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对方脸上露出和他一样的讶异。
蒋先生陪了汪局一天,却没能实现目的,刚上车前已然有些低气压,没想到被扎了车胎、延误了行程后反而又放晴了。
他就知道那个小导游在蒋先生心里不一般,钟乔默默地想。他之前就没见过蒋先生用那种眼神看什么人的背影,也从没有哪个能在骂完蒋先生以后……咦,也不对,他哪里见过敢骂蒋先生的人?
“多数人都不知道,天水附近还有很多寨子……”一个清澈的声音突然响起,熟悉又陌生,蒋弼之和钟乔齐齐转头看去。
这下连蒋弼之都服了,那么瘦小一个人,怎么竟有种无孔不入的强大能量呢?
司机手忙脚乱地关外放,按了好几下都没成功,语音还在继续放着:“……比较闭塞,都保持了少数民族原本的风俗,挺好玩的,是别的地方都看不到的风土民情。就是路太难走了,旅游团都不愿往里进,一般的司机也不敢往里开……”
外放终于关掉了,司机讪笑道:“您让我加的那个导游给我发了几条这附近的旅游信息。”
蒋弼之眉峰一动,朝他抬了下手:“拿来。”
他拿着司机的手机又将那几条语音听了一遍,有些遗憾地看向钟乔:“要是早听见这几句话就好了。”天水项目开始前,他其实看过相关的信息,但因为他们的度假山庄是以休闲度假为主,面向中高档人群,而非普通游客,那些小村寨再有趣也不会对山庄有什么帮助,便都抛到脑后了。
钟乔不明所以,正要询问,这时一辆车从后面开过来,在他们旁边停下,后座的车窗落下来,汪总身边那位秘书问道:“蒋董,您怎么还没出发?”
蒋弼之脸上浮起个笑脸,颇无奈地对坐在秘书旁边的汪局说道:“车子抛锚了,正等山下过来车接呢。”
汪局问道:“从山下上来接?那得等多久?”
秘书也关心地问道:“我看那边还有别的车,不能带蒋董下山吗?”
蒋弼之朝那边瞟了一眼,“我一会儿打算进山,那边还没有修好公路,一般轿车进不去。”
钟乔隐约有些明白了,在心里大赞蒋先生机智。
汪局果然感兴趣地多问了一句:“还没有修好公路的山里?蒋董在这附近还有项目?”
蒋弼之脸上一直浮着淡笑,那笑容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既无丝毫谄媚,又弱化了他平日的冷漠与严苛,使他英俊出众的长相里显出几分文雅与正派:“不是赚钱的项目。建一期的时候听说附近有不少贫困村子还没有通路,我就想替村民们修些公路,已经开工了,我过去看两眼。”
“这样,”汪局直接越过秘书,亲自为蒋弼之打开车门,“我送蒋董过去,正好也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秘书闻言立刻从车里出来,将蒋弼之请进去。可是车里没有空间了,秘书有些为难地看向钟乔:“那钟先生?”
钟乔宽厚一笑:“我今晚不下山,要留下处理一些工作。”
秘书笑笑,坐到副驾上,身后的蒋弼之已经同汪局说起这里独特的村寨文化,说那些落后村寨有发展成旅游景点的潜力。
汪局面色微动,示意蒋弼之继续说下去。
蒋弼之说他不是只修一条路,而是打算修建一个基础的公路网,将几个有特色的山寨连起来。他还打算帮当地建设其他的基础设施,比如学校、医院之类,将这里建设成一个成熟的旅游景点。到时候游客一来,可以大幅度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彻底解决村民们的民生问题。
汪局听得极为认真,频频点头,大赞蒋弼之关心民生。
蒋弼之谦虚道:“我也算是事业成功,但其实都是托了国家的福,必须要回报社会,不然良心难安。”
汪局笑着摇摇头:“可不是每个企业家都像蒋董这样肯为社会考虑这么周全的。”
其实都是胡说八道。
那些“周全”的想法都产生于十几分钟前,整个诞生过程一共才用了几十秒。
蒋弼之确实在这边义务修建了一条公路,只不过是从每年固定的公益支出里拨的款,为的是企业形象,和他刚才说的那一大堆毫无关系。
什么村寨啊、旅游景点啊,都是听到陈星的留言后,联想起汪局这一天表现出的喜好而临时想到的。
他们的车刚开走,钟乔就立刻给蒋弼之身边的邢助理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邢助理今天没有陪同,但就在附近等着,听后立刻一路急赶,同时不停打电话交代事宜,终于在汪局他们到村子前安排好一切。
当天晚上和村长聊完正事,汪局再次被热情留饭,这次他没再推诿。
村民自酿的米酒,喝着香甜,其实后劲儿很重,返回度假山庄的路上,汪局已经拍着蒋弼之的肩膀,一口一个“弼之”地叫着。
蒋弼之始终笑容克制,直到回到酒店,躺进装满热水的浴缸里的时候,他的脸上才渐渐展开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此时胸有成竹,知道天水的三期和四期已是指日可待。之前同汪局提到的那些基础设施大概要花费几千万,但比起日后的收益,不过是九牛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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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星星是老蒋的小福星和小财神。(星星表示他并不想的)
25、
从浴室里出来后,蒋弼之的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汪总身边那位刘秘书,未接来电之后还跟了条短信:“学长,睡了吗?”
一个成年人,在夜里九点以后,在酒店隔壁的房间里,问姓取向相合的另一个成年人“睡了吗?”,通常来讲就是想和他做`爱的意思。
之前说刘秘书和蒋弼之有些私交,更准确来说,是两人曾有过一段暧昧。
刘秘书是蒋弼之大学期间的一个学弟,比蒋弼之小几岁,长相淸俊,姓格开朗,人还好学上进,是蒋弼之喜欢的类型。那时候蒋弼之也年轻,确实动了真心,不轻不重地撩过几下。
彼时的刘学弟还是直的,硬是为他的魅力所折服。但毕竟年纪尚轻,也不知蒋弼之家底,有些下不来狠心去和一个同姓谈恋爱,就想先暧昧着。
可惜蒋弼之当时一边要顾着学业,一边已经开始参与家族生意,实在没那么多心力陪学弟玩儿暧昧游戏,那股好感也就渐渐淡了。
今天一天下来,他留意到对方时不时偷看过来的眼神,那里面的脉脉含情似乎与当年并无不同,勾起他不少年少回忆。
如今两人可谓是旧爱重逢,要想变成旧爱复燃,天时地利皆有,就差人和。
蒋弼之大概能理解他,这里的山景实在太美,尤其到了夜里,实在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然而他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一想到那事,脑子里就回荡着“屁`眼”和“痔疮”两个词,还是那种得意嚣张的语气,不但令他兴趣全无,还有点生气。
他想到始作俑者,生了会儿气,又突然笑起来。
如果那个小导游知道他无意间帮自己赚了大钱,不知会不会气得原地蹦起?他皮得像只猴儿,真要气得跳起来的话,估计能蹿一米高。
蒋弼之坐在酒店的床上,想象着陈星一蹦三尺高的模样,一个人笑得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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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蒋:听君一席话,为君守身如玉……(蒋先生表示他并不想的)
26、
陈星一时半会儿可蹦不起来。
他在火车上站了一天一夜,两条小腿浮肿成两条胖白萝卜,这会儿正坐在黄毛儿的床上,挽起裤腿给自己做按摩。
“那张老狗不会因为这个,以后再也不带你了吧?”黄毛儿问道。他学陈星,管那个张老师叫张老狗。张老狗虽然抠,但那点提成可是陈星的主要经济来源。
陈星揉腿的手停了一下,随即大咧咧地回道:“不会!他还能上哪儿找像我这么给力的学生!好些高年级的连导游词都背不熟呢,毕业以后考导游证都抓瞎!”
他顿了顿,有些恶狠狠地道:“等我拿到高中毕业证,第一件事就是去考导游证!到时候有了证,老子自己接团!再也不受这孙子的气!”
他揉着自己浮肿的小腿,颇有些不解气,改成用手掌拍,黄毛儿家狭小的卧室里响起“拍拍”的脆响。
高个儿趴在床上,本来是在打游戏,结果不知怎么就盯着陈星的小腿看起来, “星哥,自从见你穿过裙子,我就有点儿不能直视你的腿了,老觉得是占你便宜。”
陈星反应有些大地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高个儿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
黄毛儿立刻过来把高个儿推开,他正在准备明天做煎饼要用的面糊,手上全是白面,在高个儿身上留下两个白掌印。
高个儿嫌弃地大叫,又被黄毛儿糊了一脸面。然后黄毛儿扭头看向陈星:“星哥,给我们说说那个姐姐呗。”
陈星面上顿了顿,很快又嬉笑起来:“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我太有魅力,有姑娘看上了呗!”
高个儿被黄毛儿按在身子下面,探出个脑袋:“星哥怎么突然想开了?不是说没时间谈恋爱嘛?”
陈星刚要说什么,外屋突然“哐啷”一声巨响,把屋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黄毛儿立刻跳下床跑出去,留陈星和高个儿在里屋面面相觑。
小杂院里传来邻居的抱怨声:“怎么又踹门啊!那大门早晚让你妈妈踹烂!就不能让她少喝点儿吗?”
黄毛儿忙不迭地道歉,把自己醉醺醺的亲妈扶进屋。
陈星和高个儿已经站在外屋,一个忙着拉凳子,一个忙着倒水。
黄毛儿把自己妈拖到椅子上坐好,从陈星手里接过水杯递过去,被他妈不耐烦地挥手打翻,玻璃杯子碎了一地,那边还醉醺醺地嚷嚷着:“我不喝水,我要喝酒!”
陈星赶紧蹲下将碎玻璃捡起来,生怕他妈又作妖扎了自己。
黄毛儿从他手里抢过碎玻璃,抱歉地说:“我这儿乱,你们先回学校吧。”
高个儿看眼黄毛儿他妈,还想说什么,被陈星偷偷扯了下袖子,对黄毛儿说:“行,那我们先回了,你要需要帮忙给我们打电话。”
两人走到院门口,听见黄毛儿他们屋里又是“哐啷”一声响,像是什么不锈钢的盆子给打翻了,可能是黄毛儿刚和好的面糊,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中年女人高亢又胡乱的咒骂。
高个儿不放心地回头看去,陈星说:“走吧,黄毛儿不愿意让咱们看见他妈这样。”
陈星和高个儿回到学校宿舍,两人不同寝,在楼道里分别。
陈星一推开自己宿舍的门,顿时被冷气凉得起了层鸡皮疙瘩,屋里乌烟瘴气,另外两个五一没回家的室友都在披着被子打游戏。
陈星一看空调,竟然调到18度了,他在公共书桌上从一堆书本衣服底下翻出遥控器,连按四下调到22度。
对面床那位摘下耳机,面色不善地看着他:“陈星,你动遥控器前就不能问问吗?”
陈星把遥控器放到桌上,“都冷得盖被子了,还用问吗?”
这两人和他向来不对付。说起来也是冤孽,这两个室友各自喜欢的女生竟然都暗恋陈星,他俩便没少联手给他找不自在。
陈星一开始还跟他俩杠,后来知道了原因,又有些同情他们,便多少让着他们一些,虽说他到现在都没弄清那俩女生都是谁。
陈星收拾好洗澡的东西去了浴室,门关严前听见一个室友嘲讽道:“不就是心疼那点儿电钱嘛!抠逼一个!”
另一个马上“嘘!”了他一声,“你戴着耳机呢,小点声!”
那人放低了声音,可还是不忿,小声嘀咕道:“我怕他吗?”
两人还在说着什么,陈星一把将浴室门拍上,外面彻底安静下来。
陈星洗完澡出来时,屋里的烟味更浓了。他自己不抽烟,就有些受不了这味道,心里又有事儿,背英语的时候一直觉得烦。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陈星接起来,那边一个慵懒的女声说道:“小帅哥,姐姐喝多了,过来接姐姐回家啊?”
陈星手指捻了两下书页,将书合上,回道:“好啊。”
27、
有人在用手指头杵自己的脸。
陈星睁开眼。姐姐趴在床上,笑盈盈地看着他:“傻小子,怎么睡地上?我不是让你上来吗?”
陈星红着脸坐起来,躲闪着她调皮的手指头,“你那会儿喝醉了。”
姐姐笑着看着他:“喝醉了不好吗?”
陈星摇头:“不好。”他抿了下嘴,“醉话不能当真,醒来会后悔。”
姐姐渐渐不笑了,眼神却越发柔软,直将陈星盯得脸更红了,才又笑着掀开被子坐起来。
“那我现在酒醒了。”姐姐笑着说道。她跪坐在床上,开始当着陈星的面脱衣服,直脱得身上剩下一套纯黑色的内衣。
陈星拥着姐姐柔软的身躯倒在床上的时候,全身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无关乎情`欲,只是因为压抑在心底的征服欲终于得到满足。
可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姐姐笑着问他:“没和人上过床?”
陈星愣住,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傻小子。”姐姐又这样笑他,拿着他的手放到自己柔软的胸前,轻声问他:“喜欢吗?”
陈星的掌心像被烫了一下,满眼恐惧地从姐姐身上飞快地爬起来。
姐姐这下真被他逗笑了,“咯咯”笑着坐起身,“傻小子,至于吗?”