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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结婚的事了，也就是办个证，不打算办什么婚礼，所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女人轻声细语的，似乎怕兆明不高兴，“当然，你可以叫我妈妈，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杜姨......”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兆明腾地站了起来，“妈妈？”他冷笑一声，玩味地吐出这两个字，眼神瞬间又变得凌厉了，“你也配。”

　　随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妈妈，只能有一个妈妈，不可取代。

　　兆明快步走过院子，欣欣正在院子里用玩具小铲子挖土玩，见到兆明出来停下了动作，眨巴着眼睛看向兆明，兆明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又快步走出了大门。

　　他去了车库，开了车，一路飞驰。他开上了高速公路，整整转了两圈。

　　只有速度，能让他的心情不再那么压抑。

　　他爸找了跟他妈那么像的一个女人，是因为他妈吗？是因为爱他妈吗？是因为想念他妈吗？那当初他妈在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对他妈！他觉得恶心，恶心透了。

　　如果他俩结婚了，多好，还有个女儿，真好啊，一家三口，要是自己也消失了的话，那自己和妈妈的存在全都可以抹掉了，他们就是一个新的家庭啊，多幸福。

　　自己也许，真的是，多余的。

　　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或许消失了能让更多人幸福。

　　......

　　天黑了，兆明回了家，自己的家。他实在不敢想象，回到那个家之后，再见到那个女人，或者是那个小女孩，他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们。

　　他甚至，不敢面对他爸。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上了楼，在门口撞上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看清楚人脸的一瞬间，他转身就跑，却被那个人拉回了怀里，拥得紧紧的。

　　“你怎么了？”柳既明沙哑着嗓子问。

　　“滚开！”兆明像一只野兽，使劲地扑腾着，想要脱离柳既明的禁锢。

　　他很讨厌这个样子，在最脆弱的时候，被最不想让他看见的人看见了。

　　任由兆明踢打，柳既明始终把兆明抱得紧紧的，丝毫不肯松手。

　　“滚开啊！放开我！你和他一样！都是混蛋！负心汉！”兆明一边挣扎一边大吼。

　　柳既明什么也没说，只顾着把兆明紧紧地摁在自己的怀里。

　　兆明扑腾和叫喊的声音很大，很快对面的邻居打开门出来看，看到两个大男人抱在一块吓了一跳，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

　　柳既明淡淡地瞥了邻居一眼，不等邻居开口便说：“我很快带他进去。”

　　邻居刚想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对上柳既明不善的目光，有些心虚地转身关了门。

　　兆明虽然哭闹，但脑子终归是清醒的，他没喝酒。他也不好继续闹下去，影响邻居的生活。

　　他终于不动了，不哭也不闹。

　　柳既明慢慢松开了他，看着他开口：“我们先进去好不好？”语气轻柔，甚至比，对那时候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的语气还要轻柔。

　　兆明坐在地上，他看着这样温柔的柳既明，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陌生感，是在可怜他吧，又或许柳既明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关心他了。

　　“柳既明。”兆明怔怔地开口，“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好不好？”

　　柳既明带着些柔情的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僵住了，他皱着眉看向兆明。

　　“我不再缠着你，你也放过我，我们各走各路，行吗？”兆明的语气接近哀求。

　　“你刚刚话里的人是谁？沈邵凡吗？”柳既明冷冷地问。

　　兆明愣了愣，他刚刚说过什么，“你跟他一样，都是混蛋！负心汉！”这句话在他耳边回响起来。

　　兆明笑了，敢情柳既明把他话里的那个他当成沈邵凡了啊。

　　“对啊，是沈邵凡。”兆明干脆顺着这个误会说下去。

　　“你为了他......”居然能难过成那个模样？柳既明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兆明爱上了别的男人，为别的男人哭得肝肠寸断，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对啊，我喜欢他，昨天你不也看过了吗？他都住我家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会不知道夜宿意味着什么吧？”兆明轻飘飘地笑着说。

　　柳既明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除了愤怒，居然还带了点悲伤。

　　“那你刚刚为什么哭？”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柳既明开口问。

　　兆明愣住了，好一会才答道：“闹矛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还不能哭了？”

　　“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兆明觉得柳既明问的点越来越奇怪了，不像在质问他，反而像在关心他。

　　“跟你有关系吗？反正你知道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再围着你转了，以后你离我远一点就好。”兆明从地上跌跌撞撞爬了起来，柳既明想伸手去扶他，终于还是停在了半空。

　　兆明开了门，进去的前一秒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柳既明，“你还不回去吗？”

　　柳既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眼睛里深沉得像是藏着一片海。

　　“拜拜。”兆明做出关门的动作，柳既明还是没有动，他没有再停留，不大不小的嘭地一声，门关上了，阻断了他和柳既明之间短短的距离。他们，以后会像这样，隔着道门，再也不见。

　　兆明终于还是哭了，他看到柳既明最后的眼神，那种受伤难过的眼神，他的心也跟着揪到了一块。

　　柳既明啊柳既明，我们两个，就到今天为止吧。

　　从前的那些好，是我自作多情，我们最好就这样，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

　　他想起了以前抄录过的一句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在网上摘抄情话的时候，碰巧看到了这句诗，嫌不吉利，满心觉得他和柳既明才不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呢，他那么死皮赖脸，就算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他们应该也能当朋友。

　　而这句话，却是他们两个现在最好的写照。

　　他和柳既明，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嗯，至少祝柳既明能过得欢喜。

　　不管他有多难过，生活总归是要继续的。在一切走到最终章之前，他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他拿出手机，发现他爸给他发了短信。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指责我也好，但是你杜阿姨和欣欣是无辜的，希望你不要迁怒她们。”

　　嗯，真够客气的，这就是他给儿子发信息的语气吗？比陌生人还陌生。

　　“呵呵呵呵......”兆明一边看一边冷笑。

　　他活得是真惨啊，家没有，爱情没有，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一个人承受。

　　干脆播了电话过去，接通的第一秒，不等男人开口，他就问道：“我是你儿子吗？”

　　“是。”他爸在电话那头的第一秒就应下了。

　　“那你管过我吗！你关心过我吗！你答应过我妈说的好好照顾我呢！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喜欢的东西吗！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兆明说道最后哽咽了。

　　“你在大一入学加入了学生会，在大一下半学期参加了摄影大赛，得了一等奖。你的辅导员很喜欢你，夸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喜欢吃巧克力，喜欢甜食，喜欢暖色调的衣服，跟......你妈一样。你追了一个男孩子三年，你已经一个多月没去上课了。”他爸像是罗列着什么规矩，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而兆明完完全全愣住了，他爸，其实什么都知道。

　　“要是不喜欢学校，就回家吧。”他爸继续说，“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最宝贝最优秀的孩子。”

　　兆明哭出了声，他等这句话，等了十几年，他爸第一次说出这种话，他把他当成最宝贝最优秀的孩子。

　　“明明，对不起......”他爸在电话那头说。

　　此刻的兆明再也顾不上他爸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而说出这种哄他的话了，他一瞬间变成了那个六岁的小男孩，只渴望多得到一点父母的爱。

　　兆明没有再听下去，他急匆匆挂断了电话，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让他始料不及，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怎么面对才好。

　　他爸，一直在背后看着他走啊，只是不说而已，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或者从一开始，他就不够了解他爸，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的。他以为的他爸的漠不关心和冷酷无情，或许又只是假象呢。

　　他一夜未眠，终于还是决定回家。

　　第二次见到杜梦怡和欣欣，兆明心里虽然还是没法接受，但也释怀了不少。

　　“明明，你回来啦。”女人满脸堆着笑朝他走过来，欣欣躲在女人的身后，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悄悄地看着兆明。

作者有话说

　　今天依旧是粗长的森下啊嘿！

第31章  你太瘦了，多吃点

　　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称呼这个女人，只能是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欣欣，出来叫哥哥。”女人朝欣欣说。

　　欣欣终于是走了出来，“明明哥哥。”

　　兆明弯下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笑，小女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兆明。

　　“你叫欣欣吗？”兆明笑着问。

　　欣欣倏地红了脸，微微点了点头，一双眼睛还是睁得老大，紧紧盯着兆明看。

　　杜梦怡看到这情景，也是有些吃惊，她还以为兆明会讨厌欣欣呢，吃惊过后很快笑了，“欣欣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兆明直起腰看向女人，她又接着说：“欣欣很少这么盯着一个人看的，你看她还脸红了。”

　　“妈妈讨厌。”欣欣娇嗔着扑倒女人的怀里。

　　女人咯咯直笑，“欣欣喜不喜欢明明哥哥呀？”

　　“才没有喜欢呢！”欣欣闷闷地说。

　　“欣欣害羞了呀。”女人继续逗她。

　　兆明看着母女二人打闹的模样，心里有些暖乎乎的，又有些苦涩。

　　他笑了笑，“我先上去收拾房间了。”

　　“嗯好。”女人松开了欣欣，两个人一起看着他。

　　兆明有些不适应，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昨天对女人刻薄的态度，觉得有些抱歉，又回过头，“昨天的事，抱歉。我一时之间没法接受，可能说的话有些难听。”

　　“哎没事没事，你能回来就好，我还怕你生我的气不愿意回来了呢，那样我可就太对不起肖先生了。”女人有些抱歉地说道。

　　兆明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不得不说，杜梦怡是个很好的女人，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他稍微有点理解他爸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女人了。

　　他这次回家的主要目的是缅怀一下妈妈，好好看看这充满他和妈妈回忆的地方。他爸想再娶或者怎样，他也不想管了。

　　他在这个世上还值得留恋的东西，除了柳既明，就只有他小时候和妈妈的回忆了。而柳既明，他算是彻彻底底放下了，斩断了。他现在只想再好好看看他和他妈呆过的地方，留下的回忆。

　　他进了房间，搜出来一堆小时候的玩具，有很多是妈妈给他买的，有遥控飞机，玩具车，各种机器人模型，恐龙模型，还有一些折纸，妈妈折的花，妈妈折的小船，妈妈折的纸飞机，妈妈折的蝴蝶结，全都完好无损地放在一个箱子里面。

　　他就是有这么个习惯，把一切回忆都用一个纸箱子装起来，等到怀念的时候，就把东西拿出来看看，他对妈妈美好的回忆是这样，他对柳既明心酸的回忆也是这样，全都装在一个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子里。而对柳既明的回忆，他全都丢在那间公寓的床底，不愿意再拿出来。

　　他把各种玩具和小玩意一样一样整整齐齐地摆出来，摆满了一地，中间留了个空，他躺了下来，抱着膝盖缩在那片小小的空地里，让玩具围满了他，就像那些他小时候的小英雄们围着他，会像动画片里的超级英雄那样保护他。

　　妈妈，如果我到天国去陪你了，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呀？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兆明睡着了，梦到了妈妈浑身散发着白色的柔光，像天使一样朝自己飞过来，妈妈温柔地对他说：“不管怎么样，明明永远都是我的乖宝贝哦。”

　　他惊醒了，有人在敲门。

　　“明明，我做好饭了，要一起来吃吗？”杜梦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好。”兆明应了一声，起身打开门，女人还站在门口，笑得他有些迷了眼睛，差点把她当成梦中的妈妈。

　　“肖先生也回来了呢，你们父子俩很久没见了吧，好好吃顿饭，吃完好好聊聊天吧。”女人突然伸出手像是要去摸兆明的头，却在半空又缩回去了，“你的头发，翘起来了。”女人指着兆明头顶的一撮呆毛，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兆明有些慌乱地伸手抓了抓头发，女人说了句“快点下来吧。”已经转身下楼了。

　　兆明又站着发了一会呆，也跟着下了楼。

　　饭桌上，那个很久不见的男人，还是一样的意气风发，梳得油亮的头发，白衬衫黑西装裤，刀削一般的五官，还有那副冷冰冰的金边眼镜。只是，比上次见面好像瘦了些，老了些。

　　欣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眨巴着眼睛看向兆明。女人正在盛饭。

　　他爸见到他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坐下一起吃饭吧。”

　　兆明慢吞吞坐到了他爸对面，女人很快过来拿起他面前的碗要帮他盛饭，兆明抢过了碗，“我自己来就好。”随后有些急促地起身去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