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也不兴什么禁忌,畅所欲言两个多小时,心情颇为愉快。
他放松地与陈星说着废话:“你可以猜啊,我猜你已经猜到了。”
陈星嘻嘻笑起来。
他们去了陈星的卧室,蒋弼之打开陈星的衣柜,从里面找出自己想要的:那身宝蓝色西服,一件浅灰色衬衣,一条银灰色领带。
陈星美滋滋地当着他的面换上,在镜子里看着两人站在一起,完全就是情侣装嘛!
蒋弼之拉起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片刻,低头在他额上吻了吻,“还差一样。”
他拉着陈星去了自己屋里,将一条灰色的丝质口袋巾叠好放进陈星胸前的口袋里,露出两个叠在一起的三角。
他在陈星的西装上轻轻抚了两下,又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嘴唇,再度执起他的手,“走吧。”
他拉着陈星回到茶室,正在聊天的各位一见他们拉着手,立刻停下交谈,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有一位姓格最跳脱的薛先生有点喝多了,甚至还吹了个口哨。
陈星顿时脸皮发热,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吹流氓哨的这天,不由往蒋弼之那边又靠了靠,两人的手臂完全贴在一起。
蒋弼之满面笑容,在众人的注视下扶着陈星的肩膀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向自己的好友们宣布:“重新介绍一下,站在我旁边这位,是我的爱人,陈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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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爱他们了,老想让他们穿得漂漂亮亮的,而且特别喜欢让他们穿含丝质的布料,闪亮亮blingbling(一个走火入魔的作者2333)
159、
听他说完,林先生立刻对身旁的太太说:“真让你猜着了!”
林太太冲陈星奥妙地笑起来,抬起一只手示意了下手腕的位置,陈星就更害羞了。
众人问怎么回事,听林太太说完,客人们都要看陈星和蒋弼之的袖扣。
林太太便更仔细地看了看两人的袖扣,笑着问陈星:“陈管家的名字里有‘星’是吗?”
那位吹口哨的薛先生也看出来了:“哦——星空啊,原来如此。”他指着蒋弼之对别人笑道:“他这人平时不显,偶尔一浪漫数他花样最多,把我们都比下去了。你们还记得之前有一回——”
林太太适时阻住他后面的话:“让陈管家坐吧,辛苦了一晚上了。”
这间茶室是专为这一年一次的朋友聚会准备的,座位都是散座,单人或者双人的皮沙发较为随意地摆放,方便大家交谈。
之前蒋弼之是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有客人让出自己的双人座,请他们俩坐过去。
林先生笑着同太太说:“不能再称‘陈管家’了。”
薛先生立刻插话道:“老蒋,你这就不对了,一开始就该让你爱人和我们一起坐的。”他笑着冲陈星举了下手里的香槟杯,“辛苦辛苦。他这人有时候特教条主义,你要是受不了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教育他。”
陈星端正地坐在蒋弼之身边,一直腼腆而甜蜜地微笑着,听到薛先生的话后则认真地解释道:“薛先生误会了。不是蒋先生教条主义,是我自己要求的。我本来就是先生的管家,做好本职工作都是应该的。”
林太太小声惊呼道:“天啊太可爱了,弼之,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可爱的男朋友?”
蒋弼之笑着将陈星搂进怀里,在他发鬓处吻了一下,用说悄悄话的姿态说出每个人都能听清的音量:“你不用理老薛,他酒品太差,一喝酒就嘴贫。”
陈星在他怀里忍俊不禁地眨了眨眼,带了点顽皮地看了薛先生一眼。
众人都笑起来。
薛先生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问旁边的蒋怀中:“你以前见过他这样吗?”
蒋怀中跟他投脾气,两人之前就比较熟了,立刻向他诉苦:“薛叔你可不知道,我都不敢来我四叔家了,一来就喂狗粮一来就喂狗粮——哦对你知道什么叫狗粮吗?”他指指自己,一脸苦大仇深:“我,单身狗,他俩当我面打情骂俏,我就是被喂狗粮。”
陈星小声抗议:“那不叫那什么……”
蒋弼之在一旁附和道:“他那汉语水平还驾驭不了成语呢。”
蒋怀中冲大家一摊手:“看见没,这就是狗粮。哦对,林叔,陈星一开始把你们的车认成甲壳虫了,你猜我四叔说什么?……”
陈星脸红地往蒋弼之怀里缩了缩,听蒋怀中揭露他的糗事,众人都觉得有趣,戏谑又和善地冲他微笑。
说完车的事,不远处的詹姆斯小声问邻座:“他们刚说的什么成语?”
邻座简单地解释道:“Flirting.”
这下轮到陈星问是什么意思,大家又都笑起来,笑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问了蒋弼之一次。
蒋弼之无奈地揉揉他头发,“小傻瓜,别问了,他们逗你呢。”
林太太和蔼地问陈星:“他们这些人一凑到一起就会这样,你不介意吧?要是不高兴就告诉我,我替你说他们。”
陈星使劲摇头,“没事的没事的。”他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感激而快乐地看着蒋弼之的这些朋友们,为他们的友善感动不已。
两人很快被问到那些问题——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谁追的谁。
蒋弼之刚要说话,立刻被别人止住,点名要陈星回答,“他太滑了,你们让他说就问不出什么了,得让陈星来说。”
蒋弼之放在陈星肩上的那只手微微收紧,在陈星耳边压低了声音,这次是真正的悄悄话:“不想说就不说。”
陈星偏头看他一眼,再神色如常地看向他的那些朋友,眼里浮起恰到好处的腼腆与甜蜜:“我以前是檀阙酒店的服务生——现在已经叫‘檀阙嘉宜’了,有一次蒋先生去视察的时候……”
他直接从檀阙厨房的那一次重逢说起,一开始还只是为了应付过去,后来不自觉的,他越说越多,提到蒋弼之的绅士风度,提到他对自己的帮助和提点,甚至提到那些雪茄和甜酒……
一提甜酒,薛先生拍了下手掌,“我想起来了!TBA是不是?”他用手肘杵了林先生一下,“当时咱们就猜那酒绝对不是老蒋自己喝,肯定是借花献佛。”他向蒋弼之求证:“我是不是猜对了?你让我找的那瓶甜白是不是给陈星的?”
蒋弼之在陈星说话时一直看着他,此时陈星也看向了他,两人其实只对视了一瞬,却在这瞬间一起脱离了这个房间,在对方的眼神里飞速重历了那次美好。
蒋弼之收回目光,冲着薛先生微微颔首。
薛先生又得意地抚了下掌,对陈星笑道:“我们当时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就给你起了个代号,叫‘甜白’。”
林太太笑出声,“今天一见到本人,觉得这代号起得蛮好。”
陈星白/皙的脸蛋上已经满是红晕了。
蒋弼之先看他一眼,见他虽然羞涩,但其实是喜欢听的,才无奈笑道:“你们可真是……”
“我们真是什么?八卦?”薛先生比之前更有兴致了,“那就接着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确定的关系?你们是去年……中是吧,那会儿就认识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老蒋你这不对啊,有了好事得先通知我们呀,去年咱们一起喝酒的时候还瞒着。”
蒋弼之淡声道:“不是瞒着,我们是才在一起的。”
“不能吧?你可不是这么低效的人。”
陈星看了蒋弼之一眼,“蒋先生说的是真的,我们中间分开过一段时间,都怪我以前脾气太冲。”
林太太说道:“年轻人嘛,有点脾气是正常的,老蒋你得让着点陈星。”
蒋弼之点头:“是是,一定。陈星很懂事,那时的事都怪我。”
有朋友笑道:“老蒋现在脾气真是好多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可真是火爆脾气,詹姆斯见识过,他刚去英国那会儿……”
陈星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讲蒋弼之在英国跟人打架的事, 简直是大开眼界。
蒋弼之面露纠结,想同陈星解释又不想被别人听到,只在他耳边小声道:“是对方先挑衅的,正巧那天我心情不好。”
有朋友大笑:“难得看他吃瘪!快想想他还有什么糗事,赶紧说给陈星听。”
大家兴高采烈地回想半晌,却发现蒋弼之这人厉害得很,好像除却那一桩不能完全算是糗事的事,就再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了。
话题便又转回陈星身上,“那后来怎么又在一起了?是谁追的谁?”
陈星给足蒋弼之面子:“是我来蒋先生这里做管家以后,我追的蒋先生。”
薛先生大笑道:“你上当了,他那时候肯定是对你有意,故意让你来家里做管家。我认识他快十年了,他这人地盘意识比老虎还强,轻易不让别人进门。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啦,你当时要是沉得住气,肯定就是他追你了。”
陈星笑而不语。
薛先生以为他不信,继续道:“你信我的,我当时还给他介绍人来着,艺术学院学艺术的大学生,长得也挺帅的——”
陈星瞧了蒋弼之一眼。
蒋弼之头疼地指指他朋友:“你差不多行了啊。”
薛先生笑道:“——虽然挺帅的,但是比起陈星还是差远了。当时在饭桌上,那小伙子明显是看上咱们老蒋了,结果老蒋那个不解风情哦,说什么,我不喜欢画画……”他问林先生:“他当时是那么说的吧?”
林先生笑吟吟道:“我觉得你记错了,我记得老蒋当时就没怎么跟那小伙子说话。”
薛先生看向陈星:“看吧,他一直想着你呢,有个说法叫什么来着?曾经沧海……”
蒋弼之打断他:“老薛,喝多了啊。”
薛先生笑呵呵地住了嘴。
蒋弼之转头看向陈星,见对方眼睛亮莹莹地看着自己,盛满惊喜与感动,与他依偎的姿势也更加亲密。
蒋弼之心头颤动着移开视线,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林太太又发现问题,“陈星平时也喊他‘蒋先生’?”
陈星忙坐直了,点点头,“嗯。”
好几个人同时说道:“太生疏了吧!”
陈星的解释竟与蒋弼之之前敷衍蒋怀中时的说法一模一样:“喊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林太太笑道:“那现在不正好是个好机会。陈星,他平时喊你什么?”
陈星脸瞬间就热了,刚要说什么,被蒋弼之拦了去:“就是喊小名嘛,怎么你也开始逗他?”
林太太被他这护犊子的模样逗得前仰后合说不出话来,拍拍林先生,对方替她说道:“可惜弼之没有小名,那喊大名也行吧?”
陈星脊背挺得直直的,飞快地看了蒋弼之一眼,下意识想问他:“蒋——”却在对方眼里看到几许期待。
他的嘴巴张着,舌头僵着,像被按了暂停键,暗自攒着劲儿,终于轻飘飘地喊出来,嘴巴在蒋弼之的注视下闭一下又开一下:“——弼之。”
林太太笑得不行了,把脸埋到丈夫肩上,“天啊太可爱了,脸都红了。”
陈星用手背碰了下自己脸颊,脸上比刚才红得更厉害了。
蒋弼之将视线从他脸上收回,稍显严肃地说道:“想问的都问了,可以了吧?”
朋友们立刻会意,他这是不让问了,有人笑道:“可以了,再问就是欺负陈星老实了。”
过了一会儿,林先生拿出自己最近感兴趣的一样乐器,和笛子很像,“这个叫‘篪’,唐代以前就有了,低音似埙,中音似箫,高音似笛,现在已经快失传了。”
有朋友笑道:“难怪今天你们夫妻俩穿成中国风,老林这是又开始钻研了。”
林先生笑笑,开始给大家演奏。
古老的乐器有着悠扬婉转而略带萧索的音色。林先生目前只会吹奏简单的旋律,但因着古老乐器自有的魅力,那些旋律都极为动听。大家这时都有些累了,一边喝着手里的饮品一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三三两两低声交谈几句,气氛十分惬意。
陈星和蒋弼之依偎在一起,听着听着,陈星先打了个哈欠,蒋弼之并没有看他,却也紧跟着打了个哈欠,用手遮挡着。
林太太总是最细心的那个,笑着指指他们:“你们看看这两人,打哈欠都一起。陈星今天最辛苦,要不我们今晚就到这里吧?”
林先生停止了演奏,“我吹得不好,明天如果有机会把真正的国乐大师请过来给你们演奏一下。”
朋友里也有喜欢音乐的,问道:“哪个大师,我认识吗?”
“你应该见过,就是梁老。”
一直喝酒神游的蒋怀中猛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林叔,是上次我麻烦你请的那个梁老?”
“对,你上次是请他指导什么歌手是吧?”
蒋怀中握紧手里的酒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是。”他咬咬牙,“林叔,能不能把梁老的号码给我?我给弄丢了。”
“当然。”林先生把自己的乐器收起来,太太帮他撑着袋子,同时极自然地向前倾身同先生碰了碰嘴唇,是个很轻浅的吻,低声赞赏道:“今天晚上吹得比平时好。”
蒋弼之家里虽大,但是客房有限,多数客人都被蒋弼之安排去了酒店,剩下的最亲近的几个,像林氏夫妇、薛先生他们就和蒋怀中一样被钟乔安排去了客房。
蒋弼之先陪陈星上了楼,问他:“累吗?”
“有一点。”
“他们问太多了是不是?”
陈星笑起来,“您还跟人打过架呢?”
“重新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