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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银锁金铃记 第2节

作者:黄连苦寒 字数:23124 更新:2022-01-12 11:45:12

    缁衣人向左右斥道“怎么没听到外面警戒”

    陆亢龙道“恕罪恕罪,向碎玉,你猜没了你统领,外面的人能不能打的过我的联军”

    向碎玉一听,立刻收缩阵型,打算冲破陆亢龙的阻隔,两方混战一处,喻黛子暗中担心,过去想看个清楚。

    喻黛子在神仙谷中只能算是资质中上,因此修习的内功和陆亢龙与向碎玉并不相同。也得亏如此,他并没有卷入两位师兄的争斗当中。

    向陆二人攻势太过凌厉,周围已然清出一个方圆三丈的无人区。两人动作快得难解难分,一人用剑,一人用双刀,两人身影如鬼如魅,不断变换方位,刀剑每每相击,却又半点声息也没有。忽然两人身影陡然间都慢了下来,陆亢龙双刀快似狂风,天光朦朦,喻黛子努力眯着眼睛也看不清楚刀势,心中暗道还好我以前和二师兄关系不错,否则遇上这样的快刀,毫无疑问会变成盘中切脍唉,说起来二师兄和大师兄从前关系也不错,怎地如今会到这步田地

    陆亢龙双刀虽快,向碎玉一柄铁剑却将狂风挡了个严严实实,那柄铁剑稳如磐石,并不如何快,双刀却无法伤他分毫。

    而刀剑相击之声一声赶一声,似已连成一片,声若洪钟。

    俄而声音戛然而止,却是刀剑齐断。

    两人均愣了一下,喻黛子竟松了口气,满心以为没了武器,这两人就打不下去了。

    不料两人只停顿了一瞬,便空手打起来。喻黛子心道两位师兄多年不见,拳脚功夫竟有卓然的长进。陆亢龙一双铁拳虎虎生风,将向碎玉逼得连连后退,高下立判。

    向碎玉挡下他一拳,稳了稳身形,闪电般踢出一脚,陆亢龙猝不及防,被踢飞了出去,撞在山壁上,似乎受了轻伤。

    他不给向碎玉任何喘息的机会,仍是扑上来,双拳齐出,拳拳打向要害。向碎法十分凌厉,两人又是旗鼓相当,谁也不让谁。

    周围火光隐隐,一群江湖豪杰各自斗做一团,整个营地陷入一片混乱。

    两人忽然凝神不动,向碎玉的腿被陆亢龙架住,就如雕像一般立在当场,竟是比拼起内功来。

    初时各部手下尚且忌惮他二人的威势,见两人久久不动,就有大胆的北方豪侠上来要暗算向碎玉。喻黛子出手如电,一掌击飞那人。双方人马如梦方醒,纷纷出手偷袭向陆二人,喻黛子尽数拦下,可将所有人都一齐得罪了。攻向向陆二人的人越来越多,喻黛子颇感吃力,却又不敢出剑,怕二位师兄将他认出来。

    正在此时,熊鼎过来一把把他抓住,怒道“马喻,你到底帮谁”

    好在喻黛子脸皮奇厚,张口便道“自然是帮自己人。我们保护法王他二人比拼内功,我们功力不够,上去徒增伤亡。”

    有一人突破了喻黛子的防卫,手中铁鞭招呼到了向碎玉的腿上。他低呼了一声,心中又怕方才的谎言,不料向碎玉看来无事,那人却被弹开了去,砸在身后一人身上,两人齐齐落地呕血,再没力气动弹。喻黛子大喜过望,连忙叫道“不要打他们两个危险”

    众人见地上那两人的惨状,一时间倒真的不敢再打两位统领的主意。熊鼎一看,果真如喻黛子所说,连忙指挥诸北方豪侠反攻。山上弩手小半被陆亢龙的奇袭部队所杀,剩下的人见下面混战在一处,一时不敢放箭,竟然让纵火队隐隐有突破包围圈的趋势。喻黛子见外面浓烟滚滚,心道二师兄的人八成已经攻进来了,我需帮帮大师兄,否则二师兄捉了大师兄可如何是好

    他轻功极高,又精通易容,几起几落就混到了外面。外间大门果然已被攻破,门口临时放了几个拒马,两方人马正肉搏在一起。足有五人高的营寨木栅上站着几个暗器高手蠢蠢欲动,手中暗器已然伤了不少人。向碎玉将弩手都抽调到后方,现在大半都被陆亢龙放倒,已经没有远程兵种可以对付高墙上的人。下面的指挥官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对墙上的人毫无办法,气得怒吼连连。喻黛子心眼一动,跳将上墙,一手一个把这些暗器好手都推了下去。没了高点压制,那老头又惊又喜,不知哪里空降奇兵,连忙指挥人马重夺制高点。

    喻黛子又心生一计,跑回山谷里的战场,混在人群里,学着陆亢龙的声音,用鲜卑话大声道“南蛮在外面撑不住了兄弟们往外冲”

    他承袭神仙谷妙手空空的功夫,精通易容、扒窃和口技种种江湖手艺,又从小和陆亢龙生活在一起,学起来惟妙惟肖。诸北方豪侠竟然真的都听了喻黛子的话,把战线节节推进。有几个谨慎的诸如熊鼎,还远远地问陆亢龙“法王,是你在下令吗”

    向陆二人听罢,神色均有异,但晨光熹微,周围又人影幢幢,暂时还没看到喻黛子,两人不知真假,却都想脱身去指挥战斗,不由得更加催动内力,想置对方于死地。

    喻黛子躲在暗处,传音入密道“自然是我,你带兄弟们出去,我杀了他,自然能出来找你们。”

    陆亢龙嘴唇未动,周围喊杀震天,熊鼎听得这声音细如蚊蚋,却清清楚楚传入耳朵里,还道陆亢龙用了什么高深的法门,不由得肃然起敬,喻黛子从暗处跑出来,对熊鼎道“老熊,你快去指挥吧,别让法王分心。”

    熊鼎不疑有他,跟着喻黛子离开了这里。喻黛子又混入人群,偷偷潜了回来。只听向碎玉闷哼一声,紧接着陆亢龙道“大师兄,你若再不收手,你这腿可就废了。”

    向碎玉恨道“邪魔外道,也敢称我一声师兄”

    陆亢龙哂道“大师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要输了”

    向碎玉咬着牙道“未必”

    两人倏地分开,向碎玉左足点地,右脚铁斧一般踢向陆亢龙。陆亢龙不闪不避,挥起拳头,竟是要刀锋对刀锋,针尖对麦芒,以拳击腿。

    拳脚相击,喻黛子抽了一口凉气。向碎玉收回腿来,竟尔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陆亢龙虽然屹立不倒,但方才那只手,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软软垂在身侧。他面如金纸,喘了口气,跪了下来,呕出一滩鲜血。

    喻黛子再也顾不得隐藏身份,冲将出来,拦在两人中间,大声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别再打了”

    陆亢龙见是他,微微错愕,随即笑道“我道是谁给我捣乱,竟是小呆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打算三更,明天不知道,可能一口气甩2字出来吧

    、6客星 三

    “二师兄,我瞧瞧你的手”他伸手去握陆亢龙的手,一摸之下他又连忙将手收了回来。陆亢龙伤的那条手臂,竟然柔若无骨,浑不似人手了。

    陆亢龙痛呼一声,道“别动”

    向碎玉此时方才笑道“陆亢龙,如何”

    陆亢龙也笑道“师兄这股力至阴至柔,我这条胳膊算是废啦。不过你也好不到哪”

    他话没说完,又呕出一口鲜血,一条手臂已经渐渐发红发胀。他心知不妙,胳膊上虽无外伤,但内里筋脉血管已然尽数震断,血正从皮下渗出来,是以右手急点左肩上穴道,以期能止血。

    喻黛子又去看向碎玉,他掀起向碎玉衣摆,只见他一条白裤子已叫血染成红黑色,当下也顾不得许多,随手摸了一把断剑,割开他的裤管,入眼的场景又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向碎玉的这条腿上,有许多白色的小点,喻黛子仔细一瞧,竟是腿骨碎成了一片一片,从皮肉里戳了出来。

    陆亢龙吃吃笑道“大师兄,我这一手怎么样”

    向碎玉恨道“好,很好,邪魔外道罢了”

    陆亢龙道“师兄,你虽然废我一条胳膊,你却废了一条腿,我看这次是我赢了吧”

    向碎玉傲然道“若不是那个蛮子打了我的左腿,我怎么会输”

    陆亢龙勉力站起来道“你不服好,我们再来比过”

    喻黛子赶忙按住这两个人,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何苦到这般田地”

    向碎玉道“我怎可叫邪魔外道得了便宜”

    陆亢龙却道“我练的法门才是对的,师兄的理解,终究落了下乘,叫我邪魔外道,怕是不对。”

    喻黛子脸色黯然,只是道“你们不要吵了,何苦如此呢,快快吃药止血,莫要再斗了。”

    “你才想错了,凝神静气这门内功,中正平和,似你这样蛮牛一般的暴力,根本不是凝神静气的初衷。现下你又练了魔教的内功,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不是邪魔外道,又是什么呢”

    “你的理解才是错的,凝神静气,可心如止水似明镜,照一切万物。似你那般整日练气,只能越想越窄,所以才会有这么阴柔的内功,跟个娘们似的。”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别吵了”他见向碎玉的伤腿上不断渗出血来,也急点他大腿根部穴道,暂时闭塞气血,防止失血过多。他又一人喂了一颗理气丸,低声道“师父叫我来让你们俩不要再打了。”

    向碎玉道“正邪之争,怎可说不打就不打了”

    陆亢龙哂道“你就是不肯承认你错了。”

    “你们俩别吵了”

    向碎玉还要再说,忽然眉头一皱,道“这不是理气丸,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喻黛子严肃道“我加了点料。”

    向陆二人齐齐昏睡过去,喻黛子松了口气,又冲回主战场,对熊鼎说风向要变,把敌人骗进山谷里熏死,熊鼎起了疑心,道“怎地不见法王你到底是什么人”

    喻黛子道“实不相瞒,我是法王的师弟,你肯定见过这个。”

    他掏出来的是一块盘龙坠,神仙谷里人手一块。“你看,我这写的是灰,他那块写的是勿。”

    此物陆亢龙确实有一块一样的,熊鼎算是他的亲信,自然知道这么一回事,他狐疑道“你真是法王的师弟”

    “不错他二人斗得正酣,才叫我来传信。否则这种秘密行动,他怎么会同意我这个刚来的人参加”

    熊鼎一想确实如此,便调整队形,刚要叫喻黛子,发现他人又不见了。

    喻黛子潜入外场,对向碎玉的手下也称“行主的师弟”,“行主已经打败了大魔头,正在里面疗伤,要大伙把胡儿都赶出去”。

    那白胡子老头见了盘龙佩,不疑有他,调动人手,点着了木头,燃起浓烟驱赶诸北方豪侠。喻黛子见诡计凑效,又返回去找两位师兄。

    向陆二人内力深厚,区区迷药对两人作用不大,喻黛子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悠悠转醒,撸着袖子准备再干一场。

    喻黛子气急败坏,道“你们再折腾,谁也活不过明天”

    陆亢龙道“小呆子,我不打败他,他就不知道自己错。”

    向碎玉摇头道“你早已堕入魔道,有何颜面来指摘我的不是”

    喻黛子见二人又要吵起来,不由得痛苦地捂住耳朵,徒然道“你二人的身体已经不容你们再比一次了,不如你们一人找一个徒弟,悉心,十二年之后让你们俩的徒弟再战一次。”

    向碎玉只是摇头,道“如何使得我若后退,就叫这些邪魔外道入侵了我南朝大好山河,如何使得”

    陆亢龙却抚掌道“小呆子,你这主意甚好怎地大师兄,你是怕了吗现在就认输也可以。”

    喻黛子跪在两人之间,扭头对向碎玉小声道“大师兄,你二人两败俱伤,两方人马失了统领,混战起来,徒伤性命。我见你掌中血线暴涨,真的不可再添杀业了。”

    向碎玉举起双掌,果真见右手手心里血线又变长了一些,当下心中一惊,却道“我”

    喻黛子连忙打断他“大师兄,你定能赢的”

    陆亢龙也道“怎么了大师兄,你根本不敢比一比是吗”

    喻黛子见向碎玉有所动摇,又悄悄对他说“二师兄伤得很重,回去之后有很长时间不能卷土重来啦。大师兄你快答应啊,二师兄回去教徒弟,就没空南侵了,如此可保此处十二年平安,实乃武林福祉啊大师兄”

    向碎玉不若陆亢龙随性匪气,此处方圆百里村民,如今都靠他的照拂,喻黛子的话对他实有莫大的诱惑。

    “好我们今日便休战,十二年后你我的弟子在此处再战,输的人后退百里,如何”

    陆亢龙道“这是你的地盘,我的弟子在这里打,只怕有些吃亏。”

    向碎玉道“此去东北百里,有一座九凝峰,山峰如手指,周围陡峭无比,只有顶上可以站人,你我都无法埋伏人马,如何”

    陆亢龙哈哈大笑“这才是大师兄嘛那我们今日就休战,十二年后的今天,你我的弟子再战,输的人后退五百里。君子一言”

    向碎玉道“快马一鞭今日黛子就是见证人。”

    陆亢龙道“你若输得不服,我们还可翌年再战,战到你退到蓬莱仙岛为止”

    向碎玉冷哼道“只怕是你退出玉门关吧。”

    喻黛子怒道“说好今日休战了”

    陆亢龙笑而不语,不再和他争辩,运起内息,要与残部一道冲杀去,不料牵动内伤,鲜血狂喷,眼神迷蒙,几欲晕倒。向碎玉眼神陡然一亮,随手捡起地上的武器,便要掷过去补刀,喻黛子赶忙拦在陆亢龙身前,道“大师兄,你怎可说话不算话”

    向碎玉摇摇头,道“大好机会,手比心快。你带他走吧,否则我定要忍不住,就算死也要拉他垫背。”

    “那你的腿”

    向碎玉道“我自己便是大夫,我自己会看。”

    喻黛子无不担心,道“那我走了。”

    向碎玉朝他笑笑,道“小呆子长大了,已经是掌门了。”

    喻黛子忽然脸红,摸着腰间汉川铁剑,支支吾吾道“师兄你我我不敢当。”

    向碎玉摇摇头道“我与你二师兄皆志不在此,不是你又是谁后会有期”

    喻黛子跺了跺脚,终究是没再说什么,横抱着昏迷的陆亢龙跑了出去。

    北方诸豪侠本是因为尔朱荣一家结党营私,在北边混不下去,才向南方扩展,稍后尔朱荣为魏帝所杀,北方再无阻碍,北方各帮派首领才散了同盟,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盘,边境一时间无人作乱。

    陆亢龙的伤势较轻,喻黛子带走他之后,调养了不过半年,就已好得七七八八,只不过一条左手,从内溃烂,喻黛子束手无策,只得将陆亢龙这一只手斩了。幸甚明教中多有异才,有一精通机关之术的旗主,替陆亢龙做了一条假胳膊,后来也用得与真手无异。

    而向碎玉双腿受伤,左腿伤得较轻,只不过伤后硬要反击陆亢龙,创面磨损,因此愈合后微有错位。而骨骼寸碎的右腿,虽然勉强愈合,却是不能再用了。

    师兄弟三人,则是再也没有见过面。

    作者有话要说  申榜了今天继续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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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相争 四

    金铃睡了一会儿,太阳却忽然跃上了云层,把浮 在云海上的所有东西都照得金光闪闪。金铃在一片耀眼的晨光中被唤醒,心里有些后悔挑错了方向。

    她运功试探一番,觉得身体无碍,便跃上山顶高树,举目四望,搜索着银锁的身影。蓦地树下响动,她连忙弹了出去,便听有刀风刮起。

    她往后一看,银锁一身白衣白得耀眼,领口翻出来的地方却火红火红,与腰间大红色的腰带相得益彰,金色的腰链垂下来,随着疾风阵阵摇晃。

    银锁正抓在她方才在的位置上,虽然带了一张只露出嘴唇和下巴的面罩,却仿佛仍能见物一般,“看向”金铃,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大师姐,早。”

    金铃抿着嘴唇,最终还是回了一声“早。”

    银锁忽地用力一蹬树干,人刀合一,箭一般弹了过来,金铃早早提防她,几乎是同时往后退了五六步,蓦地脚下错开绕到她身后,一掌正中背心,将她打得踉踉跄跄,几乎要跪在地上。可惜这一掌顺着她去的方向,消去不少力道,没什么威力,但银锁几已是瞬间停步,双刀横在身畔,趁着停步的一踩之力,旋身横刀,分攻金铃脖颈和侧腰。金铃微微侧身,让出半步,沉下手腕剑尖上挑,在刀剑将将碰上之时右手往前急送。双刀被剑格勾住带偏了去,剑锋却贴着银锁的肩膀。银锁右手弯刀用力顶起金铃千斤重的一剑,左手刀脱出挟制,直接砍向金铃头顶。

    金铃闪电般伸出左手,拖住她的手肘,右手的力道蓦地一收,银锁正与这巨力相抗,陡地失了来处,右手刀自然而然跟着她往前送去,两人刀柄对刀柄,皆在小腹前角力。金铃修为远较银锁精深,互相角力,银锁几乎是立刻被她撞了出去。

    金铃得手,想她重心既失,胸前空门大露,便要追击,孰料银锁竟似已经料到她有此一撞,拧腰生生卸下一半力,双刀封住长剑,抬腿便踢向她腰间。金铃往她怀中去了去,因此躲过她的腿风,正等她招式用老,便可推她腰侧,破了她的重心,再摔她一跤,可她这招竟是虚招,一击不中,立刻收腿,两脚踩在金铃小腹上,侧飞出去,一打滚就消失在树林里。

    金铃立时戒备起来,防她偷袭,可这一脚却又踹得她内息翻腾,呼吸急促,诸般纷杂的情绪在心海之下蠢蠢欲动。她所修的功法,心中越无杂念,则内息越强,而内息越强,越能压制心头杂念,寻常情况里绝难走火入魔,心头甚至一丝扰动都不曾有。此番决斗,她心头杂念纷至沓来,甚或出现走火入魔的征兆,当然必有蹊跷,可是哪里有蹊跷,金铃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她守着水池,抛下那些想不通的事情,思索银锁的招式,倒琢磨出一点不寻常的东西来银锁虽然目不能见,却好像比看见的更加清楚,譬如说方才背后打她一掌,便能感到她已是准备好了微微侧身接这一掌,好像两人说好、练习多次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又譬如说两人相持之时那一撞,也能感觉到撤剑之时,她刀上力道明显削弱,只是太过短暂,不及收住,才被人得逞。

    两人此时明显不如昨日气势如虹。金铃自不必说,内息不稳,内伤隐隐有发作的迹象,藏在她的石窝里压制内伤,绝少主动出战。银锁似乎也受了什么不明影响,整天都不知藏在何处,只是偶尔出来偷袭,即使是偷袭,也只是缠斗一会儿。

    幸甚每次银锁来偷袭,都是金铃已无大碍,调整妥当之时。又在她内息紊乱起来便逃得无影无踪。

    金铃守着水池,大占便宜,银锁几次想来喝水,都被她打退回去,最后银锁似乎耍起小性来,嗔道“大师姐你心肠忒歹毒枉我对你这么好,你竟不许我喝水”

    金铃忍不住微笑道“认输就许你喝。”

    银锁愤而跑走,她却惊觉自己不大对劲,忍不住捏住脸拍了一拍,似乎就能拍掉过多的情绪。

    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似乎过得特别快,太阳好像将将升起,又落了下去,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大地,晴朗的天空被令人不安的黑夜尽数取代。

    金铃靠在水潭边上的松树上,似已沉沉睡去。忽然,她睁开了眼睛,脸上无甚表情,淡漠疏离,只是起伏的胸口暗示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抓着树干站起来,喃喃道“这般犹豫不决,到底对得起谁呢”

    此时月黑风高,她抬头望天,眼角却有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动了一下。她一剑刺过去,这石头似的东西忽然就地一滚,亮出两把弯刀,砍向她的脚踝。金铃凌空翻过她头顶,在她肩上拍了一下,银锁似早有准备,塌肩将她掌力卸去,反手掷出弯刀,肉掌袭向她面门。

    金铃侧头避过,背后忽然风声大作,她后跃闪避,银锁两把刀都拿在手上,忽然刀气暴涨,左右反剪,似将她围在里面。

    这招先前见过,金铃仍是用旧的破法,上前一步,点在两刀相交之处。这一剑几乎了无声息,力道却比先前任何一招都大,银锁竟有所察觉,手腕翻起,改斩为推,将她这一剑硬生生推到了地上。

    这石质山顶常年受流风侵蚀,土层不厚,金铃一剑刺入地下,恐失了武器,立刻收劲,反伤了自己。她怕银锁仍有后招,连忙把剑拔了出来,挡下六式快刀,又回刺了一剑。见银锁想跑,抖腕攻出三剑,封住她的去路,硬是要她留下再战。

    银锁被迫与她对攻,逃脱不得,看起来心情并不太好,她贝齿紧咬,显然是讨厌透大师姐了。

    金铃拉住银锁缠斗,渐渐又感觉到内息紊乱,不过果然如她所料,银锁的招式也渐渐散乱,威力大减,常常出错,手上皮手套已被划破多处,露出皓白的手腕。若不是有这一层皮手套,也许金铃已打落了她的武器。

    可惜她自己要被迫分心去对付岔乱的内息,纵使银锁处处破绽,她亦未能致命一击,久战不下,渐渐心头烦乱不已,以至于精神也险些无法集中。

    金铃早先克制心中杂念,常用的方法乃是悬梁刺股,此时不禁懊恼手边无针,银锁快刀却让她眼前一亮,卖了个破绽给她,果然银锁左右弯刀分两路攻来。她挑开双刀,故意迎上去在她刀锋上蹭了一下,霎时便觉得有风自左边袖管灌进来,隔了一会儿,才惊觉刺痛,得了心头半刻澄澈。有此良机,她趁势进攻。

    两人过了几招,她察觉银锁反应不如之前迅捷,是以手中剑法陡然一变。她用的乃是一路快剑,银锁猝不及防,顿时肩头、小臂、小腿纷纷中剑,血透过衣衫,留下深色的痕迹。

    岂料她忽然掷出弯刀,单刀与金铃快剑相抗。她纯是守势,每刀都削在金铃剑锋必经之路上,封她所有剑路。金铃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小师妹的刀法也是落叶中练出来。

    只听背后风声大作,她料到是弯刀飞回来,脚下踩伤门位踏开半丈,侧身躲过弯刀攻击范围。

    银锁没有追击,却伸出手来,拉下兜帽,掀开了黑色的皮面罩,随手丢在一旁。

    她的头发微卷,发色发黄,颜色杂驳,编成好四条辫子,以金色的发饰束在脑后,额前也吊着红色的水晶额饰,似是十分尊贵。脸颊因为皮面具的贴压,微微发红,尤其是眼角处,好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她的鼻子挺直,虽然眼睛没有睁开,但已能确定绝不是中原人。

    金铃十分震惊,张着嘴呐呐说不出话来,她觉得此人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心口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内息奔腾逃窜,又隐隐不受控制了。

    “你你眼睛好好的。”

    银锁接住飞回来的弯刀,嘻嘻笑起来,没了面罩遮挡的笑容直能融化冰雪,“大师姐,怎么了看见我呆住了我单知道男人受不住,却没想到女人也一样。”

    金铃低声斥道“胡闹。”

    银锁持刀攻来,仍是笑道“现在太亮,我要适应一会儿,大师姐你再不下手就来不及啦。”

    金铃应道“嗯。”

    却又故意卖了她一个破绽,左臂又中了一刀。伤口的刺痛让她心头烦恶之感顿减,她快剑变回慢剑。

    银锁忽然睁开了眼睛。浅琉璃色的眼眸锁在她身上,忽然表情一变,惊道“你”

    金铃剑锋却已近在眼前。

    她面无表情,神色淡漠,手中一招一式延绵若大河水,沉似千斤。银锁却似乎怀着怒气,刀式狂暴,一刀赶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与她对攻,全然不顾防守。

    金铃不知她因何事而气,想来想去也只不让她喝水这一件事,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个小师妹涵养也太过不好,只是不让她喝水,何苦气愤至此无怪内功不精。且心中不定,会失了判断力,招式当然散乱。

    银锁破绽越来越大,她招式虽快,破绽一闪即逝,但终究一套刀法是来来回回的用。银锁双刀连斩,金铃避她锋芒,连连后退。银锁紧追,双刀交作十字斩将上来。金铃一剑劈在两刀交点处,却用的是绵力,银锁两刀一时被锁,双臂无法展开,金铃便一步从她身侧跨过,绕到她背后,手起剑落,剑柄砸中了她背心。

    银锁向前扑倒去,很快打了个滚爬起来,待要站起,却又跪了下去。她忽然咳嗽,呕出一口血来,笑道“多、多谢大师姐手下留情。”

    金铃正要开口劝降,银锁却又扑了上来,银牙紧咬,状若疯魔。金铃正要乘胜追击,不料丹田绞痛,剑招顿失威力,银锁见她如此,居然愣了一愣。

    俄而她快刀又起,金铃内息散乱,与她拼起快刀。

    天已大亮。

    乌山上每年有一个月大风季,在春夏交接之时,有一种树会长出新叶,顶掉老叶。落叶就在湍流中打转,人在这样的狂风之中,就算眼再尖,手再快,也不免被叶子糊了一身。

    银锁的刀,就是这样的狂风。

    金铃几乎已经要失去意识,刀割在身上竟不再觉得痛,只是本能地击落每一丝她能看到的刀光。

    忽然她一剑像是砍在石头上,一切好像都停止了,有人打落了她的剑,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她眼前一黑,栽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赶快收藏窝给窝留言

    、8利有攸往 一

    银锁醒来便看到马车顶的红布一荡一荡,周身酸痛不已,背上火辣辣地痛着。她唤了一声“师父”,嗓子却哑的厉害。

    陆亢龙掀开帘子,问道“你醒了你手边有水,快喝吧。”

    她手边躺着她的水袋。拜火教总坛原在大漠之中,教中人人都有一个水袋,往往以金银装饰。金银装饰乃是教中祭祀锻打的咒文秘法,加持其上,乃成“维希法水”,饮之则可濯洗脏污。在拜火教义中,有“五明子”之说,“净水”则为其一。

    银锁打开瓶塞,一口气灌下半袋,然后对陆亢龙告状道“大师姐很坏,不让我喝水。”

    陆亢龙笑道“我们输了,你知道吗”

    银锁愣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

    陆亢龙又道“黛子把你带出来的时候,你就剩一口气了。打不过,认输就是,左右我们的势力离乌山都比五百里要远,输赢都是虚的,明年赢过来便是。”

    银锁不答话,却有些愣神,陆亢龙微感奇怪,问道“影月右使,何以这种表情斟不破胜败吗”

    她摇摇头,反而让陆亢龙更加奇怪,追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旧事”

    银锁低下头,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最后把被剑气割得破烂的手套摘掉,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道“师父,你还记得一年多前的事吗我不大记得了。”

    陆亢龙莞尔一笑,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为师之前见你日日苦练却终究不得要领,恐你输得一塌糊涂,心有不忍,于是祭出好多年不用的老本领,斋戒焚香沐浴,算出来一卦,却不大好,我犹豫不决,天天关在影月厅之中,心想要是你不知死活闯进来,就叫你下山”

    她倚在靠垫上,璎珞头饰垂下来,“后来呢”

    “你以为教中有什么难题,终于跑来找我,我就叫你喝了那碗”

    “我喝了什么”

    “咳,乃是以前从波斯来的一位游医传下的一种秘药,可使人忘记前尘往事,除非经人提点,否则决计是想不起来的。”

    “然后呢”

    陆亢龙叹了口气,道“我把你送到卦象所示之处,然后回了光明顶,对大家说你下山渡劫,时候一到,自会回来的。为了防止他们生乱,唔赫连辉日那时还是鎏金旗主,还偷偷去找你来着,结果被仇家打伤,我还罚了他一顿嗯,你那半年到底发生了啥这会子该告诉我了。”

    银锁换了个躺法,忍不住把手边的璎珞绕在手指上。陆亢龙期待地等着她讲故事,她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只记得我醒来之后”

    陆亢龙等着她的下文,她却看向了窗外,陷入了回忆,连陆亢龙唤她她也没反应。

    约二年前。

    银锁醒来之后,果真将前尘往事尽数忘记,连自己身在何处,姓甚名谁所图何为,都统统不记得了。

    她坐在原地,茫然四顾,心下一片空白,忽然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顺着脚步声看去,正对上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那几个少年的脸色不善,为首一人身量不高,长得却很魁梧剽悍,他叉腰喝道“小子,你是何人在我们家做甚”

    “你们家”银锁这一身衣服,却被陆亢龙换成了一身破麻布衣服,看起来也是个十足的小叫花。

    “不错,你在这干什么来偷东西么阿七宇文,你们去看看东西丢了没,其他人上”说罢他一伸手,就要来捉银锁,银锁一闪,闪了过去,周围几个人配合倒好,见她闪过,飞起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另两人糅身扑上,把她按在地上,那当先领头少年喝道“把她押起来。”

    那两个少年一个人抓她一只胳膊,又一人一脚踹在她膝弯里,踹得好像个囚犯一样跪在原地。银锁睡了一路,脑子还是木的,手脚也不灵便,竟然一抓就被抓到了。

    “说,谁派你来的是陈德,还是张豹那个草包”

    “不说话老大,不说话的多半随草包张豹姓张了。”

    银锁倒并非不说,只不过这少年一句“你是谁。”却是结结实实问住她了,“我是谁”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小子,你是哑巴吗老子问你呢你姓什么是不是姓张”

    “呸你才姓张你们全家都姓张by打手,我姓龙”

    “姓龙”几个小孩齐齐一愣,为首少年道“没听说谁姓龙啊,喂,你叫什么”

    银锁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直直盯着为首少年,这眼神却吓着他了,他勃然大怒,只道这小子受制于人,还敢挑衅,当即心头火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就要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银锁倒也不是故意,她心中明明就已经看到一个答案的尾巴,可是自己到底叫什么,这名字一直在嘴边,却吐也吐不出来。就在她苦苦思索的当口,忽然眼前寒光一闪,竟有人手持凶器朝她捅来,她先是大惊,只道“我要死了”,心中却犹如止水,刀尖的速度蓦然变得很慢很慢,她看着刀尖,左肩一扭一顶,竟然挣脱出来,双腿蹬地。另一个按着她的少年根本不可能和这巨力抗衡,重心不稳被她掀翻在地。

    领头少年一刀刺空,心下骇然,银锁竟然还一掌按在他胳膊上,凌空翻倒他身后,一脚踹得他撞在墙上。

    她好不容易想影子来,却被人打断了,叫她如何能不愤怒

    她抓过一个少年,恶狠狠地问“我叫什么啊我叫什么”

    那少年瞠目结舌,世上哪有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却来问不相干的旁人的“我我我我我怎么知道”

    她将这少年丢到一边,又拽过另一个,仍是问“我叫什么我叫什么你知不知道”

    这领头少年颇硬气,虽然一头撞在墙上,缓了一缓之后却仍能组织两少年向银锁扑来,银锁见又有人来送死,冷笑一声,正要闪过,却有人抱住她的腰,眼看就要被扑中,她弯腰低头,那少年飞过她正上空,她站直起来,正好扛起少年,将他丢到一边,又低头揪住那个抱腿的少年的手腕,一拧一捏。十五六岁的少年,如何能受得了武人这一捏的巨力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被捏碎了,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领头少年本来抡着拳头冲上来,不料银锁手脚这么块,竟已将手下两员大将放倒。心中已是怯了。银锁一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问“我叫什么”

    刚那差点被捏断手的少年叫道“老大,她是个娘们,不是个小子老大”

    领头少年结结实实被银锁撞在墙上,眼冒金星,胡乱说道“你叫你叫小龙王”

    “小龙王”“龙”这个字她听着很是耳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仍是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

    银锁虽然将自己的事都忘了,却仍旧记得自己是个小乞儿,在中原大地上流浪,如今虽不记得自己怎么来到这,倒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小迷了点路,又不知怎么睡糊涂了。

    她是个姓龙的小乞丐,已在街上流浪了许多年,一个城里混不下去,就流浪到下一个地方,一文不名,要想活命,只能靠偷和抢。

    她死死盯着那少年,道“好,我就叫小龙王”

    “小小”

    银锁手中不松,仍旧掐着他的脖子,“这地方挺好,你和你们这帮软蛋就给我搬出去吧。”

    “这怎么行咳咳老大”

    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的少年这会都支起身来,看着他们。

    为首少年被银锁掐得面皮青紫,还咬紧牙,苦苦挣扎。

    “那是我们拼命打出来的地盘,休想让我点头”

    “好啊,我就把你们全都丢出去”

    她正要动手,忽然又有人跑进来,叫道“老,老大,大头陈带了二十多个人来了,都有家伙”

    为首少年性命还在银锁手中,却拼命挥手道“都快走拿着东西赶快走”

    银锁打了他一拳“凭什么我揍你你就不跑”

    少年道“我们打死了大头陈的弟弟,他对我们从来就没有留手的,我们这班小子叫你打了个半残,再碰到陈德,那还有命在吗我劝你也逃吧。”

    其余少年听了为首少年的话,拿着细软木棍钉耙之类的家当,就要从巷子另一头撤走。

    那个误触银锁的少年居然颇厚道,此时还不忘和她说“小龙王,你也快走吧,二十多个人你怎么打得过那个大头陈陈德可是有名的辣手摧花,你要是被他抓住了哎,我都不敢想,你还是放了老大,和我们一起走吧。”

    银锁狠狠地把他们都瞪了一圈,慢慢把手松开了。

    她看起来不过是十四五的年纪,比那为首的少年还矮了半个多头,但下手狠辣,已使众人不敢小觑。

    为首少年边指挥他们悄悄往外走,边跟银锁道“小龙王你看,你要占的这地方,马上就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了,大家都落难在外,不如别打了,你加入我们如何我们虽然混的不太好,但好歹有个住处,能吃个饱饭,没事还能聊聊,出事还能相互照应”

    忽然听见有人叫喊“鲁不平你这个缩头乌龟藏到哪去了听见你爹来找你,就吓得藏回娘胎里去了吗”

    为首少年脸上微微变色,道“阿七把武器拿起来,他们要过来了,我们快点撤”

    银锁一把拉住他,他立刻哭丧着脸道“小龙王,你图什么呀,不是说好了我们不打了吗”

    银锁摇摇头,道“你这地方不错,有两条路通过来。但现下这条路前面有人埋伏,走过去就死定了。前面那条路反而只有两三个人虚张声势,定是算准了我们害怕,就会从后面那条路撤退。我们偏从前面杀出去。你叫鲁不平”

    鲁不平点头道“不错,我叫鲁不平。”

    银锁道“你要信得过我,就让他们都上房顶去,你跟我来。”

    她已看出这帮半大的孩子里,鲁不平的身手最是厉害,便要他一道来厮杀一番。

    鲁不平点点头,道“阿七宇文,你们俩先上去。杨大棍子杨小石头上右边,公孙大和我们在下面递东西。”

    两个小孩阿七和宇文,都和银锁差不多的个子,四人爬上屋顶,在上面接着家当,最后公孙也爬了上去。

    银锁走在前头,对鲁不平说“前面应是有三个人,待会儿你要公孙从房顶上跳到他们后面截住他们,防他们逃跑报信,我们在前面干掉他们。”

    鲁不平点头称是,抬头问公孙大是否听到,公孙点头称允,银锁忽然疾走起来,转过巷子口,与那三人打了个照面。

    这三人虽然衣衫褴褛,但神情剽悍,手中又拿着棍子。鲁不平见小龙王空手就上了,心里觉得悬得慌,不由得怯了,定住往后退了两步。这三人只管虚张声势,不曾料会有人往他们这边走来,初时吓了一跳,但见这边只有两个人,相互望了一眼,皆言软柿子好捏,就把这两个小子就地正法。

    作者有话要说  趁还没有限制的时候呼唤一下收藏留言之类的

    你们觉得我几点更新你们会在第一时间看到之后我要放h了,能赶着看到就看如果锁了就直接删节了

    就有同学说看的不是很明白,为防止你们看不到时间点我决定标记一下。

    、9利有攸往 二

    银锁对着他们跑过去,气势丝毫不弱。为首两人挥起了棍子,银锁矮身滚地,在两人膝窝里各来了一拳,两人失了重心,摔了个狗啃泥。听起来摔得颇重,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当即便有一人口中冒血,缩作一团,看来是咬到了舌头。鲁不平毫不手软,跳起来便往另一人身上砸去,正正砸在他脊骨上,踹得他一阵干咳,摊在地上死狗一样直喘气。

    三人瞬间去了两个,余下那人正要高声大呼,憨厚魁梧的公孙大人肉风火轮一般从天而降,将人扑倒,对着他脑袋没头没脸一阵抽,当即将那人打晕过去。

    公孙大喜道“老大,你看我怎么样”

    鲁不平点头笑道“嗯,勇冠三军。”

    出师大捷,众人气势高涨,大受鼓舞。阿七从房顶上冒出头来,问道“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战是逃”

    “嗯”鲁不平低头沉吟,道“我们在房顶上,他们在巷子里,见我们良久没有动静,必会派人探查,宇文攸,你脚程快,先过去看看,我们马上就到。”

    他指挥银锁也上屋顶,两人拉了宇文攸那份破烂,远远吊在后面。不一会儿宇文攸回报对方还剩十六个人,陈德和他的“八部众”都在其中,人人都抄着棍子,有的上面还戳着铁钉,挨一下是要命的。

    鲁不平问银锁“怎么样,小龙王要打吗”

    银锁想了一想,忽然道“前面有人来了。我去。”

    鲁不平跟着她从房顶上蹑手蹑脚地蹭过去,低头一看,果然有两个人从前面的巷子里过来,银锁从那两人背后一跃而下,按住脑袋往中间一撞,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那边久不见人回去,略有骚动,一听之下果然人数不少。宇文攸忽然跑过来小声道“老大,大部队过来了”

    鲁不平赶紧把银锁拉上来,银锁问“有落单的吗我挑落单的收拾。”

    宇文攸道“有,后面还有两个。”

    银锁大步跑过去,鲁不平也跟了过去,临走前嘱咐众人趴下躲好。下面有十四号人浩浩荡荡走过,剩下的五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静静看着他们过去。

    等鲁不平跟过去,发现银锁又已经将二人放倒,干脆利落,一点声音都没发出。鲁不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小龙王,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这声小龙王绝对没叫错。”

    银锁微笑道“那是,我要是不能打,早就被人打死了。”

    鲁不平也是自小流浪,深有体会,心有戚戚地点点头,道“我们快回去吧,他们该发现那两个人了。”

    果不其然,前方忽然喧闹起来,想来是发现了那两个“死人”,只听有人高声骂道“鲁不平你小兔崽子没种出来单打独斗,净在背后放阴招,你也就是个耗子连都是耗子尺寸,你就缩着吧看老子把你揪出来”

    银锁也趴在瓦上,道“他们该上墙了。”

    阿七忽然道“他们上墙了不是吧这人诚蠢,他爬的那地方是个茅房,屋顶不结实”

    他还没说完,忽然勃然变色,道“他看到我们了他要叫人了”

    宇文攸反应竟然十分迅捷,两手一错一颗石子就从弹弓里弹射出去。那人在房顶尚未站稳,眼睛就挨了一下,他惊呼一声,竟然踩穿了屋顶掉下去。只听扑通一响,紧接着一声惨呼,接着便有人叫骂道“小兔崽子,你爬进我们家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哎呀,哎呀,别打了别打了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我真不是要偷东西真不是要偷东西陈老大救我救我大头陈你不能见死不救”

    鲁不平此时急忙吩咐道“弹弓都拿出来若是有人指出我们在哪,就给我打小龙王,若是有人上我们这面墙,烦请你把他们揍下去”

    “好,交给我。”

    果然有人换了个地方爬,鲁不平让宇文攸射击,宇文攸又一下命中眼睛,那人捂着一只眼睛叫道“他们在那在那边房顶上”

    中间有个身材很是高大的人喊道“给我上去把他们揪下来”

    鲁不平压低声音对银锁道“那个人就是陈德,是我们的死对头了。给我打狠狠打打光石头就抄家伙上”

    银锁没有远程武器,见有人上来了,就一脚踩在手指上。有人捡了地上的石头往上面扔,阿七就收起来分给大家,鲁不平这边占据了制高点,一时间呈现压制的状态。但有人从对面爬上去,七八个人一并跳过来,银锁一时间踹下去两个,还有五个人抢占了高点。鲁不平大喝一声,抡着棍子吸引那五个人的注意力,阿七手持小刀,刀刀切在腿弯上,不一会儿又有两人从屋顶上摔下去。

    一人腿上痛极,抬脚就把阿七踢下房顶,鲁不平大叫“哎哟阿七”,也跟着扑下去。

    杨大棍子杨小石头原是两兄弟,长得很像,他二人见银锁落单,收起弹弓,站起来加入战团。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二打一很快将一人揍得满地找牙,银锁踢了一人下阴,又一头撞进另一人怀里,将他当做肉垫,一并落了下去,打算营救阿七和鲁不平。

    下面的人一见两个落单的人掉下来,纷纷上前群殴,鲁不平一人颇勇悍,状若疯虎,吼叫连连,一时间逼得人不敢上前,阿七在他身后手持利刃,直视来人,毫不怯懦,颇似幼虎。

    杨大棍子杨小石头两兄弟见鲁不平陷入重围,也一前一后扑下去,一人找了一个扭打在一起。公孙大落点不好,一下去就被人抽了两棍子。

    陈派首领陈德生得高大威猛,浓眉大眼,抄手站在一旁看鲁不平被打。银锁眯眼扫了一下四周,她正落在陈德和围殴鲁不平的人中间,陈德呆愣地看着她,还尚未反应过来。电光石火间银锁已有了计较,她速度本快,下手又狠,一出手已捏住了陈德手肘附近的穴位。陈德顿时胳膊酸麻,杀猪一样叫了起来。后面人一听便要来救他,银锁出手如电,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又一肘敲在他颈椎处。

    陈德没料到来人看起来瘦瘦小小,力气却大的可怕,若不是方才膝撞那一下他用手挡住,现在就要被打晕过去。他推开银锁,与她拉开距离,捡了一根棍子就往银锁头上打来。

    银锁往旁边闪过,也捡了一根棍子,全然不理他的攻击,横八纵八地抡了起来,陈德被她的气势唬住,竟然收回棍势防守,勉强挡了几招,手被银锁击中,已抓不稳棍子,又被银锁抽中脸颊,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她还要追击,却听鲁不平叫道“小龙王,你背后”

    银锁忙就地一滚,棍子护在面前,她方才呆的地方被一根狼牙棒砸中。那几个围殴鲁不平的人见陈德被打了,都冲上来要教训银锁,后面一露空门,被鲁不平有了可乘之机,前方又被银锁击退,七个人竟然被三个人围起来。

    银锁气势如虹,一根木棍使得虎虎生威,一人最多在她手上走两三招,或被戳肚子,或被抽颈子,纷纷被揍得躺在地上。

    鲁不平见躺了一地,连他平时不敢正面抗衡的陈德都坐在地上右手捂左手,左手捂脸颊地,不禁豪情万丈,哈哈一笑,道“陈兄请了我这处地方风水不好,你一来就挨揍,还是带着你的兄弟们回去吧”

    陈德平时呼风唤雨,哪受过这等讥讽,恨恨看了他一眼,就要上来打架,银锁持棍上前一步,柳眉倒竖,哼道“嗯”

    陈德知她厉害得很,停下脚步,往地上吐了一枚带血水的牙齿,高声道“你很好我们走”

    那些伤病得令撤退,一个扶一个地往巷子外面走去,宇文攸从房顶上站起来,道“东西都留下还想带走吗”

    有人想偷偷动家伙,都让银锁一眼瞪了回去。

    等这帮人退得干干净净,鲁不平方道“咱们回去吧阿七,我们走。”

    回了那乞丐窝,鲁不平才说“小龙王,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在这住了三年,头一回看见陈德被人揍趴下。”

    银锁笑道“你也不差。”

    鲁不平哈哈一笑,道“今日小七很勇敢,在我背后一步不缩,有种的很宇文攸百步穿杨,立了大功。杨大棍子杨小石头也不错,一人干了两个。公孙替我挨了两棍子,我得谢谢他小龙王,我方才开打之前,请你与我们同伙,你”

    银锁又笑道“好。”

    余人又挨个清点伤处,反倒鲁不平对抗狼牙棒,受伤见血,阿七拉着他反复擦洗伤口,生怕他一命呜呼,无人照顾他们“一家老小”。阿七自己也被人打了两下,背上肿起一道红印。最倒霉的要数落点不好的公孙大,让人白打了两下。银锁虽然身手矫健,但在屋顶替众人挡了不少从下面扔下来的石头砖块,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瘀伤。

    好在宇文攸心灵手巧,竟然存有自制的药膏,给大家擦上之后,伤口凉冰冰的好受了许多。

    事后大家都称好险,若不是小龙王开了个头,以七人之力对抗二十人,不死也得半残,这样旗开得胜更是想也不敢想。公孙大对银锁是敬佩万分,恨不得跪下叫一声大姐,连鲁不平也要将老大宝座让给她,她只说不干,道“我只会打架,要我养家糊口我可做不来,长兄还是你来做,我跟着你讨口饭吃,讨件衣服穿。”

    阿七便是之前误触银锁前胸的少年,他凑过来道“小龙王你真是选对人了,鲁老大对人甚好,不若陈德,他真的是个坏蛋,以前我们城里也有许多小女娃出来要饭,有一阵子其中好多都给陈德糟蹋了,玩的半残扔在路边,是以城里的女娃都逃去房州了”

    鲁不平笑骂“你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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