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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猫鼠]龙城怨 第1节

作者:墨水 字数:27050 更新:2022-01-10 07:22:44

    书名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文案

    想写关于自己的江湖,

    七侠五义的故事

    注意友情提醒 前期 小白 写崩了据说略少女,略不讲理孩子气。

    接受不了的亲可以直接跳过第一卷

    下面是正常文案

    南侠展昭的故乡,

    看似安逸的永安。

    触摸不及的执手之人

    清淡的人,爱着清淡的情

    蓝袍白衣人,

    原来看似无爱

    都曾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执着与疼惜。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展昭;白玉堂 ┃ 配角秦琤;秦子衿;凝碧等 ┃ 其它同人;半原创;暧昧向

    、章一 已修

    章一

    三月的江南,烟雨深深。

    雨点在天际间落下一层细细密密的帷幕,江南醉人美景却不曾因这密密的雨丝而减色。正是“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

    京杭运河边上,渔夫头戴竹笠身披蓑衣拾掇着手边的竹篓,收起垂钓的鱼竿鱼线。河面上凉风拂过,带来一阵寒意渔夫紧了紧身上的蓑衣,心道都已经是三月天了,这天还是冷的让人打颤,回家得熬碗姜汤去去身上的寒气。 想着就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活计准备上岸。

    “这位老人家,敢问前方可是到了常州府”一声温润的低喊从河心传来,渔夫抬了抬头这才发现,河面上停着一艘乌蓬小舟,船头立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那男子身穿蓝衫,腰间着一条白玉腰带,手中撑着一把孟宗竹制的的油纸伞,看不清长相。在这雾朦胧,雨亦朦胧的秀丽江南景色中,俨然成了这画中的一景。

    渔夫扶了扶头上的竹笠,看着不远处小舟上的蓝衣男子,衣着朴素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爷,浑身似是透着一股书香气,怕是游山玩水的文人墨客。“正是正是,前面就是武进县了,公子可是去那秦阳山观赏桃花的现今正是那秦阳山上桃花盛开之时,那花开的正是极好。不少像公子这样的慕名来赏花呢”

    蓝衣男子浅浅一笑,将竹伞略微抬高几许,温言道“多谢老人家了,在下并非前来游玩赏花的,乃是回乡探亲。既是前方已是武进县了,如此在下告辞。”渔夫这才看清这位年轻男子乃是仪表堂堂,眉如墨画,目若朗星,身形间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渔夫一时间愣住了,莫不是遇到“天神下凡”了待回过神来时,那有男子的身影,湖面上只留下远去的小舟的孤影

    渔夫哪里知道,这位文雅的蓝衣公子正是闻名朝野庙堂的“御猫”展昭,江湖上人称“南侠”。

    他此次下江南至常州府正是因为前不久东京城内破获一起范围颇广的盗窃案,开封府是忙的人仰马翻。开封府尹包大人见展昭因数日查案眉宇间已是疲惫不堪,酌情准了展昭告假一月。展昭这才回到了阔别了三年的故乡常州府武进县。

    不多时,船便靠了岸。展昭坐在船舱中伸手试试了发现外面细细的雨不知何时早已停了,这才放心的收起竹伞,背上包袱,抓起手边的巨阙宝剑,谢过船家,上了岸。

    展昭走在熟悉的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听着河边玩耍的孩童低唱的江南小调,眼前似乎又浮现出自己幼时居住的村子里那些相亲邻里们憨厚的面容。嘴角的不由得拉开一个弧度,这里是家乡,是他展昭每每梦中魂归的江南故乡。

    “温吞猫,动作慢。跑了开封,逛常州。上了岸,被忽悠。老鼠逮猫,跑不了iao”信口编来的小调,不难听出声音的主人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慵懒同戏谑。展昭无可奈何的手抚额头,嘴角的弧度却丝毫未减。天底下能够如此称呼他且编出这等戏唱的不入流江南小调的却也唯有他一人。

    路边茶棚里一白衣人静静地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那略显粗燥的木桌桌面,为自己信手编来的小调打着拍子。

    那手白净且骨节分明完全像是一只充满了书生气息的手,要不是他手边的那柄通体雪白充满了戾气的宝剑,近乎没有人会认为拥有这样一只手的人会是名叱咤江湖的侠士。

    “白兄。”展昭冲着茶棚中的白衣人,远远的施了一礼。白衣人衣袖一展,袖口上暗绣花纹就这样顺势暴露在微雨弥漫的水雾中,衣着光鲜,着装尽是考究,光这一身行头就能足足够普通人家半月开销。

    那人略微撇过头,露出半张脸。光那半张脸就已是让人看了就移不开视线,如墨刻画出来的眉目,鼻如悬胆,水唇微抿,将整张过于白皙的脸更是衬得他面容俊美无比。

    若是说那展昭是难得的谦谦“俊”子,那么这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貌若处子,怕是那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见了都会芳心暗许。不过这胜过女子几分的姣好皮囊下,却是掩盖着一个行事作风心狠手辣,阴毒无比的传言。

    展昭看着那个人坐在茶棚中,静静地为自己倒上一碗廉价的茶水,抬眼看向远处青石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

    他浅酌一口,脸上的笑意就这样一点点蔓延开来,干净且纯粹“猫儿这么久才来叫我好等。” 他缓步上前,自然而然的坐在他身旁的长凳上,也着手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暖暖的热气冲上头,原本因着雨水染上的丝丝寒气也就此点点化开。

    “喝个路边粗鄙的大碗茶都这样享受,真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回头可别说你同陷空岛五当家白玉堂是同僚。”白玉堂眼睛依旧是没有离开远处的青石路,但嘴上依旧不饶人,轩眉一挑,话中带刺。

    展昭似是早就习惯了这位同僚的快人快语,也没多做追究,只是在看到白玉堂颊边微湿的鬓发还有雪色衣衫上几处并不明显的水渍,略微皱了皱眉。

    “白兄,为何会在此地等候展某你不是回”

    “啊别说了大哥大嫂说什么有要事要我回陷空岛一聚,谁知道就是为了把我弄回去好好的调理月余前身上留下的旧伤,害得我就这样错过同你约好的时辰。”

    白玉堂以手托腮,看着茶棚外雾气还未散去的河面,眼神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展昭“难得的闲暇,五爷我怎可就这样被关在陷空岛不见天日,于是就快马加鞭赶路,希望能同你一道赶到武进,谁晓得你走的这慢吞吞的猫步,早走一日竟是比我还在晚到。我好心好意在这进城必经之道等你,所以”

    说着白玉堂突然脸慢慢的凑近展昭,一字一句说道“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同白玉堂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展昭还真是头一次。虽说平常二人之间最是亲厚,可是这次当他看着白玉堂近在眼前俊脸时,心里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一个叫他心惊不已的念头。

    白玉堂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展昭目光躲闪游移。脸上的表情却是平常难以得见的窘迫。刚起了玩心,想要好好的逗弄一下却觉得身上一阵凉意,不经意的来回抚弄了两下手臂。

    展昭眉头却是随着他这个小动作越皱越紧,他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身子挡住了风口,笑弯了眉“初春时节,一场薄雨难免会误了行程。不如这次白兄的食宿费就由展某担待些如何”

    白玉堂透过氤氲的茶水热气,静静的端详展昭那无懈可击的笑容,蓦地嗤笑出声“充什么烂好人客栈投宿这种粗活白某早就办妥贴了,展大人莫要费心了。”说完便起身满不在意的抖了抖衣袍,洒下几滴未来得及沁入缎面里的水迹,丢下银两径自离去。

    “叩叩”

    展昭放下手中擦拭已久的宝剑,起身开门,“客官,这是您要的女儿红,竹叶青,还有几道小菜和姜汤。小的都给你温好了。”客栈小二朴实又带着常州口音的话语,令展昭眉头不由得一舒,好久都没听到这熟悉的口音了,一抹微笑不由得浮上嘴角“多谢”

    “酒总算来了,真是叫你白爷爷好等。”关上门,展昭还未将托盘置于圆桌前,白玉堂披着未干的发,取过酒坛拍开封泥就这样灌了几口。末了擦了擦嘴边来不及吞下的残迹,抿唇一笑“常州一带的菜色偏甜,连着这女儿红竟也去了几分烈性多了几分温补。不过品起来与那些关外烈酒还真是有着不同的滋味”

    展昭见他,双颊微红,乌发未束,衣襟大开,发尖还滴着水俨然一副刚沐浴完的样子居然还论酒香酒味说的头头是道。不由的摇了摇头,将托盘中的物什一一端出摆好,夺了他手里的酒坛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推至白玉堂面前,“喝了它,去去寒”

    白玉堂撇了撇嘴,似是不怎么满意姜汤里那弄弄的辣味,心里纵然有百般不愿意,但也皱着眉头喝下了姜汤,喝完后立即自觉的步入屏风后整理衣束。

    见他不情不愿的喝完,展昭这才拉过酒坛,往两只酒杯中各自倒了酒。白玉堂系好腰带披上外袍,整理妥当后,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看展昭早已倒好了酒,墨画般的眉一拢“猫儿,这好酒自然不能这样用酒杯慢慢喝,要喝酒就要整坛干了,这样才爽快,才能品出酒的味道。”展昭低笑一声,放下刚至唇边的白瓷酒杯“如此么,那展某自当奉陪。”白玉堂嬉笑着坐至展昭身边,拿过酒坛豪饮,展昭自是不甘示落,也拍开封泥,灌了几口竹叶青,两人酒酣耳热好不痛快。

    三月江南,雾雨迷蒙,却蒙不住这二人杯酒言欢的豪气情仇。

    古道上,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马与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懒散并行,那两匹马一看就不是平常马种,马既不是凡品,自然这马的主人,也不是什么一般的路人甲乙丙丁了。

    “嘿,猫儿,你既然已经到了武进县为什么不去你家看看,方才在客栈你不是说要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么。”白玉堂漫不经心的打开折扇又合上折扇,眼角却不住的瞥向身旁那个骑在黑马上的蓝衣男子一路上他都没说什么话。展昭抓着缰绳的右手不着痕迹的紧了几分“我自是有我自己的苦衷,白兄也不必多做深究。”

    白玉堂见他脸上温润的笑不复存在,嘴角有的只是不知是无奈还是深沉的苦笑,耐人寻味。也不作多问,只是蔫蔫的拍拍自己坐骑的头,极目远眺。

    远处一片青山上点点桃红,目光似有似无的掠过展昭在见到那桃红时的惊艳以及怀念“我道是你不急着归家,原是要去赏花么前面是哪座山,那花开的倒甚是明艳,离这么远都看得到那一片。”

    被白玉堂这么一闹,展昭原先心里那点苦涩也不知被丢到了何处,听白玉堂这么一说,展昭淡淡一笑“前面便是秦阳山了,白兄自幼在金华长大,怕是没见过这满山的桃花盛开之景吧,来之前听路上的渔夫说这秦阳山每年一到三月桃花盛开之时,就会有许多游人,文人墨客,乃至江湖侠士前来赏花不如我们就去看看吧。”

    白玉堂看展昭一副憧憬之态,心觉自是已经出了武进县地界,展昭明明说是回乡探亲但到了武进县却又不回家,反而越走越远,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也是不愿多问,就算问了估计他也不会说。罢了,好不容易点破了刚刚那种沉闷的气氛,赏花就赏花吧。这等风雅美事,五爷我,求之不得。

    “呵,倒真是人间仙境一般,我倒是喜欢的紧。”白玉堂不紧不慢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眼前望不到边际的桃花林,赞叹之词毫不吝啬。“这地方真是一等一的风雅之地。将来若是退隐江湖结庐于此地也不失为快意之事。”

    展昭看着白玉堂眉眼间带笑,乌发微扬,一身雪衣独立于这漫天的桃花中,一阵风过,不时有些许花瓣飘落。眼前仿佛是一幅画卷,一幅足以令他展昭成醉于此的画卷。伸手接过一片花瓣,心中感触颇深“倒真是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话音刚落,白玉堂一阵风似的来到展昭跟前,带起一阵花香扑面而来“哟看上哪家姑娘了吧要不要我去给你当媒人”

    展昭一愣,方才还是正正经经的怎地又想出了什么怪招想要触我的霉头

    “别以为五爷才疏学浅,这下两句可是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你没心上人你吟这诗作甚难道是茉花村的丁三儿。”

    展昭真有些失笑,还真是奇怪又牵强的挑衅。刚想回些什么,心里却一激灵,整天开我玩笑,倒不如借此机会整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耗子。“展某确实有心上人了,只是不是那丁姑娘。”

    看展昭一本正经的样子白玉堂倒看起来真有些上钩了“哦是谁家的姑娘啊,入得了我们不食女色的展御猫的眼。”

    展昭眼珠一转“那人相貌俊美,生性张扬,好穿白衣,使得一手好剑法,手边总带一把写有 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的白色折扇。”

    听到这最后一句白玉堂猛地将折扇一收,右手覆上腰际的剑柄,美如冠玉般的姣好的面容上蓦地蒙上一层名为戏谑的面具,“你就真的这么开不得玩笑非要玩一下才开心”

    “叮”巨阙抵住画影,划出一道兵刃相见的火花,展昭嘴角咧开一个恰到好处但在白玉堂看来绝对欠揍的笑容“展某只是觉得此情此景不借着兴头做些什么岂不是枉费我今日邀白兄上山的苦心”

    “呆猫不呆,你这猫儿,回了老家倒是越发放肆了。”

    周围的桃树上的花瓣皆被二人的剑气所引,时而纷纷扬扬而落,时而似海浪般扑面而来,似是下了一场花雨一般,一方蓝衣,一方雪衣在这场雨中时隐时现。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

    大家看看吧修的还崩不崩

    qaq改的我 正文都没时间码了

    、章二 已修

    章二

    终是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阙影之间相交,白玉堂看着眼前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心里无悲无愤。有的只是在这次畅快淋漓笔试中由心底而流至整个身体的舒畅感。

    好久都没有这般与他抛开一切比剑,还真是说不出的开怀。

    手上径自抏了一个剑花,用上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剑招,昔日猫鼠之争时的盛况再次在这片宛若仙境的桃花林中再次重现。

    他嘴上噙着得逞的微笑,手上的力道也是重了几分,手中的宝剑直指展昭面门。

    展昭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格挡,却不知为何手上的动作一缓,生生的慢了几分。高手过招间怎能容许他此番动作,更何况同他笔试的可是江湖上以剑法狠闻名的锦毛鼠。画影锋利的剑芒就在眼前,展昭竟是突然就忘了动作,干站着什么也不做。

    白玉堂眼见着展昭就要这样命丧于自己剑下,拼着内息受损硬生生的将剑锋偏转,堪堪躲过展昭暴露在他剑下的弱点。

    “死猫你在发什么愣”白玉堂顺手从自己的暗器袋中摸出几块圆润的石头瞄准膻中、鸠尾几处要穴,展昭几个翻身,堪堪躲过那些要命的石子。白玉堂见暗器不中也不恼怒,只是悻悻然的将画影收入剑鞘。不经意的拍掉发上及肩头的桃花瓣。

    展昭见他杀气全无,也不好意思再多做追究也收了剑,淡淡的看着白玉堂,“白兄,可消气了”“呸,爷爷哪里消气了,今天爷突然没兴致和你比下去了。”白玉堂又是刷的一下拍开这扇,脚下微晃两步“这笔帐先记着,回头我赢了你反倒有人说我,赢了你这病猫不光彩了”

    展昭抚了抚右肩,笑道“白兄,倒是体恤展某了,多谢,白兄手下留情。”白玉堂看展昭明明身上带伤却还是执意要去赏什么花,想是上月为了抓获京城那起盗窃案落下的伤,为了不让别人担心这才装的一副身体蹦棒的样子。真是完全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亏得自己次次问得大嫂寻的疗伤灵药。

    “白兄白兄”展昭在一旁见白玉堂定在原地,心思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白玉堂被这一大喊吓得一下回过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忙一扇打在展昭肩头,不过这好死不活的敲在展昭受伤的右肩引的展昭一声轻哼,“你这笨猫,平时的机灵性子都跑到狗肚子里去了么那么乐意被我打”白玉堂还是没忍住,伸手抚了抚展昭的右肩,心上的那名为自责的薄纱又蒙一层。展昭依旧笑的春光灿烂,只是这笑在白玉堂眼里看来怎么看都带了点别的意思。

    当两人各自心里怀着不同的思量时,天公不作美,原本已经停了好一会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而下,展昭和白玉堂的行李皆寄放在山下的客栈里,自然这两人上山游玩除了随身不离的佩剑自是不会带其他的物什,白玉堂无奈的用扇子有下没下的挡在头顶,岂料这雨竟是越下越大,不多时别说折扇就连身上的那套白衫也湿的差不多了,展昭甚是好笑的看着白玉堂没折腾几下就被打湿的白衣,沉声道“白兄,适才上山时展某似乎见半山腰上有一座竹楼,倒是可以令你我二人避避雨。”

    白玉堂闻言,猛地一瞪“这可就是常言道的马后炮展大人真是好大一发”展昭见他发丝散乱,身上的白衫已是被愈下愈大的雨尽数淋湿,浑身狼狈不堪,但嘴上却还是咄咄逼人。心里暗叹一口气“好了,展某认输不行走吧带你去那间竹屋,问问里面住着的人家避避雨也好,不然害了风寒可就不好了。”说着拉过白玉堂的衣袖径自朝下山的石径奔去

    待展昭与白玉堂行至半山腰已是黄昏时分,白玉堂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果真看见一座竹楼独立于这整片的桃花之中,显得遗世而独立,想必这座竹楼的主人定也是个性情中人。

    “请问,屋内可有人”展昭看着大门紧闭的竹楼试探性的开口。竹楼内一点声响也没有,展昭看竹楼的二楼上闪烁的微弱的烛光心下疑惑,但还是拍了拍大门继续喊道“屋内可是有人在下与友人一道前来赏花,不料路逢天降大雨,请阁下行个方便,容在下与友人借贵处避雨”

    等了良久还是没有动静,白玉堂被雨淋得浑身冰凉,有些沉不住气了“这竹楼中人卖的又是什么关子,喊了这些声怎滴一点动静也没有”展昭还来不及阻止他,白玉堂便两下略上二楼,但见凉风一阵,眼角捕捉到的只剩雪色长衫的一抹衣角。展昭叹了口气,还没待他做下一步动作,楼上就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展昭心里暗叫不好。脚下也使力运功,从楼上半开的轩窗钻了进去。

    “白兄,你这是”展昭看着眼前室内的一片狼藉,不由得抚了抚头。这是一间不大的客室,东西也不是很多,仅有一张书桌,一把藤椅,靠墙处是一个书架,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笔锋清新脱俗但也不乏为佳品。

    现今藤椅被撞倒在地,书桌上墨迹,宣纸一通乱飞,再看一位青衣女子发髻松散,脸颊边染有墨痕,青色的裙摆上也有好几块墨迹,手中抓着一只狼毫笔扶着书架的柜壁,喘着气,脸色泛白似是被吓得不轻。白玉堂就立在书桌前方,白色的长衫本就因为雨水湿的不成样子,但在衣服前襟处倒是有一大块黑渍,随着水迹慢慢晕开来,倒像是在那里做了一副泼墨山水画。

    经展昭这一喊,白玉堂才醒悟过来,他拉了拉衣服前襟,脸不由得黑了一半,当下就指着青衣女子,冷声道“你这丫头,作甚么拿砚台砸我”

    青衣女子倒是没有被白玉堂的气势吓到,只是理了理散乱的发髻,冷声道“这位爷,说的真好,荒郊野岭更适逢雨露连绵,小女子孤身一人在楼中撰写散记,不巧碰到一白影飞入室内,小女子当是遭了山贼,试问一般良家女子哪一个不会自卫,小女子手头又无利器,自是只好那先台当作武器掷出。”那女的声音虽清冷透着一股寒意却也清脆温婉,像是玉珠落入盘中的声音一般口人心弦。

    白玉堂被她这么一顶到还真是无话可说,气的俊脸一阵青一阵白。到是展昭在这节骨眼上开口打个圆场“这位姑娘莫气,适才却是在下与友人过于唐突,在下与友人本是打算借姑娘贵处避雨,在下在楼下叫了几次门,都未曾见有人前来开门,见外头雨势越来越大,所以在下这位有人这才冒犯姑娘,妄姑娘见谅。”心里却不住念叨白玉堂今日的莽撞。

    那女子倒也是个明理的人,看展昭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也做势鞠了个万福“公子言重了,小女子适才想是太过于痴迷手中书卷了,并没有注意到楼下的动静,让两位公子淋了不少雨吧。若是公子不嫌弃就在舍下避雨吧”语气中仍是透着一股凉意却也掩不住从中透出的关切。展昭忙扶起女子,柔声道“如此多谢姑娘了。”

    白玉堂也不好发作,只是定定的多看了那女子几眼。“那,楼下有间浴房,且由小女子领二位公子去沐浴,请随我来。”那女子也是不在意,径自说完后,独自走出房门走下楼,打点浴房。展昭连忙快步跟上女子的背影,白玉堂环顾了一下四周,暗暗的记下了些许事情也就跟在展昭后头出了门。

    外面看来这座小楼似是小如斗室,却未曾想这座竹楼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展昭拉着白玉堂跟在女子身后,女子走得极快,展昭跟在她身后也要跨大步子才能跟上,看着眼前女子羸弱单薄的背影,展昭难得有话想说“刚才未曾得空请教姑娘闺名,在下常州府武进县展昭,敢问姑娘芳名。”

    那人却只是引路,展昭的话仿佛置若未闻,却见眼前的青衣女子在一间房门口停了下来“这里便是了,这浴房虽小但要什么还是有什么的,屏风前的衣橱内有几件家兄的外衫,二位公子可尽管借走,不必客气。”说完转身便想离开。

    展昭刚想道谢,白玉堂却一抬手挡住女子“白某适才多有得罪,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说着斜眼看了看身边的展昭,拱手道“我姓白名玉堂,金华人士,这位是展昭,常州武进人士。”女子听后先是一愣,但嘴角仍是凉薄的笑“原是江湖上传言的御猫和锦毛鼠大架么小女子失礼了,小女子姓秦,小字子衿。常州府永安镇人士。”

    虽说的话是恭恭敬敬但面上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展昭心下疑惑“姑娘不是这秦阳山上人士么,为何独自一人居于山中。”秦子衿只是加深了脸上的笑“此事,与你们无关。”

    沐浴过后,展昭摸到衣橱里一套藏青色的锦缎外袍,不管大小先披上再说,等衣服穿在身上才发现身段大小与自己相差无几,当下扎好衣襟,打量起这间可以说是斗室的浴房。

    整个浴房里弥漫着一股松香味,展昭抬起衣袖一嗅,果然和这件衣服上一样的味道,再转过身一看的便是屏风上栩栩如生的骏马图,笔锋有力,浑厚,不拖泥带水,倒与秦子衿房内的字画是不同的风格,骏马图右上角提着一行小字“景佑三年,愚兄赠与子衿吾妹。”

    下方有两个印鉴,但印泥痕迹似乎是有些年份了有些看不清楚,隐隐之间其中一方刻有二字。展昭凑上前刚想看清楚些,“哗”一大泼水扑面而来,其间还夹杂着白玉堂的透着丝丝凉意的呵斥“展大人,何时做起了这偷香窃玉之事,怎么这偷窥的本事也不见长”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修的真 心力憔悴

    不知大家喜欢否

    有何意见 可以微博留下吧  最近超级忙

    、章三 已修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稍微修改  大致没变

    章三

    展昭骇了一跳,纵是“南侠”独门轻功“燕子飞”独步武林,躲得再快,下摆却还是不免被溅上些许水渍。隔着一个屏风,展昭还是能感觉到白玉堂身上传来的怒气,或许可以用现代一点的词语低气压展昭淡淡的错开几步,尽量不让自己身形能被屏风后面的白玉堂看到。

    转念一想浴桶与外间只隔了个屏风,偏偏屏风只是一层薄薄的轻纱面,刚才自己那番行为在里头沐浴的白玉堂即便没有看清楚,但自己一脸正经紧盯屏风,被白玉堂误会是在偷看虽无证据倒也合情合理,心下也不由得尴尬起来,俊脸一红也不再多说什么好在白玉堂在里面也看不到他这副窘样。

    白玉堂在里间自然猜不到展昭现在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在身心俱以放松之时,眼瞧着展昭凑在屏风前不知在看些什么,本就被那个叫什么子衿的女子的态度弄得心中有一堆无名火要发,眼见着这只猫,动作举止怪异,当下运起内力,拍起手边的一捧水花向他泼去。展昭躲开后,只是淡淡的站在房间一角,一动不动,不知是在踌躇些什么。

    “哗啦”一阵水声过后,白玉堂披着湿发,身上穿着新欢的亵衣,从屏风后款款走出来。纵是心中对那个秦子衿百般不愿意,白玉堂还是依言在衣橱中翻翻拣拣,展昭看白玉堂将好好一个衣橱翻得凌乱不堪,不由得摇摇头“白兄,好歹这也是秦姑娘兄长的衣服,怎么着也不能”说话间已俯下身捡起地上被白玉堂随意置于地上的几件青衫。

    终于在白玉堂翻箱倒柜之后,终于找到一套满意的白色锦缎面料的长衫,也不多说什么劈手先套在身上。穿戴完毕后,还在原地抖了抖衣服下摆“秦姑娘都那般说了我们又何必如此见外样式倒是和爷以前那件外袍差不多,就是领口紧了些衣服也不算太新,衣橱里却都是清一色的藏青色,倒像是特意为你备下的。”

    展昭笑着将手头叠好的衣服一一放进衣橱,最后在好好的将柜门关上。眼角却突然瞥向柜门上的把手,白玉堂细细的抚平衣服的领口和下摆的褶皱,但看展昭立在衣柜前,试探着加了他几声,却是一点都没反应。

    展昭婆娑着把手上的痕迹,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这痕迹应是铜锁的压痕,不过既然锁起来不常动用为何衣橱中的衣物却还是一尘不染仿佛天天都拿去浆洗的一般。这个秦姑娘倒是有很多事情令人虚实难探啊。

    “喂猫儿”眼前突兀的出现一只皮肤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左右乱晃,展昭回神,关上柜门,回头看着皮笑肉不笑的白玉堂,心中无奈的紧,这白耗子,怕是又有事情消遣他了。

    “方才就定了神一般,怎么叫你,你都没什么反应,刚才你在屏风前鬼鬼祟祟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白玉堂抱着双臂眉毛一挑,展昭看着几乎想要扶额,早就知道这人会提这个老梗。

    展昭却仍然是面色的如常“哦,适才展某见一只飞蛾扑在屏风上想不惊动白兄把它拿下,白兄倒是受惊了,失礼。”

    从善如流,完全看不出适才脸红的窘态。“哼,你这猫说话亦真亦假,我若是多于你计较倒是显得我小家子气。”白玉堂倒是没多做计较,随手找了把椅子坐下,手上擒了块白色绢布缓缓的擦着湿发。

    展昭笑了笑心道你可不就是小家子气么这才趁这个机会再次打量这间浴房,除却刚才看到的屏风和衣橱,展昭才发现房门右边的放置换洗衣物的衣架后面似是还挂着一幅画,只是被架上的衣服挡着看不真切,展昭上前移开衣架,才发现这哪是一副挂着的画卷,分明是一副画在墙壁上足以以假乱真的壁画。

    画上情景却是一片桃林之间,一对男女,俱是青衣。

    青衫男子年及弱冠,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家古琴,轻拨琴弦再看那男子眉如墨画,凤眸微眯,气宇轩昂到真是个貌似潘安的美男子。另一位青衣女子,青衫水裙翩翩而舞,梳的却是双平髻,头戴两朵碧色的珠花,明眸皓齿。舞姿妙曼无比,当真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展昭见着二人,一个抚琴,一个起舞,眼神中含着情义无比真切,倒是好一对璧人。

    展昭移目,果真在壁画右上方看到了两行小楷“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字体娟秀不失风雅与那屏风上的题字不同,到更像是某位闺阁中小姐的拜作,只是这落笔犹豫,笔迹也是停停顿顿并不流畅,反倒是题字之人有什么心事一般,下一行诗句并没有提完只写了半句“此情可待成追忆”便再无下文,展昭自然不会以为是题诗之人忘记下半句所以没提这种低级错误,笔锋落到“忆”时,已是不断颤抖,想是题诗之人已无力再写下去。

    “在看什么”白玉堂见展昭站在墙根前久久未动,甩了甩半干的头发也走了过来,白玉堂看着眼前这惟妙惟肖的壁画,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壁画上的题字,“到真是个痴情的人。”展昭见白玉堂收起之前玩世不恭的笑,嘴角只是苦涩的笑“白兄,何以见得。”

    白玉堂不断的来回摸着那个“忆”字,淡淡一笑“壁画上均沾满尘土,粗糙不堪就只有这一处光滑如新,想来定是经常有人沐浴过后用沾满水渍的手指婆娑,如此不是一个痴情的人那会是什么呢”

    展昭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将衣架移回原处,这座竹楼的主人,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打理完毕后早已到了掌灯时分,展昭见外面雨势丝毫不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形式,当下案暗自叫苦,看来今夜是定要打扰到秦姑娘了。这样想着卒也上楼,好歹要和主人家说一声,白玉堂却是看着浴房里那副画的朦胧的壁画,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只想留下来多看几眼。展昭也不好多说话,只好抚了抚生疼的右肩,敲了敲秦子衿房门。

    门本就没锁,一敲就开了,展昭道一声“叨唠”见没什么动静便走进屋内,屋内一改之前凌乱的样子,拾掇的整整齐齐,身着青衣的秦子衿正端坐在书桌前,单手轻托下巴,双眸微闭,半张脸埋在一本书中,不知在看什么书。

    “秦姑娘”展昭试探性的交了一声,没什么动静,心里想莫不是睡着了再看一旁轩窗半开,时不时有凉风送入室内,不由得摇了摇头。缓步走至窗前去下横木,刚想关上窗子,“展大人,有事么”眼前的秦子衿,除却之前白玉堂闯室时的狼狈,头上梳的垂鬟分肖髻,发髻上未带发饰,仅留一撮燕尾垂于颈侧,脸上虽脂粉未施,但却也掩饰不了一张清丽的容颜,适才被墨水染于颊侧,也看不出一点痕迹,想必是在自己与白玉堂沐浴时打理了一番。

    “秦姑娘,展某又要叨扰贵处了,外面雨势越来越大,展某与白兄怕是无法在下山了,但求秦姑娘能收留我二人一夜,展某自当多谢。”秦子衿撇过头,似是从轩窗看到了外面滔滔雨势,淡淡一笑“展大人,忒客气,此处僻静难得来几个客人,小女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叨扰呢。

    楼下还有间客房,二位若是不嫌弃想要住下就住下来吧。”眼前女的笑容令展昭不由得眼前一亮,在什么地方似乎见过。

    “那展某谢过姑娘。”展昭抬手作了个拱,便想下楼去找白玉堂。“展大人,留步。”秦子衿放下手中的书,定定的看着展昭,目光锁在展昭右肩。“展大人,右肩有伤”女子声音虽是清冷,但话中却带着笃定。

    “伤口却已痊愈,但伤是由一种有着倒刺的利器所伤,伤口上看不出所以,但时不时会隐隐作痛,是否”展昭一愣,心道自己莫不是遇上了医术行家“是,秦姑娘有何见解。”

    秦子衿从桌前站起身,走至展昭跟前“先去我榻上,除下衣衫荣我看了,再做定夺。”展昭这才发现偌大的书架后面竟然还有一张不大不小的睡榻,坐在睡榻上,展昭依照秦子衿所言,解开领口的衣服,露出右肩伤处。

    秦子衿见那伤处已然结疤,只留一片淡淡的白痕。伸手按了按,展昭痛得一声闷哼,秦子衿手一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伤你的利器可是带着四瓣倒刺”展昭点了点头,秦子衿微叹口气,起身去书架上翻找。

    不多时,秦子衿手拿一只锦盒返回“躺下吧,我要为你施针。”遵循医嘱,展昭依言躺下,秦子衿目不斜视,打开锦盒,拿出金针,摸着他右肩伤处附近的穴道扎了下去。扎完针后,收起锦盒,不忘叮嘱展昭“一个时辰后,你才可以动弹,否则前功尽弃。”

    “秦姑娘,展某”秦子衿径自走到书桌前,重新拿起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这伤表面看似好全了,实则你被那暗器的倒刺伤了肌理,导致右肩上天宗,曲垣几处穴道阻塞,这才会令你这几日时常感到酸痛难忍。”展昭看着她笑了笑“詹某并不是想问自己的伤,展某想问的是,秦姑娘何必费这么大心里救治展某,这点小伤纵是祥养个十天半月也当会好全的,姑娘何必多此一举。”

    秦子衿撇过视线,暗暗垂了眼帘“因为有人和我说过医者仁心,即是有人需要医治,作为医者自是要责无旁贷,若是见死不救,就是妄为医者。”展昭看着她瞬间闪烁着不明光芒的双眸,低低的笑着“医者仁心么”

    “但即使身为医者,也并不是所有人自己就能救得,有些时候最恨的怕是穷尽一生所学却救不了重要的人。”秦子衿放下手中书卷,轻移莲步来到轩窗前,看着窗外雨淅沥沥的下着,一动不动似是入了神。

    展昭看着清白帐顶上三三两两的花纹,心想如此一个医者仁心的女子,虽待人冷淡些,但终究还是一个心肠善良的良女子,只是性子不容易让人接近了些。想着想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注视着窗前那个宛若蒲柳般轻盈的背影入了神

    “姑娘,白某还请你好生讲话,我可不是什么采花贼,请不要用这般不堪入耳的话”展昭一听这声音,心中暗道不好。奈何肩上金针还未取出无法动弹,只得希望窗前的秦子衿能下楼去看看情况。

    哪知她又像是入定了一般只是站在窗前全无动作,展昭心下转念一想,动了动还能动弹的左手用力从腰间的腰带上拽下一颗琉璃石珠,手腕一翻射向轩窗

    “看你还口出狂言知道姑奶奶厉害了吧”竹楼外的院子内,一个黄衫女子撑着油纸伞,右手挎着竹篮幸灾乐祸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用剑堪堪支撑的白衣男子。

    “好好一个小丫头,使什么毒”

    黄衫女子俏皮一笑,五官中带着未脱的稚气。“哎哎我可不是用毒,谁叫你一个陌生男子居然换了我家大公子衣服呆在这儿,实在是可疑,我只是稍微用了一点麻药,这叫什么来着呃礼尚往来。要不要再来一点我还有别的哦。”说着从袖中摸出几根银针,

    一步步走向地上不断低咳的男子

    、章四 已修

    作者有话要说  修错字啊

    修文 大致还是没变

    章四

    白玉堂看着眼前黄衣女子越来越近的脸无奈的闭了闭眼。心里只把黄衣女子的祖宗们问候了个遍。

    “哎你别闭眼睛啊我又没给你真的”黄衣女子换上一副极其委屈的模样,到还真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前提是需要忽视她之前射出那些淬了药的金针时的表情。

    白玉堂无奈的提起手想抹一把淌至眼睫的雨水,却发现全身的力量都全部仰仗画影驻地的力量支撑,别说提起手了,现在要他动动手指都困难,白玉堂只得认命。

    “哎你干吗不理我。我只是让你浑身没力气,就没给你下哑药。用不着这样就闹脾气吧。”头顶的雨突然没有了,白玉堂张开眼睛一看,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白底黄色的锻面绣花鞋,上面绣着一团菊花,做工倒是极好。

    白玉堂稍微抬了抬头,却见这女子身穿一件嫩黄色的散花裙,头上倒是梳着平常人家丫鬟常梳的双丫髻,刘海散散的附在额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甚是有神,虽称不上绝色倒也算是个清秀佳人。

    现今,她半蹲着身子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为白玉堂撑着伞,嘟着嘴“嗯要不是你想这般卖弄文采戏弄于我,我也不会用小姐配给我防身用的麻药了。”白玉堂对她翻了个白眼,还是不愿意浪费自己口舌。

    “下这么大雨,我看你这样跪在地上也不行哦。你说怎么办啊。”白玉堂听到这句,终究还是没忍住,爆发了。

    “怎么办这药是你施予白某的,白某难道还要谢谢你不成”白玉堂气的手一滑差点扶不住画影的剑柄。

    黄衣少女扶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对哦,可是听小姐说这药不是一般的麻药的药性很难解的,要不然我把你扶进去,让我家小姐给你扎针散散药性怎么样”

    听到这,白玉堂就知道眼前这个丫头口中所说的小姐是谁了,不由得冷冷的瞪了一眼少女“那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黄衣少女不多说话,自己径自将手上的物什,放在一旁,“还带着剑,真是麻烦。”将白玉堂的画影收入鞘中别在他腰间,肩膀靠在自己身上,手扶着白玉堂的腰,费力的挪着步子。

    原本雨伞挡着雨,还感觉不到这雨水中带着的凉意,现在为了扶着白玉堂,自是没办法打伞了,雨水一泼接着一泼的灌入两人的领子里,让两人不由都打了个寒颤。

    “好冷,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对了,我叫小离。你呢”白玉堂懒懒的瞥了一眼,眼前少女因寒意而略显苍白的脸,不知为何和某个人的脸重合到一起。

    那个人总爱穿着一套蓝色的长衫,料子总是那种硌手的棉布,人前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只有他知道他可是个“人面猫心”的伪君子,他喜欢瞒着别人伤痛自己扛着,他喜欢伤势未愈之时还拖着病体早起巡街但他也喜欢纵容自己时不时拉着他在开封府屋顶上把酒言欢。

    没错他是个“伪君子”,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白玉堂心里这么想着,完全没注意脚下的路。一个不小心,被一颗石头绊倒了,重心不稳,眼看着两人就要这么和这片被冰凉的雨水浸透的泥泞土地来个亲密接触。

    “啊啊”两人还没碰到地面呢,就有人先叫起来了。白玉堂若是还能动定然会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捂上自己的耳朵。

    不过事情倒是没有向白玉堂想的那么发展,在他以为会就这么躺到的时候,耳边“啪”一声轻响,接着一双同样柔弱的手架住了他空下来的另一边肩膀。

    “小离,扶好了”一样清冷的语调,且能够出现在这里的自然就是秦子衿,她本是受展昭所托下楼查看情况,刚踱步至院门口,就见小离与白玉堂二人身形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跌入泥水中,也管不了手中的油纸伞,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白玉堂,替二人稳住重心。

    “小姐你出来做什么,你身子不好,万一受了风寒我怎么和大少爷交待啊。”小离见秦子衿同自己一样费力的架着白玉堂一步一个脚印勉力往竹楼走去。雨水落在她略显凌乱的发上,再顺着发梢流至脸颊,更衬着她脸色苍白。

    估摸着小姐也不会在这时候看她,小离叹了口气,认命的继续脚下动作,只是默默的将白玉堂的手臂略往自己肩上挪过来些。

    白玉堂侧头看了看秦子衿白的不见血色的脸颊,再看看小离脚下不由得加快的步子。心里微微察觉到了什么,接着小离拉住自己的势头,将身体大部分重量靠至小离也是瘦小的肩上。

    小离娇躯一震,抬头看了看白玉堂那笑得无比张扬,在雨中都掩饰不了的灿烂笑意的俊脸,两眼满含感激,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短短一条幽幽小径,白玉堂平时跨个几步就能走完的路,这次却花了好久。待二人,扶着白玉堂磕磕绊绊的走到内室内的卧榻时,许是小离下的药力过大,白玉堂竟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子衿皱着眉头,也顾不得身上衣衫尽湿,抓过白玉堂垂在榻边的手腕探去。“游梦散,你给了他几针”秦子衿坐在榻边,定定的看着站在一旁不停的绞着衣角的小离。

    小离一愣,手上动作一停,怯生生的看向秦子衿,果然秦子衿的眼中一片厉色,“也也没有几针,大概两针针哦不三针的样子。”

    秦子衿眸色一冷,语调还是平淡无奇却其中却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冷意“到底几针”

    那眼神只看得小离头皮发麻,她最受不了小姐生气的样子了,明明寻常人生气语气不是严厉无比就是拔高音量,急躁不堪,唯独她家小姐生气的时候,不生气的时候都无差别就是语气里冷热程度不一样。当下怂拉下脑袋,心里打定主意,迎上秦子衿的目光“就三针是这家伙自己冲上来的,说什么不信大户人家小姐会住在这种地方,我辩驳几句说他私闯民宅,他还要拿剑砍我,我身子一低好不容易躲了过去,为了自保这才不小心送了他三针么。”

    秦子衿垂下眼眸,微微的叹了口气“你可知道这游梦散,不可多用”

    “小姐,不是说这游梦散是用来安神的么,我给了三针不是正好让他多睡一会。”

    看小离还是一副自己得理的样子,秦子衿摇了摇头,抬手欲取床头铜盆内的湿布“游梦散,顾名思义,就是能够使那些夜夜不得安眠的人,能够的一宿安睡做上好梦一场。可是,若是用药不把握分寸,美梦则会变为噩梦,会让受药的人因受不住药性,永远承受梦魇的痛苦,再也醒不过来了。”说到最后,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叹息。

    小离一听,知是自己闯了大祸“啊小姐我不是故意啊。小洁”连忙取过盆中湿布,递于秦子衿。

    “你来替他擦干身上的水迹,我要上去想想办法,你这三针虽不致命倒也足够让他睡上三天了,药性太大,我要想个法子将金针取出让药性挥发掉,好让他尽早醒来。”

    说着避开小离递过来的湿布,抬眼看了看手边针盒,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起身上楼,只留下小离一人对着床上昏睡的人的俊俏容颜暗自发呆。

    “吱呀”听到响动,展昭一抬眼,却见秦子衿身上才换不久的青色织锦罗裙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心下疑惑,秦姑娘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且衣衫湿透,难道是白玉堂出事了,不由得问道“秦姑娘可是白兄出了什么事”

    秦子衿愣了愣,却还是恢复常态,拿着针来到榻前,一边帮展昭取下右肩上的针,一边淡淡的开口“可以算出事,但也可以算没事。”仿佛是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展昭一听,心里一急也不顾身上金针未除,立即坐起身“白兄,怎么了”

    秦子衿将他按回床“他被我家丫鬟用迷药迷晕了。”展昭听完后心里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迷晕了而已,方才觉得自己刚才失态,自觉尴尬。

    秦子衿也没把展昭的动作放在眼里“就是会受梦魇之苦三日。”慢慢的为展昭除下最后一根针,回过神将针盒放置书架上。

    展昭听闻此言,原本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仗剑江湖的一代侠士锦毛鼠怎可卧于榻上受尽三日梦魇之苦“三日梦魇之苦,秦姑娘可有解法。”

    秦子衿翻出一本医书抬起眼帘,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薄“只要散尽药效,便可隔日醒来。”

    “展某,但求姑娘一试。”

    秦子衿似是等这句话良久“本就是家奴为求自保无意伤了白公子,小女子自适应当救治,妄展大人不要责怪家奴的无理才好。”

    展昭整了整衣襟,将带子系好,笑道“即是无意,展某又岂会怪罪,秦姑娘还是速去医治白兄吧。”

    “展大人不急,救治白公子,小女子还需展大人祝我一臂之力。”

    展昭与秦子衿来到楼下客房时,就看见一个女孩,约莫十三四岁,身穿嫩黄衣裙,却也浑身湿透。正准备替白玉堂换下湿衣,想必就是秦子衿口中的那个迷晕了白玉堂的丫鬟,只是展昭原以为能将白玉堂迷晕的定不是一般人却没想到竟是个年岁这么小的丫头。

    眼见那小丫头,一双小手已解开了白玉堂腰间的腰带,正准备抚开交合的衣襟,展昭眼疾手快一手夺过小丫头刚刚扒下来的腰带。“还是让展某来吧,若是白兄醒来知道是姑娘替他换的衣衫,怕是怕是会不大痛快。”

    那小丫头见手头活计被抢,很是不满刚想开口,却被立在一旁的秦子衿用眼神示意不要多管,只好悻悻然退到一旁替展昭递衣物。

    展昭三两下就帮白玉堂换好了亵衣,动作却是极快的。“展大人,白公子中了我家家奴小离三针游梦散,要想散尽药性需要将入体的三根金针同时以内劲震出,再由内力在白公子体内周转一个周天便可将药性尽数散尽。”秦子衿见展昭替白玉堂换完了衣物,接过一旁小离递过来的干净绢布,一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展昭,一边慢慢的擦拭着脸上及衣上的水迹。

    “小离,先去煎药,药方在我书桌左手边的小格里的小册子里,药材也配好了在书架上的药箱里。记着煎药的时候”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小离早已不耐烦的走到门口“知道啦,用稳火慢慢煨着,小姐你配这药又不是第一次了,小离懂得。”

    “贫嘴快去。”秦子衿放下绢布,拉出一张椅子坐在桌前沏一杯热茶,眉头微皱,似是在想些。小离也不多言语,对上展昭的目光,吐了吐舌头,关上门一溜烟跑了。

    “秦姑娘可以开始了么”展昭看着俏皮可爱的小离,心下也是无奈,性子倒是有些像那只白耗子,想着回头看了看昏睡中的白玉堂,青丝散于枕间,姣好的俊容映入眼帘难得如此安静。但眼皮下眼珠游移,睡的似是极不安稳,像是在做着什么梦一般。

    “展大人只管将内力输入白公子体内,金针所在之处方才我已经查看过了,就在右侧肋下,展大人运功时需及其注意这地方,好将金针逼出。”

    展昭也不多说话,径自扶起白玉堂贴着他后背,一股真气徐徐输进他体内。展昭集中精神控制真气游走,果然在白玉堂右侧肋下期门穴附近发现有些异样,心下一使力,果然见三枚金针缓缓从皮肉下缓缓露出一头。

    在一旁的秦子衿也不含糊,连忙左手抓住紧着末端,右手按住金针附近皮肉,手一缩,三枚紧着便尽数除去。“金针已除,展大人只需待真气再运行一周天,药效就可散去九成。小女子先去换身衣衫,待会在给白公子服下一帖药剂明早就可清醒。”秦子衿在一旁叮嘱,当下也掩上门,退出房外。

    展昭借着运功的功夫,打量着眼前这位共事多年的同僚,虽是双眸紧闭,但遮掩不住眉宇间比初遇时多了些许的风霜,犹记得初见他时,他一袭白衫夜盗开封府,月下持剑,笑的肆意张扬,宛若玉面修罗,似是天下间至美的画面。

    他白衣飞扬,剑指天下,眉眼间一股冷然的傲气,他说“你就是御猫”

    哪怕最后他如约入仕,卸素衣披绛袍,敛了之前狠辣的性子,与他一起为了头顶那方晴天奔波劳苦,但那时的情景,仿佛仍是昨天发生的一般,鲜活的浮现在展昭脑海里,久久不曾泯灭。

    他想白耗子,许是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网住了。

    、章五 已修

    章五

    秦子衿躺在藤椅上,手中拿着本书,但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中,眼睛看得是窗外的阴沉的天,但心里想的早已是飞向了九霄云外。

    “噼啪”轻微的灯芯爆裂声更衬得这室内静悄悄的,秦子衿淡淡的喝了口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茶水一失了温度,原先的扑鼻清香也不复存在,只剩下满满的苦涩。

    “药,送过去了么。”秦子衿翻了翻手中的医书,眼角却不断的瞥向坐在床榻旁绣着小玩意的小离,

    “还没有,方才去房前探过一会,还没到时辰。”小离停下手中的事情,定定的看着秦子衿“大少爷,给小姐写了封信,小姐要看么”

    秦子衿翻书的动作一滞,“大少嫂嫂和姑母,还好么”小离眼见自己小姐的异样“大少爷最近吃了上次小姐配的新药咳疾好了许多。”

    “那那就好。”还是照旧翻过书页,表情还是没有变,只是那一向淡泊如水的嘴角竟看起来有些许微弱的弧度。

    “至于大夫人和老夫人”小离扔下手中绣活,取过桌上的食盒,从底层摸出一个小布包。“大夫人给小姐绣了一个香囊里面放了白芷,丁香,苍术、川芎、香白芷、菖蒲等药材,大夫人说一到这三月天天气反复怕小姐身子畏寒受不住,这个香囊最是能祛风散寒。”

    秦子衿眼睫微微颤动,将半张脸埋在书卷中,有书的掩示小离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只是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只琉璃瓷小碟,碟中盛着几块精致的糕点“老夫人差厨房的林娘做了小姐最爱的马蹄糕,老夫人知道小姐身体弱,里面另加了些其他药材有阿胶、党参,都是养气补血的好药材,其中还另加了一味当归。小姐要尝尝么”

    说了那么多,秦子衿还是躺在藤椅上,半眯着眼睛,脸依旧埋在书里。

    “小姐,估摸着时辰快到了,我先下去将炉上煨着的药,送过去。”小离看自己都说到那份上了,自己小姐还是无动于衷只得自己请命去送药,自家小姐这性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那桌上的饭食连着那碟点心一起带下去给展大人吧。”秦子衿拿下敷在脸上的书,踱步到书桌前,开始慢慢的研墨。

    “小姐,那些菜可都是老夫人吩咐了做的你最喜欢吃的,做甚么给那两个陌生人吃啊”小离都已经走到门边上了,听到那淡薄的声音,气的转过身心中愤愤不平。

    “不要啰嗦。”秦子衿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研墨的动作,但语气中带着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决断。

    “每次都这样,老夫人和大夫人这么疼小姐,每次大少爷写的信看也不看,大夫人他们送的饭食也不吃每次都伤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心”小离看着秦子衿这幅冷淡样子,又开始不停地绞着衣角,低着头嘴里低声说些有的没的。

    秦子衿挑了挑眉,啪的一声重重的将墨石拍在木桌上,厉声道“我以前有说过不要在我面前咬耳朵和低语,你忘记了么”

    小离被这一下子吓得一愣,立即站的笔直“小姐,我刚刚的意思是不要白费了老夫人他们的苦心。”目光当即与秦子衿微愠的眼睛对上“小姐不要生气,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秦子衿看着小离良久,似是要从她那晶亮的眼眸中读出除了关切,恐惧,担忧以外的情绪。良久,秦子衿抬手抚了抚微痛的眉头,懒懒道“看了许久的书倒真是有些饿了,马蹄糕留下,其他的饭食还是去给楼下的展大人。”

    “好咧我马上就给他们送去。”小离闻言,眼睛一亮,拎起桌上的食盒,脸上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跑出了门。

    “当归当归”秦子衿注视着碟中精致的糕点,犹犹豫豫的伸出手,还是信手捻起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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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公子,可是用过晚膳了”看着那个名叫小离的丫头领着一个食盒进门,展昭正好扶着白玉堂重新躺下,经小离这一问腹中倒真是有些饥饿,秦子衿倒也是个细心的女子。

    “未曾,如此倒是多谢秦姑娘,小离姑娘有心了。”

    “啊呀呀,忒多理了。喏,这是床上那位公子的药。”小离心情极好,也懒得计较展昭那些繁琐的繁文缛节。放下食盒,将盒中饭食及白玉堂的药一同摆上桌,一边摆一边眉眼带笑,展昭一看就知道他心里装着什么开心事。

    “对了,小离姑娘展某有一事求教。”

    “叫我小离就好啦,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小离坐在桌前,两手撑着下巴笑嘻嘻的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

    “那容展某冒犯,请问这隔壁浴房衣架后那副壁画”展昭看小离今儿个心情极好,看来可以一解自己心中的疑惑。

    小离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刹那拉了下来“你怎么发现那画的”

    “展某适才借用浴房更衣时发现的,那画画的极好,不知那那画中人”展昭还想再说些什么,小离却一改之前笑意明媚,拎起食盒准备抽身走人。

    “这是小姐的私事,还请展公子不要多问。”

    展昭叹了口气,这主仆二人心中定是藏着秘密,秦子衿与画中人定时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摸了摸瓷碗,发现碗中的褐色液体冒着白气还有些烫手,展昭放下瓷碗,看着桌上几盘小菜,决定先垫垫肚子,等药稍微凉些再喂给白玉堂喝。

    “三哥三哥你做什么砍我四哥我不会凫水,大哥大哥,救我”展昭正想动筷,却听闻床上传来细碎的呓语,连忙放下木筷,守到白玉堂床前。

    白玉堂睡的很不安稳,嘴里不断吐着零碎的呓语,两只白皙的手极是用力地抓着被角,从那泛白的骨节就可见一斑。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是兄弟么,为什么要帮外人。”展昭取过床头铜盆中的绢布,刚想擦擦那白皙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听到这句伸出的手顿了顿,停在离他额头一寸的地方,良久没有动作。

    白玉堂此时的表情显得极为痛苦,如墨般的眉紧皱,额前的发早已被汗水打湿,贴在脸旁“猫儿猫儿”

    展昭听着适才白玉堂的梦呓,本以为梦魇的画面是那日陷空岛前独龙索上蒋平水淹白玉堂那段,又听到白玉堂宛如无助孩童般的呓语,心下的自责实则又加深一层。

    又想起那日,被水淹的昏厥的白玉堂面容惨白的躺在自家大哥怀中,幽幽的吐尽腹中积水,一改嚣张的气焰,沉默良久,只是一句“好病夫,淹的好,淹的好。”便同意和展昭一起回开封。

    犹记得那人因溺水浑身冰凉,脸色苍白,散乱的头发上还带着湖底的水草,甚是狼狈。但眼底的凉意却是冻到人心里。

    那五人义结金兰,江湖上传言五鼠虽不是血亲兄弟,但他们情义却比亲兄弟还要亲上百倍。被自己最为亲近的兄长背叛,那道伤表面上早已结痂愈合,但内里却早已腐朽流脓,难以愈合。

    白玉堂忽然挥舞着双手似是要抓住些什么东西,喊道“猫儿展昭你在哪儿”展昭暗自沉浸在自己愧疚自责交织的世界时,白玉堂梦魇的内容却又变成了另一幅场景。

    “玉堂,玉堂,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展昭抓住白玉堂微凉的手,不断的柔声安慰。

    早就听秦子衿说起,这游梦散若是药效过量,受药人会梦到心中最为痛苦,最想逃避的画面,本以为药效除去九成,许是不会再有多大害处,没想到还是会让白玉堂这么痛苦。

    展昭一边安慰白玉堂,一边用绢布拭去他额间的冷汗。心想原来,玉堂心中令他无比痛苦,却又最想逃避的画面,一个是独龙索前四鼠的善意背叛,另一个却是

    展昭苦涩一笑,暗叹秦子衿真是个医术高明的医者,这游梦散倒是让展昭稍微窥探到了白玉堂心底的一个小角,不过就算只是一个小角落展昭也已很满意了。

    光顾着照顾白玉堂,展昭竟然完全忘记了桌上搁着的药,心下暗叫不好。连忙起身欲取桌上的药碗,哪知展昭的手一拿开,白玉堂就像是失了依靠的东西一样“展昭”

    展昭拿了药碗,便急急到床前,慢慢的安抚白玉堂,“玉堂,放心,我在这里,我没有事,玉堂”

    许是展昭的安慰起到了效果,白玉堂没有再冒出些别的梦呓,展昭松了口气,慢慢的服饰白玉堂喝药。第一勺汤药刚送入口中,梦中的白玉堂许是觉得苦涩,第二勺他怎么也不愿意张嘴,展昭哭笑不得看着他像个孩子一般紧皱着的眉头,狠下心拇指微按人中,终于迫的他嘴微张,展昭趁势尽数将药灌入。

    喂完药后,展昭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一般疲累无比,眼见着一碗汤药下肚白玉堂的眉头也没有之前透着苦楚了而是慢慢的舒展开来,外面天色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终是抵不住如潮水般的困意,伏在床前小憩。

    白玉堂做了好多梦,而且每个都光怪流离令他不由得瑟瑟发抖,第一个梦,他又回到了独龙索前,又一次被四哥掀入水中,四哥抓着他的脚踝不住的将他拉往水底。

    口中,胸中不断的溢进腥臭的湖水,他想呼救但是一张口只是有更多的湖水涌进口内,最后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中。

    第二个梦,他回到了开封府的屋顶,他与展昭把酒月下,但还没令他尽兴,就有刺客闯入开封府,于是他一如既往地与展昭一起抗敌,他拔出画影刚想嚣张的挑衅对方,却发现原本在他背后的展昭却不见踪影,白玉堂大骇,急忙转身却发现什么开封府,什么刺客都不见了,只剩自己在黑暗中不断的奔走,但是不管跑多远入眼的还是一片黑暗。

    “猫儿展昭,你在哪猫儿”他绝望大喊,却意外的发现这里只有自己的回音,没有别人,那一瞬间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玉堂竟从心底产生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在白玉堂心灰意冷,绝望占据心头之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却回荡在他耳边“玉堂,我在这里”“玉堂,放心。”

    听到这个声音,白玉堂心里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竟是慢慢的平静下来,后来他才反应过来,那个声音他竟是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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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子衿抬眼看了看窗外,雨下了一夜终于停了,天边泛着淡淡的嫩黄,终是万物初醒之时。桌上的蜡烛已燃的见底,烛台上烛泪双垂,微弱的火苗闪烁几下,终是到了尽头。

    秦子衿放下手中的信纸,微微叹了口气,抚了抚微疼的太阳穴。

    “小姐,该洗漱了。”小离刚进门就见原本应是好好休息的人,正坐在桌前一脸倦态。嘴一厥,端着铜盆到桌前,也不顾什么礼仪“小姐你又熬夜早说了身子会吃不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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