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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一骑红尘 第8节

作者:袖底澜沧 字数:27770 更新:2022-01-10 07:29:22

    这人正是沈浪。他和熊猫儿正是受了王夫人所托,为了寻找王怜花而来。而他自己也想找方心骑,好问明白这场亲事的始末,还有真正的朱七七的下落。

    方心骑听到这里,大致也都明白了。他向沈浪问道“王怜花呢”

    沈浪道“这间客栈乃是王家产业,王公子已经派人去搜寻那色使的下落,你无须为他担心。”

    听见江左司徒的名号,柳玉茹再也坐不住了,她长身而起,朝方心骑遥遥一点头,道“既然方少侠已平安脱险,我等先去隔壁探望朱七姑娘。”熊猫儿道“我也去。”几句话的功夫,屋里顿时空了。

    方心骑看着沈浪,皱了皱眉,问道“沈兄不过去看看朱姑娘”

    “迟些再去。”沈浪笑道,“你现在可有话要对我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牢底坐穿还是回家过年方心骑闭目沉吟,片刻之后,重重吐了口气。

    他看向沈浪,道“沈兄,其实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和沈浪交老底吧为毛我写到小方和其他人都有一丝丝jq的感觉,一遇上公子就摔,这样下去不行啊qaq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几天之后,朱七七病体康复。白飞飞脸上的易容早已经除去,如今便只剩下让朱七七恢复原貌。这件事自然只能拜托王怜花,有了之前王家娶亲那一出,就连熊猫儿也不太放心王怜花和朱七七共处一室,好在还有红姬帮忙。

    隔门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之后,房门一开,朱七七哭着跑了出来,一头撞进了沈浪怀里。随后出来的王怜花脸颊肿起半边,印着一个鲜明的五指印。

    朱七七在沈浪怀里一边哭一边骂,从二人分离之后,她遇见白云牧女开始,一桩桩一件件说起。众人听得惊心动魄,都不禁皱着眉头,望向王怜花。王怜花不辩驳也不恼怒,脸色如常的站在那里,众人见他落落大方的态度,心里反而疑惑起来。

    且不提沈浪和众人都在安抚朱七七,王怜花脸上挨了朱七七一巴掌,回屋上药,等了片刻,拿着药瓶子进来的却是他此刻并不是那么想见的人。

    “王公子好相貌。”方心骑把药瓶子轻轻搁在桌上,斜倚着半坐在桌子上,笑得很是欠揍。

    王怜花也不理他,径自去取那药瓶子。方心骑手一伸,王怜花抓了个空。他屈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凉凉笑道“我以为方少侠手上拿的药是我王家的。”嘴角一扯牵动伤处,他眼角一跳,收敛起表情。

    他肤色本就白,朱七七这一巴掌力道不小,如今半张脸都肿了,看上去颇有几分骇人。方心骑收了嬉笑神色,正色望了几眼,却并不把伤药还他,而是自己收在袖中,长身而起,过了一会儿再回来时,递给王怜花一方冷水里浸过的手巾。

    王怜花接过,敷着伤处,等到手巾渐渐被体温捂暖,他将手巾撤了,方心骑换了一块柔软洁净的帕子印干伤处残余的潮意,之后小心翼翼的开始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伤处,像有人用羽毛的尖端刷过皮肤,刺刺的痒。王怜花忍着心底泛起的怪异感觉,一直没开口。好容易熬到上完药,王怜花正想送客,却听方心骑忽然低声问道“王公子还打算娶朱七姑娘么”

    王怜花目中浮起讥诮之色,反问道“与你何干”

    方心骑轻哂,笑回道“明知故问。”

    两指捏着药瓶子的瓶颈一搓,瓶子便像劣质的陀螺一样,在桌面上摇摇晃晃的旋转起来,咕噜噜咕噜噜的乱响。晃荡着转到桌边,掉了下去,在地板上呯的一声粉身碎骨。

    “怎么回”听见药瓶砸碎的动静,附近的红姬和小二哥一同前来查看,推开门,二人齐齐愣住。

    王怜花脸色铁青,猛的往后一避,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道“方、心、骑”

    方心骑往门口瞥了一眼,笑了笑,一手扶着他的肩膀,接着把脑袋凑了过来,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柔声嘱咐道“小心伤。”顿了顿,又道,“你疼了,我会心疼的。”

    王怜花忍无可忍,猛的一掌拍向方心骑。方心骑早防备着,伸手去抓他手腕。王怜花手腕一翻,并指如刀,朝方心骑虎口削了过去。风声呼呼,方心骑知道厉害,不敢硬接,连忙撤手。王怜花飞起一脚,方心骑无可奈何的一撑桌面,一个后翻躲开。王怜花看他一眼都嫌多,怒气冲冲的离开房间。

    红姬和小二哥赶忙让开,方心骑随后跟了出来,却也没去追王怜花。他本打算下楼,还未走到楼梯口复又折了回来,对小二哥笑道“你家主子真容易害羞。”

    小二哥面红耳赤的傻在原地,红姬跺一跺脚,指着方心骑道“你这个”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心骑和红姬去到楼下,王怜花正在和白飞飞说着话,看见他们下来,白飞飞向二人点一点头,王怜花则索性当做没看见。

    沈浪朱七七等人不知所踪,方心骑挨着王怜花坐下,问道“沈大哥熊少侠为何不见”

    红姬坐到了白飞飞下首。白飞飞察觉王怜花神色有些不自然,多看了二人几眼,红姬凑到她家主子耳边嘀咕了几句,白飞飞秀眉一挑,复又扫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王怜花正要发作,白飞飞却已向他道“说起来,还不都是好弟弟你做的好事。朱七七恨你入骨,巴不得立刻就要沈浪杀死你。沈浪好言相劝,她也不肯听,使性子跑了。一群人都追出去了,这会子天这么黑了,不定找不找得到人呢。”

    方心骑笑道“有沈大哥在,一定能把朱七姑娘平安带回来的要是换了别人,朱七姑娘可就不一定听话了。”

    白飞飞望着他嫣然一笑,道“可也巧,我家这好弟弟刚说要派人去寻朱七姑娘呢,如此看来,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了。”

    方心骑看了王怜花一眼,点头道“可不是。”

    却说朱七七一时激动跑了出去,等到停下脚步,她茫然四顾,只觉天地茫茫,已经迷失了方向。寒风瑟瑟,她抱着自己的肩膀,越想越委屈。

    她在王怜花那恶魔手上吃了那么多苦头,沈浪非但不帮她报仇,反而还帮着那个恶魔说话,说什么他见过王夫人,说什么白云牧女将那些武林人士带走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朱七七甚至怀疑沈浪是不是疯了,那对母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沈浪怎么会相信他们

    风吹在脸上冰凉,两颊刀割似的疼,她抬起手来摸了摸,才发现泪水流了满脸。

    身后传来怯生生一声“朱姑娘”,朱七七猛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娇弱纤细的人影站在风里,衣袂摇曳,那人柔弱的仿佛随时都要被大风刮走。

    是白飞飞。

    朱七七抿抿嘴,道“是你你来做什么”她忍不住往白飞飞身后张望,却再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身影。

    她失望的收回目光,白飞飞眨着眼睛,低下头去,恭顺的道“我我担心朱姑娘,所以”

    “谁要你担心”朱七七毫不客气的打断她,忍不住又朝四周望了望,心中又气又恨,想着沈浪怎么动作这么慢,还没有找到她或者是,沈浪根本不在乎她,没有来找她

    朱七七又看向了白飞飞,那姑娘仍旧低着头,被她无视了半天,看神色委屈的似乎快要哭出来了。朱七七问道“我问你,你出来的时候,沈浪在做什么”

    “沈、沈相公么”白飞飞冻得嘴唇发紫,哆哆嗦嗦的开口。朱七七心里发急,催促道“对,你倒是快点说呀”

    白飞飞见她发火,越发把头低下去,眼泪掉了下来,战战兢兢的道“沈相公他沈相公他”

    突然,朱七七眼前一花,面前突然多了三个人影。她心里一惊,定睛看时,却是柳玉茹、天法大师和断虹子三人赶到了。

    三人各站一方,半围住朱七七。柳玉茹停在白飞飞身边,见这姑娘面白唇乌,冻得可怜。她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白飞飞披上,皱眉不满的瞪了一眼朱七七,道“朱七姑娘好大威风,何苦欺负一个弱女子。”

    朱七七两眼圆睁,道“谁欺负她了”

    白飞飞轻轻捏着柳玉茹的衣袖,摇着头,道“柳姑娘,你误会了。朱姑娘待我很好,她、她怎么会欺负我呢”她眨一眨眼睛,放在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滴落,缓缓流过面颊。

    天法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开口道“朱檀越,久违了。”

    断虹子接口道“何必跟这不讲理的丫头多说废话。朱七七,我问你,花蕊仙如今在哪里”

    朱七七皱皱眉头,道“花蕊仙,你们找她做什么”

    三人互看一眼,柳玉茹道“如此说来,你果然认识花蕊仙”

    断虹子道“朱姑娘自然认识这魔头的,不然她家小弟又是从哪里学来的飞龙式。”

    朱七七道“你们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们姐弟认识什么人,要学什么功夫,要你们来管实话跟你们说吧,花蕊仙我是认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花蕊仙在我朱家老老实实待了七年,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仁义庄安在她头上的罪名,可是实打实冤枉她了”

    三人听了此言,皆是一愣。沉默片刻,天法大师问道“朱檀越此言可有凭据”

    朱七七挺起胸脯,道“本姑娘就是凭据,你如果不信,大可以和我回家去问。”

    断虹子冷哼一声,道“去问又如何,你朱家的人,自然帮着你这朱家小姐。再说了,这七年间花蕊仙的恶行暂且不论,咱们三人的同门,难道不是千真万确的死在花蕊仙的手上的,难道花蕊仙十几年前做的恶,都是假的不成”

    他这话触动几人心事,柳玉茹眼眶一红,点头道“不错我一定要杀了花蕊仙,为姑姑报仇”她看向朱七七,道,“朱姑娘,还请你告知花蕊仙的下落。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必定不会为难你的。”

    朱七七摇了摇头,断虹子脸色一沉,问道“怎么,你不肯说”

    朱七七道“不是我不肯说,是我实在不知道她如今到哪里去了。”

    三人面上露出明显不相信的神色,断虹子手中剑光一闪,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朱七七天生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见断虹子如此,一股怒气涌上心头,高声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绝不会告诉你这种人”

    “后来呢”小镇客栈里,方心骑向白飞飞问道。

    白飞飞抿了口热茶,呼出一口白气,道“后来四人交手,朱七七不敌被擒,不知被那三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见那附近残留的积雪都被他们踩得不成样子,就顺手帮忙整理了一番。后来我就看见熊猫儿和沈浪赶到了,趁着他们还没看见我,就先回来了。”

    王怜花笑道“姐姐好手段,不声不响就把碍事的人打发了。”

    白飞飞望着他,笑道“我回来的路上还遇见了四个人,你们猜猜,我遇见谁了”

    几人摇头表示不知,方心骑回忆着原着,突然灵光一闪,道“莫非是仁义庄那几个人,他们是来找沈浪的”

    白飞飞早就习惯了方心骑经常迟钝偶尔精明,她点一点头,看着王怜花,道“王夫人这一次可害苦沈浪了,我听李长青他们几人的口气,那些被你家带走的英雄豪杰被夫人以沈浪的名义送去了仁义庄,可是那些人一进庄门,便无一例外的毒发身亡了。如今他们都相信这是沈浪干的,气势汹汹的来找沈浪算账呢。”

    王怜花苦笑,道“如此说来,我还是先避一避为好唉,母亲呐”

    白飞飞笑道“好弟弟,你可小心。我看夫人十有八九是看上沈浪了,打算给你找个后爹呢。”

    一旁喝茶的方心骑默默的喷了,王怜花皱着脸望着白飞飞。白飞飞笑道“我这可不是胡说,女人呐,总是喜欢给自己看上的男人找麻烦。她越是喜欢这个男人,给他找的麻烦就越大。”

    方心骑把下巴搁在僵硬的王怜花肩上,笑道“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找麻烦。”

    王怜花反手一掌拍过去,方心骑笑嘻嘻的闪过,红姬忍无可忍的白他一眼,骂道“贱样,你又不是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这个厚脸皮

    感谢若明翼童鞋丢的地雷小萌物来么口╭3╰╮最近天气转凉,米娜桑注意保暖,不要着凉了哟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寒烟湿细柳,烟雨润杏花。天上下起濛濛细雨,两匹奔马踏雨而来,一前一后,一白一黑,浑浊的水花四溅,四蹄上尽是斑斑点点的泥泞。

    阴雨的寒气像活蛇,从衣襟袖口凉嗖嗖的直往里钻。这雨丝飘飘洒洒,细如牛毛,轻如飞絮,粘在人身上无甚感觉,但是没过多久,头发衣裳便都湿漉漉的了。

    方心骑抬手抹了把脸上水渍,眺望前方,朝那白马上的骑手扬声道“王怜花,这雨越下越大,前面有个茶棚,不如去避避雨再赶路。”

    王怜花不置可否。前头远远书着茶字的布帘高挑,早被雨水淋得透湿,恹恹的垂在竹竿顶端。几瓣落花在水洼里飘浮,随即被马蹄踏碎。

    茶棚前,王怜花勒停了坐骑,翻身下马。待得方心骑跟上来,他才微微冷笑,道“不请自来,指手画脚,方少侠的脸皮当真令人佩服。”方心骑眨眨眼睛,表示都没听见。

    马被牵去了牲口棚,这样的天气难得有行人,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客人。老板沏上茶来,方心骑要了个小火盆烘衣服,茶碗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他端起喝了一大口,顿时从胃里暖到指尖。

    王怜花也在喝茶,却是一小口一小口浅浅的啜着,见他牛饮,轻笑道“粗俗。”

    铜壶灌满了热水,就放在桌子上,方心骑喝完,又给自己续了一碗,却并不就饮。他一手端着碗,白蒙蒙的水汽掀腾。隔着这层白雾,他的神色都是模糊的。

    王怜花不用看也知道对方又在看着他。男风并非十分稀奇之事,昔日江湖上曾有个高手名唤燕冲霄,因轻功卓绝,人人都称他为燕子相公,是个酷好男风之人,曾纳了五房男伶为妾王怜花熟知武林轶闻,类似的事听闻过许多。

    亦有不少王公贵族将男风视作雅好。但那些人所喜爱的,大多都是院坊里调理出来的,腰肢柔软,眼波如水,柔情蜜意的少年郎方心骑这种的,大概只能在院坊后厨下帮忙烧火王怜花不无恶意的如斯想道。

    “我发现啊”湿润的茶雾后面,方心骑缓缓开口,向王怜花道,“你对着我的时候,态度总是特别差。”

    王怜花垂眸喝茶,不去理会方心骑。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如果接茬,对方十有八九又要胡言乱语一通。

    方心骑一笑,接着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并不讨厌我。”

    “”王怜花放下茶碗,嗤道,“自作多情。”

    “啊,也许吧。”方心骑不以为意的笑笑,将茶碗凑到唇边,咕嘟咕嘟几口饮尽,突然换了话题,问道,“你抓了朱七七”

    王怜花挑一挑眉,笑道“朱七姑娘不是被柳玉茹他们带走了么,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方心骑也不说话,就这样望进他的眼里。王怜花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脸色微沉,半晌之后,沉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别紧张,你的属下一个一个嘴巴比蚌壳还牢是我自己猜的。不过看起来,好像猜对了。”方心骑一手支腮,从筷筒里抽了一支筷子,敲得茶碗叮咚作响。他忽然想起一事,嘴角不由挂上浅浅笑容,复又问道,“一路上好几次你都可以甩掉我,怎么一直让我跟到现在”

    “呵。”王怜花哂笑,“某人像牛皮糖一样,我倒是想甩掉。”

    方心骑拿筷子在桌面上划着,叹了口气,道“说真的,我现在有些想走了。”

    “哦”王怜花微笑着看他,等着下文。

    方心骑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又把朱七七抓回来干什么,说实话,你还想娶她”

    王怜花尚未回答,方心骑突然又道“等等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这一次能顺利迎娶朱七七,我从此以后不再缠着你,还帮你摆平沈浪。但要是你失败了”

    “失败了又怎样”王怜花不甚在意的问道。

    方心骑笑道“若是你失败了,那便八抬大轿嫁给我吧怎么样,敢不敢赌”

    王怜花亦笑,沉吟片刻,道“似乎很有趣”顿了一顿,接着道,“但是我偏不和你赌。”

    方心骑摇摇头“不敢赌就算了,胆小鬼。”

    “虽说请将不如激将,不过可惜,这招没用。”王怜花浅笑,突然一手搭上方心骑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问道,“你就这么喜欢我,嗯”

    方心骑浑身一僵,两颊无法抑制的发起烧来。一时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响起王怜花低低的笑声,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像柔软的羽尖搔动,麻麻的痒。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王怜花已经坐回了原位。茶棚外的雨声突然变了,棉布帘子一掀,两名须发斑白的老者和两名黑衣大汉走了进来。

    四人发梢衣角不住的往下滴着水,看起来都被雨淋得够呛。方心骑将这四人的面貌看在眼中,那两名老者正是仁义庄的李长青与连天云,而黑衣大汉却是冷大冷三两兄弟。

    他愣怔片刻,随即想起沈浪刚被王怜花他老娘阴了一把,这仁义庄四人看起来气势汹汹,十有八九是正在四处寻找沈浪。

    他这边正在想着,那边李长青等人已经看见了他们。王怜花和方心骑他们都认得,尤其是方心骑,当初和沈浪看起来交情不错。四人互相交换了一记眼色,举步便往这边来了。方心骑正要起身相迎,突然掌心一热,却是王怜花主动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此举实在大大出乎意料,方心骑忍不住朝王怜花看去。思索片刻,忽的明白过来。

    方心骑轻笑道“在下人微言轻,又不比王公子巧舌如簧,自然不会多嘴多舌,王公子大可放心。”随即甩开王怜花,起身朝四人抱拳行礼,笑道“李前辈,连前辈,两位冷兄,久违了。”

    李长青亦抱拳回礼,道“方少侠,王公子,不想在此处遇见二位,二位别来无恙”

    连天云最不耐这些繁文缛节,李长青话音一落,他便急急忙忙接口道“别说废话了方小子,我问你,沈浪那小王八蛋现在在什么地方”

    方心骑摇一摇头,道“不瞒前辈,在下自数月前离开仁义庄之后便再未见过沈大哥。几位行色匆匆,不知找沈大哥所为何事”

    “一口一个大哥,你喊得倒是亲热”连天云紫涨着面庞,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筷筒铜壶左摇右晃,他长叹一口气,道,“我也曾以为此人乃是名少年英豪,怎么知道,那沈浪竟是个人面兽心之徒”

    “前辈息怒。”王怜花此时突然插话,只见他眉头轻敛,目中露出哀愁愤恨之色,叹道,“沈浪唉,沈浪此人道貌岸然,实则无耻之尤,不瞒诸位,在下亦曾被此人害苦了。”他望向李长青四人,苦笑道,“却不知那沈浪又做出了什么阴险毒辣之事,诸位不妨坐下细说。”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只纠结得我想shi

    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王怜花、李长青、连天云等人围坐在一桌,痛斥了一番狼心狗肺的沈浪。方心骑含笑听着。待得话题告一段落,众人皆是口干舌燥,王怜花抿了口茶水,朝李长青等人笑道“沈浪那厮不光心狠手辣,而且十分狡猾,寻常手段恐怕奈何他不得。现下大家既然都是要对付这恶贼,不妨同心协力,谋划周全。”

    李长青听了这话拈须不语,王怜花笑着接下去说道“在下心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还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连天云道“快说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王怜花笑道“此处说话不便,几位若是不嫌弃,在下在这附近尚有一处别院,不如去到那里,我再与各位细说。”

    众人皆无异议。待得雨停,出了茶棚,几人各自上马,又往西行了四五里路,眼前几座茫茫青山相叠,恰如锦屏一般连成一片。山间一条青石小径纤尘不染,山径口人影绰绰,早已有几名小厮打扮的少年在那里等候。

    王怜花笑向众人道“这山路崎岖,马匹难行,只能烦请诸位下马徒步上山了。”说着,率先下了马,将坐骑交由小厮安置。众人亦皆下马,随他登道而上,都有轻功随身,速度倒也不慢。不多时,行至半山腰处,便望见前方一座精致玲珑的山庄。

    王怜花道“便是此处,诸位请。”进入山庄之后,便将诸人引至一处偏厅之中,共同商讨对付沈浪的办法。

    他早已听见方心骑改口唤沈浪为沈大哥,比之之前的沈兄又更近了一层。方心骑对他的心思他虽然清楚,但是却拿不准他会不会帮忙。而且此人虽言喜欢他,却又处处防着他,看似缠人,实则疏远已极说不定这痴态都不过是对方做出来唬人的伎俩。

    不过,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对方既然做出此等姿态,他也乐得将计就计,随着方心骑的态度和顺水推舟,也好看看他心里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进了偏厅,王怜花走到方心骑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方心骑眉头一挑,笑道“你倒是放心我”说着,便朝转身向李长青几人抱拳道,“几位前辈,恕在下失陪。”

    王怜花忙笑着解释道“在下有些小事未曾处理,但因对付沈浪之事重大,现下山庄无人,只能拜托方少侠帮忙走一趟。”李长青等人也就不多问了。

    方心骑离开偏厅,顺着王怜花说的方向走去,拐了两三次弯,果然看见前方一株半残梅树后头一溜奇形怪状的假山。他弯腰钻进假山石洞里,之后便在山腹中找到那被石块压在下面的铁环。他将铁环一拉,耳中听见机括之声,眼前石块移动,现出一个洞口来。

    洞顶不知是何处,凿着洞孔,有天光透下,隐隐约约照亮路径。他本想走下去,忽然记起在王家暗道里吃的亏,突然踟蹰起来。犹豫片刻,他又将铁环一拉,石块移动回来,重新藏住了密道入口。

    王怜花请他下地牢看一看朱七七的情况,但是他想不通,王怜花怎么就会放心自己一个人去找朱七七

    他钻出假山,一边信步走着,越想越是心凉,又有些不甘心,一举目回过神来,眼前郁郁葱葱草木葱荣,竟不知走到了何处。回首遥望,远远可见山庄屋影,他一不留神,竟是从另一处大门走出山庄,行到山中来了。

    一条山溪蜿蜒而下,溪边杏榆相杂,方心骑走近前去,蹲身捧了一捧水洗了把脸,忽听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一声仿佛猫叫一般的凄厉声息。他再仔细一听,又发觉好像是人声,似乎是女子口音。

    忽的风声一转,这声息停了,却又响起刀剑相击之声。方心骑不欲管闲事,却又心中好奇,停了片刻,还是循声一路寻去。风从悬崖那边刮来,方心骑走到崖边低头望去,只见云雾团团,什么也看不清。

    那打斗声响也停了,悬崖之下,忽的有一女子口音撕裂云雾,厉声喝道“断虹子,你敢”却又突地戛然而止。

    原来那日柳玉茹三人带走朱七七之后,为了寻找花蕊仙的踪迹,一路折返往沁阳疾行。三人赶路心切,恨不得胁生双翅,即刻赶到沁阳。听说翻过这山岭有一条近路,可以节省一半路程。于是三人带着朱七七攀山而行,却在这崖边遇见了歹人伏击。

    那歹人将柳玉茹、天法大师和断虹子三人打落山崖,掳走了朱七七。幸而三人下坠之势为崖上草木稍阻,跌落在崖下突出的一截石台上。天法大师伤势最重,脑后磕到一截枯木,登时头破血流,昏迷不醒。柳玉茹摔断右腿,而断虹子一条手臂被山岩磨去一层皮肉,刮得血肉模糊,却是三人之中受伤最轻的。

    这座山人迹罕至,更有王怜花手下的从人阻断山道,不让樵猎行旅者通行,方心骑找到这里之时,三人已经在山崖下被困了足足两日。

    崖下无食无水,天法大师一直昏迷不醒,反倒好过。柳玉茹和断虹子却觉得度日如年,好在这两日一直阴雨绵绵,有雨水稍解干渴,但是细雨一直不停,三人都冻得面无人色,只得运功驱寒。

    天法大师人事不知,柳玉茹担心他的安危,便与断虹子提议,每日轮流帮天法大师运功驱寒。断虹子满口答应,却又每每推脱功力不济。柳玉茹心中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有自己多出一份力。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日两夜。这一天,柳玉茹方给天法大师驱过寒,一抬头,忽然触及断虹子目光。这目光好似饿狼一般,只差没闪出莹莹绿光。柳玉茹生生一个激灵,下意识握住剑柄,发觉对方不是瞪着自己,而是望着她身边的天法大师。她定一定神,问道“道长为何这样看着天法大师,可是有何不妥”

    断虹子目光微闪,收回视线,哑声笑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两天两夜,想来是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附近虽有藤萝垂下,可惜我们都受了伤,暂时出不去。要等到伤好,这里却又没有食物,等到天光放晴,可就连雨水都喝不上了。”

    柳玉茹闻言,憔悴的秀脸笼上浓浓的忧虑之色,幽幽叹了口气,点头应道“道长所言甚是但事已至此,只得忍耐罢。天无绝人之路,姑姑的大仇未报,我绝不甘心死在这里。”

    断虹子冷笑道“忍能忍几天忍过了今日,明日又该如何柳姑娘未免太过乐观,如此下去,我们不过是等死而已”

    柳玉茹听他这话里有文章,便问道“道长的意思是”

    断虹子目中又闪过那好似野兽的凶残之色,他也不回答,站起身,完好无缺的左手提着长剑,一步一步朝柳玉茹这边走来。

    他神色可怖,柳玉茹心中一颤,铿然一声拔剑在手,情急之下厉声喝道“站住道长有话,在那里说便是,玉茹洗耳恭听。”

    断虹子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站住了,剑尖往昏迷的天法大师所在之处虚虚一点,笑道“若有食物,便可多撑几天如今也是情势所逼,佛家素有舍身饲鹰饲虎的典故,日后天法大师就是泉下有知,亦不会怪罪你我。”

    柳玉茹瞪着他,尚有几分不解。细细一想,登时回过味来,苍白着脸,颤声道“你、你是说吃吃”她嘴唇直哆嗦,握着长剑的手也不住的颤抖着,剑光闪闪,抖得宛如水波一般,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实在无法相信,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提议。她宁愿是自己听错了,想错了,可面前的断虹子已经微微笑着,望着她,从唇间迸出两个字,道“吃人。”

    柳玉茹满身冷汗,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剑柄。见断虹子又走了过来,她好似看见地狱的恶鬼正步步逼近,手中长剑乱舞,嘶声道“别过来你站住站住别过来”

    断虹子不慌不忙,一边走近前来,一边微笑着道“有了天法大师,大约可以支撑半个月。柳姑娘心地善良,想必也乐意舍己为人。”

    柳玉茹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断虹子不仅仅想吃天法大师,还想连她也一起她神色愈怒,嘶吼一声,不顾腿伤挣扎着扶着石壁站起来,雪亮的剑尖直直指着断虹子,骂道“你这个畜牲”

    她的身影落在断虹子眼里,只见她因愤怒而两颊绯红,胸脯起起伏伏,因着下雨,雪白的衣衫尽湿,紧紧粘着皮肤,勾勒出纤细柔韧的腰肢,笔直纤长的双腿。

    这白色的身影如同两团白色火焰,灼烧着断虹子的双眼,从他眼里慢慢燃进他的心里,令他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被煮开般沸腾起来。他双眼灼灼发亮,死死盯着柳玉茹,扫过她的颈项、肩膀、胸脯柳玉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无可忍,顾不得许多,一剑刺了过去。

    剑光如电,只听叮叮咚咚不绝。柳玉茹和断虹子二人乃是齐名的高手,武功相差有限。但断虹子到底比柳玉茹虚长几岁,对敌经验丰富得多。虽然他右手受伤,只能用左手使剑,剑招生涩,但柳玉茹亦是行动不便,又要分心看顾天法大师,更兼断虹子招式阴险,打斗之时,竟出招撩阴、袭胸。

    柳玉茹几次差点吃亏,有惊无险,却被挑破衣衫,心中又气又恨又羞,恨不得立刻将断虹子斩于剑下。心火一起,招式便失了沉稳,正中了断虹子下怀,被对方觑着破绽,长剑一递,软软的青钢剑如灵蛇,顺着她的长剑直绕过来,往她手腕一点。柳玉茹只觉得虎口一凉,随即腕上一疼,再也支撑不住,长剑脱手飞出,跌落山崖。

    断虹子不待她反应,回手一剑刺向柳玉茹腰间,却并不伤人,剑锋挑起女儿家的腰带一勾,腰带顿时断成两截,软软的滑落地面。柳玉茹一惊,衣衫已经朝两边滑开。她面无人色,赶紧身手按住衣衫,慌乱之中身子一歪,跌倒在地,望着断虹子,色厉内荏的喝道“断虹子,你敢”

    断虹子笑道“你看我敢不敢。”便又举剑,就听头顶突然一个声音问道“下面的可是柳玉茹柳姑娘”

    他顿时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去。突然感觉不对,他尚未反应过来,突然身子一轻,竟是柳玉茹趁他分神之际,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飞扑过来,使劲浑身力气将他撞下石台。

    事出意料,断虹子身不由主的往后跌去,两手在空中乱抓,突然撤住了柳玉茹裙摆。柳玉茹一声惨呼,竟被他拖着往石台下坠去。

    情急之中,柳玉茹一手死死扣住石块,在石台上拖出五道凹陷的鲜红血印,终是止住了下坠之势,裙下挂着断虹子,二人摇摇荡荡的挂在石台边。

    断虹子攀着她的裙子眼看就要往上爬,柳玉茹惊魂未定,咬一咬牙,飞快解开裙带。白裙滑脱,断虹子发出凄厉惨叫,终还是坠下悬崖,一命呜呼。

    方心骑攀着藤萝下到石台,见此情景,赶忙将柳玉茹拉上来。柳玉茹衣衫不整,却也顾不得了,双臂搂着肩膀伏在地上不住的发抖,好半天动弹不得。

    方心骑见她这样实在不妥,一扭头看见躺在一边的天法大师,走过去告了声罪,脱下了和尚身上宽大袈裟,回身替柳玉茹披上。

    将二人救了上去,送到山脚下一处小村中。三人暂时借住在一户农家里,村中恰有一个多年行医的老大夫,方心骑请了人来,给柳玉茹二人治伤。

    方心骑不便久留,安顿好了二人之后便要离开。柳玉茹守在天法大师床边,见方心骑来告辞,她低声再三道谢,顿了顿,复又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是如今还有一事,不得不拜托方少侠。”

    方心骑笑道“柳姑娘不必客气,若是力所能及之事,在下定当效劳。”

    柳玉茹淡淡一笑,又转为露出忧色,道“天法大师与我虽然脱险,但是朱姑娘却被恶人掳去,只怕又要遭受苦楚。我和天法大师如今有伤在身,无能为力,还请方少侠多多留意朱姑娘的下落,早日救她脱离苦海。”

    方心骑点头道“我记住了。”柳玉茹一笑,低头又道了一声谢。话音刚落,忽听屋外有人大吵大嚷,直着喉咙嚷嚷道“我真的听见了,明明就是那什么华山什么柳的女人的声音,怎么会错”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推门大步走了进来。

    农户家的女人阻拦不住,在院子里跺足骂道“哪里来的野强盗”

    柳玉茹神色一凛,与方心骑一道扭头看去,却见两道人影逆着光走进屋来。当先一人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却生得圆脸团团,浓眉大眼,一手正拎着个酒葫芦,正是熊猫儿。另一人脸上挂着淡淡微笑,一身破旧衣衫,人物却好似尘里明珠一般盈盈生辉,不是沈浪又是谁。

    柳玉茹和方心骑皆是一愣,随即看见跟在沈、熊二人身后,垂头立在门外的白飞飞。红姬蹬着门槛子,对上方心骑的目光,微微一笑。

    方心骑心下了然。沈浪见了他也并不惊讶,旁边熊猫儿一个箭步上前,抓着柳玉茹,急忙问起了朱七七的下落。柳玉茹无法,只得将经过再说一遍。熊猫儿问道“朱姑娘可有受伤你可看清了那恶贼的模样他又是往哪里去了”

    柳玉茹摇了摇头,道“我等被打落悬崖,歹徒的行踪实在未曾看得真切。不过朱姑娘虽被迷昏,却未受伤,想来应该无事,熊少侠还请宽心。至于那歹徒面貌”她顿了顿,道,“虽然有些古怪,但的确是上次在客栈见过的江左司徒。”

    “又是他他果然还没有死心”熊猫儿拍桌大嚷,怒道,“不用说了,他肯定是带着朱姑娘往快活林去了,沈浪,咱们走”说着,已扭头往外奔去。

    奔出几步,突然发觉沈浪纹丝未动,熊猫儿回过身来,不解的瞪着他。

    沈浪开口,却是看着方心骑,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王怜花。”

    熊猫儿先是一愣,随即紫涨了面庞,一手指着沈浪,登时怒道“你好,好你个沈浪往日竟是我看错了你我原当你是条汉子,你也不想想,朱姑娘素日是如何待你她如今有难,你好好好你自己去找王怜花,洗刷自己的污名去吧”

    说完,飞身而出,头也不回的去远了。

    白飞飞弱弱的唤了一声“熊公子”她回头看一看沈浪,欲言又止,又柔顺的垂手站到了一旁。红姬无趣的一撇嘴角,倚着竹篱笆,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上面矮牵牛的新藤。

    沈浪笑道“柳姑娘和天法大师皆有伤在身,无人照应只怕不便。飞飞、红姑娘,麻烦你们在此照看,至于其他事,有小方跟我去就行了。”

    红姬冷嗤,正要开口,忽见白飞飞盈盈的望了她一眼。她话到嘴边,一顿,笑道“沈相公好心,却拿我们做人情,谁是你花银子买下的丫鬟不成。”嘴上这样说,人已和白飞飞走进屋里,在柳玉茹床边坐下了。

    白飞飞仍是站着,面向沈浪,敛袂屈膝一礼,道“沈公子放心,飞飞一定好好照顾柳姑娘她们。”

    沈浪笑道“飞飞心细,交给你,我自然放心。”

    他和方心骑告辞出来,沈浪稍微落后半步,让方心骑在前头领路。二人走出村子,沿着一条黄土路一直往前,登上山道,左右僻静无人,方心骑叹了口气,挠挠头,道“你又猜到了”

    沈浪道“江左司徒的暗器手段虽然不凡,但要说起武力,却未必敌得过当世三大高手联手。如果真是此人所为,他用烟雨断肠丝杀人,岂不是干净利落”他看向方心骑,笑道,“何况,红姬告诉我你跟着王怜花走了。你现在既然出现在这里,王怜花想必也在附近。此人在江湖上素有千面公子之称”

    “行了行了。”方心骑摆手笑道,“沈大哥,你再说下去,小弟可真要杀人灭口了。”

    他往山上一指,便将二人在路上如何遇见李长青等人一五一十告诉了沈浪。他的确是喜欢王怜花,但这人又实实在在是一个不好相与的反派。喜欢归喜欢,反水归反水,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坚定的支持沈浪,反正宽宏大量的主角君也不会真的对王怜花怎么样。倒是如果他一昧帮着王怜花对付沈浪,最好的下场不过是被过河拆桥,利用完之后,留他一具全尸罢。

    其实有时候想想,方心骑自己也有些灰心。王怜花这种人,世人在他眼里只分两种草芥和对手。能被他记挂在心上的人屈指可数,十个有九个是敌人,剩下的一个是他自家老娘。

    这人又是极其任性的,他不想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人便是千般好也是无用。而他的喜欢,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是像逗小猫小狗一样解闷逗趣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方心骑想要的。

    方心骑领着沈浪避过半山腰巡山的暗哨,偷偷潜入山庄。他们躲在暗处,偶然见到冷氏兄弟经过,便晓得他们已经商议妥当,却不知王怜花定了什么计谋对付沈浪。

    二人决定先救出朱七七,方心骑道“她被王怜花关在地牢里,我虽然知道一条往地牢去的路,却未必走得通。”

    沈浪道“通不通,先走过再说。”

    方心骑听他如此说,胸中也存了几分私心,领着沈浪到了那假山处,打开密道机关,与沈浪一先一后钻了进去。

    这密道三面是凹凸不平的土石,脚下却是一色灰砖。聚精会神的往前走了好一段,竟是平静无事。方心骑心头疑云重重,却又不敢相信王怜花真的没阴谋,却没留神这密道快要走到尽头了。

    沈浪猛的将他一拦,低声道“小心,前面有人。”

    密道尽头,一闪石门半开半掩着。二人伏在石门背后,却见门后是一间空旷大厅,厅上尚开着其它几扇门,皆不知通往何方。大厅也是一色灰砖,正中地面上一个不大的开口,好似井口一般。正有一个大汉弯腰趴在开口便,探头下去,嘻嘻笑着说着什么。

    开口中嘤嘤嗡嗡,传出一个女子含糊不清的怒骂声,正是朱七七的口音。隔着一段距离,也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过了不久,那大汉直起腰来走开,不多时,提着一个破旧竹篮走了回来,也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大汉从一旁拿了一根长竹竿,用这竹竿挑着篮子,从开口送进地牢。

    沈浪手中暗暗扣住几枚石子,准备偷袭。还未动手,忽听那大汉哎呦一声,头重脚轻,朝那开口处栽了下去。余音未绝,另有一人道“怎么了,什么事啊”从另一扇门后转了进来。沈浪也顾不得许多,足尖一点,蹿了出去,手中石子飞射,打中那人穴道,将人放倒了。

    几乎就在同时,那开口处人影一晃,便有人撑着那送篮子的竹竿,从地牢里跃了出来。看见沈浪,顿时一呆。沈浪回头,冷不防看见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也是一愣。那从地牢中跃出的沈浪怀里娇滴滴的伏着一个美人,不是朱七七又是谁。

    只见朱七姑娘圆睁杏眼,望了望沈浪,又望了望搂着她的人。突然打了个寒噤,粉面变色,将人一推,喊道“你是假的我、我早该想到沈浪脸上怎么会失了笑容,他本是无论遇见什么危险,都不会笑不出来的”人已扑进了沈浪怀里。

    沈浪抱住朱七七,揉了揉她的头,含笑低声安慰了几句,随即抬起头,冲那沈浪点一点头,道“王公子,久违了。”

    王怜花将脸一抹,露出本来面目。朱七七回头看见是他,眼中射出刀子来,恨不能即刻将他凌迟了。王怜花却再也不看朱七七一眼,朝沈浪笑了一笑,转眼看向方心骑,拍手笑道“如此这般当真不错,方少侠的举动,总是如此出人意表。”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袖子太粗心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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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然一声巨响,整座山庄地动山摇。头顶屋瓦沙沙往下落灰,李长青等人一惊,赶忙从屋中离开。几人刚刚赶到院中,只见仆人惊慌四散。幸而这震动不过片刻即便停止,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见眼前人影闪过。

    李长青一皱眉,惊讶道“竟是沈浪”还未等他说完,连天云两眼圆睁,捏紧了拳头,额角绽出青筋来,往前奔出一步,喝道“姓沈的小王八羔子站住吃你爷爷一拳”李长青急忙按住他,不让他冲动行事。

    连天云骂沈浪,别人还倒无所谓,唯独朱七七哪里忍得住。她紧紧挨在沈浪身边,柳眉倒竖,指着连天云道“谁许你骂沈浪了老糊涂,连人的好坏也不分那个姓王的才是大大的坏人,你们都被他骗了”

    她还要骂,沈浪赶紧截住她,转而像李长青几人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各位,有些话容沈某稍后解释,现在请速速离开山庄,王怜花在地底埋了火药,再迟片刻恐怕”

    话音未落,极近之处突然泥土石块四散飞溅,霎那间巨响轰然。这一声好似鞭炮第一响,接二连三的爆炸之声隆隆响起,一时间飞扬的尘土遮天蔽日,宛如夜色降临。浓烟滚滚,硫磺火药的气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四围房屋倒塌的倒塌,粉碎的粉碎,余下的残垣断壁接被火舌吞没,烧得噼啪作响。

    想是王怜花之前已动过手脚,火势蔓延的极快,不消片刻,火光冲天而起,宛如落了半天红霞一般。

    忽而一条人影沿着山道飞奔而上。他步履矫捷,来势如风,骤然听见巨响,抬头望去,只见半山腰群鸟惊飞,怪叫着在树林上空乱窜。他顿时觉得不妙,脚下不由加快了几分。但尚未赶到山庄,突然前方巨响滚滚如雷,他再抬头望去,大惊失色,道“糟糕,怎么突然着火了是了,方才那几声好像火药爆炸狠毒,狠毒”他咬着牙,脚步未停,越发迅速的向山庄赶去。

    山庄烧得如火焰山一般,他好容易赶到,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停住脚步,左右看看并无人影,脸上不由微微变色,大声唤道“沈浪沈兄”

    他接连喊了几次,烟火气吸进肺里,呛得他弯腰咳嗽起来。他咳了一阵,又呼唤几声,回应他的却始终只有火声风声。

    “沈浪,沈浪是我害了你,我为什么要让你一个人来,我、我本该和你一道才是”他跪在火焰腾腾的山庄大门前,垂着头,泪已不觉流了下来,“我早该想到你是对的,你的决定何曾出过差错”

    他突地又站了起来,一抹眼泪,道“不,这点小火一定困不住沈浪,他他不行,我必须进去看看,万一沈浪他还被困在里面”这样一想,他再顾不得许多,举起酒葫芦痛饮了一口,拔足便要往火海里冲。

    才往前跑了两步,突然背心一痛,竟是神思不定之时被人偷袭了。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就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女子口音骂道“傻猫笨猫这样就往火海里去,你这是要去找死吗”

    熊猫儿回转过身,只见身后树林里,一个女子倚着树干皱着眉瞪他,方才打中他的石子正是她丢的。这女子一身白裙破破烂烂,裙摆托一片挂一片,有几处还带着烧焦的痕迹。蓬头垢面,满脸黑乎乎的灰,只有一双秋水似的眼睛盈盈流波。熊猫儿一眼认出,她正是他一直和沈浪在寻找的朱七七。

    朱七七既然安然无恙,那沈浪又怎会有事。熊猫儿顿时放下心来,笑道“七七,你刚才怎么也不喊我”说着,大步走了过去。

    朱七七道“怎么没喊。你这大笨猫又哭又叫,我们几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也看不见我喊了你好几声,你理也不理,还疯了一样要往火海里冲”熊猫儿一面听她说着,一面转而望向林中其他几人。只见李长青和冷氏兄弟也是满身烟尘站在一旁,熊猫儿心中疑惑,问道“沈浪呢,他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刚问完,便见朱七七眼眶一红。熊猫儿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急忙问道“怎么怎么了”

    朱七七哽着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长青叹了口气,道“方才山庄火药爆炸,我等慌乱之中失散,各自逃出山庄之后,才发现愚弟不知所踪。沈相公高义,为了救人,重入火海去了。”

    熊猫儿赶紧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沈浪进去多久了”

    朱七七低声道“有一会儿了熊大哥,你说沈浪他”火势越来越大,沈浪在火海里待得时间越长,出来的可能性就越小。她越想越是担心,恨不得立刻冲进火海去找沈浪,却又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沈浪那么厉害,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绝境也不会有事,她必须相信沈浪。

    在等待的时间里,一弹指也如一昼夜那么长。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朱七七心里的担忧和焦虑越积越多。突然她想道,最坏的状况不过是沈浪葬身火海,若是沈浪真的出了意外,大不了她也陪他去就是了主意已定,她心中反倒觉得清静了许多。

    熊猫儿见她这样,也猜到沈浪进去的时间肯定不短。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朱七七才好,一皱眉,道“不行,我还是得进去看看。”说着,便也抽身要往火海里去。

    朱七七拉住他,道“你这只笨猫你看看火势,你这冲进去是送死啊”说到送死的时候,她又想起沈浪,眼神一呆,已经流下泪来。她忽然甩开熊猫儿,道“不用你去,我去找他,我去找沈浪”说着,人已经如箭一般向火海射去。

    此举大大出乎众人意料,等到大家回过神来,朱七七的身影已经为火舌吞没。

    “七七”熊猫儿最先回过神来,急忙朝火海追去,却突然听见背后一声惊呼,他扭头去看,却见白飞飞双手握在胸口,望着火海,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熊猫儿问道“飞飞,你怎么来了”

    白飞飞苍白着脸,细声细气的道“我在山下看见半山腰起火,实在担心,所以上来看看熊大哥,这是怎么了沈相公和方少侠在哪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熊猫儿此刻心烦意乱,已经没了主意。但是对着这娇怯怯的柔弱少女,只得耐了性子,将沈浪入火海救人,朱七七冲进火海找沈浪的事提了一提。

    不过几句话,白飞飞已是满脸泪水,道“沈相公朱姑娘他们都是好人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们待飞飞很好,如今他们我又怎么能茍且偷生沈相公,朱姑娘,你们等等飞飞,飞飞这就来找你们”说着,就要冲上前去,却被熊猫儿一把拉住,道“飞飞,你冷静一点”

    李长青突然道“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熊猫儿和白飞飞皆是一愣,急忙回头看去,果然看见冲天火光之中影影绰绰,两条人影一先一后跃了出来,定睛看去,却是沈浪和朱七七。众人大喜过望,急忙迎了上去。

    沈、朱二人肩上分别扛着一人。他们将这昏迷中的二人分别放下,沈浪带出的正是连天云,而朱七七带着的那个人却面貌陌生。朱七七埋怨道“这人既然是王怜花手下的,他助纣为虐,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好心好意的要救他,差点把自己的小命也赔进去。”骂完,望着沈浪,抿嘴甜甜一笑。

    众人这才知道,沈浪竟是为了救这王怜花的手下,才在火中耽搁了这么久。

    李长青本来认定沈浪乃是大奸大恶之徒,方才他主动返回火场救人,他尚且顾虑沈浪是否是故意做戏,但如今见他竟然连敌人也不计前嫌救了出来,这才疑心尽去,相信他必是被人陷害了。

    冷氏兄弟亦是如此想的。众人下山之后,去到柳玉茹她们修养的农家。沈浪和熊猫儿这才将前因尽皆说明。李长青自愧识人不明,赔罪之后,便和冷氏兄弟带着连天云赶回仁义庄。

    柳玉茹本来睡着,却被他们闹醒了,左右看看不见方心骑,却又不好插嘴,等到李长青诸人离去,这才问道“方少侠不是与沈少侠一同上山的么,怎么没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说v章正文一定要满167个字,于是袖子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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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心骑追着王怜花,半道上却遇见了阻拦。等他好不容易摆脱纠缠,却已经失去了王怜花的踪迹。

    前方是一条四岔路,皆是渺然不见人迹。方心骑正在踟蹰,忽听右边那条道路前方隐隐约约飘来歌声。一把铁砂般的粗哑嗓音高声唱着莲花落,道是“世最可怜贫与孤,穷途歌唱西北曲,手里有钱冰亦暖,囊中无钞炭生凉”

    歌中之意苍凉磊落,听去十分不凡。反正跟丢了王怜花,方心骑觉得往哪里去都无所谓。这荒郊野岭有人唱叫花子歌也是稀奇,他心里一好奇,便朝那个方向寻了过去。

    走了没一会儿,便看见前方体型不一四个人影,都穿着乞丐才穿的百结鹑衣与多耳麻鞋,从背面看不清面貌,但是头发和衣着都是一团蒙蒙的灰。

    这四个乞丐肩上都扛着麻袋,俨然似是丐帮弟子。方心骑留心数了一数,发现这四人竟然都是丐帮长老级别的人物。

    但是丐帮长老素来只听说过左公龙、单弓和欧阳轮三位,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丐帮里还有第四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方心骑突然觉得这丐帮四位长老有些熟悉,他仔细一想,顿时记起原着里有一段王怜花勾结丐帮长老左公龙,杀死单弓和欧阳轮,意图将丐帮纳入囊中的事件。

    那第四位长老定是昔日的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记得他和金不换勾结,在沁阳地窟里算计沈浪和朱七七,悔悟之后在江湖上游荡,机缘巧合之下入了丐帮。后来为了向沈浪揭发左公龙的阴谋,惨死在了左公龙手中。

    方心骑真心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王怜花走的即使不是这条路,只要自己继续跟着左公龙,遇见不过是迟早的事。

    前头四位在武林里都是排的上号的高手,方心骑这样跟着他们,早被知觉了。这四人回过头来,徐若愚倒还认得他,一愣,道“你是方少侠”他立刻转别目光往左右看看,方心骑笑道“我是偶然路过,沈大哥没有和我在一起。”

    左公龙听见沈浪的名字,脸上神色不觉微微一变。方心骑也没看他,徐若愚笑道“这三位是丐帮赫赫有名的长老,名头想必方少侠也都听过,我就不多嘴了。”

    方心骑笑道“三位长老的名头在江湖上谁人不知,晚辈仰慕已久。在下方心骑,见过三位长老。”

    几人结伴而行。方心骑心里盘算着给王怜花添乱,但是现在左公龙勾结王怜花之事未显,如果贸然对左公龙下手,有单弓和欧阳轮在侧,成功几率不大。如果等到左公龙开始行动,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怕夜长梦多。

    他左思右想没有万全的主意,一边还要分心和几人说着话,随意扯些最近的经历。徐若愚满脸推搪,还在为了朱七七伤神。忽然听见方心骑提起柳玉茹,他心中一动,想起数月前还未遇见朱七七时,他曾对这同为当时七大高手之一的,玉雪冰晶的姑娘动过心,甚至特意赋了一首古韵,只是一直没有送出去。

    这首古韵他用桃花笺誊了收在腰间荷包里,他这一身衣裳虽然换了,但是荷包还在。朱七七已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柳玉茹却又点燃了徐若愚心里的希望。徐若愚伸手攥住荷包,轻轻捏了捏。

    他唤方心骑道“方少侠”

    话音未落,突然左公龙道“噤声,前面有动静”

    却说一日前,熊猫儿骂过沈浪之后,独自朝北奔去。赶了大约七八里路,倒真叫他遇见了江左司徒。

    江左司徒那日受伤逃离客栈,没过多久便落入了王怜花手中,被带到山庄囚禁起来。他本以为此命休矣,却不料一日地牢看守松懈,竟被他逃了出来。

    江左司徒本是聪明人,心中知道此事不对,只怕是王怜花有意放过他。仔细一想,他顿时明白过来,王怜花早已料到他一旦逃脱,便会回去面见快活王,将方心骑背叛一事禀报上去。

    如此一想,江左司徒又有些糊涂了。照理说,一个暗藏的棋子比一个暴露的叛徒用处大得多,王怜花却恰恰是想要拆穿方心骑,不知是为了什么。

    但是王怜花的目的他想不通也没有时间细想,反倒是究竟要不要将方心骑背叛一事上报,江左司徒始终拿不定主意。

    他比方心骑大了十多岁,入快活城之时,方心骑还是个孩子。快活王日理万机,每日传授过急风骑士们心法之后便由他们自己修炼,方心骑和他特别投缘,曾有几年他除了在中原的时间,回到快活城之后,时间基本都用在了指点这孩子武功上。

    在江左司徒心里,方心骑即是同门,又是半个弟子,有些时候又像自己的亲人一般。虽然这孩子越大越沉默,有了自己的心事,但是江左司徒从未想过,这孩子有一天竟会背叛快活城。

    快活王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背叛者只有死路一条。江左司徒却不愿有朝一日必须面对方心骑冰冷的尸首,但是快活王于他恩同再造,若是隐瞒此事,不知会对快活城造成多大危害。

    他心中这一番煎熬,脚下便也踟蹰起来,恨不得快活林远在天边,一辈子也莫要让他到达才好。

    就是这个时候,他被熊猫儿追上了。熊猫儿心中认定朱七七在他手上,上来二话不说动起手来。熊猫儿手上的神磁葫芦正是江左司徒独门暗器烟雨断肠丝的克星,再加上他伤势初愈,没有抵抗多久,便被熊猫儿擒住。

    熊猫儿向他逼问朱七七的下落,江左司徒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窍,道“当世三大高手联手,比起你来如何”

    熊猫儿一愣,道“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左司徒冷笑道“你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如今我是你的手下败将,我就有本事把他们三个打下山崖不成又或是我用了暗器,他们身上可曾中了烟雨断肠丝的毒么”

    熊猫儿听着不觉呆了,江左司徒接着道“这世上会易容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个。”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明白可不就是个傻子。熊猫儿顿时惊叫道“王怜花是他”他顿时想到沈浪,心神一分,江左司徒趁此机会挣脱桎梏,赶忙远远遁去。

    熊猫儿心中挂念沈浪,顾不上追赶江左司徒,急忙回头。而江左司徒改扮了易容,化装成一个年轻书生,重新上路了。

    方心骑跟着徐若愚等人弓腰缩背,借着树木遮挡往前方掩去,却见那树林后面,是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书生拦住了一名锦袍男子。那书生背对着众人,看不见他的模样。但被他拦住的锦袍男子实在是面貌丑陋,半张脸仿佛被放在火上烤过,狰狞的扭曲着,只要看他一眼,那张恶鬼似的脸就如刻在脑海里一般挥之不去,直叫人晚上要做噩梦的。

    这是一张无论是谁只要见过一次都绝不会忘记的脸,方心骑自不必说,一旁徐若愚已经忍不住两股战战,膝盖都软了,鼓着两只眼睛,额角滑下豆大的冷汗,喉咙里咕咕作响,过了好半天,才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断断续续的道“那、那不是快活王、快活王身边财、财使,金无望么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他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跑,实在是因为金无望在地窟之中留给他的印象过于深刻。

    方心骑笑道“徐少侠莫要担心,那财使虽然厉害,难道还能强过三位长老联手不成。却不知那书生是何人物,又怎么会金无望在一起”话虽这样说,他又像那书生看去,却越看越觉得这背影眼熟。

    绞尽脑汁思忖片刻,忽然灵光一闪,他微微一愣,恍然大悟。却听金无望厉声道“什么人躲在那里鬼鬼祟祟”随着这语声,却是撒过来一片绵绵细雨似的青色细针。

    烟雨断肠丝

    那书生果然是江左司徒

    “是烟雨断肠丝快活王座下色使的独门暗器好啊,天叫你们这两个为非作歹的恶人落到我们丐帮三老手里今天就让我丐帮替天行道铲除你们这些恶贼”

    三公齐齐往后一跃,避开江左司徒打过来的暗器。左公龙舌绽春雷,怒声暴喝。欧阳轮却懒得多说废话,将身一折,抽出腰间别着的打狗棒,舞得呼呼生风,朝江左司徒兜头打了下去。

    单弓亦飞身上前缠住金无望。徐若愚战战兢兢的伫立片刻,摘下腰间荷包塞到方心骑手中,悄声道“劳烦方少侠替我交给柳玉茹柳姑娘。”咬一咬牙,喝道,“单长老,我来助你”拔剑迎了上去。

    半日后,丐帮三公和徐若愚横尸当场。论武功,这四人联手固然不输给财色二使,但是四人却万万没有料到背后会有人偷袭,再加上金无望洒出神仙一日醉,中了迷药之人手脚瘫软,再被人震断心脉,就是大罗神仙也万万救不回来了。

    解决了四人,金无望便急着要走。方心骑笑道“怎么,财使这是急着回去见沈大哥么”这话落在江左司徒耳朵里,因为有方心骑这个前车之鉴,这话听起来,便好似金无望已经投靠了沈浪一般。

    沈浪先是解开了沁阳地窟之谜,救群雄于危难,后来虽然陷入麻烦,但是昨晚仁义庄的人却又放出消息,称沈浪乃是侠义无双的人物。如今此人已是声名鹊起,俨然有江湖中新一辈第一人的架势,又兼有传闻说,那活财神朱富贵的宝贝女儿朱七七其实是被王家逼婚,七姑娘心里真正喜欢的,是这位武艺高强的英俊少侠。

    而这沈浪三番两次碍着快活城的事,甚至有传闻说,此人很有可能是昔日中州大侠沈天君的后人。沈天君与快活王乃是不共戴天之敌,这沈浪若当真有心对付快活城

    想到这里,江左司徒看着金无望的眼神已经变了。

    金无望也不理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方心骑撇撇嘴,歪着身子倚着树干,低头绕着徐若愚交给他的荷包的带子玩。他不动,江左司徒也没动。方心骑心里也很烦,穿越过来之后,算得上朋友的,勉强数得出三个,一个沈浪,一个第二骑,还有一个就是江左司徒。

    之前急怒攻心下手才那么狠,如今冷静下来,再要他和江左司徒动手,便有些困难了。

    方心骑对江左司徒道“王怜花勾结左公龙,打算谋取丐帮帮主之位。如今左公龙一死,他势必又会有新计划。”

    江左司徒笑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片刻,江左司徒忽然轻声问道“小方,你和王怜花,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十一长假快乐话说假期还没有正式开始,晋江已经例行的节假日抽搐了啊苦逼脸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方少侠,久违了,一向在哪里发财,近来可好”前面土路边的草丛里,一身鹑衣的乞丐笑嘻嘻的卧着,他双手抱头望着天空,见人靠近,张口不阴不阳的寒暄几句,突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朝方心骑深深的作下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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