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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逗比贾侦探 第6节

作者:诗念 字数:20748 更新:2022-01-10 07:47:33

    “这还需从长计议。”

    凌钶急道“计议什么你怎么这么榆木脑袋你与那王子腾有半毛钱的关系吗父皇却差点怀疑因你的关系,四哥已经与王子腾勾结上了,就要杀了你。若不是四哥保你,你以为你还会好好的活在这里你欠了四哥两回人情了”

    “他是怎么保我的”

    凌钶便对他分析朝政,“他故意透漏春风和穆王府黑衣人的事,其实父皇一直有个心病,便是忠义老亲王的旧部,他们随时准备着复蔽。卧榻之侧,岂容他们酣睡然而他们隐藏在暗处,就像蚊子一样,时不是咬你一下,你捉也无从捉。父皇看出对方的目的是要让穆家绝后,故而留着穆附,想引出他们,没想到还是被他们钻了空子。”

    贾瑞奇道“皇上如何断定背后还有人”

    凌钶点头,“你那天晕倒了,没有见着穆附,他脑子并不十分好使,怎么可能想出这么缜密的杀人计划”

    贾瑞推断道“二房倒是精明,却没有那个母亲会假儿子之手去杀人,所以,必然有人给他出谋划策。这人也不可能是小叶,否则如此有心思的女子,怎么会被当成弃子难道是”忽然抬头,目光灼然地看着凌钶,“烧死的那位,是不是徐姨娘”

    凌钶道“没错,是姓徐。”

    贾瑞肯定地道“她没死是金蝉脱壳”想来当日她与小叶联合演场戏,让二房以为小叶怀了穆附的孩子,怕贾瑞因此查出穆附,才向岳姨娘下手。也只有她最清楚案情和穆严的心思,这样一推论,那些黑衣人也是她授意的。这个徐姨娘,将穆附二房的心思抓得可真透,不动声色却借手除掉这么多人,心思不可谓不深。

    “不错。”一把清冽地声音传来,随及凌銮跨进来,着件白锦金线绣纹的箭袖,束着紫玉攒花结腰带,登着青缎白底朝靴,素净中带着华贵之色。

    贾瑞想到他那日唤得“沾青”,眼角酸涩,禁不住别开。

    凌銮将他举动看在眼里,神色有些不愉,“仵作检验过了,死者口鼻内没有烟灰,两手两脚皆不拳缩,说明在大火之前人就已经死了,后脑上的伤才是致命伤。尸体虽穿着徐姨娘的衣服,也烧得面目全非,但左臂曾骨折过,手掌脚掌粗糙,足背上还有胎记,经问证丫环春风正有这些特征。”

    “又枉死了一个人,纵虎归山,想要再抓住徐姨娘怕就难了。”

    凌钶哼了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已下了海捕文书,凭她是谁,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凌銮对贾瑞道“此次你破了案,父皇问你要什么赏赐。”

    贾瑞想到方才凌钶的话,急切道“可否也帮我下道文书,在全国范围内找个人”

    凌钶好奇,“找谁”

    凌銮负起手,哼道“谢沾青吧你对他可真是情深意重。”

    “啊”凌钶摸摸贾瑞的脑袋,“你不会发烧烧糊涂了吧皇帝的赏赐,功名利禄,你要什么不成竟要寻个人快再重新想个。”

    “就这个。”贾瑞淡淡地道。

    凌銮看了他阵子,什么也没说负手而去。

    凌钶揉揉鼻子,然后仰着鼻孔趾高气扬地问,“哎,刚才那玩意儿你还有吗”

    贾瑞正看着凌銮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凌钶不耐烦的道“就刚才你给那小破孩儿的东西。”

    贾瑞笑起来,“哦,你说竹蜻蜓啊有啊怎么,你想玩儿”

    “谁说本皇子想玩儿”踢踢脚尖,作出傲慢的表情来,“本皇子只是想体察体察民情”

    真是傲骄的小屁孩儿贾瑞又拿出个竹蜻蜓来塞在凌钶手里,“给你,尊贵的皇子殿下”

    凌钶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本皇子改日再来看你,你就不用送啦。”

    才刚送走他们,贾宝玉又来了,“瑞大哥,浣娘姐姐怎么样了”

    贾瑞笑道“她无事。”见宝玉身后还跟着个小姑娘,俊眉秀目,神彩飞扬,令人见之忘俗,好奇地打量着贾瑞。猜想她便是贾探春了,冲她莞尔一笑,“这位想是三妹妹了”

    宝玉笑道“真是呢。她听我讲叙你的事儿,缠着要我带她见你呢。”

    探春向贾瑞福了福身子,“瑞大哥身体怎么样”

    贾瑞请他们入座,又让通儿倒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大冷天的,倒劳你们跑一趟。”

    宝玉笑道“你瞧,这不是好好的嘛前儿忙着蓉哥儿媳妇的事儿,一直没来看你,你醒来就好了,浣娘姐姐呢”说曹操曹操到,通儿进来通报说浣娘到了。

    某天,凌銮一时心血来潮,给他家那只买了件可爱的奶牛睡衣,晚上正在床上看书,那只哭笑不得跑来,说阿銮

    凌銮啥米事儿

    贾瑞我刚上厕所来着

    凌銮然后

    贾瑞然后一不小心把尾巴掉厕所去了。

    凌銮

    、宴梅园公子四结义

    贾瑞忙穿好衣服请她进来,素净的衣衫,鬓上只插了枝白梅花,洗净铅华之后别有番清丽之色。见了贾瑞纳身便拜,“奴家多谢公子,若非公子奴家也与春风一样命丧黄泉。是奴家连累了她”

    贾瑞忙让宝玉将他抚起,“逝者已矣,节哀顺变。日后切莫再做这等事,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父亲的案子,待我弄明始末,若果真受冤,定还你个公道。”

    浣娘泣道“奴家经此一劫已然勘破,人既已死,再计较冤或不冤也是枉然,公子切莫以此为难,相信只要奴家过得好,他们便可含笑九泉了。”

    贾瑞欣慰道“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然我还是要尽一份力。”

    浣娘顿了顿道“不瞒公子,其实已有人许了必为奴家父母平冤。”

    贾瑞稍一猜便知道是凌銮了,便也不多问,“瞧姑娘洗尽铅华,想来不会再回那牢坑了,不知今后将何去何从”

    说到此浣娘的笑容愈发的凄凉,怆然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说着又拜了三拜,方抱着包袱欲去。

    贾瑞忙唤住她,“浣娘且住。”又对贾宝玉道,“你可否帮她”

    贾宝玉忙道“这是自然,我这便回老太太让她到府里去服侍,就在我屋里保管没有欺负你。”

    探春悄悄拉拉宝玉的衣袖,“二哥哥”浣娘虽洗尽铅华,毕竟带着风尘气,老太太太太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容忍风尘女子进入府中

    浣娘欠身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这等薄柳残躯,进入贵府只怕会影响主子小姐的名声。”

    探春闻言涨红了脸,愧疚地低下头。她阻止宝玉,其实也怕因浣娘连累他们的名声。

    贾瑞道“宝玉,上次听闻你做的胭脂比沁芳斋的还要好,还研制出许多古方,何不将这方子给浣娘姑娘让她在京中开个小铺子也可做生计啊”

    贾宝玉开心地拍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方法不错,浣娘姐姐美貌,若是用我那胭脂更加姿容出众。”

    贾瑞笑道“是啊,有姑娘自己做招牌,想来生意不会差。”

    浣娘迟疑,“可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也不会算账,能行吗”

    贾瑞道“这也容易,我先帮你看着店顺便教你作账,待一两个月后你自然就能上手了,但我却没有金钱能资助你。”

    浣娘莞尔,“奴家这些年还存了些许银子,想来还够用。”

    宝玉着小厮将脂胭方拿出来,他们便商议开店的事宜,贾瑞刻意将探春也拉入话题,见她果然见识不俗,十分满意。

    贾瑞道“姑娘也不必愁胭脂无法销售,像荣宁二府这么多姑娘丫环都需要胭脂水粉,别的府里也需要啊,像瑞王府、九皇子府等等,他们可是引领京中潮流,若能得他们光顾,生意还怕不火么”

    探春也道“说来薛姐姐家就是皇商,若能跟他们搭上线,便是头发丝儿细的一根,也够浣娘姐姐吃一辈子了。”

    贾瑞赞道“三姑娘有见识。”又商议了些具体的事宜,都议论妥当后,说道,“你看,从宝玉的方子,探丫头的主意,乃至环儿的童稚之语,都可以看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只要将这些特长发挥出来,便是个有用的人。”

    探春犹豫了下道“瑞大哥,你能也教我做账吗”

    “这也不难,只怕你没时间。”探春闻言神色黯然下来,困于闺阁是这时代女儿的最大悲哀。

    贾瑞劝道“你也莫要伤心,办法总是想出来的,容我们从长计议。”

    探春这才笑了起来,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否则老太太太太又要念叨了。”

    贾瑞让通儿送他们回去,便开始琢磨自己的生计问题,那日给贾宝玉他们上课时,就想到黑板和粉笔,这两样倒是可以制作出来。思路打开又联想到铅笔、尺子、回形针、夹子等等,择适合这个时代且容易制作的东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开始捣弄起来。

    这日他正画图的时候,通儿又来报冯紫英三人来了,贾瑞忙起身出迎,冯紫英已经进来了,按住贾瑞,“你身子未好,不好好休息起来做什么”

    贾瑞忙招呼通儿给三人倒茶,无奈地笑,“睡了两日浑身痛,倒想活动活动。”

    冯紫英道“这倒也是,前儿张太医和四弟过来想给你仔细看诊番,结果他看见瑞王府里的郭邰在,说不敢献丑就走了,想来那郭邰医术定然十分了得,我也就放心了。”

    “劳你们费心。”

    卫若兰道“穆王府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前儿只觉得三哥功夫不错,竟不知也擅长刑侦,穆王府案虽听人说过,到底不够祥尽,三哥不妨讲与我听听。”

    贾瑞便将经过详细的说了番,说到仵作断定岳姨娘是自杀时,卫若兰秀眉微蹙,“口服见血封喉并不会立时便死。”

    贾瑞叹道“好在还有些仵作是有真本事的,验尸是破案的关健,不合格的仵作往往会造成冤假错案,岂不令人胆寒”

    卫若兰若有所思。

    冯紫英道明此次来意,“前儿在狱里仓促结义,未具香烛,实不足以表诚心,既然三弟病好了,我们不如也效效古人风雅,来个梅园结义”

    “如此甚好。”

    贾瑞便换了衣裳,随他们同去。冯紫英已提前备了香烛酒席,四人祭过皇天垕土,相视而笑,便于树下饮宴起来。

    酒过半巡,冯紫英道“有酒有花,又有三二好友,可惜却无丝竹悦耳。”

    柳湘莲微露醉态,举觞盛一盏梅花,“想听曲直说便是,四弟焉会不从又何须绕这么大个弯子”

    冯紫英朗笑,对贾瑞道“四弟的笛声,可是京在一绝,有道是千金难换卫郎曲,三弟想必还未听过。”

    “着实未曾听过。”

    卫若兰莞尔,“既然兄长想听,弟何敢辞”放下杯盏,取下腰间那管青玉笛,横笛吹了起来。

    冯紫英笑起来,“我便舞剑相陪,如何”便也抽出腰间宝剑,随着笛声舞起来。

    恰值凌銮与北静王也来梅庄小住,听见笛声起,不由寻声而来,绕过几丛梅树,就见四人。

    彼时,已是初春,落梅成阵。

    冯紫英于落花之中舞剑,身姿颀长而硬朗,剑气纵横,英姿飒爽,衣袍翻飞间,卷得落花漫天,端得少年侠客,阳刚帅气。

    卫若兰于白梅树下横笛,眉目温和中带着书生的清华之气,青白长衫上墨迹洋洋洒洒,他身姿略瘦而英挺如竹,皎然如玉。

    柳湘莲怀抱白猫侧倚在梅枝上,描金绣凤的红袍勾勒出流畅的腰线,他握着酒盏,就着花乐剑舞,一杯一杯复一杯的饮着。鸦羽般的长发缠在梅枝上,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一点胭脂记,似浸了三月春酒,含着抹风流媚意,北静王一时便痴了。

    而凌銮的目光则落在石桌旁的贾瑞身上,依旧一身颇具魏晋风骨的宽大白裳,外面罩成蝉翼似的月白纱衣,衣襟袖口处绣着兰花,极为素雅。他也似有些醉了,以手撑着额角,宽大衣袖松松垂下,露出截精致的腕骨,骨骼玲珑而精巧,如同最好的工匠精心雕刻出。腕间肌肤如雪,正中处有颗绿豆大小的朱砂记。

    凌銮的目光不由被那截腕吸引了,好容易移开目光,见贾瑞低垂着眉眼,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盏。他这次喝得有点多,眼角都带着红韵,长睫时不时眨两下,颤如蝶翼。

    身后红梅零落如雨,洒得他发角衣袂皆是,有几瓣落入杯盏中,清酒红梅,煞是嫣然,他举盏,梅花佐酒,同饮而下。抬眼间看到凌銮,那迷离的目光便泛出层层水色来,沾着酒液的水唇微微勾起,莞尔一笑。

    刹那间,凌銮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下,被什么击中。

    君瞳水色三千尺,略一顾盼可为奢。

    他看见贾瑞脚步虚浮地向自己走来,红梅落影里,略显单薄的身子,像是被风一吹就要飘飘而去。扶住他,见他抬眸看向自己,眼瞳里的温柔如春江碧水,盈盈欲滴。

    他举着酒盏送到自己唇边,抬手间又露出那截腕,清隽而嫣然。久在梅林里,袖间也沾染了梅香。酒樽里尚余半盏残酒未吃尽,凌銮就着他的手吃了,热意一直烧到心底。

    他握着那截腕,指腹细细的摩挲着那枚胭脂记,很想这么咬上一口,在这绝美的腕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凌銮不知道这种念头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强烈。

    他见贾瑞凝望着自己,眼里有欣喜,更多得是不能承受的痛苦,用那清朗而磁性的声音低唤,“沾青”

    他心底蓦然就升起股怒火,松开那截腕,负手冷冷地道“我不是谢沾青”

    失了倚持,贾瑞脚步不稳,踉跄退后两步,撞到梅花树上,一时绯红的花瓣纷纷落下,簌簌如雨。他还有些不明白,眼神儿迷茫地看着凌銮,好久才反应过来,呐呐道“不是沾青不是沾青沾青不会这么冰冷地看着我”说着仰起了头。

    凌銮以为他在欣赏梅花,良久,才见两行清泪顺着那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他说“沾青死了,被我打死了”

    “谢沾青到底是谁”凌銮忍不住问,所有的探子都说,贾瑞认识的人里没个叫谢沾青的,既然没有这个人存在,他怎么会爱上他还魂之前他明明喜欢的是女人,曾多次与薛蟠去过青楼,还对王熙凤存过非份之想。学堂里那么多少年,连贾宝玉都与秦钟、香怜暧昧不明,也未听说他与谁有过牵扯,怎么还魂之后忽然就转了性子

    贾瑞已经醉得神思恍惚了,他忽然抱住凌銮地腰,哽咽着道“沾青,沾青,你恨我对么你恨我沾青对不起”

    凌銮身子僵硬,半晌才放松下来,“你为什么要打死我”

    “我不想你一错再错,我爱你,沾青,不要再错下去”声音越来越低,渐至不闻,凌銮回头,见他已枕着自己的背睡着了。

    这厢柳湘莲也是醉态醺然,身子一软便从梅树上摔了下去,然后落入一个人的怀抱里。他顿了两秒钟才看清他的容貌,舒缓的远山眉,春水似的眸子,水色充盈的朱唇,便笑起来,眼里薄雾迷离,“好俊秀的小娘子。”

    北静王也是愣住了,这会儿柳湘莲的手已经移到他胸前,有点疑惑地呐呐,“可惜胸太小了”

    冯紫英正随着卫若兰的笛声,纵身长跃,听了这话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卫若兰也笑岔了气,调子跑到天外,靠着梅树笑看着两人。

    北静王气度甚好,竟没有黑脸,盯着醉眼朦胧的柳湘莲,见他勾住自己的下鄂,笑容颠倒众生,声音荡漾妩媚,“给爷笑一个”

    “噗”冯紫英一口酒全数喷了出来,卫若兰抱着梅树捂着肚子。

    北静王这会儿真是哭笑不得,问冯紫英,“上次他与贾瑞在酒馆里比剑,起因也是调戏贾瑞”

    冯紫英笑得都结巴了,“哈哈是。别的都好就是酒后爱调戏人”

    北静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终是和缓了声音,“别闹了,好好睡觉。”

    柳湘莲这次也实在醉得厉害了,酒意上来不会儿就睡着了。

    、剪梅花凌銮赠玉瓶

    卫若兰也收拾好了情绪,衣袖拂着落花来到凌銮这边,笑容温雅,“三哥醉了,唐突了王爷,还望见谅。”

    凌銮想弄开贾瑞,发现他抱得甚紧,便问卫若兰,“可知谢沾青是谁”

    “我们虽与他结为手足,但相交时间并不比王爷长,也不曾知晓。”若有深意地道,“不过瞧今日情形,那人想来是三哥心底的痛,这伤疤还是不揭的好。”

    凌銮不值可否,“我瞧你们今日也喝了不少,我庄里尚有几间客房,不如就此歇了”

    卫若兰四下看看,贾瑞紧抱着凌銮不放,柳湘莲也睡在北静王怀里,冯紫英步履飘浮,只有他一个人清醒着,还真是不好回去,便拱手道“多谢王爷厚意。”也扶着冯紫英往梅庄上去。

    次日贾瑞醒来,见自己睡在张华丽丽的床上,一时有些迷糊,弄不懂自己身在何处。这时听见门被打开,有女子轻巧的脚步声到床前,“公子可醒了”

    贾瑞坐起身,头炸开了似地痛,掀开软烟罗的纱帐,“请问姑娘这是哪里”

    女子绞了帕子给他擦脸,“这是瑞王殿下的梅庄,公子昨儿喝多了,王爷带你来此。”

    “我兄长他们何在”

    女子又备了青盐给他漱口,“卫公子在和北静王爷下棋,冯公子和柳公子尚未醒,我家王爷在花亭里看书。”

    既然知道凌銮在花亭,好歹也该去道个谢,洗漱过便随那女子前往花亭。花亭旁也种着株梅花,碧绿的花萼,莹白的花瓣,鹅黄的花蕊,极为清透淡雅。

    梅树下是个梨花木软榻,凌銮斜倚在榻上,拿着卷书随手翻着,着身家常的白衣,腰间松松的系枚玉玦,头发在顶心挽了个髻,未戴玉冠,只用玉簪簪起来,轻裘缓带,慵懒而闲适。

    这样的凌銮,看起来比往日少了几分压迫力,亲切了不少。

    “王爷。”

    凌銮目光并未从书上移开,淡淡道“醒了随便坐。”

    亭里只有张软榻,原本坐两个人是足够的,只是凌銮斜倚着就显得拥挤了,两人腿贴着腿,让贾瑞觉得有点拘促,“昨晚叨扰王爷了,着实不好意思。”

    凌銮漫不经心地道“也没什么,只是让你松手费了些劲,力气大了,怕折了你的手,力气小了,又掰不开。”

    贾瑞疑问,“松手”

    “嗯。”凌銮挑挑眉,“你当我当成谢沾青,抱着不撒手,哭着说是你爱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贾瑞,“说是你打死了他。”

    贾瑞的脸瞬间苍白,噎在那里无语可说。

    凌銮坐直身子,靠他更近了,“谢沾青到底是谁你身边从未有过这个人,怎么会爱上他”

    贾瑞身子发抖,“你调查我”

    凌銮冷笑,“调查京城也就这么大,风吹草动,四野皆知。你说你打死了他,却又求父皇帮你找他,这到底是为何”

    贾瑞倏然起身,脸色冷漠而疏离,“这是我的事,与王爷无关。”

    凌銮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骼,“与我无关你抱着我哭做什么”

    贾瑞痛得脸色发白,却不吭一声,冷傲地盯着凌銮那双冰冷狭长的凤眼。

    凌銮在他眼瞳里看到恼羞成怒的自己,诧异这怒火从何而来,恨恨地摔开他的手腕,“你若想用这种方式接近我,未免太拙劣了些”这么拙劣的方法,却让他

    贾瑞看看被他捏得青紫的手腕,冷笑道“王爷多心了,我以后自会离你远远的。”说罢拂袖而去。

    凌銮看着他走远,将手中书扔在地上,那是本诗经,正翻到子矜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贾瑞出了花亭,便见卫若兰负手立于青竹之侧,乌发垂墨,青白衣衫上字迹潇洒,风骨颀秀。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文尔雅的笑容,“三哥。”

    贾瑞大步过去,“四弟不陪王爷下棋了”

    “对方心思不在棋上,下也不尽兴。听闻瑞王殿下这园子极为清雅,三哥可愿陪小弟一观”两人沿着青石小径信步走去,“宿醉初醒,可觉得头痛”

    还真有点痛,不过这种痛根本不算什么,“无妨。”

    卫若兰从衣袖中拿出个小瓷瓶,取了枚药丸给他,“服了这个醒酒丹便好了。”

    贾瑞服后,果觉神清气爽,“四弟这身好医术,便不是世家子弟,也可以谋生了。不像我,于诗书画乐上,全无研究。”所幸以前被叔叔逼着练过毛笔字,否则到这个世界连字也不会写了。

    卫若兰笑笑。

    凌銮这院子果然极为清雅,随处可见梅花,一簇红一簇白,云霞般飘浮在假山池凿之上,更有凤尾森森,互为印衬,便是冬天也不见萧索。

    卫若兰兴起吟道“诗千首,诗千觞,几曾着眼看候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不知何时你我兄弟也能去洛阳看看梅花”

    贾瑞道“自然会有时节,洛阳梅花,如今已不负胜名,倒是江南更甚。昔年曾见洛阳牡丹,也是不可辜负的美景。”

    卫若兰侧首看他,带着点探究,“三哥曾去过洛阳”

    贾瑞这才想起来,贾天祥是没有出去京城的,他前世倒是生于洛阳,见惯牡丹花。“三弟可曾听闻,画艺高超的画师,能将花画得栩栩如生,引得蝴蝶来栖”

    “原来三哥是在画里见着洛阳牡丹虽则如此,我还想见见真正的牡丹。”直视着贾瑞,目光一派诚恳坦然,“你我兄弟既然结义,从此便是一体,一起赏玩游乐,才最为快活。便是将来谁有了难处,也定会相互帮助,不弃不疑。”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得犹为重,贾瑞一时语噎。

    醒来以后,他与贾天祥的性格相差太大,品性、内涵、性格都不同,虽以风月宝鉴为借口,但也不能改变如此之大。因此凌銮怀疑,卫若兰聪慧不下于凌銮,自然也会怀疑。

    与凌銮不同的是,他没有追问,而选择了不疑。

    贾瑞郑重一揖,“得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相视而笑。

    游罢小园,到正厅时见着北静王,年未及弱冠,温柔可亲,生得极为俊美,比之卫若兰,少了些儒雅风姿,多了些尊贵之气。

    见过礼后,北静王道“日前听紫英说沾青兄有身好武艺,还料应是个形容粗豪的男儿,未料生得这等温雅俊秀,倒不愧是贾家儿郎。”

    贾瑞莞尔,“怎及王爷万分之一。”

    北静王道“我听说你们四人已于牢狱中结成金兰,如此慷慨义气,令小王心羡,只可惜未适逢其会。我素来与他们交好,你若不介意,望日后也能时常往来。”

    “得王爷垂青,贾瑞三生之幸也。”

    寒暄时冯紫英、柳湘莲也相继醒来,便于花厅中用早膳,清粥、包子、几品小菜。

    柳湘莲姿太慵懒地斜倚在坐椅上,一派女王风范,完全忘记了昨晚调戏北静王的事。北静王凝眉看着吃粥,动作优雅,菱唇印着白瓷小勺,极为魅惑。

    柳湘莲见众人皆注视着他,微微纳罕,桃花眼一挑,“怎么”又对上北静王目光,“做什么摆张怨妇脸”

    北静王脸黑了。

    用过早膳,四人辞了梅庄,贾瑞对柳湘莲道“你昨晚又喝醉了。”

    “嗯”柳湘莲眉稍微挑,对自己的酒品怀疑起来,“我不会”

    三人异口同声道“你又把北静王给调戏了”

    柳湘莲“”

    贾瑞回去后便安心读书,这日贾代儒有事无法给学生上课,便让贾瑞代为看管。点过花名册,秦钟、金荣、贾兰都在,连薛蟠也来了,这倒令贾瑞奇怪,自上次在学堂打架后,贾宝玉已许久未来上课了。

    他也不知道该教些什么,“今日先生不在,你们各自温习功课罢。”

    话音刚落,贾宝玉便道“瑞大哥,大伙儿都好奇穆王府的案子呢,你也与他们详细的说说。”这年龄的孩子好奇心重,问府里的人又吱唔着说不清,所以问当事人。

    “小孩子家,还是不要知道这些血腥的事情为好。”

    薛蟠也起哄,“都开过苞了,哪里还是孩子好兄弟你便跟我说了罢”他是薛宝钗一母同胞的兄弟,薛宝钗绝色之姿,他自然也不差,只可惜生性猥琐下流,白白辜负了好皮囊。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贾瑞偶尔耳根子犯软,禁不住他们这么闹,就讲了起来,话匣子便有些收不住,又说了些自己以前办的案子,说到自己生活的时代,等停下来时已经是放学时候了。

    隔两日,贾瑞收到了张请柬,是探春写的,要请他一聚。贾瑞早就想见见金陵十二钗,欣然答应。首次见面也不好空着手去,欲送礼又怕太俗,思来想去,不如去寻几枝红梅来。

    梅林离得并不远,他骑着小毛驴哼着小曲儿过去了,挑了枝将开未开的准备剪时,听人问,“剪它作何”那声音也好似染着梅花的清冷,以及幽幽的魅意,贾瑞一听便知是凌銮的,心神微动。

    那日两人争执过后,他其实挺后悔的,却又拉不下面子来道歉。今日刻意来此取梅花,其实也存在着能否巧遇的心思。见人家堂堂瑞王都没有介意,便也欣然应道“明日要见几位姑娘,我没什么好送,贵重的送不起,便宜的又难道落了俗,便想采几枝作借花献佛。”

    凌銮扬扬眉,“心仪的姑娘”

    贾瑞连忙道“不是,是荣府的姑娘,论起来也和我一辈。”

    “嗯,过来。”负袖向梅林深处走去,贾瑞跟上去。凌銮不说话,贾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无比想多听听这人的声音,但也找不出话题来。两人便静默地在梅林里漫步。

    这种情形似曾相识,以前也与谢沾青这样,那时是桃花,开得灿若云霞,他在桃树下第一次牵住谢沾青的手,他僵了下而后回眸莞尔,略冷淡的脸,在那刻姹紫嫣红开遍。

    他痴痴地看着凌銮与谢沾青相似的脸,心痛得不能呼吸。

    觉察到他的目光凌銮侧首,对上贾瑞那双清湛的、似要溢出水光的眸子,如此痴绝,如此痛苦。他觉得有些烦燥,摔袖率先而去。

    贾瑞自知失礼,跟了上去,道歉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见凌銮埋头往前走,眼见就要撞到梅树枝上了,伸手挡在前面。

    凌銮头撞到树上却没感觉到痛,拿下垫在额头温热的东西,原来是贾瑞的手,手背蹭破了皮渗出血来。他盯着贾瑞看,好似要看出他有什么图谋来,“我不玩男人。”那声音较往日略低沉,沙沙的极有磁性,明明是拒绝的话 ,可语音里的邪魅,却像蛇一样缠绕地贾瑞心头。

    他的呼吸便乱了节奏,“我我没那个意思。”

    “最好。”凌銮淡淡地道,松开贾瑞的手又向前走,片刻又道,“到了。”

    贾瑞这才发现红梅林内还有片白梅花,洁白的花瓣格外轻盈剔透,想来林黛玉应该喜欢这般不染凡尘的花。

    他为三春、薛、林、宝玉各挑了枝红梅白梅作上记号,等明早再和通儿一起来剪,这样新鲜些。

    次日贾瑞准备雇人去剪梅花时,通儿进来报,“爷,门外自称是九皇子府的人送来好些梅花,您看”

    贾瑞到门外见十几个小厮抬着个箱子,箱子里装得全是补药,还有十二枝梅花,红梅配白玉瓶,白梅配青玉瓶,玉瓶玲笼精致,想必价格也不便宜,贾瑞让通儿找其他花瓶换下梅花。

    管家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公子若觉贵重,莫负赠送之人的心意便是了,物已送到,老朽这便回去复命。”说着便带人走了。

    东西显然是凌銮送的,贾瑞不明白他的用意,昨日不是拒绝得很明白么不过多想也无益,便带着小火柴前往荣府。

    到时见门边边立着位丫环,细挑身材,容长脸面,举止温文,想是宝玉身边的袭人了,“瑞大爷可算来了,姑妨们正等着呢。”打起帘子。

    贾瑞见满屋子的美女有些眼花缭乱,宝玉拉着他的手说“瑞大哥想必不认得他们,这是林妹妹,这是三妹妹,这是宝姐姐”

    果然个个都是绝色,尤其是薛林二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对着如花美眷,难怪贾宝玉不愿出门,便是贾瑞都有些飘飘然了。

    小火柴睁着圆溜溜地眼睛,不可置信地扯扯贾瑞的衣袖,“爹爹,好多神仙姐姐呀”白白嫩嫩地小脸儿,柔柔糯糯地声音,一下就萌化了所有人。

    贾瑞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对姑娘们作了揖,便奉上花来。

    迎春最喜欢小孩儿,拉着她的小手儿亲了亲,连黛玉都忍不住戳戳她的小脸。

    逗弄了会儿,探春道“瑞大哥选得花枝杆苍劲,花朵半开,真是好花,我竟从不知除了二哥哥,我们贾府里还有如此雅致的男儿。”她眉宇间颇有男儿飒爽之气,颇合贾瑞眼缘。

    “三妹妹过讲了。”

    薛宝钗把玩着玉瓶道“梅花也就罢了,我瞧这些玉瓶,个个温润通透,纹路清晰,倒好似同一块玉雕出来的,再看这水头想来是冰种,如此贵重我却不敢收了。”

    贾瑞虽不懂玉,也听闻冰种玉价值极高,只是送都送出去了,万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便笑道“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留着把玩便是。”

    薛宝钗莞尔,笑容颇有深意。

    探春道“我听说在海外的某个国度,女子也能同男子一样做官经商,撑起半边天,真的是这样么”

    薛宝钗笑道“这探丫头真是疯魔了,自从听宝兄弟说起你讲得故事,便一直念叨个不停,今儿你可得告诉她这只是你的顽笑,消了她这魔障才好。”

    小段子

    爬山之后,贾瑞累得气喘吁吁,指着山路道成神之路。

    凌銮我怎么觉得你累成了狗

    、制新物贾公子创业

    贾瑞正色道“这并非顽笑,现今是不可能,但将必是肯定的。谁道女子不如男远得不说,便说府里的琏二嫂子,也是几十个男人比不得的。”只可惜能干归能干,心肠却太狠,目光也短浅了些。

    探春殷切地问,“二嫂子终究也是困于荣府,女子真能自由行于天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么”

    “能够的。”贾瑞对她颇为怜惜,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现代该有多好,不知自己能否帮到她。“在那个世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爱自己想爱的人,只要你足够努力,就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林黛玉幽幽地道“可惜我们不是在那样的世界,若不知道浑浑噩噩也就罢了,知道了便念想着,念想着却得不到,更增悲苦。”说着便流下泪来,白皙如玉的脸庞挂着泪珠儿,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宝玉也跟着叹息起来。

    贾瑞道“很多的幸与不幸都是源自于比较。想着未来的自由与现在的束缚,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可若换个角度,想想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贫苦农民。”说到此,目光落在小火柴身上,还好这孩子性格开朗,那样寒冷的经历不要在他心头留下阴影才好。

    “再想想诸位生来钟鼎之家,玉粒金莼,又是何其有幸我说那些的本意不是为了让你伤感,是想给你们个光亮的未来,可是景仰,也可以为之奋斗,虽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薛宝钗道“这却是明白话,颦儿也不用为此伤神,需知忧能伤神,越发对身体不好了。宝兄弟也该多向瑞大哥学习才是。”

    宝玉淡淡地瞥了她眼,并未置声。此时贾母身边的大丫环鸳鸯过来,“林姑娘,老太太唤你过去,说是扬州林姑爷来信了。”黛玉去了众人也散了。贾瑞知道是林如海病重,过不了多少时日便会病逝,林黛玉彻底成为孤儿,不禁为这绛珠仙子悲叹。

    他随着婆子出府来,经过院子的时候听见假山后有哭泣声,转过去看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儿正偷偷地抹眼泪呢。

    贾瑞牵着小火柴过去,体贴地递了块巾帕过去,“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在这里哭”

    小孩儿抬起头来,鼻涕眼泪糊了一团,有点胆怯地看着他。小火柴接过帕子给他擦眼泪,“哥哥不哭,不哭哟”

    贾瑞笑容和煦,柔声问,“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孩子抽噎着道“袭人姐姐他们在玩牌,我也想玩晴雯不带我,姨娘还骂我。”

    小火柴牵着他的手摇啊摇,“哥哥,我陪你玩儿吧”

    贾瑞看他衣着样貌,想来是贾政的庶子贾环了,在贾府他是最不招人待见的之一,现在看来也只是个童心未泯的小孩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不许再哭了,我们一起玩儿吧、。”

    贾环不信,“你会玩什么”

    贾瑞见满院子的积雪道“来堆雪人”

    小火柴开心地拍手,欢快地跳起来,“堆雪人喽堆雪人喽”

    贾环不明白,“什么叫堆雪人”

    贾瑞便带着两个孩子团雪球,三人笑笑闹闹很快就将雪人做好了,又寻来碳球和胡萝卜,装上眼睛嘴巴,两个小朋友开心得上蹿下跳,贾瑞微笑地看着他们,时不时提醒句小声雪滑。见他们小脸冻得通红,怕受了寒便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省得你娘担心。”

    贾环撇撇嘴,有点自暴自弃地道“她才不会担心我,我是庶子,谁也不会关心我”

    贾瑞想想贾政的态度,赵姨娘的品性,以及贾府众人疼爱宝玉而轻贱庶子,在这样的环境里贾环不长偏才奇怪。“以后若没人陪你,你便来找她顽吧。”

    贾环眼睛顿时明亮起来,“真的吗可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

    “我叫贾瑞,她叫小火柴,你到家学里就可以找到我们,你这么大也该上家学了罢”

    贾环黯然道“没有,宝哥哥才刚进学,父亲还没让我去。”

    “你可想去”

    贾环忙道“想”

    贾瑞笑笑,“那便好,等你父亲的通知吧。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跟你的人呢”正说着有婆子到了,“三爷让我们好找。”边向贾瑞行了礼边拿眼瞅他。

    贾瑞知道自己现在是荣宁两府讨论的话题,也不以为意,颔了颔首抱着小火柴走了。回去便与贾代儒说了贾环的事,由代儒出面与贾政说贾环上家学的事必然稳妥。

    几天后贾环果然来家学念书了,贾瑞和他挺投缘的,得空便教他读书,有时候给小火柴做小玩具,也少不了他那份。

    与此同时贾琏也带着林黛玉前往扬州,贾宝玉无心读书,每日便来找贾瑞听故事,凌钶那熊孩子时常来窜窜门,某天还邀他去骑马,贾瑞知道他故意取笑自己,也不已为意,还真骑着他那小毛驴参加了。

    于是当天他们骑着马在前面飞驰,贾瑞遛着毛驴慢悠悠地走,等他们跑完一圈回来,发现这家伙竟然坐在毛驴上睡着了。

    贾瑞回家后,忽然想到了自行车,心血来潮想做一辆,于是立马行动,先画出图纸,再画局部零件,待到画完才想起来没有橡胶,刹车和车轮子怎么办大为沮丧,将图纸搁到一边。

    隔日凌钶又来找他,见到图纸好奇的问东问西,贾瑞被缠不过就和他细说了用途,凌钶拿着图纸走了。

    贾瑞也没在意,这天正逗弄小火柴和贾环时,九皇子府里长吏来请,他都被缠得烦了,本不想去,贾代儒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子府的长吏边贾政都不敢得罪,何况是身无功名的他催着他赶紧过去。

    贾瑞推拖不过,骑着他的小毛驴,慢悠悠地到了九皇子府,故意将毛驴拴在府门前。到府里见凌銮也在,还有些不认识的人,看样子也是朝廷官员或世家子弟。

    凌钶神秘兮兮地卖关子,“你猜我今天请你来干吗”

    贾瑞懒懒地道“不想猜。”

    凌钶兴冲冲地道“你猜猜看嘛,猜出有惊喜哟。”

    贾瑞见他一幅你肯定猜不出的样子,忍不住打击他,“你造出了自行车,对吧。”

    凌钶意外他猜出来了,又得意地笑起来,“还真让你猜对了。”说着拍拍手,两个小厮抬着自行车过来,贾瑞看框架和图纸全无差别,只是没有刹车和轮胎。

    凌钶道“这几位都是工部的主事,他们也正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一会儿你和他们说说。我们试了下,都骑不好,你也试试。”

    好久没骑自行车了,真是久违了“想是平稳掌握不好,你和谁试了”

    “四哥啊。”

    贾瑞看着凌銮眨巴眼,你是怎么穿着身长袍、板着个冰块脸骑自行车的

    凌銮挑挑眉。

    贾瑞忍俊不禁,掖起衣摆前襟,潇洒地一抬腿,坐到自行车,一踩脚踏板,车子飞驰而去,他存心显摆来着,因此动作十分之潇洒。

    凌钶忍不住喝彩,“你骑车的样子很不赖嘛,为什么我骑总是歪倒”

    “你没掌握好平衡,多骑两圈就行了,我扶着你试试。”这车子做得十分精致,可见工部的工艺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没有轮胎车子颠颇的利害。

    凌钶也学他掖起前襟,贾瑞让他先坐在座子上,踩着脚踏滑出去,凌钶很聪明试了两遍就学会了,高兴的舍不得下来。

    贾瑞见凌銮侧倚在椅子上慢品着茶,姿态闲散,与谢沾青很像,便问他,“要不要教你”

    凌銮见他诡秘含笑的眼神,怎会不知道他想看自己的笑话,漠然地别过脸,本皇子高贵矜持,岂能让你看笑话

    贾瑞这个王爷是闷骚型的。

    凌钶兴奋的小脸通红,“这东西太好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贾瑞叹息,“其实还能更好,只可惜少了样东西。”

    “什么东西你只管说我都能找来。”

    贾瑞摇头,随口道“那东西叫橡胶,西洋才有,国内是找不到的。不如在车轮上绑点布,这样会舒服些。”又对自行车做了番改进,一直忙到晚上凌钶留他吃晚饭。

    作为个吃货,贾瑞对红楼里的美食肖想已久了,只是身份摆在哪里,手里又短银子,穿越到这里来,还真没吃过大餐,于是欣然答应了。

    很快菜就上来了,各色美食自不必说,贾瑞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他吃饭速度极快,样子却不粗俗,很是潇洒利落。

    凌钶诧异道“怎么你吃饭和四哥一样快他是军队里练出来的,你呢”

    贾瑞以前办案的时候何尝不与打仗一样,见他这么啰嗦,夹了快牛乳蒸羊糕塞他嘴里,“吃你的,哪那么多话。”尝了尝火腿炖肘子,油而不腻,入口即化,见凌銮他们也不吃,便问,“那个我可以打包吗”

    凌钶鄙视,“你是饕餮转世么吃不够还带着”

    贾瑞毫不客气,“百善孝为先,我在这里大鱼大肉,祖父祖母在家里喝稀粥,这也不好吧这肘子不错,他们肯定爱吃。”

    凌钶无奈,对布菜的人道“把这个肘子趁热送过去。”

    贾瑞又道“一样也是送,两样也是送,干脆把这个脆皮乳鸽也送过去,我家小火柴最爱吃这个”

    凌钶“你个土匪”

    贾瑞“敬谢不敏。”

    酒足饭饱之后,贾瑞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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