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的挣动,这才叹息着离开了。
****************
A城,静安公寓。
夜幕垂落下来,华灯初上,四处都是繁忙的景象,仿佛整个城市一直不曾停歇过。
周瀚海单手抱在腰间,另一只手支在唇边,食指与拇指轻轻地揉搓着,眼睛里面是黑沉的冰。
他的面前是一个打开的保险柜,里面空无一物。
等待良久的手机铃音响起,他点了,一个客客气气的男声:
“周先生,已经检查过对方的宿舍,没有任何发现。”
“对方人呢?”
“在江北。”对方迟疑片刻,又道:“跟贵公司的陆副总在一块儿。”
去江北考察的名单是自己敲定的,并没有那个人,随即他便已明白,是陆识途带的对方。
沉默半晌,他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那我们还需为您做什么?”
周瀚海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待命。”
***********
陆识途睡到很迟才起床,幸好第二天的议程安排在下午,所以他睡到十点都没有心理压力。
他打着哈欠走到对门房间那里,正要敲门,手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他恢复了常色,继续敲了敲。
半晌,门咔哒一下开了,余鱼满脸的疲倦,看见是陆识途,有些歉意:
“啊,我昨晚喝多了,居然忘了整理文件。”
陆识途松了一口气,余鱼不会作伪,看这副样子大概已经将昨晚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不碍事,这些不急。”
他前期早已经对这次的考察的项目有了大致的了解,倒不在乎这么急着处理这些相关文件。其实他私心里是带余鱼出来玩的,汉城有的是能干的秘书,倒也不必让他担负这份辛苦。
陆识途径直走了进去,发现房间里的书桌上已经摆满了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地用各类颜色的便签备注着文字,文件旁边摆着一本厚厚的《商务英语词典》。
陆识途随手拿起了一份文件,发现余鱼都已经用英文给标注好了,对方熟悉自己的词汇量,所以并不是整份整份的翻译,而是把那些生僻的或者多义的地方标注出来,这样阅读起来不辛苦,且显然对陆识途汉语词汇量的训练来说是多有助益。
陆识途又把剩下的几份翻看了一下,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对方无论哪个方面都如此的契合自己。
这次带着他出来,于公于私,都是一个很符合自己预期的决定。
余鱼拿起桌上没有标注的文件道:“就差这两份了,很快我就可以给你了。”
“你几点起床的?”陆识途有些诧异,桌上的文件可算不少的。
“六点半那里,亏得定了闹钟,”余鱼有些愧疚,“唉,我太误事了,早知道昨晚就不出去喝酒了。”
陆识途笑了笑:“傻瓜,又不是非得今天做完,这只是前期收集的资料,带回去后都可以研究的。”
余鱼摇摇头,很是认真:“既然我现在是你的助手,那自然要帮你把这份工作做好,我们是朋友,你不会苛责我,但我也不想给你拖后腿。”
陆识途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异样,他强迫自己不去纠结这个异样究竟是什么。
“好吧,也别太累了,咱们先下去餐厅吃早饭吧。”他看了看手表,苦笑:“来不及了,这时候恐怕早餐已经收起来了,叫酒店服务吧。”
余鱼点点头表示赞同。
二人叫了两份简单的西式早餐快速吃完,陆识途便去了楼上的健身房去活动了,余鱼则是留在房间里面继续将未整理好的文件给整理清楚。
他的学习能力一贯的强,自从接了陆识途的家教之后,他重新拾起了英语,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差不多把以前的词汇量给捡起来了,如今,他几乎可以不费劲地看商务文件了。
——让自己沉在学习里面,可以令他忘记很多东西。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考察团已经差不多考察完了相关的链条,这一趟下来,余鱼颇多收益,陆识途自然更是,他在脑海里已经对未来分部的规划有了一个雏形,等到正式入场,那时候才是真正令人兴奋的时候——一个男人,要的不就是把一份事业从零做到巅峰么。
晚上十点的时候,飞机落到了A城的城西机场。
一伙人带着疲惫,也带着对来日的兴奋下了飞机,后勤保障处已经安排了车辆接送,一群人相互道别。
余鱼自然是蹭了陆识途司机的车,到了单位宿舍,二人就此别过。
余鱼拎着行李箱,按着电梯上楼了,他想着今晚无论多迟都要把手头上的资料全部给分门别类整理出来。
心里悄悄给自己鼓了鼓劲。
看到自己那个熟悉的宿舍小门,他掏出了钥匙,转动锁孔打开了门。
刚走进去想要将门扣上,门便被一股力量重重挡住了。
旋即周瀚海那张冷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余鱼心里一震,张大嘴巴连连退后两步,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周瀚海径自走了进去,他环顾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余鱼身上。
“周……周总。”
周瀚海朝他伸出了手,掌心慢慢摊开,“戒指呢?”
余鱼眼神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下闪动了一下,他咬了咬唇,“周总,你在说什么。”
周瀚海是个很敏锐的观测者,他很快捕捉到了对方的微表情。朝对方脖子上的项链看了一眼,他冷笑了一声,慢慢靠近了余鱼。
余鱼步步退后,直到被逼到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他抖着唇,心间的撕裂感又疯狂地叫嚣,明明是那个熟悉的人,可是却带着危险的气息。
周瀚海径直伸手到他胸前,余鱼心道不好,连忙捂住那颗坠子,可他哪里抵抗得了对方的强势,很快他的双手被扣在头上,脖子上的项链一下子被对方扯了下来。
余鱼惊恐地看着对方,寄希望于对方不会发现坠子的秘密。
可显然,周瀚海并不是那般好糊弄。
他稍稍观察了一下那个坠子,很快发现了其间的机关,轻轻掰动了,啪嗒一下,坠子如同一个开启的珍珠蚌。
里面赫赫然一只戒指,戒面幽绿,发着不一样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继续恢复八点档了,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不会坚持写这第四本。
第21章 离别
叮——
廉价的铁艺坠子被毫不留情地丢弃在地上,周瀚海捏着那枚戒指怼在余鱼眼前,目中透出的冷酷几乎要吞噬了眼前的人。
“告诉我这是什么?”
余鱼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他下意识地拔腿想跑,却被对方一把扯过肘子,按在墙上,被迫对上了那一张过分熟悉又万分陌生的脸,余鱼连嘴唇都失了血色,轻颤着:
“……我……我不是偷的……”
周瀚海冷笑一声,“跟警察说去吧。”
余鱼浑身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一样,通体冰凉,心中的自我厌弃达到顶峰——为什么自己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大错,明知道两个世界不可能共通,那份无望的情爱只有自己才会记得,为什么要寄希望于那枚戒指,为什么自己要那么贪心!
眼看着对方掏出了手机准备拨打电话,他挣扎着抱住对方的手臂,几乎是哀求了,
“周总,求你不要报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余鱼哽咽着,无助又无望地看着对方。
然周瀚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动作,划拉着通讯录找到了陈警官的电话,他直接摁了拨打键。
“喂,陈警官你好……”
余鱼呼吸一滞,觉得自己的人生全完了,不仅自己,还连带着父母的人生,他惊恐地看着那部手机,趁着周瀚海说话分心的瞬间,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抢过他的手机!然后狠狠地摔在墙上!
只听得尖利的一声撞击声,手机已被摔得四分五裂。
周瀚海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得那些碎片,他猛然回头,向余鱼快步走了过去。
余鱼浑身发抖,他退后几步,拔腿想要跑,但哪里逃得了。周瀚海像一只被惹怒的狮子一样,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往后一拖,余鱼被巨大的力量牵扯着,整个身体向后飞去,整个人摔在床上,脑袋重重地砸到床沿,他的背部沿着尖利的床角磕了上去,刚刚长好的伤口瞬间破裂。
余鱼一声闷哼,整个人滚落到地上趴着,很快,背上的白色T裇红了一片。
他挣动了几下,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周瀚海的心脏突然刺痛了一下,他把戒指紧紧拽在手里,闭上了眼睛。
他突然不想再究根结底了,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为了什么,他不想再探究。
让他走!
对,让他走!
空气中安静地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瀚海打破了平静,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从今往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余鱼缓了缓,慢慢地爬了起来,坐在地上,脑袋一阵一阵的眩晕。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背上黏糊糊的,他摸了一下,手上都是血,又听得对方道:
“永远不要让我再在A城看见你。”
周瀚海喉结动了动:
“滚!”
余鱼连处理伤口的时间都没有,他连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
终于把那个不安定的因素给剔除了,周瀚海却并没有多少轻松,他扶着额头慢慢地后退几步,坐在了余鱼的那张床上。
旋即,整个身体躺在了上面。
那个人终于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如果对方胆敢出现在A城,胆敢出现在他面前……
周瀚海咬紧了后槽牙。
紧紧握住了掌心里的那枚戒指。
***********
余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他不敢往热闹的地方走,怕人发现他的狼狈,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他想偷偷回宿舍,但他不知周瀚海走了没有——他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如果他再出现在他面前,对方是绝对不会饶过自己的。
他身无分文,下了飞机到现在更是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加上失血,整个人几乎是晕晕乎乎的。
夜里的A城是微凉的,余鱼终于走到了一处公厕那里,他喘息着,挪到公厕镜子那里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到了自己背上那个有些可怖的伤口,幸运的是,它已经不再往外冒血了,只是新长的肉被蹭破了皮,他连忙用手上血污遍布的衣服将伤口边上的血迹给搽干净了。
确定伤口没事之后,他继续在深夜的A城流浪着,他不敢停下来,生怕一停下来就会想很多东西,那才是真正残酷的惩罚。
一阵风吹过,余鱼起了一大堆的鸡皮疙瘩,他抱紧了自己,觉得冷到了心里。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余鱼回到了单位宿舍楼下,他慢慢地摸上了楼,如同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他连电梯都不敢坐,生怕开门便见到对方。
在楼梯口那里观察几分钟后,确定那人已经离开了之后,他连忙回到家里面,慌慌张张地收拾着。
从江北带回来的旅行袋里掉出了一叠文件,他喉头哽了哽,将这些文件小心翼翼都拿了出来,放置进了抽屉里面。
他没有任何头绪,看见了什么便往行李袋里面塞,衣服,鞋袜,洗漱用品……
路过洗手间玻璃门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己那张惨白的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面上还带着惊慌失措,他用手背擦了泪,可是越擦越多,他干脆把浴室的水龙头打开,放声大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一看,是他妈的电话。
他平静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处于正常的样子。
“妈,怎么啦?”
电话那头是余秀梅压抑不住的哭声,“小鱼,爸进医院了!”
余鱼心里完全乱了,他颤着声音道:“妈,你慢慢说,爸怎么了?”
“晚上吃完饭还好好的……结果睡觉前突然说肚子痛……都怪我,透析没给处理清楚……医生说情况紧急,让我马上准备十万动手术。”
余鱼心头一滞,又听得她妈在电话那头呜咽着,“算了……小鱼,不治了,我们不治了!”
余鱼呼吸了几下,让自己保持没有一点哭腔的状态:“妈,怎么能不治,我有钱的,你等会儿,我马上给你汇过去,你得好好照顾爸,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妈,算我求你了。”
电话那没有再说话,只有低低的啜泣。
余鱼挂了电话,他心急如焚,本以为他爸已经稳定了,他也总算可以在那种无尽的担忧中喘过一口气来,也开始可以慢慢攒下一点钱,可没想到,一朝他爸倒下了,他根本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手上只有张姐退给他的五万,剩下的五万,他要去哪里找?
张姐虽是汉城中层,薪水丰厚,可她刚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买了房子,哪里能有多少储蓄,更别提花钱大手大脚的小孙了。
余鱼蹲在那里哭,哭自己的无能。
他突然想到了陆识途,他的双手拽的紧紧的,对于这个认识不久,但彼此气味相投的朋友,他觉得真的是羞愧极了。
但再是羞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打通了陆识途的手机,铃音响了很久,对方终于接了手机,手机那头是嘈杂的音乐,重重的低音炮此起彼伏。
“我现在在酒吧,你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