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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银锁金铃记 第9节

作者:黄连苦寒 字数:18755 更新:2022-01-12 11:45:18

    不花喇道“差不多,差不多。”

    这回却轮到金铃发问“你为什么叫不花喇”

    不花喇挠挠头,道“我娘说,我爹是从花剌子模的不花喇来的,不过她自己也不肯定。你为什么叫小铃铛”

    “叫便叫了,从没有人告诉我我为什么叫小铃铛。”

    不花喇睁大眼睛问“那你爹娘呢”

    金铃道“他们应是在建业。我小时候得过一种很奇怪的病,整天昏睡,许多人我都不太记得了。师父治好我,我就跟着师父修行。”

    “我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可清楚啦有一次我趁我娘去跳舞的时候,跑出去外面玩,碰到一个农妇,那人拿了块糖,问我要不要吃糖,我说不要,她又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我不说话,她忽然抱起我就跑。我使劲哭,哭得周围的人都看她,她就来捂我的嘴,我不让她捂,使劲推她。看的人多了,把巡丁都引来了。巡丁问那农妇,这是你家孩子吗那农妇一边捂我的嘴一边说对不住对不住,我家孩子爱哭,打搅大家了我趁机咬了她一口,大声道你这么丑,怎么生的出我这么漂亮的孩子她听了之后生气得很,就把我摔在地上,我一轱辘就爬起来跑回家了。”

    金铃听得笑起来,道“嘴巴不饶人。后来呢”

    “后来我跑回家跟我娘说了,她气得打了我一顿,每次出去跳舞,就把我锁起来。”

    金铃想了一会,道“锁得好。”

    不花喇没想到金铃和娘是一边的,撅嘴道“你功课写好了吗”

    金铃白了她一眼,道“没写好,就怪你。”

    不花喇做了个鬼脸,缩到被子里 ,不一会儿又睡得口涎横流。

    金铃却是忽然想起什么事来,轻轻唤了一声“啊”,又把不花喇摇醒,道“我师父最是讨厌胡人,你虽然是个小孩,怕他也是不高兴。”

    不花喇本来睡得迷迷糊糊,一听这句话,忽然全身冰冷,失望道“是么你要把我赶出去了么”

    说着便要起身。金铃一急之下,把她压在床上。不花喇到底是有些脾气的,越挣扎便越是生气,最后忍不住推搡起金铃。金铃乃习武之人,岂是不花喇瘦瘦弱弱一根能推动的。她压住不花喇四肢,不花喇见挣脱不得,又羞又气,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豆大的泪珠滚啊滚啊滚到了枕头上,沾得枕巾一片深色。

    金铃摇摇头,道“我只是跟你说,我师父讨厌胡人,我要替你取个汉人名字。”

    不花喇兀自哭个不停“你骗我你骗我大坏蛋,你吓唬我那我汉人名字叫甚”

    “你不哭了,我便告诉你。”

    不花喇抽了几下,梨花带泪,鼻音浓重,道“我不哭了,你快告诉我。”

    金铃道“便叫龙三吧。”

    不花喇皱眉道“何以叫龙三这么随便”

    金铃道“三三之数得九,乃是大衍之数。我道宗有三清三境,三这个数可随便不得。”

    不花喇嘟嘴道“三太小了,真这么好吗”

    金铃道“好的很,比龙百万还好。”

    不花喇想了一下,似乎龙三比龙百万听起来真的好上许多,不由得点了点头,道“那我叫龙三吧。”

    金铃粲然一笑,替她擦干净鼻涕眼泪,道“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不花喇见她笑了,也笑道“你须得叫我一声龙三,我才答你。”

    “龙三龙三,快睡。”

    “小铃铛小铃铛,我睡了。”她美滋滋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这是加班的窝,辛勤的窝。

    、43卦中少女 四

    不花喇得的不过是常见的小儿病,医生怕她无钱会钞,方才托辞“神仙才能救得了你”,没想到不花喇真的寻到了“神仙”。

    小神医金铃妙手回春,不过一旬,不花喇就已痊愈。但她自小流浪在外,居无定所,食不定点,身上落下些奇奇怪怪的毛病。金铃首次出诊,不免万分小心,尽善尽美,硬是将不花喇留到了开春。

    不花喇吃得好睡得好,小孩子又最是精力旺盛。她整日吃饱喝足,就爬高上低,闹得方圆五里之内不得片刻安宁。

    向碎玉最近常由操琴推下山,日也不会来,回来也只是检查金铃的功课作业,又匆匆下山去,留两个加起来都没有及笄的孩子在山上。

    连操琴都不由得有些担心,问道“行主,山上颇多猛兽,现下刚刚开春,只留小铃铛一人在山上,不会有事吗”

    向碎玉道“小铃铛堪当大任。年纪小小,不输男丁。”

    操琴笑道“行主只怕骗我吧她就只到我腰这么高啊。”

    向碎玉浅笑道“她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我刚刚收她为徒的时候,她经脉中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常人修习内功,前几年都需勤练不辍,功力都消耗在与自身对抗上,到一定程度之后,方能伐髓洗脉,脱胎换骨。她天生不用这一步,功力练一分便多一分。”

    “行主真是”

    向碎玉扭头道“瞎猫碰上死耗子”

    “行主说到小铃铛,想必十分自豪,都来取笑操琴了。”

    向碎玉笑着摇摇头。

    操琴又问“家中另一个小的呢”

    “你说龙三吗她是小铃铛的病人,小铃铛自然要上心。”

    “不会耽误小铃铛的功课吗”

    闻言,向碎玉皱起了眉头。

    “小铃铛到底只是个小孩子,还是需要一个小伙伴。整日对着我,只怕她闷坏了。”

    他顿了顿,“龙三确实太活泼了些。”

    “行主有什么法子吗”

    “人之天性,岂是说改就改”向碎玉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以后就不是行主啦”

    “小铃铛小铃铛救我”

    一里之外就能听见不花喇的惊呼。

    因向碎玉讨厌胡人,金铃生怕他把不花喇赶出去,就给她起了个毫不打眼的汉人名字,唤作龙三。

    金铃一听便知她又闯了天大的祸,只得搁下笔,叹息一声,推门循声而去。

    “龙三,你又惹了什么了”她声音刚落,便听到“喀拉”一声闷响,紧接着吱吱呀呀响个不停,林中似有一棵小树倒了下来。

    不花喇从林中跑出来,见了金铃,喜上眉梢,直直扑到她身上,“小铃铛,快快带我飞起来,不然就被它追上了”

    “被谁”金铃一手托了她一下,她三两下就蹿上了树丫,又回头一把把金铃拉上来。忽然后面哗啦啦一阵响,金铃低头一瞧,一头雄鹿顶着漂亮的鹿角,正在树下盯着她们。

    “你怎么又惹上这等畜生了”

    不花喇做了个鬼脸,往上爬了一格,道“你瞧它的角多威风啊我听说神仙都得骑些仙物,不能是马啊什么的,太过平常普通了,与你不相衬。鹿怎么样”

    她见金铃皱起眉头,忙道“你别挑啊,咱们这没有湖,不长仙鹤,你将就骑鹿吧。”

    “胡闹你蹲着作甚怎地不坐着”

    不花喇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没啥,我喜欢站着。”

    金铃伸手往她屁股上一抽,她嗷地一声弹起来,差点掉下树去,金铃道“你要不是吃了苦头,会叫我吗”

    不花喇涎皮赖脸,“嗯嗯嗯,小神仙料事如神,我叫你家孽畜顶了一下,幸亏我躲得快,才没戳出个窟窿来。”

    金铃失声笑道“什么我家孽畜,我又不出远门,骑鹿做什么”

    蓦地一阵摇晃,两人抱紧树枝,才没掉下去。金铃道“你的屁股怎么样了”

    不花喇道“皮外伤罢了。”

    “幸好只是皮外伤,下次惹到熊瞎子怎么办”

    又是一阵摇晃,不花喇没抓住,差点掉下去,金铃揽过她的腰,道“让你作死。”

    不花喇一阵呲牙咧嘴,金铃心知有异,一把扒下她的裤子,见她白白嫩嫩的大腿上已经泛起一片片黄色,中间渗出点点紫色,皱眉道“让你皮”

    不花喇脸色大变,撅嘴道“说好不看不摸的”

    金铃冷脸道“还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不准大夫看的,你还要命吗”

    不花喇刚要耍赖,被她一吼,连忙指着鹿道“怎地这畜生还不走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金铃摇头道“还没。它撞得消了气,自然就走了,不然你下去给它撞几下,它撞了你,心愿了了,当然也会走。”

    不花喇连忙摇头“我可不去”

    金铃笑而不语。

    不花喇又道“我还道你能像上次那样,一把提起我就跑呢。”

    “你上次惹到的可是吃荤的,我若不提着你跑,你不就被吃了我也不是时时都能跑那么快,也不是次次能拎着你跳那么高。”

    “你再试试”

    “不试。”

    “那不回去,你的功课怎么办”

    金铃道“那我先做晚课,你不要来吵我,也别掉下去了,也不许一无聊就去招惹它。”

    晚课便是要打坐练功,需经脉畅行两周天,不花喇听她这么说,乖乖让到一边,生怕打扰她“成仙”。

    那头鹿撞了十几次树之后,大约是觉得这棵树太牢靠,撼动不得,最终悻悻归去。

    山中天黑得早,天色已暗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兑卦就是少女啦

    我最近非常忙非常忙,没多少时间写文,但是会保证日更哒大家放心。

    另外我想要收藏就喊喊

    继续求封面的字体

    、44送归 一

    向碎玉回来检查金铃的功课,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其中许多错漏,且字写得歪歪扭扭,潦草得很。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思量起如何是好。

    金铃却知最近的功课,都是晚上在灯下写成,赶着睡觉,自然多有瑕疵 。

    因此她不敢多言,全凭向碎玉处罚。

    向碎玉主意已定,便道“今晚罚你去书房思过。”

    金铃领命,回自己屋中收拾一番,交代不花喇今晚自己不回来睡后,去了书房面壁思过。

    向碎玉推着轮椅,慢慢回了自己房中。

    轮椅碾过木质的走廊,带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向碎玉却是不太放心,晚上又推了轮椅过来看金铃,进屋之后叹了口气。

    “我只说罚你面壁,可没说连炭火也不许你点”他晃开火折子,弯下腰点燃炭火盆,暗红的火光照着金铃。

    “师父”金铃本处于太冷睡不着和好困好想睡之间,温暖的火光击溃了睡魔最后的敌人,向碎玉看见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合上了眼睛。他把金铃抱到膝盖上,推着轮椅到矮榻前,再把金铃放上去,替她盖上被子毛毯,然后咯吱咯吱地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房中,自门后取出一对铁杖,双手试了试,忽然撑住铁杖站了起来。他又走了两步,便双手各拄一根,以一种奇异又快速的姿势,移动到了金铃房间里。

    不花喇在床上睡得烂熟,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知道。

    向碎玉站在她床前,出杖点了她全身多处穴道,又慢慢放下拐杖,轻声道“莫要怪我,你实在太活泼了些若不是小铃铛如此奇才,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坐在不花喇床边,将她从被子里抱出来,替她穿上金铃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束在胸前。然后才慢慢撑着拐杖站起来,以一种迅速而奇异的姿势走出了院门。

    虽然现下已然是二月天,但山中寒冷,天上飘着几颗零星的雪花,向碎玉下山之后并未走官道,而是走了一条小路,直接来到了下一个镇子。

    天色还很黑,因为下雪的缘故,周围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四野茫茫一片。前面的城镇已在山坳后面露出个角,向碎玉找了一块大石头,扫清上面的积雪,慢慢靠上去。

    他解下胸前绑着的不花喇,把她搁在背风的地方,想了想,摸出一吊钱放在她怀中,又想了想,又给了两个铜板。

    他摸了摸她小小的脑袋,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我见你不是福薄之相,定能逢凶化吉,日后必能遇见贵人,一生平安喜乐,不缺我一个残废的照拂”

    他摊开手掌,看了一眼掌心的血线,握住铁杖,直起身,一歪一歪地退开两步,方才叹了口气,撑住铁杖,以一支为轴,另一支点地转过半圈,用一种奇异而迅速的姿势离开了这里。

    天约莫亮了起来,光明好像是一瞬间降临的,有如神迹。

    不花喇被亮光惊醒,接着便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凉意。她用手挡了一下太阳,眯起眼睛,轻轻唤了一声“小铃铛”

    小铃铛并没有应答。不花喇慌张起来,她一骨碌爬起来,跑进雪地里,叫道“小铃铛小铃铛”

    黑漆漆的树林吞没了她的呼唤,天空飘着细小的雪花,她惊慌失措,又不知往哪边跑,更不知发生了什么,跪在雪地里,仰天哭得涕泪横流。

    她心里想着这不是真的,定是在做梦,便伸手去掐自己的大腿,可是掐得疼到麻木也没有醒来,心知小铃铛就此消失,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不由得连哭也哭不出来,抽噎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蓦地,有人在耳边问“小妹妹,你哭什么”

    这人的声音普通,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她骤然停止了哭声,扭头便看见一个人蹲在她旁边。

    那人穿了一身白袍,腰间束着一根血红的腰带,头上扣着帽子,大半边脸都藏在帽子的阴影里,幸好不花喇个子矮,从下往上看去,还是将将能看清他的脸。来人身材高大,面孔白皙俊朗,看起来约三十岁上下,左手垂在雪地里,他却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侧着头,看着不花喇。

    不花喇沉默了一瞬,见这白衣人半点威胁也没有的样子,哭得更伤心了,“小铃铛不见了小铃铛不要我了呜呜呜呜呜呜”

    “小铃铛是什么小狗吗小猫吗小妹妹,你家住在哪里”

    “我没有家,我没有家小铃铛家就是我家,小铃铛不要我了,我明明是在小铃铛床上睡的,醒来、醒来就、就找不到小铃铛了”

    她前言不着后语,那人只得又问“小妹妹,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你可是姓张吗”

    不花喇一瞬间止住了哭声,骂道“呸,你才姓张我姓龙”

    灰袍人微微惊讶,笑道“幸会幸会,龙小娘子,我姓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不花喇”

    “哦你叫不花喇,我叫陆勿,字亢龙。你为什么叫不花喇你可是花剌子模人么”

    不花喇睁大了眼睛道“咦,你知道花剌子模么你是汉人吗”

    陆亢龙道“我当然知道,我还去过呢。是不是汉人又有什么分别难道是汉人,就多一只手么你是花剌子模人吗”

    他递给不花喇一块手帕,不花喇胡乱擦了擦鼻涕眼泪。

    “我娘是楼兰人,所以我也是楼兰人。”

    陆亢龙失笑道“这么远的地方,哪还有什么楼兰人了”

    不花喇气道“自然有楼兰人,我就是楼兰人。我们姓龙的,就是楼兰王族。”

    陆亢龙逗她“这么说来,你就是楼兰小公主啦你可会说楼兰话吗”

    不花喇支吾着不说话了。陆亢龙见了她这幅模样,笑得更加开心,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不花喇呆呆地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

    陆亢龙道“我说的就是楼兰话,我说,小妹妹,你连楼兰话都不会说,怎么能算是楼兰人呢”

    不花喇不服气,道“难道会说楼兰话,便是楼兰人了吗我会说汉话,却不是汉人,你会说楼兰话,却不是楼兰人。”

    陆亢龙道“你又知道我不是楼兰人”

    不花喇道“当然了,楼兰人一定是我娘那个样子的。”

    陆亢龙笑道“不错,我是汉人。因此我在汉人的土地上,你怎么会在这里了”

    不花喇天性乐观外向,见陆亢龙有趣,便忘了哭,与他讲起话来。听他这么问,就把自己如何从“大院子”里逃出来,如何与母亲艰辛地生活,如何在神州大地上流浪的故事讲给他听。

    许是年纪小,又许是天性使然,她讲的故事里,颠沛流离、失怙丧母都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上一句,好玩的事情可以吧啦吧啦讲上一串。尤其是这几个月里被“神仙”所救,和小铃铛一起的生活,在她口中活灵活现,听得陆亢龙也忍不住和她一起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十四回 小铃铛情系胡儿,向老大棒打鸯鸯

    师兄弟杠上开花,陆教主喜得高徒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的通宵加班要持续到26号,又1字存文就这样蒸发了不开心

    、45送归 二

    岂知她讲着讲着,忽然嘴一撇,道“可是小铃铛不见啦我半点也不认得这里,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我再也找不到小铃铛了”

    说罢又呜咽呜咽地哭了起来,哭得陆亢龙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

    “不哭不哭,你想一想,小铃铛家有多大,家里大人姓什么,叫什么,长得怎生模样”

    不花喇渐渐止住哭声,道“小铃铛家在山里,前后都种的有竹子,她家没大人,就只有一个师父。师父生得很俊,年岁与你差不多。就是腿不好,整天坐着轮椅,叫别人推着上下山。啊,推着他的郎君,称他行主,那么他是叫行主啦”

    陆亢龙皱了一下眉头,暗道行主哪是个什么名字瘸了腿的行主,难道不就是向碎玉吗这小姑娘竟是从大师兄家里出来的吗大师兄家离这里尚有一段路要走,难道竟是大师兄亲自出手吗

    他只道向碎玉出入需坐轮椅,左右扫了一眼,却不见半点车辙印。仔细一瞧,却看见一行浅浅的圆点。他蹲来,见这圆点入雪不过一寸,触地辄止,仿佛是人踩高跷留下的痕迹。若向碎玉是撑着拐杖来的,地下又见不到脚印,那他的轻功得到了一种什么地步

    陆亢龙皱起了眉头,喃喃道“他这冰雪凝神竟然还有这种功效,却是我始料未及”

    当年两人仗着天资聪颖,同练神仙谷绝学“凝神静气”,可惜就连二人的师父也并未练过这门心法。其后越往下钻研,两人分歧就越大。向碎玉清心寡欲,勤练不辍,内功精深,竟然能拄着拐杖施展轻功,而足不点地。

    他与向碎玉自相识以来就争斗不休,互相之间极是了解。当下便猜必是不花喇性子活泼,扰了他的清修,而被他丢了出来。陆亢龙上下打量着不花喇,暗中啧啧称奇,这小娃娃手长脚长,眼神又极是灵动有神,分明是块练武的好料,资质至少在小师妹韵儿之上。多半是师兄看着根骨不错,想招来当徒弟,谁知性子不合意,又被丢了出来。

    两人一年前一战成平手,约定十年后以各自弟子相互比试,弟子自是越多越好。资质上乘的弟子越多,胜算自然也是越大。陆亢龙暗道大师兄这是自毁长城,既然不收做弟子,就别再想找回来了。

    他主意已定,便煞有介事地告诉不花喇“你遇到的,不是怀素真人吗你不是神仙,时辰到了,自然是要被逐出仙人洞府。你方才说是身染重病,有幸碰上了神仙。如今你已捡回一条命来,不能不说是福大命大,是以不可太过贪心,还想多留一时三刻。”

    不花喇将信将疑,问道“真的么我是真的遇到了神仙”

    陆亢龙道“没错,虽然不知小铃铛为何同你说她不是小神仙不过我瞧她多半是不想太过张扬,否则人人都上山去找她看病,她还修炼不修炼了”

    “那小铃铛,真的是仙人座下童子,对不对”

    “定是这样。”

    “那那”一想到天地之大,却又只剩她自己一人,不花喇又嚎啕大哭起来。

    陆亢龙却摸着唇上短髭,继续暗中打量着她,心中忖道我瞧她练我们神仙谷的武功就很合适么,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圆转融通,毫无滞涩,说翻脸就翻脸,也很合适练我的焚心诀么

    他趁着抽噎声减小,问道“不花喇,你接下来去哪”

    不花喇吸吸鼻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想不想学武功”

    “武功”

    陆亢龙退后两步,沉声道“你看好啊,看我”

    他自背后抽出一把弯刀,朝前方一甩而出。不花喇的眼神追着弯刀,弯刀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又回到了陆亢龙手中。

    一柄弯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只要陆亢龙的手指搭在刀柄上,弯刀便能自己跳跃转身。

    他的身法极是漂亮潇洒,不花喇从小见惯各路伶人舞伎倡优,也没有见过身姿似他这般的。身段优美的,没有他那份灵动。舞姿潇洒的,又失了他那份硬朗,是以看得她目眩神迷,呆呆地张着嘴。

    陆亢龙一套刀法使完,自一棵枯树上跃下,刀却高高抛起。他向前奔了两步,只听不花喇一声惊呼,随即大叫道“刀掉下来了”

    他竟是站在刀落下来的地方,眼看弯刀就要没入他头顶,他忽然伸手,不知怎么碰了一下刀身,刀刃便乖乖地顺着刀鞘,无声无息地滑进去。

    他收刀完毕,转身对不花喇笑道“如何想不想学”

    不花喇欢呼一声,扑过来叫道“我要学我要学”

    “学起来很苦的,你真的受得了”

    “受得了受得了,我定然不会怕苦怕累的”

    陆亢龙吓唬她道“那你得跪下给我磕九个头,喊我一声师父,我就把武功都交给你。”

    不花喇双眼放光“我会和你一样厉害吗”

    陆亢龙笑道“你会比我还厉害的。”

    不花喇扑通一声跪下来,膝盖下溅起几颗雪子,磕了九个响头,然后兴高采烈地抬起头来。

    陆亢龙伸出手来,替她擦掉额头上的雪水,一把把她拉起来,扛在自己肩上坐好,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徒弟了坐好别掉下来。”

    他伸手托住不花喇的腰,不由得问道“你腰里这是什么”

    不花喇一愣,随即从腰间摸出一根细细的银锁链,道“你是说这个”

    陆亢龙瞟了一眼,点点头道“姑娘家,是不得随随便便掀起衣服。这是怎么来的谁给你栓的”

    这链子卡在腰间,每一环都小巧可爱,因表面磨砂,看起来是奶白色,实不像不花喇这等小叫花子能有的东西。

    “这个啊,我从前不乖,差点给人贩子拐走了。方才我给你讲过的我娘怕我跑丢了,就给我腰上栓了一个链子,她上台跳舞,就把我用锁头锁在铁链子上,拴在屋里不许乱跑。后来带着我跑出来,也没拆下来。”

    陆亢龙把她从肩头抱下来,替她掖好衣服,才又让她坐回去,续道“你姓龙,我叫亢龙,相斥不祥,于你的成长不利。然则我是你师父,我们汉人以师为尊,我当然不能为了你改名字,是以我要给你改个名字”

    “我要改名字吗可是我娘说,名字是爹娘留给我的财产。”

    陆亢龙笑道“你这银锁链,也是你娘留给你的财产,你就叫银锁,行不行”

    不花喇犹疑道“定要改吗”

    陆亢龙道“定要改。你得快决定,若是你反悔了,头可就白磕了,武功自然也是不教的。”

    不花喇挣扎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好那我就叫银锁了那我姓什么”

    陆亢龙道“自然是姓银啰。走,我们去大吃一顿。”

    不花喇听到一个“吃”字,肚子里忽然发出一串长长的咕噜声,陆亢龙哈哈大笑,脚上加力,疾如奔马。不花喇坐在他箭头,只觉得劲风扑面,冰冷刺骨,不由得缩起脖子,可穷其一生,从不曾跑得如此之快,又兴奋无比,直直盯着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告一段落啦可以好好睡觉了

    你们不要这样,你们喜欢陆老大诚然无可非议,大家当然都喜欢对自己好的人啦。但是严师出高徒,没有闷骚的不高兴美少女向老大,哪里有一株奇葩大师姐

    、46焚心忘情 一

    金铃在家中面壁一日,心中想得却是不花喇为什么还没来找她玩。

    定是不知去哪个山头撒野,不要碰到了猛兽才好。

    她想得入神,连向碎玉的轮椅吱呀吱呀碾过来都没有听见,直到肩上一沉,才如梦方醒。向碎玉手中戒尺搭在她肩头,见她如此模样,几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头。

    “你可知我为何罚你面壁”

    “是因为师父不在之时,弟子没有做好功课。”

    “你可知为何没做好功课我便要罚你”

    金铃初时拜在向碎玉门下学艺,常常受罚,向碎玉虽然罚她,却说得明明白白,久而久之,她自然也记了下来,因此对答如流“因为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世上知识无穷而人生有穷。以有穷探无穷,艰辛百倍,虽穷一世之功而不能也,因此不可有一日松懈”

    “为何艰辛百倍,我却百般为难你,定要你做到”

    这问题她也在心中暗暗想过,却从来不曾问出来,今日陡然被人反问,不由得一愣,随即摇头道“我我不知道,请师父明示。”

    “你天资极高,生来便不该白白浪费。这等耗心耗力之事,凡夫俗子做不来,自然落在少数天之骄子头上你便是个天之骄子,为师需时时监督你,防你松弛懈怠,也防你走上歪路。你明白为师对你的期许吗”

    “弟子明白。那”

    向碎玉的轮椅已经转过去大半,听她欲言又止,便道“我派内功的第一要义是什么”

    “凝神静气,少欲少念。”

    “为师要你面壁,正是希望你时时克制,不受外物所扰,你可有做到”

    向碎玉目光炯炯,金铃心中有愧,甫一接触,便低头道“弟子知错了。”

    向碎玉的轮椅又转过半圈,道“知错便好,多坐两日。”

    金铃目送着他出去,关上的门隔开了光亮,她又陷入一片静止的黑暗中。

    不花喇被陆亢龙半诱半骗收做门徒,又半诱半骗改了个名字唤作银锁,整日坐在陆亢龙肩头,随他一同流浪各处。

    他一身灰袍,看起来潦倒落魄,却不知哪来的大把朋友,每走到一处地方,就有人跟在他身边攀谈结交,有人请他住最好的地方,吃最贵的食物。陆亢龙走到哪都带着不花喇,给所有他的朋友介绍他“新收的小弟子银锁”。

    这些人看着陆亢龙的面子,不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一律低头与她平视,称她一声“小影王”。

    除了她已身故的母亲,还有同她差不多大的小铃铛,世上何曾有人正眼瞧过她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对着谁都是一副笑脸。

    这样的日子过了月余,一日陆亢龙私底下问道“银锁,你喜欢现在这种生活吗”

    银锁点点头,道“喜欢的。”

    陆亢龙揉着她突出来的小肚子道“你以前顿顿都吃成个球,这几日却食量骤减,是中了什么邪啦”

    “没什么没什么,你不要担心”她心中极是喜欢与陆亢龙一道到处走走看看,不愿意他为难,因此嘴上绝不说破,只不过年纪尚小,不善作伪,脸色却骗不了人。

    “你说罢,怎么不吃东西了你说出来,我替你出气。”

    银锁听他这么说,方道“这几日吃得好腻,我想,我还是爱吃白米白粥白馒头些”

    陆亢龙捏了一把她的脸,又道“那你脸上这个青,是什么地方来的”

    “我摔的。”

    “那你”他又伸手在银锁周身戳了几下,戳得她哀号连连,眼眶红红,差点哭出来,“身上怎么多了这么多会疼的地方”

    “我摔的”她又撇开头去,一看便知在撒谎。

    “真的”陆亢龙看着她,她心中有鬼,不敢直视,陆亢龙两掌夹住她的脸,让她没法低下头去。

    “我”只见她眼中泪水越积越多,终于溃堤而出,“呜呜呜呜呜呜”

    陆亢龙温言道“你以前那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看就挺好。”

    “你给我吃穿,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不能给你闯祸,呜呜呜呜呜”

    陆亢龙抓抓头发,道“看样子是已经闯了祸了”

    银锁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点着头。

    陆亢龙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讨厌这种日子了”

    银锁不说话,艰难地哽咽着。

    “你是舍不得白日吃的那些肉吗”

    银锁摇摇头道“有也好,没有也没什么打紧的。”

    “那是舍不得人人都讨好你的日子了”

    银锁本来难以启齿,被陆亢龙这么一问,终于太过尴尬,便哭着道“你什么时候教我练武功呜呜呜呜呜呜他们打我,说我自己没半点本事,全靠师父,我打不过他们,他们都会武功呜呜呜呜呜”

    她挨打之事却是因为此间主人将他儿子稀罕的竹摆件送给银锁所致,这小郎君不忿自己的东西被送人,又嫉妒银锁能出席“大人们的场合”,伙同几个小兄弟,将她团团围起来,银锁半点武功也不会,自然叫人一顿胖揍。众人讥笑她不懂武功,妄称“小影王”,要她求饶,银锁虽然从小油嘴滑舌,脾气却是大大地有,讨饶的话半句不说,自然又被揍得加倍重。

    但她心底一直记着陆亢龙是她的救命恩人,半点不想给他惹麻烦,心里纵有万般委屈,却一个字也不说。

    陆亢龙并不答话,静静等她哭了个够,呼吸渐渐平顺下来,方才问道“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好”

    “不会后悔”

    “不后悔我不想和他们玩了我要学武功”

    陆亢龙听罢,替她擦净脸上的眼泪,又将她抱起来放在肩头坐好,跨开大步,出城沿着官道向北走去。

    耳边风声忽忽,银锁又高兴起来,陆亢龙忽然问道“初时我带你出来玩,你高兴吗”

    银锁道“高兴,自然高兴。我从没吃过这么些好吃的东西、见过这么多的人。”

    “很好,你得记得这种高兴的感觉。”

    “记得的。”

    “然后把它忘掉,统统忘掉。”

    “什么叫做忘掉”

    陆亢龙道“我方才让你记得的那种感觉你初初吃了好吃的东西,大家都对你和和气气,你就很高兴。后来,因为出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你忽然就不高兴了。你要记得这个这个从高兴到不高兴的过程。”

    银锁怔怔地看着他,陆亢龙期待地回望,“怎么样记得这个过程吗”

    “我记得”

    陆亢龙喜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衣钵传人。”

    银锁也喜道“真的吗”

    陆亢龙点头道“真的。人有七情六欲,色声香味触法 ,喜怒哀惧爱恶欲,等你学会怎么忘掉它们,你就是绝世高手了。”

    “真的我要学我要学”

    “不着急,慢慢来,我教你几句口诀,你要时时背诵,听好一念生百念,百念生心魔,欲灭心魔,诸念先熄。心魔俱灭,气出丹田”

    二人一路向北,自此十年之间,再未踏足中原。

    作者有话要说y这里是兢兢业业的更文机器人,作者此时想必在火车上狂刷后台看留言,不过也有可能睡死在火车上

    连通四宵第二天爬起来上班了不起哟不要过劳死哟

    、47焚心忘情 二

    金铃二日上下没见不花喇,心中惴惴不安,已隐隐有些预感,待到向碎玉送饭给她之时,终于忍不住问“师父,龙三呢”

    向碎玉道“我已要操琴将她送下山了。”

    金铃陡然瞪大了眼睛,结巴道“怎么、怎么、不告诉我”

    “你在面壁。”

    “可她、可她无处可去,她没有爹爹妈妈,怎么活呢”

    向碎玉似心有不忍,诈称“操琴安排她在山下做工,足可养活自己了。”

    “那我那我能见她吗”

    向碎玉道“不能。”

    金铃的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却仍旧盯着向碎玉。向碎玉似已不忍看,又偏过头去。忽见金铃目光涣散,摇摇欲坠,暗道不好,遂一掌击在轮椅扶手上,腾空而起,落在金铃身侧,伸出一只手抵在她背心上,低声喝道“一念生百念,百念生心魔,欲灭心魔,诸念先熄。小铃铛,不可动妄念”

    他强行疏导金铃体内岔行的真气,心道终究还是没躲过。小铃铛什么都是上上之选,只是不用则已,用情易深,真不知是好是坏。

    金铃昏睡了一天一夜,向碎玉略有担心,亲自下厨做菜,隔一会儿便要操琴去看一眼金铃醒了没有。

    操琴给他烦得无法,便道“行主,操琴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操琴道“我去替行主物色两个小仆婢,和小铃铛一般大小,由行主教些粗浅的拳脚,一来可陪小铃铛玩,免得她没有朋友。二来行主腿脚不便,我又不能时刻照顾,找两个帮手,也是好的。”

    向碎玉两相权衡,终于点点头,松口道“那么一切拜托给你了。”

    两月后,操琴带来两个小姑娘,一个唤作寒儿,与小铃铛一般大。一个唤作莲儿,长了几岁,十分懂事。两人其后与金铃日日相处,玩在一处。初时向碎玉还担心她又如之前一般,玩心太重,误了功课,但金铃却再没有与龙三相处时的种种孩童情态。

    不过她也没再问起过“龙三”,像是全然已经忘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小伙伴。

    向碎玉私下常常问操琴“我这么教小铃铛,到底是好是坏”

    操琴道“操琴以为,寻常乡野孩童,镇日玩乐长大,长大之后,只要有一身力气,懂得孝顺父母,养家糊口,就算大字不识一个,也没什么打紧。但百炼方成钢,一个人若是想成材,非得时时磨砺锤打不可。行主对小铃铛期许甚高,就不能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心慈手软,需从严要求。”

    向碎玉轻轻点头,却仍旧满脸犹疑。

    银锁则坐在陆亢龙肩头上,从金刚台一路到幽州,又到柔然的可汗王庭。每过一处地方,陆亢龙身上都会多挂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银锁问他是何物,他只是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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