀法。她左右无聊,又折了一枝,拿在手中算作双刀,比划起银锁的弯刀刀法来。

    这倒是让她找到了一个新鲜玩意儿,来来去去研究了好几次,终于能把一招圆月斩使得似模似样,只不过叫小师妹用起来英姿飒爽,她自己来使,却总觉得不够潇洒。

    还有那招绕到人背后的弯刀起手式,单是步伐她就怎么学都学不像,不若银锁迅捷,也不如她神出鬼没,不过她很得兴味,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眼见天已全部暗下来。春姐回来看到她这样,试探道“小娘子,你在做什么”

    金铃脚下没停,道“我在练武。”

    她身形如鬼如魅,说“我”的时候,尚在墙角,说到“武”时人已在春姐背后,春姐吓了一跳,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由衷叹道“你们练武之人真了不得。小娘子的武功想必非常好。”

    金铃点头道“是不错。”

    走了许久,她终于觉得乏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得好像死过去了一样。

    翌日她老早就醒了,窗外天空还全然是黑的,她忽然坐了起来。

    依旧是梳洗打扮吃早饭,她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听见骆成竹出门与仲声挥别的声音,她看了一眼在屋里缝衣服的春姐,悄无声息地从院中离开了。

    骆成竹出门虽早,但他所去之处大多是官署衙门高门府第,所做之事也大多是与人闲谈,求人办事。金铃料想大约是为了向碎玉的事情在跑腿,只是他今日并未去任何像是监狱的地方,她也自然找不到向碎玉。

    这一日她无功而返,却是觉得自己还能做点事,心情好了一些。

    回府之后,却发现府中乱作一团,她悄悄跳进院里,偷偷擦干净手,推门走出来。春姐扑到她身上哭诉“小祖宗你到底去哪儿了王妃都急哭了”

    金铃略感尴尬,刚要答话,春姐拉着她一阵猛跑,跑到后院花园里。她上气不接下气,一路喊道“王妃金铃找到了”

    南平王妃本坐在池畔水榭上垂泪,听到春姐呼唤,赶忙站起来,也往这边疾走,走到金铃面前,扑在她身上,搂了她一会儿。

    金铃站着不敢动,只听王妃问“去哪了”

    “去城里转转。”

    王妃叹了口气,道“没迷路吧”

    金铃道“没有,走得有些远了,所以回来晚了。”

    王妃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鬓角,温言问道“饿了吗”

    金铃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妃随即牵起她的手,领她去吃饭,席间王妃曾小声吩咐春姐叫人送吃的给南平王,金铃默默低头吃饭,两人甚少交谈,只是南平王妃偶尔问她某个菜合不合口味。

    金铃低头吃饭,春姐照例在一旁给她一碗一碗地添,金铃吃到第三碗,春姐尴尬道“没有了”

    金铃诧异抬头,王妃问道“怎么才这么点不是特地吩咐多做一些吗”

    春姐赶紧说道“厨房说遭了贼,东西少了好些我叫他们再做些点心”

    金铃忙道“不必了,这些够吃。”

    王妃道“真的够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不饿吗”

    金铃摇头“够,不饿。”

    王妃听她这么说,也只得道“叫厨房小心些。这次就算了。”

    而那偷吃的小贼,正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院子一角吃得正欢,边吃边挑剔“这东西未免口味太淡,早知我该带些孜然。油水又不足,这家人看着挺有钱,怎么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

    她的弯刀放在一旁,兜帽也已摘了下来,额间璎珞闪着微光,高鼻深目,一双大眼极是灵动。此时微微弯起来,显得很是满足。

    只是寒风瑟瑟,她手中那碗鱼丝羹都快要冻住了。她倒不在意吃的都是冷食,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收拾碗筷,偷偷全丢回厨房外面的洗碗池里,最后回到这幽深的小院子里来,美美睡上一觉。

    三更梆子敲过,她忽然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跳下床,将斗篷反穿过来,藏起被子,踏入夜色之中。

    向碎玉被人换了个地方关,吃得还行,睡觉有床有被子,在廷尉狱另一边,是以银锁上次在地下大监狱里找不到。但这吃好睡好的地方,看守却十分严。几乎十二个小时都有人盯着他,银锁此次潜过来,正是要找找守卫有没有破绽。

    她手上拿着沙漏,鸡鸣五鼓之时将沙漏倒了过来。

    饭后,南平王妃又拉着金铃去散步。两人依旧无话,路走到一半,王妃忽道“你日后若要出去,记得同我讲一声。”

    金铃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王妃叹了口气,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翌日她依旧决定跟踪骆成竹,出门之前,她在春姐门口说了一声“我出去了”,里面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她就已上了房顶。

    房顶着实是个好地方,四通八达,绝少阻碍,视野还开阔得很。今日骆成竹的路线与昨日大致雷同,不过未时末时,他去了皇城里。

    金铃想跟进去,但是宫墙高耸,周围又没有任何遮蔽,她自认没有进去又不被发现的本事。想来师父就关在里面,她却在外面无能为力。

    这墙,只怕只有银锁才能飞跃。

    她叹了口气,只得先行回家,另想他法。

    作者有话要说:3 嘲笑广西大台风的窝今天被雨淋透了

    今天在办公室听了一天oi,sha大姐的声音真是窝的最爱

    、第96章 他乡故知五

    翌日金铃没出门,央求春姐给她弄一套玉匠的工具。春姐颇为惊奇,问她怎么会这些下九流的玩意儿。金铃告诉她是师门传下的手艺,只管弄来便是。

    春姐虽感奇怪,但王妃曾吩咐她金铃但凡有要求,一定尽量满足,她还是去想办法了。

    这非是金铃不务正业,乃是向碎玉锻炼她心性想出来的法子。玉石坚硬易碎,治玉需要长久的耐心和专注,正合她修行冰心凝神的法门。

    此外,这也是神仙谷传下的手艺之一,向碎玉虽然被逐出师门,对自己这唯一的徒弟,还是以神仙谷的法门来教,他自己诸般手艺,除开一身功夫,看病雕石雕玉打铁做金银器,统统都传给了金铃。

    只不过向碎玉十分在意与陆亢龙一较高下,是以金铃学得最好的,还是与冰心凝神有关的治玉。

    春姐当真有办法,第二天就把一大堆工具给金铃搬了回来,从砂轮转车到皮革珠粉,一应俱全。金铃赞道“春姐不愧是王妃手下大将。”

    春姐笑得都不好意思了“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厉害”

    金铃进屋,坐在工作台前,终于松了口气。

    她手上缺了一把剑,身负内伤,全然不是巅峰状态的乌山少主。此刻逃命在外,远离故土,寄人篱下,孤立无援,眼见向碎玉在皇城之内而不可得。她什么都不能做,每天只能枯坐等待,被深深的无力感时刻折磨着。

    而她刚刚才从一次严重的走火入魔中捡回一条性命,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她也不敢多冒一次险,就在这种无人护法的环境下练功。

    万幸向碎玉教了她如何对付这些坚硬又美丽的石头,可以浪费掉她所有闲置的精力和注意力。

    她踩了一脚踏板,砂轮转了起来。她摊开手掌,捏住一直藏在手心的小石头,朝着砂轮靠近,不一会儿便打出一个粗坯。

    银锁的枯燥工作卓有成效。连日暗中观察,使她今天顺利地绕开重重守卫偷到了城防巡逻图,这个东西到手后,她若是要带向碎玉逃走,就容易得多。

    她今日早早完成了定下的任务,在外面买了些口味重点的吃食,吃够了才回那幽深的园子里,但天色尚早,远不到向碎玉牢前看守换班的时间,她又吃过了饭,闲着无聊得很,就打算到处转一转。

    这几天她都忙着往外跑,连自己藏身之处都没有好好观察观察。

    正是家家户户吃饭的时间,偌大一个宅子里人少了一半,她从这里窜到那里,裹着斗篷大摇大摆从别人家花园里经过,顺手摸了放在亭中石桌上的松子糖放进嘴里。

    她舔一舔手指,暗道南方的糖真是好吃得不得了,遂又回过身去,摊出个手绢,把糖都裹在里面拿走了,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盘子。

    忽然想起被子忘记藏起来,她又拐回去藏好被子,因觉得方才那条路已然走过不新鲜了,跳到墙头,又往向另一个方向。

    正是她偷被子的那个小院子。这院中火光甚亮,屋里每个角落都点了一盏明灯,照得屋中亮晃晃的。但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大概是去吃饭了。

    这屋里素得很,唯一的颜色便是屋角摆的一盆粉色的茶花。大概是屋里长燃着火盆,才能让茶花开在这个季节里。

    这个季节里开的,本只有腊梅这等毫不怕冷的花,刺骨的暗香穿过双层的窗纸,轻轻地挠着她的鼻子。她掀起珠帘,走到卧室里,博古架上放着些小玩意儿,依旧是素得很,床上的被子已被人铺了回来,屋里若有若无一股暖香,味道倒和大师姐身上的有三分相似,如此看来,此间目下住的,应就是那夜里两个仆妇说的“不知哪来的小娘子”。

    她从卧房中走出来,往屋子另一头走去。那尽头本是个书房,摆了些时下流行的书,桌上放着一对镇纸,可惜房主没留下半个字。

    左手边靠窗的地方却放了个奇怪的台子,这台子相当老旧,带着些下九流的粗野气,与房中其它雅致的家具格格不入。台子一边有个盒子,盒子里乱七八糟是些布条,布条中却有个东西闪闪发光。

    银锁伸出手来,拈住一角,把它提了上来。

    是一块玉,质地并不算上乘,题材亦是普通。但是工匠手巧,将它雕得圆胖可爱,莹润通透,银锁拿在手里,实在是不想放下来。她想了一下,自怀中掏出一角碎金,塞在了这块小东西原来的位置。

    她歪头小声道“我瞧就是这个价啦。”

    往后退了两步,她把小玉坠放在怀里,跳上了房梁,查看四周有什么能躲藏的地方,忽然又觉得那么小个东西放在怀里容易掉,最后拿线栓了,绑在了手腕上。

    处理妥当,她悄无声息地从屋后的窗子跳出去,又在这宅中寻了许多能躲的地方,最后满意离开,去找向碎玉。

    她走在空无一人空空如也广袤无垠的连绵屋脊上,忽然想起来忘记看一眼这家的主人长什么样子,随即又觉得正事要紧,吃鸡蛋难道还想着看看下蛋的母鸡长什么样子吗

    皇城城墙甚高,别地城墙多以黄土夯实所筑,此地乃梁朝国都,巍巍百年,历经四朝,不论皇城宫城或是外城,城墙都以大块条石青砖垒起,城墙高耸,守备森严,绝难攀登。

    然而银锁常年往来光明顶,上百丈悬崖如履平地,自是趁着守卫不注意,就窜了进去。她像影子一样跟着来换班的人,贴墙跟了进去,翻上房梁。

    前一班的看守从她正下方走过,这一班的看守正在入口旁的小屋里收拾东西。银锁趁着这个空当钻进去,从铁栅栏前的房梁上吊下来,轻声道“大师伯。”

    向碎玉抬了一下眼睛,看到是银锁,轻轻点点头。

    “谁把你弄这来的”

    向碎玉轻轻动动嘴唇,声音细如蚊蚋,“我的一个朋友,南平王。”

    “那我放心了。师伯,我每天来看看你,若你没有危险,我便不现身。”

    向碎玉点点头,问道“见过你大师姐吗”

    银锁道“我去了乌山,大师姐早跑了,寒儿说她来建业找你,你却没见过她吗”

    向碎玉摇头道“她轻功不如你,又不懂得躲一躲,一定摸不到这里来,我曾叫她去寻”

    他话刚说一半,两人忽听那守卫直起身来。

    银锁赶紧跃上房梁,躲在靠门口的角落里。那守卫站在向碎玉牢前,对他点了点头,就盯着门口,侧对着向碎玉站着一动不动。

    银锁出不去,正打算等下一班换岗,向碎玉忽道“小兄弟”

    那牢头甚是年轻,倒也当得起小兄弟的称呼,他听见向碎玉叫他,很是恭敬地答道“向师父,是要喝水吗”

    向碎玉点头道“烦请给我添点水。”

    他往外递出水罐,那牢头接了过去,给他倒满水递了回去。他接过之时,抬眼望了一下大梁,银锁果然已经不在那里,不知是如何消失的。

    她今日的任务都完成得漂亮,打算犒劳自己,提前回去睡觉,白天再去花几个钱,买大师姐的一线踪迹。

    银锁打算得好好地,美美睡下,翌日清早就跑了出去。每座城里都有那么几个酒肆赌坊,每个酒肆赌坊里都有些专门卖小道消息的人,只要有钱,他们定然就会告诉你。

    她撒完钱,又去干无聊的盯梢活动,觉得实在无聊,便将金铃的剑jj赏玩一番。

    剑身上有两个篆体铭文,写做“悲风”,她喃喃嘀咕道“干什么起个这么不吉利的名字”

    剑光清冷,倒是和金铃很像。她哼了一声,把剑插回鞘中,骂道“大师姐冷冰冰无情无义,同你一模一样。”

    她摸了一下脖子,被这把剑划伤的痕迹现在只剩下浅浅的白色,心中不忿却愈合不了。

    悲风何其无辜,默默躺在她手中替金铃挨骂。

    南平王晚间又不在家,王妃招呼金铃一起吃饭。春姐多了个心眼,吩咐厨房再多做一些,终于够金铃默默连吃五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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