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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飞刀]穿越成蓝蝎子 第16节

作者:雏微 字数:18699 更新:2022-01-10 08:18:55

    蓝苗总算知道了郭嵩阳和郭定是一脉相承的,耍起无赖来,同有一手

    他瞪着对方,道“你你对我你已经对不起他了,还非逼死他不可”

    郭嵩阳脸色微变,冷冷道“不是我逼的。”

    蓝苗怒道“所以你心安理得看他去死”

    郭嵩阳索性闭上嘴,不说话了。

    蓝苗望着他绷成一道线的下颔,顿觉心口闷疼,不禁捂住了胸。他嘶声道“好罢,看来你是决计不肯去的了,你不去,我去”

    他撂下这句话,当真半点也不迟疑。将大辫子牢牢扎起,从床架上捞来自己的外衣,将兵器毒药一理,转身大步向门走去。

    此举大出郭嵩阳意料。蓝苗如今外伤虽然基本愈合,但内伤还是不轻。要吓唬一些小毛贼自然无妨,但要去闯金钱帮,与送死无异。怎能让他出门他五指扣住蓝苗的肩头,将对方拉了回来,怒喝道“你疯了么”

    蓝苗被拽了个踉跄,回眸狠狠瞪着他,道“我去不去是我的事,我疯没疯,郭大侠恐怕也管不着”

    郭嵩阳知道蓝苗行事干脆果决,敢作敢当。容貌虽妩媚,性子却烈得很。平素这份野性格外迷人,这种时候,又让人头疼得很。他冷声道“你连我的手掌都挣不脱,去又何用”

    蓝苗咬着牙,左肩被郭嵩阳擒住,果然无论如何挣不开来。他并指如刀,蓦然划向对方咽喉。但他经脉闭塞,真气不畅,出招自然过慢。指尖还未碰到目标,手腕就已被攥住。

    郭嵩阳将他双臂拿住,正要说话。却见蓝苗突曲右膝,猛力撞向自己小腹之下。这招当真下三滥又狠毒,还携带着满满的恼恨。他会战天下高手,还从未见谁用过这般下流招式,直想掴对方一个巴掌。

    他心中有气,还击却轻捷稳重。蓝苗右膝刚抬起三寸,他左膝已插入对方右腿内侧,向外一别,右脚随后向前踏了一步,斜刺里插入对方左膝弯,着力一勾。

    蓝苗右腿已腾空,全身的重量都支撑在左腿上,顿时整个人都向前倒去。郭嵩阳身形一转,已绕到他的背后。将蓝苗双臂一个反剪,又擒住他肩膀拉了回来。此刻蓝苗背心空门大开,已完全落在郭嵩阳手里了。

    他冷笑道“这般功力,只好去送死。”

    蓝苗厉声道“我偏要去送死,那又怎样”

    他的眼睛依然长而媚,他的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

    郭嵩阳怔住了,他不觉松了手。

    蓝苗捂住了脸,痛哭起来,哭声悲惨而凄切。

    郭嵩阳从未想过蓝苗会落泪。他第一次见到蓝苗落泪。他胃里好似塞了一团草纸,又好似喝了满满一碗山西陈醋,胸中酸意简直要溢了出来。他知道蓝苗与伊哭已有数年情谊,却不知道蓝苗能为伊哭去死。蓝苗睡过的男人太多了,他以为他们全是露水情缘,正如同自己一般。

    他只觉许多话哽在喉咙里,却一句也吐不出来。

    蓝苗只哭了一会,立刻抹了眼泪,将衣服扣好,已把蝎尾握在掌中。郭嵩阳却毫无预兆地伸臂,又将他擒了过来,沉声道“我不会让你去的。”

    他这次的动作更为轻柔,将对方提到怀里后,就拢住了蓝苗的双肩。

    蓝苗忿道“你你讲不讲理”

    郭嵩阳淡淡道“你真的这样爱他”

    他的语声也很轻。

    蓝苗哽咽道“你讲这些废话做什么他他是为了我去闯金钱帮的,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啦。”

    他已偎在郭嵩阳怀中,肩头耸动,又轻泣起来。

    郭嵩阳纹风不动地立着,好似一根铁柱。他的呼吸却有些急促。

    他的拳头不觉紧紧握住,心脏在最大限度地涨缩。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他的铁剑、蓝苗宛若蝴蝶般的现身、李寻欢对他说的话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记起。

    他肩上的一片黑衣已湿正如他铁石般的心上已刺入了一根钢针。

    蓝苗抬起头来,眼中盈着满满的泪光。他伸出手,捧住了郭嵩阳的下颔,道“我待你不好么我愿意陪你陪你多久都行,你喜欢我怎样对你,我就怎样对你,我还会待你更好我求你去救他,好不好”

    他的声音轻得像春风,软得像蚕丝,在郭嵩阳耳畔吹过。

    这等温软而告饶的话、这般含羞忍辱的暗示、这样的语气和姿态这样的恳求,天下恐怕没有男人能够拒绝。

    郭嵩阳的目光在他面上流过,突然道“好。”

    他轻舒手臂,推开了蓝苗。走到桌边,提起了那柄十四斤的铁剑,反手在背后挂定。

    他的背影逆着光,整个人看起来高大而坚毅。这样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必定每一句都是可靠的,也绝不会更改。

    他道“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救出他。”

    蓝苗怔在原地,只觉绝处逢生,心中顿时溢满了喜悦和感激。他上前一步,还未开言,就听郭嵩阳声如坚冰,斩钉截铁“我并不要求你对我怎样,我只希望你再也莫要来找我”

    郭嵩阳果然是个守信的人。

    蓝苗不过在屋内等了两个时辰,就等来了徐记酒家的掌柜。那中年人面带欣喜地告诉他,金钱帮内起了一阵动乱,伊哭已趁机逃出。

    蓝苗知道为防跟踪,伊哭不会直接回到客栈,要在外头呆一段时候。他半是安心半是急迫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半刻也坐不住。尽管不可能在街上瞧见对方,还是不时临窗远眺。

    他点了两个小菜,却无心动筷。夜幕已经降临,伊哭还没有回来。

    蓝苗心想,莫非他要躲上几天,再来找我为安全计,这原是很寻常的事。况且追在后头的可是上官金虹,是我太迫切了。

    他叹了口气,再次望了一眼,将窗扇合上了。

    才到床边,“吱呀”一声,一个高大的青袍人挟着夜风,已从窗户掠了进来。

    伊哭的神情还是很镇定,脸色还是很冷漠。

    但他身上那件宽大的青布袍已破了好几处,染着星星血斑。除了肩上和腿上,颈侧和背上要害各有一道极薄的口子。背上那道尤其深长,却没有半点血迹。

    他反手甩脱了报废的外袍,露出了细碎的金光。

    原来他走之前,蓝苗将金丝甲给他贴身穿了。要紧之时,果然收到了奇效。

    蓝苗已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心疼道“你要死了你你怎么被伤成这幅模样”

    伊哭神色很疲惫,眼里却闪着光。他捧住蓝苗的脸,亲了下他的唇,道“多亏你的情报,我确实发现了一件好东西。”

    、61偏要找你

    伊哭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蓝苗在办事之前,总会设想所有的可能,但死也没有想到伊哭会带回这样东西。他盯着白纸上的黑字,如遭雷殛,张嘴瞠目,好似被天上突然掉下的馅饼砸了个脑震荡。

    伊哭一向没甚表情的脸上也露出点笑意,将那东西塞到他手里。

    蓝苗捏着东西,凑在眼前仔细地看了又看,恨不能扛个显微镜来观察它祖宗八辈。他拈个蚂蚁般拈着它,又像捂孩子般捂在胸口,紧紧抱住。抬头望了望伊哭,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道“你你瞧这是什么”

    伊哭头一次见蓝苗傻成这样,可见这事办得地道,略有自得。他负了双手,嘴角微扯,道“我本可以全抢过来。”

    蓝苗突而怒目,眼珠子都要瞪到伊哭眼眶里了。恨不得学鲁提辖怒打镇关西,提个醋钵大的拳头,上去两拳就打死他

    伊哭带回来的东西,正是蓝苗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怜花宝鉴

    薄薄五六张泛黄的纸,第一张上就用钟王小楷抄着“怜花宝鉴”。字迹风流潇洒,似乎含情带笑,隐隐能见一代美人王怜花当年风采。下一张便列着细细一排目录,拳术指法药学幻术易容琴棋书画最后一目是“仙法异术”。

    若是旁人,多半关心前几种,后面都是虚头巴脑。蓝苗却盯住“仙法异术”。他急速将这沓纸翻了一遍,发现这是前几张,后头还在上官金虹那里。

    它还不算一本绝世秘籍。

    因为只有十分之一本也许是二十分之一,破碎的秘籍边缘还吊下来一小片纸张,在空中晃晃悠悠。

    妈的我让你去调查盒中是何物,你这人主意倒大,以为是上厕所顺点卫生纸啊金钱帮全是猪才会没反应荆无命脑袋被门夹了才不会发现你你怎么还没被上官金虹揍死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你的表情要不要这么自然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泥奏凯啊

    有这样的一个情人,生活随时都充满惊喜。只是“惊喜”他妈的是个偏义复词就对了。

    蓝苗面上喜怒哀乐,风云变幻,一瞬间换了七种颜色。

    但他没有眼前发黑,也没有突然睡着或穿越,总之什么也没发生,所谓的“系统”压根没睬他。他很快又释然了,四分之一的人民币不能当人民币用,十分之一的怜花宝鉴自然也不能当通关道具。

    得到怜花宝鉴的线索,他会开心得飞起来。现在手中又何止是线索

    他都不知道应该亲伊哭两口,还是揍他两拳。

    伊哭瞧着他,表情柔和,然后回身去摊被子。蓝苗将几张纸用信封装好,小心翼翼放进怀中,一边看那人铺床,一边道“这东西藏在哪里”

    伊哭道“在书房桌上。”

    上官金虹的书房,能进去的人恐怕十个手指头就数完了。

    蓝苗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下次去时,还在不在桌上。”

    伊哭不禁勾唇,道“在上官金虹怀里吧。”

    蓝苗顿时笑不出来了,半晌道“这几天,你要格外小心,上官金虹不会放过我们。”

    秘籍虽然是伊哭偷的,却在蓝苗手里。上官金虹对怜花宝鉴的重视不小,回来必定要下死命令追查他们,务必弄回秘籍。要如何保住自己的怀抱,扒开别人的怀抱,是一门技术活。蓝苗已担忧自己的技术水平了。

    月上中天,屋里已熄了灯。

    金丝枕上的芙蓉面动了动,张开了眸子。一只雪白的手摸到脑后,轻轻地拉着,将一绺青丝从另一头长发下拽了出来。

    蓝苗翻了半个身,盯着伊哭的睡颜瞧了会。对方显然非常疲累,并没有醒来,均匀地呼吸着。他刚从血与火中回来,在情人身畔自然不会枕戈待旦。

    蓝苗又伸出了手。修长的手臂从伊哭鼻尖越过,在床内摸索着。

    对方枕边放着一只椭圆形的小木盒,手指抓住木盒后,立即缩了回去。蓝苗将木盒放在鼻端嗅了嗅,又放在耳边听了听,随后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床边的衣帽架上挂着青袍与蓝衫,地上拉出人形般的黑影。

    他悄没声息地下了床,将伊哭的外袍摘下来,自己套上了。他举起大袖闻了一闻,确实是熟悉的味道。伊哭是使毒的大行家,衣服里经常藏着各种毒药,因此总有股腥苦药味。气味十分特别,不论是谁闻过一次,下次都决不会忘。

    他微微一笑,走到窗前,将那椭圆形木盒轻轻打开一道线。只顷刻间,盒中就蹿出来一道黑光,绕着他飞旋四五圈,才渐渐地减缓了速度,缭绕着“嗡嗡”的鸣声。那是一只马蜂模样的飞虫,通体乌黑,还反射着刀锋似的月光。头上两根绒毛似的触须,急速地颤动着。

    蓝苗将青色衣袖裹住了手,轻轻挥了挥它,道“快去,快去,叫他过来”

    那虫子居然好似听懂了,光芒一闪,瞬间没入了夜色里。

    这间客栈的布局很普通,前院,小楼,后院。前院有个饭铺,招待南来北往的客人。饭铺门前就是一大片空旷的院子。半夜三更,自然一个鬼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弄堂尽头,有脚步正很快接近。

    一人急匆匆迈进大门,然后忽然顿住了脚步。

    半夜的饭铺,都是用一块块长木板封门的。眼前的饭铺,木板被卸了一半,门洞里黢黑一片。

    然他一踏进门,门洞里就亮起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

    灯光里露出了一对细长妩媚的眼睛,也盯在他的身上。

    来人正是徐记酒家的掌柜。他显然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神情疲惫,见了那身青布袍,抱拳道“青”

    才说一个字,便发现衣袍是伊哭的,人却不是伊哭。

    他眼神闪动,复又灵活锐利起来,道“问蓝姑娘好。”

    蓝苗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道“我有些话要问你。”

    徐记酒家一直是他与伊哭的联络人,掌柜与他也算熟悉。但摆出主人的架子,还是第一次。

    掌柜拱拱手,道“青魔手现在可好”

    蓝苗淡淡道“他在睡觉,你和我说即可。”

    掌柜没有再回话。蓝苗沉思着,缓缓道“昨日他逃走后,有没有别人被金钱帮擒住”

    掌柜摇了摇头,道“不曾听说。”

    蓝苗道“那可有人被杀”

    掌柜笑了笑,道“昨天被杀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不知蓝姑娘问哪一个”

    蓝苗瞧着他,淡淡道“你见过的那一个。”

    掌柜似在思考,缓缓道“实在不记得了。”

    蓝苗反而笑了,他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掌柜手心里,道“回去想想,你就想起来了。”

    他又笑了笑,柔声道“替我去查查,这人当前在哪里,可有受伤。天亮之前我要知道,我就坐这里等你。我不怕伊哭知道,你也不必怕。但若事情没办好,不仅我要生气,伊哭也要跟着生气,你信不信”

    掌柜很快离开了,手中还紧紧握着金子。

    蓝苗托着腮,望着掌柜消逝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空气中还带着雾霭。

    一面酒帘不时被风吹起,帘上的红边已变成了褐边。上一次换洗,少说也是十年前。

    店中的酒客也多是短衣帮,身上的衣衫就像这面酒帘,不知多久没洗过澡了。

    他们啃着大饼,喝着发酸的豆汁,一面谈笑着,时而用力拍桌子。卖力气前在小店中美美享受一顿早饭,对他们来说已很满足。

    这时,一个人从店后走了出来。他一走出来,店里就突然变得很安静。

    大家都盯着他看。

    这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衣服,还背着一柄颇有分量的铁剑。他实在比这里大多数人干净多了,也英俊多了。

    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掉进鸡群的仙鹤。

    他在马厩里喝斥几下,牵出来了一匹矮黄马。他不但与这小店不搭,与这马也不搭。寻常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马是用来拉车的,马腹两侧被车辕蹭得光秃一片。马背上驮着两个包袱,应该是他的行李。

    他就牵着这匹马,向大门走去。

    众人瞧着他迈出大门,有些人已收回了目光。但突然有人小小惊呼一声,随即包括掌柜,所有人都盯向了大门。

    门外又来了一个人,正静静站在那里。

    如果说黑衣人让人不由得不注意他,这人一出现,就将所有目光都胶在了自己身上,不容移开片刻。这也并不奇怪,男人堆里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时,一百个男人有八十个要看过去,如果这个女人还是个妩媚的美人,就更不必说了。

    蓝苗站在郭嵩阳身前,全神贯注地瞧着他,眼里也只有他。

    郭嵩阳没有看蓝苗,也没有说话。

    半晌,蓝苗微笑了一下,道“我昨天担心了一晚上,见到你没有受伤,实在高兴得要命。”

    郭嵩阳道“这与你无关。”

    蓝苗的笑容有点勉强了,他低声道“我只是想来谢谢你。”

    郭嵩阳冷冷道“现在你谢过了。”

    他重新拉起缰绳,要从大门出去。

    蓝苗急忙退后两步,道“你现在不能走。”

    他望着郭嵩阳,道“金钱帮在四个城门口都布下了埋伏,不论你从哪个出去,他们都会发现的。”

    郭嵩阳的表情依然很冷,但并没有立即迈步。

    蓝苗咬着嘴唇,带着恳求之色,道“我知道你急着要走,但是总要想一个好方法,才能顺利走出去。上次你救我时,上官金虹就已经盯住了你,这次你又帮我他们找到机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62哄你住一晚

    郭嵩阳仍然没有开口,他等着蓝苗的下文。

    蓝苗缓缓地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不仅能出城,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城。”

    他抬起头,望着郭嵩阳微微一笑,道“你帮了我许多次,总得容我帮你一次。不论你多么讨厌我,但你讨厌我是一回事,我报答你又是一回事。我总不能找借口,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郭嵩阳突然淡淡道“什么地方”

    蓝苗顿时粲然一笑,道“我认识那里的老板,我带你去吧。”

    他的手已经拉住了那匹马的缰绳。

    蓝苗先走一步,郭嵩阳跟了上来。两人隔着匹马,在街道上默默同行。

    他没有说话,郭嵩阳就不说话。他偶尔说句笑话,郭嵩阳也回答地很简短。看起来,即使蓝苗摇着尾巴往上扑,他也不打算搭理他。

    自从蓝苗穿越后,都是哄他的人多,他去哄的人少。这种气氛对他来说,实在很尴尬,也很要命。但他还言笑自如,与郭嵩阳讨论城里的一些吃的用的。蓝苗在“讨论”,郭嵩阳好像全没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郭嵩阳瞧见了“那个地方”。

    白色条石阶梯上,六扇红漆雕花木门大开。两边各摆着一盆雪白娇嫩的山茶花,花朵有拳头大。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用金漆正楷写着“碧翠园”。

    “碧翠园”是城中最大的名苑,接待的全是达官贵人、王孙公子,甚至传说接待过皇室中人。他们来城游玩,多半住在园中。听说苑中宝马美女、佳肴名菜、甚至温泉浴池,一应享乐设施应有尽有。

    不要多久,便有人牵走了马,请他们进去。

    蓝苗抬头瞧向郭嵩阳,道“我知道你很奇怪。”

    郭嵩阳确实很奇怪。

    蓝苗一面上台阶,一面微笑道“现在人多嘴杂,万一被人听见,就不妙了。你尽管放心,你从这里出城,上官金虹再也想不到的。”

    郭嵩阳突然道“这里离城墙不远。”

    蓝苗笑道“也不近。”

    郭嵩阳沉吟着,缓缓道“附近是不是有条河穿过这里”

    蓝苗哈哈一声,似嗔似笑,道“我就知道,卖个关子也瞒不了你。”

    两人沿着园中小路,已进了另一座院子,周围并无半个闲杂人等。蓝苗便道“这座城有一条梅江横穿,江中只安了铁栅栏。园子里有一条小河,是从梅江引来的。而且这段江路十分偏僻,划一只小船,没人会发现的。”

    他瞅着郭嵩阳,眼里闪着动人的光,似乎很渴望表扬。

    偏偏郭嵩阳说了两句话后,又再也不肯开口。

    拨开一丛茶花,两只燕子惊飞而起。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进了一个小院。

    初升的日光照进厢房,落在大梁上。彷佛红烟满户,晨霞含朱。

    厢房的角落,也似乎有轻烟腾起。近看发现放着一只鹤脚长颈香炉,质地如玉,触手冰凉。

    郭嵩阳才走到门口,就见那两只燕子双双剪过,消失在了梁上。随即传来清脆地“唧唧”声,一唱一和。

    门边挂着块乌漆匾额,上有三个淡绿行草“燕衔泥”。

    蓝苗将他引到了桌边,浅笑道“你起身太早,一定没有吃早饭。这里的蜜汁银丝卷、熏肉千层酥、三层馅儿的枣泥糕,味道都好得不行。对了,还有鲜榨的葡萄汁,融了蜂蜜在里头,你试试。”

    他说的分毫不差,这个时刻,大半个城还在沉睡中呢,只有小店开了门。郭嵩阳就是在小店里避了一夜风头,那住店要换被子的臭毛病也憋住了。他昨晚没动筷子,今早准备凑合大饼豆汁的。

    这些精细点心,用的料,做的人工,和小店犹如云泥之别。他光听见就觉着饿了。

    蓝苗才说完这句话,外面果然有两个丫鬟莲步姗姗,走了进来,手中各端着一个托盘。

    那诱人的甜香气息,也一阵阵飘了过来。

    蓝苗亲手替他盛了一碗香葱猪骨粥,连调羹也递到他手里。又三言两语地劝他多吃一点。其实即使蓝苗不劝,郭嵩阳也忍不住的。武功再高,脾气再大,心情再恼,饭还是必须得吃。

    热腾腾的猪骨粥配上薄脆的千层酥,已完全抓住了郭嵩阳的胃。他连喝三碗粥,吃了六个千层酥,才发现蓝苗不知何时出去了。

    很快,蓝苗又重新出现在门外,嘴角噙着微笑。

    他的眼睛里闪着光,好似有个消息急于吐露。轻喘着,胸口一阵阵起伏,道“你出来看看好不好”

    他的眼神是那么诚恳,语气是那样温柔。

    站在门外的,是一样郭嵩阳从未想到的东西。

    一匹青骢马立在台阶下。它四蹄轻捷,喘息均细,双耳高高竖起,深青的皮毛上遍布灰白的菊花斑点,在阳光下流出道道光彩。

    青骢马又称菊花青,自古便属名马之列。有云“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又有云“骑我青骢马,忆我少年游”,总之呢,是常与英雄与美人挂钩的。

    蓝苗拍了拍它的颈子,微笑道“要驼行李,没有一匹好马怎么行我看这匹马行止循良,膘肥体壮,毛色和你的衣服又搭得很。你还喜欢么”

    恐怕没有男人不爱好马,练武之人尤甚。郭嵩阳禁不住掰住它下颔,菊花青赫然甩开他的手,打了个响鼻。随后又探回头蹭了蹭,全不怕生。

    蓝苗见郭嵩阳的表情,就知送到了他心坎里。

    他笑吟吟地道“这马能日行五百里,包你骑得痛快。”

    郭嵩阳瞧向他,似要说话。蓝苗截口道“别的话都不必说,你这般待我,我送你一匹马有什么大不了这是我自己的钱,我替你选的马,你你不能不要。”

    郭嵩阳瞧着他,半晌道“我只是有些意外。”

    蓝苗白了他一眼,嗔道“你以为我只会花你的钱么”

    他突然拉了一把缰绳,叫仆人将马拉下去,让它好好休息一晚。

    郭嵩阳听着,突然道“你要在这睡一晚”

    蓝苗又乜了他一眼,道“你是拼命三郎,别人可不是。这条水路从没人走,猛一下的,谁来替你驾船我已经托人了,明天才会有船夫。”

    郭嵩阳知道自己也要在这睡一晚了。

    但蓝苗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全心全意为他着想,句句无可指摘。他不能再说什么。他若还有话要说,简直是不知好歹。

    在这住了不到一天,他不觉放松了全身的骨头。

    “碧翠园”不愧是“碧翠园”,一应物品应有尽有。他不呼唤,绝不会有丫鬟进来。这间小院“燕衔泥”像一个恬静温暖的巢,抚慰着被鹰隼追击的燕子。

    蓝苗也离开了,居然没有留下来,这让他稍微缓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睡觉,但躺在躺椅上,阳光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他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郭嵩阳醒来时,第一个反应不是别的,是拔剑。

    并非因为感到了杀气,而是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失去了知觉。但他握住剑柄时,才想起自己是睡着。

    他从不知自己能这样意外地睡着,还睡得这样沉。

    门开着一线,照进来的阳光已变成了昏黄色。有人在外面轻轻哼着歌。调子很奇怪,和寻常小调截然不同。

    这种腔调只有蓝苗哼得出来。

    门外多出了一张美人榻,天气已凉,美人榻上垫了张深红的梅花鹿皮。蓝苗蹭在鹿皮上,贪图那温暖舒适之感,不愿穿鞋。裹了件宽大的蓝缎子绣袍,赤脚蜷在上面。

    榻上还放着一张宣纸,一个砚台。蓝苗半伏着,拈着笔,不时在上头写画一会。

    郭嵩阳目力了得,已看出他在玩填字游戏。

    他觉得蓝苗是个很奇怪的人。有时候成熟妩媚像是身经百战,有时又傻得像个小孩子。他照顾蓝苗的那段时间,没少带幼儿玩具回客栈。这只蝎子简直上能赌博,下能跳绳。

    蓝苗还没发现他,聚精会神地玩着。突然一阵风吹来,将那张纸直刮上天,向郭嵩阳脸上盖来。他早已轻舒两指,捏住了纸,就见蓝苗伸了个懒腰,慵慵倦倦地笑道“你醒啦你睡得可真熟,我想叫你吃午饭,也没把你叫醒。”

    他的懒腰伸得很长,有种“满不在乎”的姿态。

    郭嵩阳看了他一会,淡淡道“那也不必坐在外头。”

    蓝苗微微一笑,欲言又止,将长腿缓缓伸下美人榻来。

    郭嵩阳见他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心觉奇怪,便去瞧那张纸。

    一张纸有两面。

    一面确实是填字游戏,另一面却画着一幅人像。这人像画得其丑无比,好似一个被咬了口的土豆。之所以能看出是人像,因为上头写着名字。

    郭嵩阳瞧得有点久。

    蓝苗终于不能“不在乎”了,抿着嘴道“有什么好瞧我不过想起你弟弟,给他添了两撇胡子。”

    他的画其丑无比,字自然也是鬼画符。

    郭嵩阳道“原来郭定是三个字。”

    蓝苗的脸已经红了,半晌忿忿道“有些人自称君子,却总爱揭人家短。”

    他往榻上一趴,卷在整张鹿皮里头,把脸都埋了进去。

    鹿皮轻微起伏着,那是令人心动的呼吸。

    、63还要哄你喝酒

    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缕阳光也被吞没。

    现在已接近冬季。晴天中午时还能享受风带来的微凉,但太阳完全沉没在地平线下后,窗口里吹进来的风未免有点寒冷。

    屋子的门和窗都紧关着,似乎关住了一屋暖意。

    蓝苗在床边忙忙碌碌,时而走到这头,时而走到那头。

    郭嵩阳坐在椅子上,似在出神。

    蓝苗终于收拾完毕,抱着两沓软绵干净的衣物过来,将一沓递给郭嵩阳,道“给你。”

    郭嵩阳低头瞧了瞧,又望向蓝苗。

    蓝苗道“这件是小衣,这件是中衣,这件是外袍,这是裤子,这是毛巾胰子澡豆香料碧翠园都有,我不准备啦。”

    郭嵩阳又望了他一眼。

    蓝苗笑道“你昨日那般辛苦,明天还要赶路,不好好洗个澡,怎能休息好再说,换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衣服,岂不舒服很多。”

    郭嵩阳从金钱帮闯出后,一直躲藏到现在,自然没空打理自己。他的黑衣衣摆上,还凝固着干血呢。

    蓝苗推开门,道“他的温泉着实不错,不享受一把,殊为可惜。”他回眸瞧向郭嵩阳,又嫣然一笑,道“你只能去温泉,碧翠园的赌场和妓院,你可一个都不许去,尤其不准去看漂亮姑娘。”

    郭嵩阳却并没有动。

    蓝苗道“怎么了你不想洗”

    他搂着自己那叠衣物,缓缓踱了过来,突然低头,在对方颈中轻轻一嗅。极其轻微的气息,也就撩到了对方皮肤上。那块皮肤似乎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刺激,一颗颗战栗起来。

    蓝苗却抬起头来,皱起了鼻子,睇了郭嵩阳一眼,道“你你身上有种男人味,你知不知道是哪种”

    他说完这句话,忍不住掩口而笑。道“我见过一个小男生,他喜欢打球,进教室时,衣服总是湿得汗淋淋的。我好心让他去洗澡,他说你有没有品味这叫男人味”

    郭嵩阳的表情有点古怪。

    他一生中衣服不知汗湿过多少次,显然也很明白,这种“男人味”还是不要的好。即使别人受得了,自己也受不了。

    蓝苗将他送出门,叮嘱他快回来吃饭,自己却又回到了门里。

    郭嵩阳不禁瞧着他。

    蓝苗诧异道“你瞧我做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衣物,忽然面上飞起两朵红云,推了他一把,道“谁说我要和你一起洗还不快去”

    接着“啪嗒”一声,两扇门在郭嵩阳面前锁上了。

    郭嵩阳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缓缓走出院子。

    温泉果然不错,烫得他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也如丝绸般柔滑,好似火红的熔岩,包围着他的身躯。他合着眼睛,粗重地呼吸着,面颊如火烧般通红,额上也渗出了汗珠。

    泉水虽然煅烧着他的肉体,却无法煅烧他的心灵。

    他也曾刻骨铭心地爱过,也曾跋山涉水辗转反侧,也曾是个毛头小子为对方出生入死,也曾干下诸多错事不知悔改,被人揍得像条死狗一般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他从未想过要为蓝苗这样做,蓝苗也从未要求过他这样做。事实上蓝苗从不对他提任何多余的要求,那人心里已经有

    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蓝苗,那妩媚艳冶的脸似乎就出现在了身边,含情的细长眸子瞧着他,噙笑的丰满红唇在他耳边呢喃。

    温泉像那人的身体一般柔韧,将他裹得透不过气来。

    泉水在缓缓地流动,蓝苗的手也在渐渐向下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郭嵩阳回到“燕衔泥”的时候,门锁已经开了。

    桌上已摆好了四碟小菜和一银壶酒。菜都很精美,酒是女儿红。

    但屋里并没有人。

    他推开了屋后的门。

    那是卧室,里头有一面巨大的落地梳妆镜。一个人正坐在镜前,用漆黑光滑的牛角梳梳着长发。烛光照在梳背上,反射出流丽的光芒。但牛角再黑再亮,也比不上他的头发。

    他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孔雀蓝袍子,袖子很长,绣着茶色的凤尾花纹。袍子还没有系带,在后颈松松挂着一个敞口,露出乌发下白腻般的脖颈。

    他梳毕长发,打了条蓬蓬松松地大辫子。郭嵩阳发现他的头发显然洗过,但已经干了。

    他理平大袖袖口,将衣襟提上去,那雪白的后颈肌肤也随之被遮住。他慢吞吞将衣带系了个蝴蝶结,这件衣服居然只有这个衣结。

    一双光裸的长腿从下摆伸了出来,让人不禁觉着他穿得太少。

    但这件袍子很长,将膝盖以上全部遮住了,又令人觉得什么也看不见。

    蓝苗瞧着镜子,忽然眨了眨眼,手指头在颊上划了划,似乎在取笑自己。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在身后一阵摸索,回头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郭嵩阳。烛光照在他的脸上,蓝苗“啊”了一声,在胸口上拍了两下,半是责怪地道“你怎么不出声你快吓死我啦”

    郭嵩阳眼神黑沉沉的,也不则声。

    蓝苗站起身来,将脚伸进绿松石木屐中,“哒哒”地走过来。

    他将一个东西套上手腕,伸了出来,笑道“银匠新打的,好不好看”

    他新雪一般的手腕上,套着只沉甸甸的银镯子,上头伏着两只卷尾蝎子,尾钩互相交缠。镯子上撒着碎星般的蓝宝石,只有蝎子的眼睛是幽绿的,彷佛在与他对视。

    郭嵩阳见过很多美人,但只有蓝苗将既大且宽的手镯戴的这般好看。叮当声伴着交错的长腿,他不论走到哪里,都像一堆熊熊燃烧的烈火出现在黑暗中,瞬间点燃男人们充满欲望的目光。

    蓝苗抢上前来,已拉住了他的手。

    郭嵩阳很明确地说过,不想再见到蓝苗。两人再见后,别说手,连衣角都没有碰过。

    但蓝苗已自然而然地拉住了他,笑道“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今夜替你践行,你可不许说些扫兴的话。”

    四样小菜,不多不少,两荤一素,一个甜品。女儿红恰好是十八年,正待出嫁。

    郭嵩阳没有喝酒的意头,其实他也没什么胃口。

    但蓝苗抢着替他斟了一杯,扁起嘴,道“我不爱喝酒,所以原来没请过你酒,今晚是我们喝的第一场酒,也许也是最后一场你非要拒绝我么”

    江湖人没几个不爱喝酒的,比如李寻欢。很多人不仅自己喝,还爱劝别人喝,因此发展出了各式各样的劝酒词。例如“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领导敬杯酒,领导不喝嫌我丑”总之千方百计要将酒给别人灌下去,若灌不下去,似乎就意味自己水平不行。

    蓝苗绝非爱酒人士,但他的劝酒词,却比那些人高明太多。

    郭嵩阳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蓝苗粲然,含情脉脉地瞧着他,又替他斟了一杯。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道“我两次处于危难,都是你拔刀相助,却从不挟恩图报。嵩阳铁剑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当世英雄,也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再敬你一杯。”

    郭嵩阳自嘲一笑,又干了第二杯。

    蓝苗又替他满上,笑道“第三杯呢,祝你早日达成夙愿,踏上武道巅峰。我知道你不想再见到我,我只希望你别忘了我。”

    郭嵩阳一口闷尽,将杯子顿在桌上。他并不去看蓝苗,不管对方说什么,他只管喝酒。

    不过几盏茶时分,他已喝了十七八杯。他饭吃得少,酒喝得多,蓝苗也不劝他吃饭。只替他挟了一筷子炸虾球,笑道“这里的鱼虾做得好极了,你尝尝是不是酥脆可口”

    郭嵩阳道“是。”

    他看起来已喝得太多了。

    蓝苗嫣然一笑,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凑到对方耳畔道“其实我会下厨,下次我亲自做给你吃,好不好”

    郭嵩阳道“好。”

    蓝苗笑得更甜蜜妩媚了,郭嵩阳去拿酒壶,他便也伸出了手。但他的手还没盖下来,对方已握住酒壶,缩了回去。他按了个空,面不改色,又将手收了回来。

    不到半个时辰,这壶酒居然被他们喝完了。

    这屋子下有地暖,关紧了门窗后,屋内暖烘烘的。郭嵩阳酒量好,神态微醺,面上只略微泛红。蓝苗从未这般凶猛地喝过酒,颊上已浮起两朵通红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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